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送拔刀出鞘,右臂一振,刀體亮起微微火光,時、郝、薛、裴四人同喝了聲彩,四圍匪卒見自家寨主高聲喝彩,也都緊隨其後,高喊叫好。
連送有心炫耀,低喝一聲,催動刀力,火烈刀刀體火光轉強,散出熱氣,一眾盜匪彩聲更響。連送冷笑道:“不知咱二人是哪個送死?”
雲水凝將手上鋼刀裹布抖開,道:“出招罷!”
連送哈哈一笑,猛地向前一躥,一個半旋刀自上斜砍而至。雲水凝身子微側,腳下一滑,輕輕巧巧地閃了開去。連送雙足疾走,火烈刀向外斜刺,緊追雲水凝身形擊至。雲水凝左足一旋,右膝微弓,向側彈出。三年來他苦修真力,細思以往所見諸多高手名家武技、身法間的微妙關聯,自行演練體悟,不僅真力修為略有小成,身法輕功亦已提升至新的境界。
雲水凝輕輕落在一丈開外,連送大叫一聲“好賊子”,一個箭步躍出,火烈刀追劈而來。雲水凝看准他來勢,鋼刀上格之際,左足跟側裏旋開,兩刀方一相交,驀地轉身而撥,卻將對方滿含大力的一刀卸在一邊。
連送本擬此刀對方若然敢接,兵刃必當折斷,不想對方手中兵刃不僅無礙,還用巧勁將自己力劈一刀移卸開去,忙自沉腰收力,將勢止住,這才免了丟個大人。心中犯疑:“難道這小子用得亦是件上等兵器?”百忙間盯了盯對方鋼刀,卻看不出有甚特別之處。
原來雲水凝手中這把鋼刀便是三年前三門二派與奉劍山莊交戰之時雲水凝所撿那柄奉劍弟子遺落的精鋼長劍。當日他離開棲鳳山後,因自己刀法是牧一所授,是以擔心哪日遇到奉劍山莊之人,被對方認出此劍來歷,因此動手,再為對方認出自己武技,無形中加劇了碧水宮與奉劍山莊本已劍拔弩張的情勢,那便大大不妙,便尋了鐵匠鋪將劍熔煉成一把鋼刀模樣。精鋼所造兵刃本非上等兵器之敵,但雲水凝運使巧妙,那連送又是功力不純,如此鋼刀才不致折斷。
連送又待拖刀來攻,雲水凝突地舉手叫道:“且慢!”
連送冷哼一聲,道:“小子,想求饒麼?”
雲水凝道:“我只是想告訴你,上等兵器所蘊之力只是兵器的力量,並非使用兵器之人本身所有。一個人用了一件上等兵器,無非是等若多修習了幾年真氣內功。若手持上等兵器之人一味依賴兵器之力,而荒廢了自身的修為,便等若是舍本求末。你用的這把火烈刀,刀體只見火光,不見火焰,不是你自身功力不夠,便是這刀本就是件未出爐的殘物,況且你的刀法只是二流,破綻隨處可見,而你卻自以為是,與邪醜為伍,今日丟了性命,乃是咎由自取。”
連送大怒道:“好賊,敢出這等狂妄之言,看我先砍你雙手,再割你舌頭!”火烈刀上火光更強,右腿一個上步,刀鋒自外橫削雲水凝左肩。
雲水凝口中喝得一聲“拖遝”,那是說連送與自己僅隔四尺之距之下搶先發招,手上兵刃應取最短之距來攻,才不致給對手以後發先至之機,可連送偏不中宮直進,而取將刀反轉側削之路。只聽連送悶哼一聲,心口已為雲水凝鋼刀刺入。
四圍匪眾驚呼聲中,雲水凝鋼刀抽出,連送火烈刀上火光驟然暗淡下去,他整個人向前撲摔。忽聽兩聲冷笑,卻是由哼哈二將兩人口中發出,連送將死之際,聽到這等譏嘲笑聲,心中又怒又恨,眼看取了自己性命的對頭便在眼前,右手一松,撒了兵刃,全身餘力聚往左臂,直往對方胸腹間拍到。
雲水凝見這將死之人力道狂泄之下,出掌仍舊如此迅快,左掌一翻,全力迎了上去。啪的一下,兩掌相交,連送登時斃命,雲水凝向後退去。他只感到對方掌力分為兩重,第一重力為自己阻住,第二重力卻直向自己體內撞至,胸口氣血一陣翻騰。
原來“三開掌”乃是“大力開山掌”的一支,亦是武林中的一項高明掌技。與“大力開山掌”的一十二掌掌掌剛猛之力相比,“三開掌”卻只有六掌,但每一掌擊出卻可分為三重剛勁,接掌者真力修為稍差,便絕難阻住一掌接著一掌的三重勁連擊。
然而那連送將死之際,力道已消了大半,掌力中只蓄了兩重剛勁,雲水凝所修真力法門又是牧一所傳上乘之屬,他全身經脈亦已打通,是以真力修為雖只有三年許之功,卻是不懼這只有兩重力道的“三開掌”之一掌。
借著倒退數步,忙運真力向胸口翻騰的氣血壓至。耳聽身後腳步聲響,知道必是有人趁機偷襲,一個後旋身,瞧准對方長刀來路,身子一側,閃過來招,鋼刀一送,便插入對方肚腹,這背後偷襲之人卻是那高高瘦瘦的薛寨主。
那薛寨主一向為人陰損兇殘,比之他本寨時、郝二寨主嗜殺逞惡只有過之而無不及,連送與雲水凝動上手後,他便退到內圈匪眾之外,隨著連、雲二人身形轉換,專盯雲水凝背後。待雲水凝為連送死前一擊震退之際,他只道時機大好,分開匪眾上前偷襲,卻不想此舉實是失策至極。
雲水凝看清是他,雙目凶光一迸,握刀的右腕一旋,圈轉畫圓,鋼刀一撤,退開兩步,嘩嗒嗒一陣響,這薛寨主腸子、內臟破肚而出,掉滾地上。薛寨主側裏摔倒,眼中盡是驚怖之色。四圍匪眾駭然而呼,大多忍不住全身打顫。
突聽一聲大喝起自哼哈二將口中,於此時已是心膽將喪的眾匪耳中聽來,直如一個晴天霹靂。
哼大叫道:“賊子,休得逞凶!”
哈二道:“你開人肚子,咱們便不會麼?”說著與哼大都將手上藍布口袋拉開,各自提了一只飛索流星錘出來。
雲水凝方才轉身擊殺那薛寨主時,恨他肆意為惡、殘害無辜,心內凶怒交並,胸間正趨平穩的氣血止不住得翻湧衝撞,卻是受了輕微內傷。他知傷雖不重,身法變化間卻定然會有不甚靈便處,見這哼哈二將各用一只飛索流星錘,正是考較輕功身法的兵器,心內急速盤算制敵脫身之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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