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未央(下部)—相見難時別亦難 - 第10-2章驟變

今日張碩將鄉裡租用徐祚年土地的人全聚集起來，因為徐祚年今日親自來到這裡，要與這群人面對面談論收回土地的事。

今日孟丹麗也跟著徐祚年前來，因為她想藉機找找，是否有哪家的姑娘正好可以嫁給武生沖喜。因為自那日道真散人告訴他們需往南方尋找貴人後，徐祚年就想到他在諸暨的土地一事，於是孟丹麗認為，搞不好這個所謂的貴人就在諸暨這裡，所以她就跟著徐祚年前來。

「徐老爺！」張碩向徐祚年問候。

「嗯！」徐祚年看著眼前那些鄉民。

而孟丹麗的眸子也在現場不停地來回梭巡著。

「徐老爺，我們大家的意思，是希望您能不要把土地抵押出去。」張碩代表著大家說。

「各位，我知道我這麼做會造成你們大家的困擾，甚至可能會造成你們無家可歸，但是我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若是可以的話，我還真不想這麼做，畢竟當初是我在你們危難之際，將土地拿出來幫助你們的，現在我又要將這些助人的東西收回來，這於情於禮怎樣都說不過去。」徐祚年對著大家這麼說。

聽徐祚年這番話，大家都聽得出來，他強調是自己在危難關頭幫助大家的，所以他要收回這塊地，大家是沒有理由反對的。

在底下的夏央，她看著謝常山那絕望的神情。

「所以我在這裡懇請大家，看在我徐祚年曾經這麼幫助你們的份上，你們也幫我一把吧！」徐祚年向大家彎腰鞠躬。

此時所有人皆面面相覷，因為地是人家的，人家地主要收回不租你了，難道還要經過自己的同意嗎！

「徐老爺，如果說這地您還是要收回的話，那能不能寬限些時間，讓大伙有時間尋找到新的地方搬家呢？」張碩問，他看出徐祚年的態度強硬。

徐祚年看看眼前所有人正等著他的回答。「好！一個月，我給大家一個月的時間搬走！」

「才一個月，會不會太趕了！」大家竊竊私語著。

「徐老爺，能否再多寬限？」張碩覺得一個月太短了。

徐祚年捋著鬍鬚。「兩個月，已經是極限了！」因為不能拖太久，他怕陸崇輝沒這麼多耐心。

張碩看向大家，每個人臉上都充滿著無奈。「各位！你們都聽見了，徐老爺給大家兩個月的時間搬走，你們有異議嗎？」他問。

就算有異議，也沒人敢再提出，因為他們已是對徐祚年絕望。

當所有人離去時，夏央一邊走一邊看著謝常山，她發現謝常山愁容滿面的。

回到家後，謝常山將自己關在房間裡。

「夏央，你們剛才開會的結果如何？」何香蓮著急的問，她看謝常山一回來就將自己關在房裡。

「舅媽！」夏央對她搖搖頭。「徐老爺給我們大家兩個月的時間搬走。」

「所以還是要搬！」何香蓮跌坐在椅子上。

「姊姊、姊姊，有人！」夏敬此時拿著掃帚跑了進來。

「有人！」夏央看向門外，於是她走了出去。才一走到院子，便立即看見圍籬外站著兩個人，她定眼一看，這不是剛才看見的徐老爺嗎！於是她走到圍籬旁。「請問……」

孟丹麗與徐祚年聞聲後立即轉頭過來。

此時孟丹麗看見夏央後即刻在徐祚年的耳旁低聲說。「我說得沒錯吧！」

徐祚年聞言點點頭，他看著眼前的姑娘長得明眸皓齒、小家碧玉的模樣，尤其那對似會說話的眸子很是令人著迷。「請問這裡是謝常山先生的家嗎？」徐祚年問。

「你們找我舅舅有什麼事嗎？」夏央問。

「姑娘，我是徐祚年，剛才妳應該有見過我了吧！」徐祚年這麼說，他想降低眼前姑娘的戒心。「旁邊這位是我太太，叫孟丹麗。」他順口介紹孟丹麗。

「小姐妳好！」孟丹麗對她微笑。

夏央看著眼前的女子，留著時下最流行的波浪短髮，看起來風情萬種，怎麼看也比自己大個五、六歲左右，怎麼會是徐祚年的太太呢！

「夏央，是誰呀？」何香蓮在裡面喊著，因為夏央出去太久了。

「小姐，妳叫夏央嗎？」孟丹麗問夏央，她聽見有人在喊她。

夏央沒有回答她，她還是一臉嚴肅。

「夏央，到底是誰呀？」何香蓮沒聽見夏央回應，她乾脆走出來看。她看見了圍籬外的兩個人，她走到夏央身旁低聲問。「這兩人是誰？」

「舅媽，他是徐老爺，他說他要找舅舅。」夏央低聲說。

「找常山！」何香蓮的疑惑不亞於夏央。「你們找常山有什麼事嗎？」

「喔！我專程來和他商量租地的事！」徐祚年說。

「租地的事！那快進來、快進來！」何香蓮一聽是和地相關的事，她立馬為徐祚年開門。「夏央，妳去喊妳舅舅！」

於是夏央滿臉狐疑的去喚謝常山。

★★

謝常山看著徐祚年，他不懂為何徐祚年會主動提議要幫忙他找房子。「徐老爺，您都幫忙我們這些租您地的人找房子嗎？」他問。

「當然不是！我們家老爺，只幫你們這一家！」孟丹麗說。

這下謝常山更是不懂，為何徐祚年只幫他們。

一旁的夏央與何香蓮也不懂！

此時夏敬在外面用著掃帚當馬騎，他開心的跑來跑去的。

「這孩子是……」孟丹麗看見夏敬。

「是我姪子！」謝常山說。

「所以是夏小姐的弟弟？」孟丹麗看向夏央，小心翼翼的問。

「對！」謝常山回答。

「怎麼沒讓他唸書呢？」孟丹麗繼續問。

「徐老爺、徐夫人，可否請問，為何您特意要幫我們找房子呢？」謝常山不想孟丹麗扯開話題，他現在就想知道徐祚年這麼做究竟有何目的，因為他知道，一個商人是不可能會做虧本生意的，所以他直覺徐祚年想幫他，一定是另有目的。

「謝先生，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我想請問夏姑娘是否許配人家了？」徐祚年問。

一聽徐祚年這麼問，所有人皆緊張的看向他。

「其實我是替我家小兒問的！」徐祚年趕緊澄清，他怕大家誤會。「小兒今年二十三，是喝過洋墨水的高材生，我在剛才見到夏央姑娘後，就很是喜歡，於是想著看能否幫我家小兒牽線。」

原來合著是想要夏央嫁給他兒子，謝常山忿忿不平的看著徐祚年。

此時夏央緊張的看向謝常山。

「對呀！夏小姐長得這麼水靈，那對會說話的眼睛，我一看就喜歡，和我們家武生很是匹配……」孟丹麗想要繼續說，但是卻被謝常山發聲制止。

「我們家夏央已經許配給人家了！」謝常山語氣裡帶著不客氣，開玩笑，收走地就算了，還要將夏央帶走，謝常山真覺得眼前的人太得寸進尺了。

一聽謝常山這麼說，徐祚年愣住了。

「唉！謝先生，這對方送聘了嗎？」孟丹麗依舊不放棄。「倘若未送聘，這親事還是可以退掉的！」

「香蓮，送客！」謝常山不想再聽孟丹麗說下去，他覺得他們不尊重他，於是他想趕他們走，說完後他即刻甩頭離去。

「不好意思！」何香蓮用手示意請他們離開。

孟丹麗看著夏央，她對她喊。「夏小姐，妳考慮一下我們的提議，我們徐少爺可是歸國的留學生，他是唸經濟的！」

夏央不理會她的呼喊，她轉過身去不想看他們。

孟丹麗和徐祚年走到院子之時，正好夏敬騎著掃帚撞到孟丹麗。孟丹麗看著跌坐在地上的夏敬，她蹲下身扶起他。

夏敬沒有道謝，他逕自又繼續騎著他的掃帚離去。

孟丹麗對於這樣的夏敬很是疑惑。

走出門口，何香蓮準備關上門時，但是徐祚年用手擋住。「謝太太，您考慮一下，倘若您將夏姑娘嫁給我家小兒的話，你們就不用再為找房子的事煩惱，而且夏姑娘嫁進我徐家，也能過上更好的生活，我相信您也是希望她好吧！」徐祚年想說服何香蓮。

「徐老爺，請吧！」何香蓮說完便關上門。

隔著圍籬，他們看著何香蓮走進屋內。

「老爺！」孟丹麗喚著徐祚年。

「先回去吧！」徐祚年轉身離開。

於是他們懷著遺憾離去。

在徐祚年他們離去之後，夏央看著夏敬天真無邪的玩著自己的遊戲，她思忖著這種日子是不是漸漸離他們愈來愈遠了。

晚間當夏央經過謝常山房間時，她聽見了房裡傳來了謝常山與何香蓮的對話。

「你不考慮看看嗎？他還允諾要幫我們找房子，這種機會可是很難得的。」何香蓮說，她只要一想到即將無房子可住，她就不由得對徐祚年的提議產生興趣。

「妳傻了！人家是要我們將夏央嫁給他兒子，他們才會幫我們找房子！」謝常山不覺得何香蓮聽不懂徐祚年他們說的話。

「這我當然知道，夏央也老大不小了，是該嫁人了。」何香蓮說。

謝常山瞪著她。「合著妳是打夏央的主意是不是！」他不悅的說。

「你不能這麼說呀！一個夏央，能換來遮風擋雨的房子，這很划得來的。」何香蓮覺得自己很清醒。

「妳……」謝常山指著她，他沒想到她居然這麼想。「夏央有自己的人生規劃，她不是妳的籌碼，再說了，夏央已經和陸兆岩在一起了，妳以為她就會同意這件事嗎！」他要何香蓮搞清楚狀況。

「夏央的確是和陸兆岩在一起，可是這陸兆岩也不知什麼時候會來提親，他說等他將這條鐵路建好了，他就會來，可這都一年多過去了，他還是沒建好，你說夏央若再等下去，會不會等到人老珠黃了他的鐵路也還沒建好。而且說不定人家在其他的城市認識了其他姑娘，最後反而變成咱們夏央像個傻子一樣癡癡的等下去，你說你還要夏央繼續這樣等下去嗎！」

「……」謝常山聽何香蓮這一番話，他無從反駁。

「夏央是我的親姪女，我當然希望她好，如果她能嫁進大戶人家，這對她的未來只會有好無壞，你要說我自私也行，我倒是認為這件事對我們來說，只會有好處。讓夏央嫁給那徐老爺的兒子，除了能幫我們換到房子外，她自己以後也可以過上好日子，而且他們不是說那徐少爺是留洋回來的，你瞧，這喝過洋墨水的，怎麼說都算是夏央高攀人家了！」何香蓮講得激動。

聽著何香蓮的話，夏央默默的走回自己的房間，她看著早已躺在床上睡著的夏敬，她摸著夏敬的額頭，接著幫夏敬蓋好被子後她走到桌子旁拉開抽屜，將那個她寶貝不已的鐵盒子拿出來，她拿出了兆岩寫給她的信，她一張一張的看著那些信並撫摸著上面的字跡，她此刻極希望兆岩能馬上回來將她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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