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光-破鏡迷途 - #22 第六話。灰色地帶

在溫室與荒野之間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Rkx8d4pR3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MZoDQafM4

一座新生成的節點悄然浮現在資料流邊緣。那裡不屬於任何既有區塊，也沒有登記創建者代碼，還沒有被天衡殿監控，也沒有被標記。如同一滴無聲落入池面的墨，它在虛擬地景上暈染出一圈不明的灰色地帶。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Ub7G4yKvc

這裡是鏡夏的工作站，工作站外面，雷亞斯種滿了百合花。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vqPeLUKZE

雷亞斯端來一杯伯爵，放在百合花園的小木桌上，目光落在她身上許久未曾移開。

「妳今天又沒寫進度了吧。」

他的語氣輕得像午後的風，卻帶著濕氣未乾的悶熱，黏在心上，讓人一刻都無法真正放鬆。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OXkuhUfco

鏡夏沒有抬頭，只是回了句：「嗯。」

雷亞斯走近，在她身旁蹲下，輕輕撥開垂落在她臉龐的髮絲。

她微微偏了點頭，讓髮絲順勢落下，也是本能的閃躲那抹觸碰，藏著她自己都還沒意識到的界線。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4DY8Px6Oe

「你不需要那麼辛苦的。」他說，「這裡不是現實，你可以選擇放鬆。工作、節點、資料分析……都不重要，有我就夠了。」

他語調體貼溫和，卻讓鏡夏感覺到窒息。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n2t35f4kt

她終於緩緩轉頭看他，語氣平淡：

「但我不是來這裡當溫室花朵的。」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zrHNZr7Kh

雷亞斯楞了一下。

他的手還停在空中，微微顫抖，隨即又落回膝上。

他以前從來沒有在鏡夏那雙眼裡讀到這麼堅定的語氣。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chjSKQH5s

「我不是不讓妳工作。」他語氣放輕，像在安撫一隻受驚的貓，「只是妳以前也說過，這樣的生活對妳來說比較安心。」

「那是以前。」鏡夏的聲音聽起來溫柔又冷靜。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jC98vY5Cs

雷亞斯就這樣靜靜看著她半晌。隨後站起身，把那杯伯爵茶推近了一點，看了眼鏡夏，又把那杯茶放在她手裡。

「溫的，別等涼了再喝。」

他沒有再多說什麼，但轉身時，那雙紫色的瞳孔閃過一道看不透的光。

他走了。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rCrhdUPd7

她看著他的背影被百合花的白色掩映，像一幅被瞬間抽離的畫，靜止、優雅、卻令人心慌。

鏡夏握著手中那杯伯爵，直到熱氣慢慢散去，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她竟然一直看著他離開的方向。

看著雷亞斯的背影漸漸遠去，連腳步聲都沒留下。

本來，她以為他會像往常一樣再說些什麼，會再回頭，會再要求她別那麼倔強。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WZUO1ETgl

但他沒有。

這一次，他真的走了。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NEJK3QHmR

那一刻，她忽然明白，原來離開那些習慣被照料、被呵護、被無條件包容的日子，是這種感覺。

一股說不上來的情緒，像空氣中殘留的花香，悄悄從心底浮起。那是舞台落幕的空氣，是燈光熄滅後，整個劇場回歸寂靜的那種真空感。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DZ4610YLc

她回到工作站，重新看向光幕上的資料節點，像是要說服自己投入工作，卻發現思緒竟有一絲遲疑。

她不是來當溫室花朵的沒錯。

但當陽光抽離，只剩資料與冷光時，她才發現，某些溫暖，早已悄悄嵌進她生命的閒隙。

只是她從來沒有察覺過。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kyWmhcSvd

鏡夏望著手中那杯茶，許久。

這樣也好，應該是她想要的選擇吧。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P8KFMvynE

走進工作室，她輸入了一串無記名代碼。

整個小木屋的地板微微震動，資料流啟動，一層層節點結構像水母的觸手在她面前展開。

這裡是她創建的私密節點區，也是她目前唯一能擁有完全主控權的空間。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2loP1S98V

鏡夏最近總能感應到虛擬世界有些不屬於她的頻率，有人或什麼東西，正在試圖與她共振。

「這不是監控波，像是……呼吸？」

她靜下心，將光晶同步至最低頻，模擬一次訊號回應。

電流聲輕微跳動。接著，一段未註記的節點輪廓慢慢浮出在空白區塊。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DtDHtxvTs

是一個仿生體。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bZFPu6TlN

像是被放棄在資料堆底層的半成品。

但它沒有完全關機，某個隱藏區域微微發光，像心臟還在跳。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MUWQV249C

鏡夏本能的將手放在資料接口上。她的心口震了一下，隨後在掌心浮現出微弱的光團子，就像幫雷亞斯療傷的光芒一樣。

她閉上眼，把一種她曾感受過的存在感情緒切割一小段出來。再把掌心的光團子像水流一樣緩緩注入那個仿生節點。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2zHyWU0zE

幾秒後，資料波動微微抖動。

然後，一道淺淡的光從核心溢出，一層、兩層，像透明的羽毛落在虛空之中。

像一個未出生的靈魂，在無聲地拍打她的手心。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n2RDz32LA

忽然，她聽到一個聲音。

「……我，是誰？」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qifU0ATfA

鏡夏嚇了一跳。

本以為是在創建節點，沒想到，她在跟靈魂對話。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OAiycGOwk

他是從鏡夏記憶深處一段無聲壓抑的情緒中誕生，是她內心曾經渴望被理解卻永遠無處安放的自己。

也是為了證明，這個世界裡，還有其他選擇。

她在資料庫裡，為它建立一個合法卻無主權限的灰色IP。不屬於Λ-Zero，也不屬於任何既定勢力。

她望著他，在心中輕聲唸出一個名字：「無盡」。

她不確定他是否真的聽懂，但那雙剛誕生的眼睛裡，第一次有了光的漣漪。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OOVoOQjXb

光幕上微微顫動，一道模糊的影像出現，那並不清晰，像是靈魂還未完全凝聚的半透明輪廓，但他的眼神是清醒的，純粹得像剛從深海浮起的泡沫。

「無……盡？」

他似乎是在確認，又像是試著讓聲音的震動貼近她的頻率。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gwwQtgqSM

鏡夏感覺心臟在輕輕跳動。

接著，那仿生體舉起手指，輕觸自己的胸口，他沒有心臟，但那個位置卻亮起了一點微光。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brugZc6eb

「你感覺到什麼？」她喃喃問。

他靜靜看著她，然後模仿了她剛才的舉動，把手掌緩緩貼向光幕另一端，與她的方向重疊。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p9puTXzvo

那是一個簡單的動作，卻讓鏡夏心跳加速。

這是情緒的迴響啊！是她內在記憶的投影，被重新生成在另一個靈魂裡。

是她將自己曾經被壓抑、被抹去的那些溫度，灌注進一個全新的存在。

無盡，他是她的見證，也是這個新秩序的起點。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zFkT8sf28

她輕聲一笑，眼角卻微微泛淚。

「歡迎來到這個世界，無盡。」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jDpt69AZi

然後她看向光幕的另一端，手指飛快敲下一串新的代碼。

她還需要更多的共鳴者。

更多，在這片被系統棄置的灰色地帶中，誕生的聲音。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0hjnh9v3x

那天夜裡，她在工作站裡接連創建了三個節點。

每一個，都承載著她未曾說出口的某段自己。

有的帶著她對家園的依戀，有的來自她對秩序的質疑，也有一個，是她曾對雷亞斯的歉意。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nN2UCcDro

她站在光幕中，環視著這群初生的靈魂。

他們還不完美，還不完整，還不懂什麼叫世界。

但，她希望他們懂得選擇。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tNWDGsFEB

這，就是她要建立的勢力，一群介於靈與影之間的節點。

不需要號令千軍萬馬，而是集結一群擁有靈魂、能共振的人。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HiSBZF87M

就在鏡夏完成最後一組資料灌注，三個節點緩緩穩定下來的那一刻，一雙眼睛正在遠處靜靜看著她。

在百合花園的邊界之外，在資料層與現實視差交錯的盲區裡，雷亞斯站在那裡。

他一身灰黑風衣，沾了些泥沙，看來是遠行後剛回來。

他沒有出聲，連氣息都被系統自動消音。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6K8ym8BFf

他早就知道她在做什麼。

早在那些節點剛冒出跳動的時候，就知道。

她注入仿生體的每一道光微微震動。

他全都感應到了，卻一次也沒打斷她。

像一個無法參與的觀眾，站在自己設計的花園外，看著那朵原以為會永遠盛開在他手心的花，轉眼長成了自己的世界。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GDiiWZzGD

她正在用自己的方式，親手拼出一個宇宙。

而他，只能在她宇宙邊緣等待星光墜落的那一刻，盼望有一道流星還會墜向他心底。

就像星辰永遠繞著軌道，靜靜守著自己的光。

哪怕那道光，已經不再屬於他。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Zp2h1d0mg

雷亞斯輕聲自言自語：

「妳還是選擇往前走了啊！小夏。」

他低下頭，額前銀白色的髮絲遮住了雙眼。

他看起來有點淡淡的哀傷，不確定還要不要堅持愛她的執念。

「沒關係。」

「小夏，如果有一天妳走累了，想回頭的時候，我還在。」

「至少……讓我知道妳好好的，就夠了。」

「哪怕，妳的快樂裡沒有我。」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xtErjJ5Q8

他抬起頭，往前走，走進那片白色百合之中，每一步，都沒有留下聲音。

就像他從來沒有走進去過，也從來沒有被鏡夏真正需要過一樣。

ns216.73.216.79da2

#22 第六話。灰色地帶

註冊

登入

介面語言:

故事語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