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知念抽完菸後,就被帶到一樓靠窗的位置就座,桌上有杯已經喝了一半的咖啡。他點了一杯冰美式,店員很快地送了上來。
他漫不經心地用吸管撥弄杯子裡的冰塊,又對著窗戶發呆,等了十來分鐘,傅家的太子爺才匆匆從樓上走下來。經過他身邊時,一股木質調沐浴乳香味跟著飄散而過。
傅沉陽在他對面的位子落坐,拘謹地露出淺笑,「剛剛到得早,但身體有點不適,店長好意讓我在樓上休息一會兒,現在好些了,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
「沒事。」姚知念輕扯了一下嘴角,又坐直了身子,視線由傅沉陽的嘴唇一路往上,再對上他的雙眼。
一看不得了,這傅家太子爺帥得讓人驚艷。
姚知念自從成年確認性向後,交手過的對象也不算少,但這傅沉陽的長相實在太過超凡,畢竟是男人嘛,說句粗俗一點的話,眼前這人完全就是按著他的雞巴喜好在長。
或許是出身不凡,他的優雅氣質是渾然天成的,皮膚偏於白皙,令他想起了「面如冠玉」這四個字;但傅沉陽的外貌又不顯得文弱,這可能得歸功於他的濃眉和高挺的鼻峰,不過若要說哪邊最勾人,絕對是他那雙漂亮的桃花眼,此刻正因為露出淺笑而跟著微彎,像是鉤子一樣,一下又一下地撓著他的心,最要命的是,眼角竟然還生了顆淚痣。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KaBif6uahE
如果兩人是在哪個酒吧或是夜店碰面,或許看對眼,又剛好聊得來呢,聊著聊著就聊出一個熱情的夜晚。姚知念不無惋惜地想,可惜了,傅沉陽是工作上往來的對象,又是個家世太過顯赫的人,而他一貫的原則,就是絕不沾這兩種人。
「為了不耽誤傅少寶貴的時間,我們方便直接進入正題嗎?」
姚知念掏出筆記本攤開,按了一下原子筆就準備開始寫,傅沉陽卻發出一聲輕笑。
「姚哥,你這急性子真是一點都沒變。」
姚知念動作一頓,「我們見過?」
「何止見過,」傅沉陽雙手優雅地交疊在桌上,「我們小時候就認識了,我以前身體不好,常常被欺負,都是你幫我。只是後來我出國了,日子一久,我們就斷了聯繫。這麼說可能有點不好,但看到你的名字出現在專案小組裡時,我就很期待能再見到你。」
姚知念試圖在腦中搜尋關於他的記憶,但不管怎麼回想,都對傅沉陽毫無印象,只好語帶歉意地說:「抱歉,我是真的想不起來。以前……我出過一次意外,喪失了一小部分的記憶,在那場意外前幾年發生過的事,有些都不記得了。」
傅沉陽嘆了口氣,表情有些遺憾,「我知道,我聽你哥哥說過,但我本來想,等我們見了面,或許姚哥你能想起來。」
姚知念舔了舔唇,「你也認識我哥?」
傅沉陽像是沒有發現他不安的模樣,點了點頭,又兀自說道:「見過一、兩次,我回國之後,找不到你,請人幫忙打探你的消息,才知道出了事,我……」他還沒來得及說完,就被憤怒的姚知念打斷,「那你還約在這個地方!你是什麼意思?」
傅沉陽被他嚇了一跳,雖然不明白怎麼就踩到地雷了,仍驚慌失措地解釋,「這裡是我跟姚哥第一次見面的地方,我只是覺得約在這裡碰面,對我們彼此來說有特別的意義。」他遲疑了一下,又小心翼翼地問:「姚哥……你以前不是和外婆住在這裡嗎?你的反應這麼大,是不是有什麼特殊的原因?」
姚知念揉了揉眉心,逼自己冷靜下來。
確實,當年那個案子被封鎖了不少消息,包括命案地點。外界大多只知道凶手在這附近棄屍,除了檢警與調查人員,幾乎沒幾個人知道,其實這間咖啡廳的原址就是做案現場。
對於一個不知情的人而言,姚知念剛才的反應太過激烈,簡直像個突然發癲的瘋子。
再看看傅沉陽的模樣,這是真被嚇著了,原本一雙勾人的桃花眼都失了光彩,眉眼耷拉著,嘴唇也委屈地抿起了,看起來可憐得要命。
思及此,他就有些內疚,語氣也跟著放軟了一些,「既然你知道我曾和外婆一起住在這裡,我想你或許曾見過她,外婆過世對我打擊很大,只要一到這附近,我就特別難受,不是針對你。」
傅沉陽乖巧地點了點頭,「好的。」接著又對姚知念露出笑臉,「是我想得不夠周全,沒有顧慮到姚哥的心情,以後會多留意。」
哪來的以後?
雖然姚知念覺得這話聽起來怪怪的,但也沒多想,兩人也就當作剛剛那件事沒發生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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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當天會到案發現場,是為了商談死者和你們公司的新計畫?」
「是。」傅沉陽思索片刻,還是決定老實交代。他往姚知念那邊湊近了些,壓低聲音說:「畢竟姚哥你也知道,洪振邦做的不是正派生意,我爺爺會和他往來,也是有些隱情,為了不讓消息走露,任何的合作案,都是我們自家人跟他談。從前都是我爺爺出面,在我回國後,就換成我。」
見姚知念點了點頭,他又接著回憶道:「洪振邦讓我早上10點過去他公司一趟,我在門口按了好久的電鈴,一直沒人應,打電話也沒人接,正想離開的時候,門突然開了,我也沒想太多,就推開門走進去。沒想到一進去看到滿地的血……我嚇了一跳,還來不及反應,就有人朝我這個方向跑出來,他本來是想往我胸口捅,但失手了,只傷到側腰,我躺在地上掙扎,接著他又用電擊棒之類的東西攻擊我,我的頭暈乎乎的,再有意識時,已經是在醫院裡了。」
「有看到這個人的臉嗎?或是任何特徵?」
「這……」傅沉陽蹙了蹙眉,沉吟半晌後道:「我的記憶只到暈倒前,後面的事一直想不起來,我沒看清他的臉,但直覺是個年輕的男性。」
「為什麼你直覺對方是年輕的男性?」
「體型,他的身高很高……對了,在我失去意識前,還聽到他在喊什麼的樣子,聲音很年輕,又看到他攙扶另一個高個兒,他們倆的身高差不多,應該都接近180公分。」
聽到這裡,姚知念停下書寫的動作,他往身後的椅背一靠,若有所思。
如果傅沉陽的記憶沒出錯,就代表凶手至少有兩個人。他們居然能在洪振邦的地盤上行凶,又大搖大擺從現場離開,身分肯定具有特殊性。
「姚哥,」傅沉陽揉揉鼻子,「我是不是太沒用了?明明就想要幫上你的忙,但到現在回想都覺得害怕,還只記得這麼一點事。」
「不,你提供的線索很有幫助。」姚知念說,又低頭看了看時間,這才發現已經超時了,「你等等還有事要忙吧?我先告辭了,非常感謝你的協助。」
「那我能留一下姚哥的聯絡方式嗎?如果想起什麼可以趕快通知你。」
姚知念想了想,在筆記本上寫下手機號碼、通訊軟體帳號,再撕下來交給他,「有任何事都可以跟我聯繫。」
「敘舊也可以嗎?」傅沉陽靦腆地笑了笑,「好懷念以前天天跟在姚哥後面跑的日子啊。」
「等破案後有機會再說吧。」姚知念漫不經心地說,雖然他的嘴角微勾,態度明顯卻多了幾分警戒和疏離。
這個人知道他的過去,如果不是為了辦案,他絕對是能多遠閃多遠,更別說要敘什麼他自己都想不起來的舊。
杯裡的冰塊完全融了,讓咖啡也變淡了,姚知念卻顧不得滋味,一口氣喝光,接著又禮貌地和傅沉陽道別,才離開這個讓他心神不寧的舊地。
只是他不知道,當他一轉身,傅沉陽的神色就陰沉下來,目光灼灼地緊盯著他的背影,似是恨不得將他吞吃入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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