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妹》
兩個同樣臉蛋,身材差不多的姊妹,一個在東,一個在西。她們四周到處都是骷髏與骨骸,紫光下的陰影彷彿有生命力地飄呀飄的,在這黑暗的恐怖下又帶了點難以摸索的緊張,不遠處的大佛若有似無地從眼窪處冒出青光,原本溫和的微笑在這特殊的環境中顯得嘲諷,嘲笑著踏入而來的人們,這些無法滿足的願望。
「快走!」應該強而有力的大吼,現在聽起來卻是哀求的呢喃。
「姊姊......」
稍早被姊姊丟到靠近出口的她,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召喚貓小福、小壽正與不知名的怪物互打,更遠處還有可能已氣絕身亡的小祿,再來就是已經深受重傷的姊姊。
「趁我還有內力,趁妳的召喚獸還在打鬥......快走,快離開......」
「我不要,我明明還有......」她明明還有內力可以帶大家離開的,可是,可是為什麼她卻動不了......
「快走,我只求我們能有一個活下來......」姊姊使出一個重力掌,暫時把怪物拖遲了幾秒,再使出流星火雨,炙熱地大火球從上而下打向那隻怪物。
突然颳起了幾個小型旋風,火球威力減弱,更把對抗的二貓一人捲離了地面,而妹妹因為距離遠又待在渾元罩裡面,受到的影響不大,可是眼前的景象讓她受不了。
「不要啊──」
「我說......妳有些任務可以自己獨力完成的。」南門硯武跟著文劍走到小溪邊,看著她拿著手帕沾了溪水扭乾,擦拭自己的臉蛋,突然有感而發。
南門文劍吐了個舌頭,「因為我想要哥哥陪嘛,我們有大半年沒見面了你不想我嗎?」順道抓著哥哥的手臂左搖右晃。
小孩子。南門硯武摸摸南門文劍的頭髮,偷偷在心裡吐槽。
「接下來是去哪?最後一個任務了?」南門硯武伸伸懶腰問。
「這個任務,我原本是想找默笑和一言難來的......」
「跟咒術有關?」默笑轉職咒術師,找她通常都是跟符咒、法術破解或封印,可是又扯到刺客一言難,「妳在打什麼主意?」
「沒有,我只是好奇刺客能不能追上鬼而已......啊,不是啦,而是這次要去解決的洞穴有出現奇怪的傳聞,我想不是真有其事就是有人裝神弄鬼。」
「什麼傳聞?」
「我們邊走邊說。」南門文劍拉著南門硯武的手,沿著溪邊向前走,「那地方距離不遠,我想趕快弄一弄在天黑前回覆雇主,省得還要在外過夜。」即使習慣獨自處在外頭露天而睡,女孩子還是很不喜歡待在外頭。
那是個毫無根據就流傳出來的傳聞,洞穴的深處有一尊大佛,是誰把大佛搬進洞穴或者是在洞穴裡利用石壁刻出大佛,沒人知道,住在附近的村民起初不曉得那裡有那個洞穴。
某天,有一群小孩誤踏入那個洞穴,對神明尊敬的小孩們並沒有太多好奇的心態,只是覺得黑暗洞穴中有大佛應該很孤單,其中有一個孩子的娘親已臥病多時,那小男孩突然一個想法,想說這大佛可以完成他的心願,求了佛讓他娘親康復,許了如他的願望的話會將他移出來的承諾。
這尊大佛或許真的有神靈吧,不久那位小孩的娘親不僅康復還生龍活虎,大家都稱讚大夫的醫術高明,卻沒聽進小男孩再三訴說的言詞,後來小男孩的娘親信任自己的小孩,帶了鮮花素果到那陰暗難有光線進入的洞穴中感謝那尊大佛。
但是,事情並沒有到此結束。
起初只是重病之人一夕之間全都好起來。
接著陸陸續續原本生重病康復的人,接二連三地毫無預警失蹤,即使報了官,官方也以失蹤人口為戶口作處理,並無仔細找人。村裡開始人心惶惶,有敏感的人發現,一開始重病康復的婦人是唯一病人中沒有失蹤的,便紛紛去婦人家討論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有天小男孩童言童語說著:「會不會是大佛的恩賜?娘親才沒有被抓走。」
小男孩無心出口的話,立即給了婦人有點惡寒的想法。她想著之前自己獨自去感謝大佛,心中因擔心著姊妹的病狀,似乎......似乎也求了大佛讓村裡的人能夠健康,這些沒什麼關聯吧?
帶著懷疑卻又不敢肯定的心思,婦人只是藏在心裡。
然後,之後的某天,小男孩突然不見了,常跟小男孩一同玩耍的小孩也失蹤了。
婦人心急如焚,丈夫趁夜間無工作與村人去尋找孩子,心慌的婦人無法待在家中,就在附近走走繞繞時,聽見鄰居的討論聲,懷疑那些小孩是到隱密的洞穴去探險,婦人想起了那洞穴位置,帶領另一團前往去查看。
原本陰暗詭譎的洞穴多了一些血腥味,男人們走在前頭,通道並無走到盡頭時在大佛的附近看到很多熟識的臉孔,這些熟面孔便是全部失蹤的那些村人,雖然還沒找到孩子,但先找到失蹤的村人,男人們只是呼喊這些人的名字,轉頭打算繼續找村裡的孩子。
「那、那是!」一位村人驚訝得大喊,把大家的目光又轉回那些失蹤村人身上。
失蹤的村民們走路搖晃,其中靠裡邊的村民咬著一個像是小孩的斷肢出來,不約而同大家的視線都看向咬著生肉的村人,心裡莫名升起恐懼都緩緩後移,而帶頭的婦人似乎看到了什麼,指著某處訝異地掩嘴顫抖。
咬著斷肢的人的後頭,因為往前走的緣故把後面的景色顯露出來,他們這群會偶爾外出打獵的男人們,即使看到這景象已經有人低頭作嘔。
血流成河,而染上血色的上頭則是他們找尋已久的孩子們,孩子們的身軀幾乎沒有是完好的,與身軀分離的頭顱上面容是驚恐、痛苦、哭泣的,無一例外。
「天兒──」
婦人崩潰跪地的吶喊,把男人們震回了當場,仔細一瞧那些失蹤的村人,雙瞳渙散,皮膚發黑,往前行走的姿態不再輕盈,幾乎是用拖的朝著他們剛從洞外進來的人,用力毫無感情地抓著,而後帶回洞裡深處。
一時之間被抓住的男人即使想逃也無法掙脫,有同伴狠下心拿著棍棒奮力擊打認識卻無意識的村民,卻無法拯救被拖走的同伴,反而被周遭同樣無意識的村人群聚撕咬。
「不─」
「不要啊!救我!」
「我是你弟弟,不要吃我,呀──」
此起彼落的呼喊聲,漸漸地變小變無。
那天,那裡成了令人恐懼的惡夢。
當天的踏入的人無一倖免,連之後再進去搜索的民眾也沒有再出來過,裡面的情況不曉得,再進去的人們無人從裡頭出現,大家心裡害怕,可也擔憂家人和村人的安全,只好暫時先將洞穴封閉,三不五時來巡視狀況。
後來過了一時日,官方領導一群人進入那個洞穴時,那裏只剩一尊大佛、揮散不去的血腥濃味,還有眾多的屍骨。
官方數了數,屍骨的總和正好是村裡失蹤的人、小孩、當天尋找的人以及之後尋找的人的數量。
沒有人能解釋為什麼。
拜佛、拜天、拜受難的村民,只能藉由上香來安慰他們活著的人......和祭祀已走的人。
每年祭拜的動作流傳至今,但還是有人不信,硬是踏進那被封鎖的洞穴,然後近期開始傳出失蹤的人的訊息出來。
有人說是過去的人要抓交替,有人說是對上頭不敬,也有人說是一切是穿鑿附會,失蹤的人是躲起來故意讓他們擔心,畢竟其中有故意說謊騙人的村人存在。就算再怎麼地討論熱烈,問題還是沒解決,怕官方來得太慢便先向武林人士尋求幫助,才會有這任務的出現。
「斬妖除魔,收服惡靈,尋找失蹤的人。這些都是任務的要求。」南門文劍道出任務。
「不要啊──」
傳聞說完,任務也一併說明結束,正好抵達洞穴外的南門兄妹,一致聽到那撕心裂肺的哀喊,彼此看了一秒,立即用輕功進去。
「哥,這給你,方法照舊。」南門文劍不管硯武有沒有反應,丟了幾張符紙便又提高輕功向前衝去。
南門硯武將符紙一張不漏的迅速地塞進護腕裡,還稍微分心看了所謂的洞穴,瞄到幾處仍有人工排列痕跡的岩石,又蜿蜒地朝下開墾,心中感到有點異樣。不過救人要緊,還是先把異樣壓下。
他剛走到最深處的洞口,便看到南門文劍把自己的披風綁在小女孩身上,瞬間拔出她的愛劍衝向前。
南門文劍衝去的地方有另外一個小女孩,有一隻白貓正在她的身上拍呀拍的,另一隻黑貓則是遍體鱗傷和怪物互打,還有一隻黃貓應該是死亡了,躺在地上動也不動。
南門硯武走向前,距離他最近的小女孩抓著他的腳直忙喊:「救救姊姊,求求你,救救她。」
他發現這位小女孩有多處傷口,得送出去醫治,還發現她的周遭有罩子護著她,跟著安撫,「好,那妳先出去,我跟那位在打鬥的姐姐會救妳們倆出去。」
「我、我也想......盡我一份之力。」抽泣的哀求,妹妹雙腳顫抖也不要離開,她知道多一人她姊姊能活的機會比較大。
「妳是召喚師?」見那位妹妹點頭,南門硯武當機立斷:「我會把妳姊姊移動過來,妳只要專心救她,剩下的我們兩個會解決。」
不久,南門硯武成功趁文劍與怪物打鬥時,把白貓跟重傷的女孩搬移,而後加入戰局。
「看來是有人借傳聞想接收屍體。」南門文劍一個大砍把怪物砍傷,但怪物受傷之處一瞬間恢復原狀。她並沒有太大訝異,因為曾經在別處遇過這種類似狀況,已經知道如何處理。
「這怪物看來是有不良咒術師操控的,我們跟它打消耗戰對我們太不利,速戰速決吧!」語畢,南門硯武將怪物壓制,把護腕裡的咒術貼到怪物的頭上、身體以及四肢。
接著南門文劍再用她那邊的符咒,利用默笑簡單教她的招式,綁住、開門、破,終於把怪物清掉。
「糟糕,不,我忘了。」她忘了這邊是洞穴不該動靜這麼大,南門文劍臉色發青。
南門硯武抬頭四處觀望,「我猜測這裡以前是廟宇、宮殿或房子之類的,梁柱還在多少可以支撐一段時間,我們趕緊走。」
「要把那對姊妹一起帶走。」南門文劍提醒著。
「那兩個我來,妳去開路......」
「不要,姊姊妳別丟下我──」
淒烈的哀傷痛喊,不問不瞧也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了......
「姊姊......嗚......」
南門硯武抱著姊姊,背著妹妹,和南門文劍一同離開這洞穴。
墳墓前跪著的背影顯得弱小,只有南門硯武跟小女孩待在同樣的地方。
南門硯武走向前,在小女孩旁蹲著問:「妳要跟我們一起走嗎?」
小女孩雙眼紅潤,沉默不語。
「我們收妳為義妹,如何?」南門硯武摸摸墓碑,對她露出和藹的笑容,「當然我也會把妳姊姊認義妹,這樣妳不只有一位姊姊,又多了一位姐姐跟一位哥哥。」
「我們......本來就是孤兒......」小女孩娓娓道來她跟姊姊的事情。
南門硯武很專心地聽著,不打岔,陪伴著這小女孩的悲傷。
小女孩講完了,兩位靜靜地待著,似乎誰也不想打破這氛圍,直到又多了一個人在旁邊上香,小女孩摸著姊姊遺物,下定決心。
「我不當召喚,我會跟召喚獸解除契約,我要延續姊姊告訴我的願望。我要當氣功師,當一個很厲害的氣功師。」
小女孩起身,準備對南門硯武行拜師禮時,被南門文劍上前阻擋。
「我只有說要收妳當義妹,可沒有說要說妳為徒。妳要改當氣功師,我這邊也有人可以教導妳,妳不必擔心重頭學起。」南門硯武摸摸小女孩的頭。
「是呀,我哥的人脈可是很廣,他說什麼就絕對有什麼。」南門文劍先摸摸她的臉,把她的淚珠拭去再握住她的雙手,「現在可以告訴我們的名字嗎?嗯?」
「我、我想換個名字......我們是孤兒也沒有姓氏,跟哥哥姐姐一起好了......」
「好,那我來幫妳取名。」南門文劍轉頭看著自家大哥,見硯武點頭才繼續說:「妳跟著我們同樣姓南門,我們名字是由筆墨紙硯中選的,妳的名字叫做......」
姊為筆,妹為墨。
南門筆和南門墨,成為南門家第三和第四的孩子。
後來──
「好期待跟阿墨見面呢!」南門文劍笑容滿面,打算把她新買的衣服、飾品送給阿墨,將她打扮成漂漂亮亮。
「妳呀,也把自己打扮成美女啊!」南門硯武感嘆著。
「我已經夠美了還需要打扮嘛!話說回來,阿墨之後是跟一家人學武術,還是跟那位百談學?」因為都是交由哥哥處理,南門文劍突然好奇了一下。
「阿墨學了一陣子就離開了。」
「這麼快就獨自去闖江湖,不錯不錯。」獨自闖蕩江湖,真不愧是南門家(?)優良傳統。
「她有跟人一起去闖蕩,並不是一個人。」
「誰?待阿墨好嗎?」
南門硯武說出一個名字,南門文劍立刻拿劍離開。
「想到有任務要做嗎,小心點。」因為知道偶爾妹子會太忘我就忘了接下來的計畫,南門硯武順口提醒。
南門文劍停下腳步,帶點深沉的語氣說:「不,我是要去跟蹤,看那東風家的小子有沒有對阿墨做出不好的事情!」
怎麼發展跟她想像中的不一樣?為什麼阿墨是跟那位而不是跟她?南門文劍一個踏步,用輕功飛向遠處。
再後來──
「嗚,阿墨竟然還叫他師父哥哥。」
南門硯武看著哭到滿臉花的妹子,嗯......這嫉妒心似乎也太......
「沒關係,阿墨一入南門家就南門家的人,才不會跑去姓東風阿啊阿啊阿──」
這嫉妒心貌似詭異些?南門硯武不語地喝茶想著。
-END-
●作者語●
恰巧放了有點血腥(?)的風格,
不過之後的劇情就比較輕鬆活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