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齒輪：破碎循環 - 段落 1-12

段落1：卡爾．漢米爾頓

離開部隊的第三年，在後廚洗碗的第三年。

卡爾總覺得自己在部隊裡學到了不少，但日子還是過得很艱難。

他一直希望能夠快點年滿20歲，這樣就能早點到其他城市工作；但即便自己的外表已經足夠像成年人，身分證上的出生日期就是沒辦法更改。

偶爾端盤子的時候遇到口氣很差的客人，卡爾會習慣性的轉頭詢問攻擊指令，之後才想起來自己不在部隊了，但習慣動作還是沒有改，始終還會錯覺自己背後有個棕色短髮的男人。

而在某天準備打烊的時候，他突然在吧檯看到了熟悉的男人。

以為自己一輩子不會再遇到這個「教官」，這個「無畏先鋒」、這隻「獨腳狗」，但卡爾還是站到了對方面前，輕聲問了一句：「長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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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落2：「教官」

老舊的義肢又一次不聽使喚，不得不從工廠早退。

回家的路上義肢幾乎斷開，教官只好走進一間餐廳，要一杯水和一個暫為休息的座位。

以前在部隊時從來沒有這麼落魄，他卻也不敢再用菸與酒麻痺自己；他人留在自己身上的體溫像是毒藥，愈接觸只會愈沉淪。

修理義肢時，一個高大的小夥子朝自己走近。教官原以為他是要來找碴，卻聽到對方喊了一聲「長官」，在看到那頭金髮和那對綠眼睛的時候，回憶像是突然湧進了腦海——代號5501，漢米爾頓，小隊上最頑劣卻最強壯的孩子。

時隔三年，面前的漢米爾頓又長高長壯了，他的態度卻變得圓滑。

這個小鬼本可以在教官的臉部揮上一拳，他卻只是露出了懷念又驚喜的笑容。就和教官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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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落3：卡爾．漢米爾頓

生活艱困的人總是極度戀舊。這句話大概可以套用在彼此身上。

卡爾真沒想到會在老家的街道上遇見部隊時期的教官，也真沒想到自己會懷念被他責罵、羞辱、懲罰的訓練時光。

自掏腰包買了一手啤酒，坐在被自己當成住所的天台上，和教官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

從最近的狀況聊到以前的訓練，從對方的嚴厲談到士兵們的埋怨。那時候的自己還只是個13歲的孩子，不懂得處事圓滑，只知道向前撕咬；那時候的教官也是個意氣風發的年輕人，雖然只剩一條腿，但還是把娃娃兵們管教得服服貼貼。

聊到太忘我時音量升高，立刻被教官制止了。他說過去的那支部隊是機密計畫，不該暴露在公眾視野下，離開部隊的每個人都曾發過誓，也簽過契約。

教官果然還是個這麼死板的人，卻莫名的有些懷念。

卡爾問了教官為什麼會在這裡，對方卻說他的榮光都留在了邊境，卡爾因此不再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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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落4：「教官」

漢米爾頓真的是成長也結實了不少，視線不由自主的逡巡在他的肩膀與手臂。

自己一直都喜歡這種類型的男人，即便現在的他還只能稱作是男孩。

看著漢米爾頓的成長，覺得自己實在蹉跎了太多光陰，除了回憶，還有什麼能被自己抓在手裡？

聊得太過投入，教官突然想到以前的彼此從來沒有這樣促膝長談。彼此的關係一直是嚴厲的長官與發狂的獵犬，最接近「朋友」一次，只有漢米爾頓在受罰途中倒下，而自己去醫務室照顧他的時光。

——陷入回憶時，漢米爾頓突然告別，說是明天一早還有工作。

教官莫名的不想讓這段談話中止，又追問了對方的住處，才知道漢米爾頓睡在這座天台。

三年過去了，這個傻小子的行為果然還是讓自己傻眼；最終教官忍不住假意板起臉孔，「命令」對方暫時住到自己的那間小套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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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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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落5：海登．曼考夫

海登又一次從惡夢中驚醒，夢裡的景象依然是南方諸小國的中央政府大樓。自己又一次看著革命軍從四面八方包抄建築，看著出生入死的夥伴們一個個被射倒於槍下，自己卻只能揹著狙擊槍，不斷逃亡。

海登跌跌撞撞的從床上走到浴室，泛黃的鏡面映照出自己蒼白的神色——黑髮散在臉上、眼睛滿是血絲，頸部的刀疤怵目驚心。這幾天的自己每天睡不到三個小時，藥已經沒了，匕首也不太管用了。

架子上的手機突然發出震動，海登下意識的抄起最近的槍枝上膛，在確定是雇主打來的電話後，他才氣喘吁吁的放下槍口，小心翼翼的接通電話。

雇主叫自己去他的住所，要求自己進行任務回報。

雇主一直都過份小心，即便通話線路經過加密，也絕不會在電話裡洩漏任務信息。

「是，長官。」海登像以往一樣恭敬的回應，接著掛掉電話，從床下的手提箱中取出狙擊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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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落6：阿爾弗雷德．斯坦菲爾德

那個皮膚黝黑的傭兵準時出現在豪宅的後門，很好。雖然對方的模樣像是剛從墳墓中爬出來。

彼此有七年的合作經驗，過去即便狀況極差，對方依然能夠為自己帶來好消息，相信今天也不例外。

「目標已殲滅，資料已回收，證據已抹除。」很好。

「下一步動向已掌握，追蹤器已設置。」很好。

「收尾工作已交由收尾人。」很好。

果然是南方諸小國的特種部隊出身，對方的報告完美無缺。阿爾弗雷德相信新一批的槍械很快就能順利越過邊境，交到南方諸小國的抵抗軍手裡。

然而，看著對方眼底的黑眼圈，阿爾弗雷德突然興起了一點壞心思：「我把槍械賣給你的同胞，讓他們自相殘殺。你不恨我嗎？」

而對方的回答是「您讓我在肯尼恩有立足之處，我沒有怨言」。很好。

抬頭看了下時間，助理還沒將身分證與通行證送來，阿爾弗雷德於是問了對方一句：「你接下來有事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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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落7：海登．曼考夫

雇主不愧是第一大國肯尼恩的富豪，海登踏足的這間宅邸位在首都肯奧拉近郊，占地卻廣得令人瞠目結舌。

他安靜的坐在宅邸的娛樂室，一旁的電視播放著最近的新聞，政界醜聞、人體實驗、警員發瘋殺人的事件斷斷續續的傳進耳裡。

雇主站在面前，從酒架上拿下一瓶蒸餾酒，為自己倒了一杯。

海登小心翼翼的接過水晶酒杯，不想接觸到對方的體溫，雇主則在啜了一口酒後坐在自己對面，將棋盤擺在彼此中央。

對弈不知道從何時變成了習慣，一來一往較量時似乎是彼此最平等的時刻。明明過去的陰影還在糾纏，海登身在棋局時卻意外的總是能找到平靜。

雇主沒有說話，自己也沒有開口，下到第三盤棋時一名助理推門進來，將一個牛皮紙袋交到雇主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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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落8：阿爾弗雷德．斯坦菲爾德

傭兵在看到牛皮紙袋裡的身分證和通行證時有些驚訝，那雙棕色的眼睛睜得大大的。

「休個假吧。」阿爾弗雷德堅決的拋出提議，不給對方反駁的機會。

這張假身分證早就該交到對方手裡，但時機一直被推遲；若非先前這個傭兵差點回不來，阿爾弗雷德不會急著給他權限與自由——

不知道為什麼，一想到對方有天有可能回不來，阿爾弗雷德心裡就不太舒服。

但他並不想多說什麼，只是將傭兵請出了宅邸。

傭兵走後，阿爾弗雷德不自覺的站在窗前，看著傭兵離開的背影。電視上播著「斯坦菲爾德企業壟斷不動產行業」的新聞，提醒自己必須打點政客和媒體方面的事務。

——若要將地下的軍火生意藏得夠好，明面上的產業也必須處理妥當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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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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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落9：戴里厄斯．杜赫提

「可以把新聞關掉了，媒體的事我會再處理。」

戴里緩慢走進審訊室的準備間，拉了拉領子。看著單向玻璃後那極其高大的身影，他讓獄卒把審訊室的門打開。

令人聞風喪膽的連環殺人犯被手銬與鎖鏈團團圍住，甚至被施打了足以致死的鎮靜劑，那個殺人犯卻依然瞪著那對綠眼睛，死死的盯著自己。

戴里揮揮手讓獄卒把審訊室的門關好，便開始自我介紹——戴里厄斯．杜赫提。監獄P-9TH的典獄長。

對方在聽見自己是典獄長時有些吃驚，確實，自己的年紀連當個採買部主任都太過年輕，但這並不代表自己會無視面前這人稍早在放風時間的暴力鬥毆行為。

「死刑的執行日期都已經決定了，還不願意安分點嗎？」

戴里緩緩的靠近殺人犯，梳了梳黑髮，在對方耳邊低語：「還是你在我的監獄裡鬧事，就是想要跟我多見幾次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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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落10：盧卡奧．布里茲

盧卡的腦袋很混沌，他聽不清楚典獄長在說些什麼，對方輕佻的語氣卻讓他很憤怒。

不，自從接受了那該死的人體實驗後，每件事都讓他很憤怒。

該死的契約、該死的藥物、該死的政府官員，自己沒有背叛警界，自己沒有殺害研究人員，自己只是替罪羔羊……嘴套緊緊的安在下顎，自己什麼也說不出來，典獄長的態度讓自己更是不爽，從胸口湧現的怒意快要失控。

那些研究人員給自己打的藥增強了自己的肉體，也增強了神經傳遞，自己的一切都被放大了好多好多倍，肉體強度、行為反應，還有情緒波動；不受控制的怒氣再次衝破心口，劇烈鼓起的肢體像是要掙脫枷鎖，並掐住典獄長的咽喉。

典獄長卻突然輕蔑的一笑，吐出一句「你不會傷害我的」；而邪門的是，在典獄長說出這輕描淡寫的笑語時，自己繃緊的四肢突然放鬆，腦袋也像被按下暫停鍵般卡死。

明明是連自己都控制不了的肉體，卻因為典獄長一句連命令也稱不上的話語而重歸平靜。

盧卡瞪大了眼睛，看著典獄長毫無波瀾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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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落11：戴里厄斯．杜赫提

明明是在肯奧拉鬧得滿城風雨、殺害許多政府官員的殺人犯，如今卻只能傻愣愣的看著自己，這樣的反差讓戴里很是滿意。對方是由戴里逮捕入獄的，早該見識過自己的「絕對命令」，也知道自己就是靠這股絕對控制力坐穩典獄長位置，但學不乖的寵物總是特別有調教的價值。

戴里伸手解開了死刑犯的枷鎖，看到對方在鐵鍊掉落的那刻掙扎著暴起，他卻只是再次搖搖頭，就能讓死刑犯再度突然停下、僵在原地。

「真乖。」

伸手撫摸對方的金髮，身高超過兩公尺的男人站在自己面前，卻完全受制於自己，這股優越感讓戴里興奮不已。

自己的棋子就該要這麼聽話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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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落12：盧卡奧．布里茲

被比自己矮了將近三十公分的年輕男人全面控制，盧卡心裡氣憤不已，直覺性的想將對方捏死。

然而在身體受制不久後，盧卡內心竟也緩慢的回歸平靜。

當典獄長伸手撫摸自己的頭髮時，一股安詳的感覺突然襲來；自從接受那個人體試驗後，這是盧卡本該徹底失去了的平靜——為什麼典獄長會有讓自己不再失控的邪門能力呢？

但在得到確定的結論前，那個神色輕佻的典獄長已經關閉了周圍的收音系統，並在自己耳邊低語了一句：「很乖很乖。既然你安靜下來了，我們現在可以來做個交易了吧？」

典獄長的表情看起來絲毫不像在開玩笑。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V2IhhROC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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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落 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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