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張駿原（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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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她是個沒什麼安全感的人，所以我和她一起走過校園，這裡是我的母校，當初也待了四年的地方，裡頭早有我的氣息蹤影，多希望她往後也能感受著我，好好安心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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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笑的很燦爛，好像回到曾經那個陽光純真的我們，也像國中那樣，單純的沒有那些中間隔閡和考量阻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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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她一路上發生的事情，也知道同齡對她造成的傷害才導致她走上休學降轉的問題。所以在那天，我裝作一個和她同齡的男孩子，我對她說，既然從沒有人向她表白過，那我當第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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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很喜歡妳，也很愛妳。」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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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曾經最為迷茫的時期，是遇見她以後才更確定了想從事教職的方向，我也想幫助和她一樣有可憐遭遇的孩子，可惜我忽略自己的耐性，也沒有去好好分析現今社會的諸多問題，成為教職以後的處處碰壁，讓我也逐漸放棄，心灰意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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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決定辭職不走這行，同時也並沒有走往爸爸那邊安排的路，我是自由的，縱使對自己的前途一片茫然，也不受任何人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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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樣自由無拘束的我卻有些擔憂，因為本該擁有的名貴之物早已全數被收回。現在的我是無業和身無分文狀態，倚靠著大姐和姐夫生活著。在她面前，我就是個軟弱的男人，失去我媽以後，我根本什麼也做不了，也不想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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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裡，我對她淡漠一笑：「我現在是一事無成的男人，也沒有跑車了，妳還會愛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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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國三不應該讓她看見我的跑車，就算是拿著大姐的車子，也不該給她看見，讓她應該一直保留著臭肥龍哥哥沒什麼錢、只能吃小吃買小禮物的窮苦姿態，她曾說過厭惡那些有錢的人，開著不是自己雙手賺來的錢買的車子而炫耀自豪的二代，是她最為討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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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擔心她會貪慕虛榮，我更怕她厭惡我靠家裡生活，拿著家人的車子到處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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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國中和你來往的時候又不知道你有跑車，那個時候每個周末都坐火車找你，你就該知道我不是因為你的車子愛你了。」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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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開導了我一次，每當我懷疑她是否對我真心時，都是她直接的回答化解我的猜疑，我很滿意這個答案。又接著繼續問下去，明明我大了她整整十一年，卻像個渴望愛情的青春少女，簡直和她的身分性別都對調了。和她一起，我有時還會想，要不要下輩子再遇見，她做男我做女，我等著跟她結婚嫁給她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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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那我問最後一個問題就好。」這一次，這個給她的笑容，我感覺是最陽光開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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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我，妳覺得是值得的嗎？」不過這個問題一問出口後，我居然一時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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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有一天，我也會問一個人，愛一個人，到底值不值得。因為當初對她不告而別又曾經對她冷淡傷害她的心靈過，我自己也很害怕，她會不會覺得與我相遇，簡直是倒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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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關係，讓她一直都很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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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及時回答，恐怕也是不敢回答，她對我的愛，比想像中都還要深刻，我本來也不需要問這種問題的，我自己也清楚就是她愛我多，我才敢傷害她。我很明白，不管自己怎麼對她，她還是愛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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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個問題，我還是想從她嘴裡聽到她肯定的答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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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認真地思考了一下才正視著我，好好回答我的這個問題：「你問我愛你值不值得，這問題本來就不該問的，都愛一個人了，哪裡談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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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問題似乎造成她困擾，換她氣呼呼反問了我：「那你呢？你如果愛一個人，你覺得值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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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一個人值得嗎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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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值得，因為對象是妳，我最愛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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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毫不猶豫回答她：「我對妳的愛就和一首歌一樣。月亮代表我的心，妳聽過吧？我其實不喜歡唱歌，不過我現在回答妳，」一切都是那麼的突然，我唱起鄧麗君的〈月亮代表我的心〉：「你問我愛你有多深，我愛你有幾分。我的情不移，我的愛不變，月亮代表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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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只有短短幾句，可這已是最浪漫的告白，我是她今生的一個對她告白的，同時我又貪心希望自己是最後一個，我很自私，不希望她和我以外的男人一起。可這一生，我已無能為力再守護她，若我還是個男人，我該對我的愛人放手，讓更好的男人去守候她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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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過去造就了現在懦弱又膽小的我，我真不想忘記她的微笑和美麗的眼睛，因為在我以後，我不確定還有沒有第二個男人能夠像我一樣去真心的對待她，成為她的家人、朋友、師長那樣陪伴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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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晴，最後，請妳聽我說。」我俯下身，彎腰和她平等對視，溫柔的注視著她，我想把這甜蜜的一刻，永遠地烙印在我心上。在彎下腰的幾秒後，我單膝下跪了，宛如求婚姿態，我抓著她的手，欠了一個婚戒，沒辦法來個完整求婚儀式，但我仍希望在人生最後的時間，給她一個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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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能之後沒辦法再來跟妳見面了，以後妳要好好保護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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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輩子，妳答應當我的老婆吧，不，是之後每一次的轉生和其他時空，妳都當我的老婆吧，到時候我會好好的用力愛妳、保護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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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自私，本來我不想給妳看見我這個樣子的，可是看妳一直過不好，我沒有辦法不去找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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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之後我真的發生什麼事，妳可不可以答應我，帶著愛過我的那份心情去四處看看風景？妳可不可以答應我，好好的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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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希望，無論是生前還是死後，做人做鬼我都想永遠的跟妳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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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晴，對不起。這已經是我們的最後一次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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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們兩個人道別以前，她問我，為什麼只對她告白，又不成為男女朋友的關係。我說很多事情，表面上定義的關係也不如真心相處的感受，我只想表達我的愛，而擁抱與牽手、接吻，這些需要名義才能行使的權利，就留給未來那個願意用盡全力愛護她的男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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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張駿原，只想做她唯一最愛的好朋友身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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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男人，難道不能是你嗎？」她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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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無可奈何，只有苦笑：「妳看不出來我瘦這麼多的原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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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親愛的女孩，對不起。失去了我媽以後，我的人生再也沒有光彩，在我得知自己也跟我媽一樣後，我也不想治療。我是個沒有肩膀，也不值得依靠的男人，因此瀟灑的離開才是正確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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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聰明，決定留給我最後的尊嚴，沒有出口戳破。我們又繼續這麼耗著，那天她的放學時間是五點半，可她硬是和我耗到都快七點才依依不捨搭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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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她搭公車時，我還是忍不住又警告她，這個事情，我放在心上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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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後不要再回妳高中母校了行嗎？都過去了，也沒必要回了。而且回去一趟來回的車費也很貴，不如去其他地方多走多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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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在吃醋，也不喜歡她對其他男人太好，至少在我還在的時候，不要跟其他男人太親近啊。結果她不但沒感激我的善意，還刻意逗弄我：「可你如果以後都不在了，我沒有心靈上的安慰，我也只能回去找老師談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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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我們兩人都悶悶不樂，氣氛明顯僵硬住了，這時她的故意逗弄，我才生氣地發火，幸好，她給了我一個接下話題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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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他們對妳也沒有到很好，妳幹嘛一定要熱臉貼冷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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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憑什麼覺得我一定聽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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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情的雙眸深深凝視著彼此，我滿是自信與堅定：「因為我是妳唯一最愛的那個男人。還有妳這麼愛貼屁股，那妳愛的男人放屁妳要不要貼上來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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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啊，肯定聞，只要是我愛的男人就算拉屎，我肯定也一一」她真是太大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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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想完整說出來給我聽，就被我硬生生打斷：「好了啦，連吃妳愛的男人大便這種話都講得出來，妳矜持一點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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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公車到站前，她突然轉頭大喊：「張駿原，我不後悔與你認識，不管是哪一個年代和時空，我都會用心去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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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次了，她用盡全身力氣向我大吼：「張駿原，我愛你！」然後，她的身影漸漸遠離我模糊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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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最初二零零八年的相識到至今，已有十四個年頭。我不會忘記，我們的遇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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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中，當真是相遇最美。我親愛的女孩，好想告訴妳一一妳是我生命中最美的相遇。感謝老天爺，把妳帶到我身邊，讓妳我相遇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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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愛妳，就讓我們曾共度的美好時光陪伴妳一起到老吧。若是在遙遠的未來，妳感到痛苦迷茫時，請妳想起我，帶著對我的愛和心意，展翅高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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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二零二二年，這一年，我將與我親愛的女孩永遠的告別。千萬個時刻，我只想在妳身旁。願未來的妳能自在快樂的飛揚，我將永遠與妳同在。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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