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漾短篇 - 謝謝你的愛

※提醒：微虐

『我愛你、也好想你……』

褚冥漾曾經以為，他能和冰炎雙手緊握一直走在相同的路上。

永遠，在一起。

不曾表達過的愛情，就算沒說出口，他們也都心照不宣。

賭不賭呢？

吶、敢不敢用自己作賭注，賭一盤能不能承受失去的局？

◇

褚冥漾想起一個夜夢裡，他像是一個旁觀者，旁觀著夢中的自己與那人十指緊扣，肩並肩在一條群花紛飛的康莊大道走著、走著。他靜靜地站在他們後面，任櫻飛瓣散凌亂自己的視線。

在細碎的花叢隙縫中，褚冥漾連眨眼都捨不得，如月光渲染夜色般的柔和雙眼直盯那對背影。

黑色的髮絲與星芒似的銀髮隨風飛揚、相互交錯，那強烈的對比映在視線裡——很漂亮。

若不是一絲絲的焰髮隱約顯露在風中，他以為他看見的是千年前的凡斯與亞那。

玄袍與皦白華裾一擺一落，和花落紛飛一起，華美卻祥和的景象亂了他的眼。

空氣中傳來花朵香甜的氣味，但他能清楚地聞到屬於那個人身上熟悉的冷香。

是那樣地令人心安。

褚冥漾動也不動地站在原地，看著兩人漸行漸遠至花瓣飄揚的另一端，他至始至終嘴角掛著的是和夢中的自己、最後側過頭對那人相同的笑容。

那是很美的一個夢，美得令人屏息，也令人心碎。

這是他存在心中永遠的美夢。

月亮消失，夢也該醒。

「褚。」熟悉的呼喚、令人熟悉的氣息。

這些曾有的溫柔此刻卻已不再會屬於他。

褚冥漾發現過去和現在，改變原來是這樣的快，快到就算早已準備好，仍然是那麼措手不及。

心底就像是裝了一顆大石頭，悶悶的，讓人難受。

「學長不要說，什麼都不用說，」——拜託。

「吶、學長，」褚冥漾伸出細長的食指抵住對方欲開啟的薄唇，他踮起腳尖靠在曾是代導人的耳邊，溫潤如水的嗓音有著些許的祈求。

「聽我說、聽我說就好。」

難得的任性，不過這也是最後一次了，他對他。

努力讓自己笑著，雖然知道這個笑容並不好看。撕裂般的痛楚在胸口蔓延開來，痛得他想哭，可是褚冥漾告訴自己至少現在還不行，因為他想在結束之前讓冰炎看見他愛看的笑臉，他想告訴對方：他的代導學弟是一位堅強的妖師，所以不要掛心。

——回到千年，他和他都能過得很好。

他們之間從不說愛，因為愛這個字太過沉重，對於他們來說不適合。

喜歡，是他們之間常說的。

他喜歡他、他也喜歡他，從一開始就超出學長學弟間的界線，他們之間的喜歡是參雜戀人間濃重的情愫。

他們很喜歡、很喜歡對方，喜歡到就算靈魂刻下對方的名字也理所當然——但儘管如此，他們仍不說『愛』。

因為注定悲傷的結局，這是會讓疼痛得會讓心崩壞的詞啊。

未來被現實摧毀，明知道是輸得一蹋糊塗的盤局，所以誰也不願意賭。

深深了解這一點，所以提早準備好，在越陷越深之前……

卻沒想過會沉淪如此，好諷刺。

「我們從不說愛。」自嘲般地笑出聲，褚冥漾雙手輕撫對方的臉認著看著，從銀緋下好看又飽滿的額頭、英氣的眉毛還有高挺的鼻子任何地方都不放過。

就像是怕最後一次夜色瞳裡渲著星芒，赤色眸中載著無盡無底的黑。

他仔細地看著那和寶石一樣美麗的紅眼，一點一滴努力把對方深刻烙印在內心最底的角落。

百年後還能記得，他這好看英俊的學長。

勾起的笑容不曾卸下，漆黑的雙眼此時仍是無限的包容對方所有卻也溢著無限的悲傷。

風吹起，身上的黑袍與對方的袍襬在陽光的燦爛輝煌下互相起落，忽然讓他想起那深埋心底的美麗的夢。

只是那是群花飛舞的康莊，這是被淚沾濕的道路。

夢中握住他的是寬厚的手掌心，然而現今卻是分道揚鑣。

褚冥漾低頭看了身穿的黑袍，果然，夢境與現實是相反的。

在經歷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的時間，好不容易能和對方匹配的資格，能一同搭檔，一同守護兩人的那份驕傲。

明明清楚明白不可以，卻總是違背自己過分投入。

明知時間一到就必須分離，當下卻選擇性遺忘這既定的事實。

冰炎看著垂首不語的褚冥漾，又怎會不懂對方真正的心情，就算對方已經考取黑袍，但那殘得要命的腦袋，怎麼可能瞞得過他。

表面裝得再堅強、無謂，但他清楚，實際上柔和似水的自家學弟心裡是如何的波濤洶湧。

他很想罵對方，想哭就哭出來。

平時銳利見人的赤色雙眼，如今萬般心疼地看著眼前黑髮孩子脆弱得彷彿下一秒就會碎裂的笑容。

這樣笑，反而讓他更心碎……這個笨蛋。

「褚。」忽略眼眶逐漸泛起的微熱，冰炎低聲呼喚的同時，手一伸將人抱滿懷。

垂首埋進褚冥漾的頸肩，冰炎習慣性蹭了蹭那在疲憊之時，總能讓他依靠的地方，聞著怎樣也不會膩的味道，所有不捨的情緒一鼓作氣全湧上來。

耳邊銀髮自然垂落下來，掩蓋了臉頰滑下的濕潤。

越發將人抱緊，彷彿要揉入心坎裡一樣。

失去的時候，比得到的時候更加容易。

他不敢賭，賭他體內獸王血統的專一。

他怕有天若是真正擁有，到失去之時他定會承受不住、扔棄所有對另一個人來說珍藏的一切——他怕他會辜負褚冥漾的期望。

詛咒成真之時，他已傷過對方一次；甦醒之時，他答應對方不再亂來。

他不曉得能否把持住自己，會不會做出讓褚冥漾失望的事情。

精靈的永恆、獸王的專情，害怕又再一次傷害對方，於是選擇放手。

時間之洪會弭平歷史，對你我他都好。

果然……不管千年前亦是千年後，精靈與妖師間的結局依舊是分離，童話故事裡幸福快樂不會完全降臨在每個人身上。

「對不起。」還有……

最後的那幾個字冰炎強迫自己沒將之說出。

聽見冰炎的道歉，褚冥漾靠在對方懷裡，噙在眼角的眼淚最後還是忍不住掉落下來，滴在對方黑袍上。

這是他最不想聽的道歉啊……

他不需要道歉，因為該道歉的人是自己啊……颯彌亞。

學長對不起，從一開始什麼都不懂，所以常常招惹了許多的麻煩，讓忙碌的你還得時時刻刻照應我這個學弟。

對不起，有時候能力不足的我總是辜負你的期望，讓你生氣，但你卻還是不離棄站在前面指引我，保護我。

對不起，那次在樓梯間和你大吵一架，無知的我做出了錯誤的決定，最後還連累了許多人……全都因為我。

害得差點失去在夏碎學長、賽塔、還有董事們等許多人心中珍貴的你，謝謝你平安歸來……真的非常謝謝你還有對不起。

推開學長，褚冥漾往後退了一大步。

「學長……」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泫然欲泣的臉令冰炎難受。像是掙扎了許久，褚冥漾淡得如化風般的語從顫抖的唇說出口。

在冰炎回去千年前，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表達兩人從沒說過、巨有牽動雙方深處靈魂性質的三個字。

「學長、颯彌亞……我愛你。」

很簡單，卻也牽動一輩子的言。

文字化成言語說出口，隱藏的力量有大、有小，但一定都是最絕對，無法忽視。

強掩著內心巨大的悲痛，褚冥漾努力撐起早已麻木的笑容，但是透明的淚水還是無法克制地一滴一滴斗大落下。

從以前就知道，也花了好長一段時間徘徊不定，直到那場夢的結束給他打了一針強心劑。

他從來沒和冰炎說，他明白冰炎的心思。

就算沒說也都懂，他們一直在逃避，逃避面對在兩人心中最柔軟最容易受傷的地方。

不要相愛，因為肯定會有離別的一天，那是疼痛得讓人難以呼吸、比死還要痛苦，每天都會流淚地找尋失去的彼方。

那幕像是真實發生過，玄袍與華裾、墨髮與月伴星空般的銀髮、焰色的髮絲在漫著淡甜花香的空氣裡飄揚，牽絆的雙手在紛飛花瓣中是多麼的奪目。

吶……他賭了，你呢？

「常常聽人家說逃避是最大的陷阱，但反正我們怎麼逃也逃不了。」忍著哽咽將話完整說完，即便到最後尾音已經忍不住上揚。

紅眼靜靜地看著褚冥漾，沉默在兩人間散漫開來。

時間似乎被放慢數倍，雲在空中有時靜止，有時又隨風緩慢飄移。

金色輝煌的太陽依舊高掛在藍天白雲之上，誠如神看著底下祂所編的一場惡作劇。

冰炎感覺到身上的血液彷彿不再流動，在聽見褚冥漾吐出那句他朝思暮想、不敢奢望的話。心跳漏了好大一拍，胸口傳來的悸動就像是石子掉進湖底，盪起巨大的漣漪。

不否認，當下他的確是很開心、很開心……是多麼希望時間可以停留於此。

果然是個笨蛋，明明知道這樣會傷得更深啊……褚。

激動的情緒讓他呼吸有些紊亂，但他沒發現的是、自己看著那雙總是令他心醉的黑眼，此時遺傳自母親的漂亮赤眼，是多麼的深沉多麼的溫柔。

柔得彷彿下一秒就會滴出水，紅眼閃耀著動人的光澤，儘管該是離別時刻，也讓褚冥漾看得不禁臉紅。

冰炎動著唇想說點什麼，但最後他仍然將一些從以前就想對褚冥漾說的真心話擱在心中，有些事情自己知道就好，因為深知對方的個性所以他不想讓對方因為自己的那句話，而讓心愛的人用對於他來說轉瞬即逝的百年去想念。

『褚……冥漾，我愛你。』

淡淡地扯了一個笑容，心中複雜的情緒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他什麼都沒說，只是輕輕將對方攏在懷裡，傾身將吻落下。

褚冥漾在哭，他亦是。

「答應我，要過得很好。」

「好。」

◇

黑髮的孩子有顆堅強無比與寬容如海的心；銀髮的混血精靈有著清澈見底的情和難得可貴的專一。

他們是何德何能擁有。

褚冥漾看著冰炎轉身離去，他們離別前約好——他不出聲呼喊，而他不回頭，一切如一開始火車站的相遇那般自然。

銀髮在光線的照耀下染上淡淡的金色，就像精靈在發亮；黑色袍服隨著主人的步伐擺盪，同樣是黑袍但落在褚冥漾眼中，他仍然覺得那道背影依舊比誰都強大，總是站在自己面前，和最初的記憶一樣，屬於他的強大學長。

他最愛的人，颯彌亞。

雙眼眨也不眨地看著步入萬丈金芒、逐漸消失的身影，他不知道妖師之力能不能跨足千年的鴻溝，但是有人告訴他，

『若心能說話，那便是咒語般的言。』

褚冥漾揚著淡淡笑容，在不捨的心中許下最為真誠的言靈：「學長，一定要很幸福、很幸福。」

很替你開心，你終於能夠回到原本屬於你的地方，在那裡，名字不再是被封印在歷史中的禁忌，你的存在不管千年前還是千年之後，都是永遠的榮耀。

-完-

舊稿，2015/08/25修。

與其說是舊稿不如果是全新一章比較妥當(躺平)

因為內容完全不一樣啊...之前的黑歷史太可怕了果然往事不堪回首。

劇情走向不同，這篇應該有點虐，主要述冰炎萬一有天必須回到千年時......嗚嗚嗚嗚嗚~~老實說其實我超怕特傳最後end就真的是學長回去千年啊喔noQ-Q~~

總之就是這樣那樣(哪樣#)之後還是繼續這樣啦QAQ(###

這裡是傷口癢到快自爆的斐，普渡快到了現在超妄想廚房裡準備拜拜的零食(住手)

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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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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