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已完結） - 燭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之一

我曾想過要如何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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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釋一下，我沒有憂鬱症，也沒有想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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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偶爾還是會想到的吧，用刀子劃開自己的皮膚，剖開自己的肉，深，還要更深，不能心軟，不能手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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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想都很恐怖，沒有人做得到吧，應該會選擇更輕鬆的方法吧，例如跳樓、燒炭、或服藥之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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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藥通常都去洗腎，又救回來了吧，好像蠻常聽到有誰自殺失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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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說，只靠吃藥的人，真的有認真的想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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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想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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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睜開了雙眼，眼前依然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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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嘗試著伸展了自己的身體，動了動手指，我感覺自己被身軀液體包覆住，更努力的伸展似乎會碰到薄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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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子宮嗎？我要投胎了嗎？心中無限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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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出現了一片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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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眼的光讓我一時看不清前方，扭曲的薄膜擠壓變形，把我跟液體一起吐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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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自己成人尺寸的四肢，撥弄了我的長髮。「欸？我不是小寶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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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說什麼啊？」老闆的聲音吐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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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環顧四周，是陌生的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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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的身軀完整的出現在我的眼前，他還是一樣的長相、一樣髮型、一樣穿著，但雙眼無法對焦，手腳像提線木偶一般的不受控，感覺隨時都會散架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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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實驗室的地下通道，我們再躲去更安全的地方吧，但可能要開車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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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著，但嘴巴沒動，頭不斷的左右搖晃又被提起，詭譎的樣子讓人起雞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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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感覺很複雜，就像親友死後，變鬼你還是想見他、想跟他說話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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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抱了上去，攙扶著還不穩定的他「你指路吧，我帶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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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死，那他呢」坐上車後，我調整了一下情緒後，問出了我最好奇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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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算沒死，也被我家人拿去火化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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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只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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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感覺不想死….我也不想讓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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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是唯一知道你現在變這樣的人嗎？因為我是唯一能照顧你的人嗎？還是你開始在意起我了，希望我繼續苟延殘喘的陪伴著你嗎？我沒有問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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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既然還活著，我也沒打算二度去赴死，搞什麼羅密歐茱麗葉的戲碼，誰沒有誰活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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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抓緊了方向盤，緊張的朝老闆提供的所在地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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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我在老闆那邊工作時，都用老闆提供的某位實驗品受害者的身分生活，應該短時間不會波及到我真正的家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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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上準備的也很充裕，不管是錢還是新的身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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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躲藏與冒險的氣氛，讓我忍不住興奮的嚮往新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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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學習操控你的新肉體啊，親愛的！」我對老闆酸到，他頭從中間裂開，伸出了像章魚的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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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忍不住尖叫出聲「啊，什麼鬼啊，我在開車不要嚇我，為什麼有章魚手啊！？」不，應該先問為什麼要讓頭裂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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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手把章魚觸手折下來，章魚還在掙扎跳動著，像是有自己的生命一般，裂開的頭合了起來，修復的臉龐，左右臉頰的肌肉提了上來，他“笑”著說「送你，不會乾掉的章魚小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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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這個荒唐獵奇的畫面，我看著自己方向盤上的人造小指笑出了聲「哈哈哈哈，太浪漫了吧，老闆！不要撩員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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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繼續認真的開著車，其實是也不想接過那個噁心的小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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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他能保持生命跡象？你為什麼能長出肉塊以外的東西？」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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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開始高談闊論，我依然是聽不懂，但從他興奮的語氣當中，我也聽出應該是他的實驗有新的進展了，能把吃掉的東西化為自己的肉體，而且就算拆開也能操控，所以那隻蠕動的章魚觸手裡面也有老闆的生命，有點抽象，姑且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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懶得仔細思考的我，還是拒絕了他的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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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笑風聲中，我們抵達了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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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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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我現在的局面，我沒什麼立場跟肉塊談判，但如果“它”是那傢伙的實驗品，不可能沒有把自己的一部分融合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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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應該會幫我的吧，在我開口提出殉情的時候，他拿出的是藥而不是刀，我就只能相信他了，如果我沒死，就當我欠你一條人情吧，我很少欠人人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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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再次睜開眼，純白的被單與消毒水的味道，看著旁邊的點滴，我知道我身處醫院中，獲救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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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的人見我清醒，急忙跑出去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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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來的也不是醫生，而是我好友的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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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父，好久不見了。」我從容的對伯父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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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在實驗室冰箱找到他的屍體了，是你下手的吧？」伯父伸手把我的電動床立起，無從支撐的我，掙扎了兩下倒在病床的欄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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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父並沒有把我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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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下手的。」語畢，我也沒打算多做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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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怎麼變成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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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保持沈默沒有回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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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笑了起來「了不起的女人啊，能把你們兩個社會敗類搞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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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瞬間感覺到喉間有點乾燥苦澀「那女人呢？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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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見了，我不知道她跑去哪裡了，當時她還在房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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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回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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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罷了。你應該知道我兒子能那麼任性，並不是我寵出來的，是他的爺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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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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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兒子雖然只沈迷他的白癡實驗，但權利分配其實拿捏的很到位，如果他過世了，我們會很難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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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次頷首，表示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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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缺的不是罪人，不是一個承認殺人的兇手，一個被判刑入獄的囚犯。他們只需要一個能維持他們表現和諧的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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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點就是愛寵的失誤了，她一直以為自己能代替他發言就掌握了大部分的權利，了解了她的新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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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狗永遠是狗，她永遠不知道他所在的寶座，多麼複雜險惡，他比她想像的還要聰明的太多了。她得到的不過是我好友施捨的蠅頭小利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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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希望我怎麼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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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歡聰明的孩子，我會幫你裝矽膠機械四肢的，雖然復健之路辛苦，但希望你之後至少不要露出太多的破綻。總之先去整形吧，好好回想我兒子平常怎麼說話交際的，他跟你感情最好了，你能把他揣摩的很好的，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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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但我是殺了他的人啊，就讓兇手當你兒子替身，心也太寬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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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當然沒有反對的立場，這段時間也休息夠了，要我回歸戰場，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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燭 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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