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某日大課間，教學樓東走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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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榆被新同學挽著擠在欄杆旁，陽光把水泥地曬得發燙，鄰班男生的笑鬧聲像沸騰的水。她剛把額前碎髮別到耳後，就聽見樓下籃球場傳來喊聲：「沈馳！三缺一來打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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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湧動著朝場地望過去，趙榆跟著墊起腳尖，目光穿過嬉鬧的人頭 —— 卻見沈馳單肩挎著校服外套，獨自靠在走廊盡頭的欄杆上。藏青色外套鬆垮垮搭在臂彎，露出裡面洗得發白的白色 T 恤，手腕上隨意纏著條黑色發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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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垂著眸，指尖一下下碾著鐵欄杆上剝落的鏽跡，指腹染成暗紅色。夕陽從西側樓角斜切過來，把他的影子拉成細長的線，貼在鋪著香樟葉的地面上。睫毛在眼下投出濃重的陰影，連帶著側臉的輪廓都顯得模糊，像幅被揉皺的素描。
風裹著香樟葉打旋兒掠過，葉尖掃過趙榆手背。她忽然想起今早第一節課，沈馳托腮望窗外的模樣 —— 當時陽光正好落在他睫毛上，而此刻同樣的側臉，卻籠著層看不穿的煙霧。原來熱鬧人群裡的孤獨，比空蕩教室的獨處更讓人心慌，就像看見一隻振翅的鳥，突然斂了羽翼墜進雲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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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籃球賽」三個字飄進沈馳耳際時，他碾著鏽跡的指尖猛地收緊，關節泛白。去年今日的記憶突然破堤 —— 父親穿著洗得發黃的校隊教練服，蹲在球場邊替他繫鞋帶：「馳兒，打完這場就回家，媽媽燉了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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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欄杆上的鏽皮在他掌心碎成粉末，混著滲出的細小血珠。他突然別過臉，額角抵著涼涼的牆面，喉結劇烈滑動著，把那句來不及說的「爸，我贏了」咽回肚裡。遠處籃球撞擊地面的聲響，在此刻聽來像重錘敲著心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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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榆看見他轉身時，校服外套從臂彎滑落，露出後頸那道淺淺的疤痕。風把他的發絲吹起來，陽光穿過髮隙，在陰影深處閃了閃，像顆沒落的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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