不憩鸟 - Chapter 20

从左边到右边，又从右边到左边，黑子持续着翻滚的动作，一个骨碌爬起来，认命的起床洗脸，穿好衣服，卧室里已经被清理干净，桌子上放着一叠厚厚的纸钞。

维持着打领带的姿势僵在那，笑容逐渐淡去，平静的拿起钱放入抽屉里。

滚烫的温泉水泼在脸上，黑子茫然的抬起脑袋看向泡在温泉里的青峰。

“组长。”

“你在搞什么，一整天都魂不守舍。”

穿着西装正坐在温泉边上，原本是来给青峰汇报工作情况，但不知何时就变成了发呆。

推开贴上来的女人，青峰朝着黑子招了招手。老实的跪行了几步，青峰猛地抓住他的领带，嘴唇撞到青峰的，粗暴的啃噬，却又带着点小心翼翼。

亲够了，松开黑子的领带，看着西装上的斑驳水渍，还有那双大睁的眼睛。

“组···”

“无论是生气的模样还是吃惊的模样，我都很喜欢，阿哲。”

很想问青峰在说什么，感受到一旁女人的瞪视黑子顿时明白过来。

——误会了。

青峰以为自己在吃醋，所以发呆，因为被亲吻的冲击而惊讶，青峰以为那是惊喜，黑子抿着唇并不解释，暧昧的笑了笑。

“你很聪明，店铺交给你打理我也很放心。”

“那是组长的厚爱。”

“不，全靠你自己的能力，把放在那边的衣服换上。”

指了指放在地上的衣服，松开手摸了摸黑子被熏红的脸，黑子起身走过去拿起衣服。

“就在这里换。”

拿着衣服转过身，布料从手里滑落，黑子弯腰捡起，皱着眉头看着那块可疑的布料。

“制服裙？除了大胸，原来你还有这种爱好。”

无视周围小弟的目光将湿掉的西装外套脱下，松开领带解开衬衫，周围的小弟不知道该把眼睛往哪里看好。

即便知道他是个男人，可那种举手投足间的帅气和优雅依然让人挪不开眼睛。

扯下长裤套裙子，然后是上衣，刷刷刷的迅速穿好，黑子拉了拉过短的裙子，环视了一圈静悄悄的周围。

“怎么了，被人妖吓到了吗？”

“不，意外的，很正常啊！”

青峰坏笑着调侃，黑子抱着双臂站在那，露出两条光洁修长的大腿，用着一贯的面瘫脸看着青峰。

“恶趣味。”

从温泉里出来，青峰带着黑子离开，在走出大门之前，拽住黑子的胳膊，滚烫的体温隔着外套传了过来。

“怎么了，组长。”

“能再叫一次我的名字吗？”

总是会用命令强求黑子叫自己的名字，今天，青峰而是换了拜托的口气，黑子收敛了笑凝视着他。

“青峰君。”

从本质上来说，黑子哲也并不适合留在黑道，外表看似冷静残酷的青年，其实在他的心底一直保留着身为普通人的那份温柔。

暧昧的灯光，空气中飘荡着呛鼻的香水味，这不是黑子第一次陪青峰应酬，安静的坐在角落里，低垂着脑袋，那模样看上去就像是个害羞的女学生。

“阿哲，过来。”

听到青峰的命令，黑子站了起来，朝着青峰的方向走去，修长白皙的大腿从裙摆和黑色的长筒袜间露出来。

“青峰大哥一来我就注意到了呢，好可爱的孩子，而且还穿着制服。”

“是啊是啊，一直很乖巧的坐在那，是大哥的女人吗？”

陪酒的女孩子们叽叽喳喳的讨论着女装黑子，戴了及肩假发，配上那张清秀的小脸，的确怎么看都像是女孩子。

“阿哲，这是这次合作的对象，去陪他玩一下吧。”

一直站在一旁的黄濑张了张嘴，视线对上黑子的，那深邃的蓝色只是和平静的看着一处。

抬起脸，明媚的微笑，黑子恭敬的弯腰，用着平日里的正直嗓音打着招呼。

“初次见面，我是黑子哲也，请多指教。”

周围一下子安静了许多，黑子依然笑着，大方的坐到了对方身边。

“怎么了，认不出我来了么，清水小姐。”

“原来是黑子先生，抱歉，完全···哈哈哈，真是失礼了。”

女孩子尴尬的笑着道歉，黑子却完全不在乎一般喝着酒，可喝酒时盯着酒杯的视线明明满是黯淡。

“黑子君。”

温和浑厚的嗓音，握着酒杯，黑子偏着脑袋看过去，长长的水蓝色发丝遮住大半张脸。

干净的眉眼一如少年一般，原泽克德有些看呆了，他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缓缓抬起，探进发丝间摸着黑子的面颊。

“好久不见了，原泽先生。”

“是啊，据你拒绝我已经有七年了吧。”

——

孩子养育孩子，被母亲遗弃，现在连父亲也失去了的可怜孩子们···

那个时候的家族们在惨剧发生的时候纷纷说着可怜啊可怜，可是一旦外人提出收养问题的时候，又变得冷漠起来，纷纷冷言冷语。

再这样永远也没有结果的吵闹声中，整天满脑子只有玩耍的弟妹们巴着黑子的衣服。

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本能的觉得不是好事。

正坐在角落里，再家族做出将他们送到福利院的决定之前黑子站出来做出了表决。

“我会一边打工一边养活弟弟妹妹们，所以，我绝不会让他们去福利院。”

面对议论纷纷的讨论，黑子带着弟妹们离开了，回到了那个家，这也是母亲留下的唯一东西。

在酒吧做着侍应生，晚上能做的工作恐怕也就只有这个了，父亲的案子开庭在即，如果能得到赔偿，加上自己打工的薪水，相信抚养弟妹不是问题。

然而结果却让黑子悲愤，他简直无法相信，巧舌如簧的律师，居然将所有的罪责推到了父亲身上。

龇眼欲裂的瞪着被宣布当庭释放的凶手，黑子不顾一切的追了出去。

“杀人犯，把父亲还给我！”

冲上去的结果是被对方的家人抓住，黑子拼命叫喧着对方的罪责，结果却只挨了一耳光。

“小杂种，想要告我们，先花钱请个好律师，对了，听说你们一家子都是靠父亲养活的啊，如果你态度好点，说不定我会赏你点钱，可你要是再来骚扰我们凉太。”

黑子被揪着脖领子摇晃，男人用着凶残的视线看着他。

“就算杀了你，我也有办法无罪开释，你的弟妹们会怎么样我就不知道了！”

“你这个人渣！”

抬起的拳头被男人握住，一脚踹在肚子上，男人像对待破烂一般随手扔开黑子。

一行人在他的面前大大咧咧的离开，那是黑子哲也第一次品尝到了，无力的滋味。

气到想哭，沮丧到想哭，可却什么也流不出来，医院的父亲需要大把的医药费，弟弟妹妹们也是。

为了巨额的医药费，黑子将家里的房子卖掉了，带着弟弟妹妹住进了没人的顶楼。

几个箱子，几张报纸，一到下雨天纸箱搭建的临时小屋就全部塌了下来，一家三口只能躲进铁制的废物箱里。

又冷又硬，雨滴噼噼啪啪的砸在铁箱上根本睡不着，黑子努力带着弟妹们生活，这样的日子过了有一周，黑子终于狠下心来，听从店里经理的安排，开始陪酒。

他的第一个客人正是原泽克德，也是他提出要收养兄弟三人，却被黑子严词拒绝，黑子以为他是来报复自己的，但原泽克德提出他能负责黑子的弟妹以及父亲的医药费。

毕竟父亲是那个家的一份子，黑子满心激动以为对方是念在家人的情分上，可当男人的手指猥亵的捏着自己的臀部，并且吻着他的脖子时，黑子就明白了对方的意图。

狠狠地扇了原泽克德一耳光，这是黑子做过的最解气的事，黑子冷冷的看着沙发上的男人，以英雄的姿态俯视着。

“我就算卖身也不会做你这种人渣的情人。”

黑子的骄傲换来的是所有尊严的破裂，弟弟最终还是在残酷的生活条件下倒了下来。

没有任何犹豫的余地，黑子握住手中的地址走了过去，那是一家看上去很正经的办公室，隶属桐皇组，黑子握着门把手推开了门。

屋子里吞云吐雾，十几个男人正在那里打牌，见到穿着制服的黑子露出嘻嘻笑声。

“哟，这次介绍的人不错嘛！”

这一切却不是终结，而是地狱的开始，自尊也好，骄傲也好，那是有钱有权的人才配拥有的东西，而他，连生存都成问题。

拒绝原泽克德的代价就是如此，可他并不后悔，唯独那个家族的人他不会屈服。

用手段不停的往上爬，最终爬到现在的位置，黑子更能明白权利的重要。

虽然弟弟不在了，可他有妹妹和父亲要照顾。

这就是人类啊！

为了生存，可以不遗余力的做着一切自己所不屑的事。

直到现在，黑子才明白，原泽克德并非躲不过自己的拳头，而是位于高层者对自己的蔑视。

他清楚自己的结局，一如母亲了解父亲的未来一般。

收敛一切无聊的自尊和骄傲，他只是黑子哲也，一个可以对任何人打开双腿的男妓，只要有好处，他能对任何人微笑。

此刻也是，温和的带着点腼腆的微笑。

“结果还是弄成这样，你那无聊的自尊真的很多余。”

“抱歉，没有那玩意儿我不就成为和你们一样的禽兽了吗~”

笑眯眯的回复，青峰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可他依然叼着香烟并未阻止。

“和你父亲一样，宁愿卖身也不肯回家低头，究竟在坚持什么？”

“你说什么？”

“就算是政治联姻，好歹还能保留你们作为男人的尊严，征十郎正是看到了你和你父亲的下场才回到了家，比起失去婚姻自由难道出卖肉体就是你们所谓的自尊吗？”

黑子危险的眯起眼睛，也不再微笑。

“呵，抱歉，是我多嘴了，原来你并不知道他···”

浑身气的发抖，连理智也全部丢弃，黑子的眼前一阵发黑，眼前男人的嘴脸和当年那个辱骂自己的男人重叠在一起。

“这样乖乖的，我也会好好疼爱你。”

亲吻着黑子的唇，手指伸进裙摆内，原泽克德只是试探黑子的反应，见黑子除了身体有些僵硬并未挣扎以为黑子默许了。

啪——

原泽克德完全没想到黑子会动手，他以为经历了这些年，黑子会收敛下来。

捂着挨揍的脸，下一刻那双冰冷的手就掐了上来，保镖们立刻上来拉住黑子。

“小子，住手！”

“快放开，常务！”

“你疯了，黑子哲也！”

冷静下来，察觉到自己做了什么，面对青峰的怒火黑子瑟缩了一下，然而还是被青峰抓着揍了一顿。

“你以为你是谁，居然对重要的合作对象动粗！”

跌坐在地上，黑子怕冷一般的环抱住了自己。

【的确，你是谁啊！】

“想清楚以后，滚去给我道歉，如果弄砸了，我就把你塞进水泥桶里沉进东京湾，你知道我言出必行，妈的。”

推开门径自走了出去，一直等在门口的黄濑冲了进去，扶起黑子，给他倒了杯热水。

“小黑子，我给你擦药。”

握着水杯，黑子缓缓抬起了脸，不是在哭，却是比哭泣更糟糕的笑脸。

“原来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没长进啊！”

黑子笑着，嘴唇颤抖着开合，黄濑看着他，那一刻心底的某处仿佛破碎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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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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