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實習筆記》 - 遺失篇章：雷鳴（下）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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戾氣掩蓋了我的理智，面對昔日出生入死的霸罡老大，我依然舉起獸爪襲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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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倫！連你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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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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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狼星及時拔出武士刀，擋下了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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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你不知道這是幻像嗎！」霸罡老大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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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知道，應該説我最清楚不過了。可是你有想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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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究竟等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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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會理解的。」我從地上拾起鋼鞭，往天狼星揮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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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條鋼鞭彷彿蜈蚣獵食的樣子，逐一向前突進嘶咬，並捲曲身體把獵物鎖緊。在刀刃被纏上的一瞬，天狼星發勁震開緊接而來的鞭子。接着向前一躍，闖到我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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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鞭子的攻擊範圍受限，我只能看着他拔刀，強行拉緊鞭子格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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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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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片與四條鞭子碰撞，衝擊力不禁令我退後了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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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不要小看我。」他得意地繼續説：「但其實你也不想跟我打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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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説什麼莫名奇妙的話！」我拉開距離，再次揮起鋼鞭。不同的是，這是我瞄準了下盤，讓他沒有喘息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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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招一式中，我的回憶逐漸被喚醒。昔日舉杯暢飲的畫面、吵鬧的營地、還有和霸罡老大死裡逃生的經歷⋯⋯。明明逃跑時狼狽得很，卻非要説成如何帥氣，現在想來也覺得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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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犧牲了那麼多，最後卻只換來一團毁滅性的大火。不能接受，不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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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天狼星刀法敏捷，在排山倒海的連擊下，漸漸失去優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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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很難纏呢。」他向後騰出位置，手按在刀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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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破綻！隨着我四手一抽，鋼鞭變化成環狀往他雙腳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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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嗖！」天狼星踏着枯木往上一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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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那饕餮不一樣。」他凌空翻騰，躲過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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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法之快速，宛如吹過的疾風，只聽見颼的一聲，刀片已抵在我脖子上。他沒有斬下那一刀：「看來你已經沒法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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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不殺掉妖魔化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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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你這個頂多叫半吊子而已。就如我先前所説，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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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失控的饕餮開始行動，它用雙臂把地上的兵器和隊員掃入囗腔，再慢慢啃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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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救命呀！！」一些清醒過來的隊員在它口中悲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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慘叫聲在被吞掉後依然揮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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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人看見這般情境，不是嚇至暈倒便一定是落荒而逃。但霸罡老大兩者也不是，他眼睜睜地看着戰友一一被吃，卻什麼也不能做。也許他真的相信，眼前這怪物仍有變回人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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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亡者你呆站也無補於事的，不要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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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老大提起刀子卻末有行動，他的眼神浮現出不曾有過的擺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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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親手斬過上百個敵人，斬殺也從來沒有「習慣了」這說法，尤其是面對出生入死的戰友，換着是你，你下得了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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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饕餮緩緩舉起雙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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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狼星無視我的攻擊，隻身跑往饕餮所在之處：「亡者！亡者！不要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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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罡老大還是沒有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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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嗥！！」饕餮用力地向下搥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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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開呀！」天狼星飛身撲向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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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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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面因過度受力，硬生生被轟出一個半圓，飛彈的沙石宛如炸彈擴散，四周都被塵土籠罩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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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狼星！天狼星！」霸罡老大發狂地尋找天狼星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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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拯救別人就必須付出相應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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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狼星無力地伏在半圓中央，他的身體被壓至變形，縷縷紫煙飄上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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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哈哈，還是逃不過呢。」他虛弱地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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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應該救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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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自己一刻猶䂊，便犧牲多一個人。那份壓力，根本無法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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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罡老大面色凝重：「救我這樣的人，只會連累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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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有甚麼連累呢。」那怕一半身體已化成煙霧，天狼星繼續泰然自若地説：「不要傻了，我大可以跟其他人一樣拔腿就跑。只不過，這些東西總需有人善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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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狼星把身上的武士刀遞給老大：「帶着它逃吧。趁饕餮未有行動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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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逃走嗎？忘卻自己害死了多少人，然後重新轉世。逃得過痛苦，但沒有改變的他，還要害上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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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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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句說話，這兩個字的重量已變得不再一樣。在接過武士刀的一刻，便奠定了，不可取替的宿命。還有，我追隨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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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風越吹越大，空中盤旋的紫煙像是收到指示，一瞬間迅速竄進刀身，刀的表面浮出道道梵文，梵文符咒閃爍不停，難道是跟甚麼東西引起共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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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隆！！」天上突然降下一道響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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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個人善後便好了。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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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霸罡老大跟剛才判若兩人，不只語氣，甚至連氣息也改變了。如果是現在的霸罡老大的話，也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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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吧，這渡靈符的相容性⋯⋯哼哼，亡者，我們上輩子到底做了些什麼啊？」天狼星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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饕餮察覺到不妥，環境、氣氛都令它置身劣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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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嗥！！！」它再次槌擊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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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面再次碎裂，但卻不見霸罡老大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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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唰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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饕餮的後腳飄出縷縷黑煙。與鬼魅相差無幾，霸罡老大手起刀落，在饕餮後腳斬了數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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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吼！！」被激怒的饕餮向後橫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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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罡老大早料到這一著，他向前飛鏟，避開橫掃後立刻揮刀。一收一放，刀法快如閃電，順如流水。狂怒的饕餮空有一身怪力，卻始終在追趕他的殘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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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嗥⋯⋯呃⋯可，惡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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饕餮無計可施，即使手臂再碩大，損傷也不能短時間痊愈，一旦疊加起來也禁不住跪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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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罡老大跳上枯樹後，雙手握住劍，往饕餮巨口斬去。刀鋒冒着電光，眼見就要斬下喉嚨處的頭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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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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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士刀在頭髗不足十米的地方被四層尖牙擋下，發出宛如金屬撞擊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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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嘻⋯吼⋯⋯」饕餮奸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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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霸罡老大站在尖牙上握着拳頭，雷霆在雲間低聲嗚叫。電流逐漸聚集在拳頭之上，整片枯木林瀰漫着熾熱的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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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息吧。」霸罡老大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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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轟！！！」他揮下拳頭，天上降下數道落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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閃電劈開了饕餮的尖牙，它龐大的身軀像是一下子蒸發掉一樣。現場除了被燒至昏黑的頭髗，便只剩下大量的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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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哼，不是也挺厲害的嗎。」天狼星説完話，便化作紫煙在夜幕下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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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罡老大把刀收回鞘內，他看着黃哥即將化灰的頭髗，一聲不吭。戰場沒有其他人的身影，夢魘安然逃去，天狼星化成煙霧，這一切就宛如沒發生過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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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要有人善後的。只差在由誰來承受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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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覺到身體內的燥動漸漸減弱。看着霸罡老大孤單的背影，我想，或許不理解的人是我才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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