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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十台警車停滿街道，霹靂小組的黑色大卡車也在其中，案發現場往外輻射出去，至少三條街道都拉起黃色警戒線。
劫持案發在東省最大的城市東一市，鬧市平時人潮就不少，加上這附近還有一個著名的觀光夜市，熙熙攘攘的人群結構十分複雜。
邢中嚴中午一接到報案通知，光疏散現場來上班的工作人員和來辦事的民眾，就花了三四個小時。
警察局長短暫出現，估計還在請示「上級長官」，只留下全力支持這種場面話，就消失無蹤，連聯絡交警這種雜七雜八的小事，都要自己來，真夠他煩的。
看到封鎖線外又有人朝他招手，邢中嚴在心裡暗罵一聲「媽的」，把差不多抽到底的煙頭丟到地下踩熄，心情惡劣拖著緩步的腳步，往明晃晃的黃色警戒線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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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兩點的機場十分冷清，只有同班機三三兩兩乘客，盛夏時分機場冷氣卻是透心涼的溫度，陳允輝一下飛機就打了個噴嚏。
他揉揉鼻子，在飛機上的兩個半小時，強迫自己入睡，卻一絲睡意也沒有，熬夜過度的頭腦飛速運轉著，買了飛機上Wifi瀏覽不斷更新的即時新聞，不放過任何一則，停不下來地刷。
離開東一市差不多三年，很多事情陳允輝已經記不太清楚了，可是說記不清，當新聞畫面堆到眼前時，又好像從沒離開過，那般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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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除非是局長，還是他媽的行政院長、總統要見我，如果是議員、立委，還是想要蹭熱度不知哪來的小鱉三，一律都給我回答『隊長沒空』！」邢中嚴在特勤臨時指揮所內，發了好大一場火。
來了好幾波美其名慰問，或是假裝有民眾投稿內幕，還有政論節目主持人，狐假虎威把他召到警戒線去，二話不說就把麥克風往他臉上捅，無所不用其極想從他身上套出現場消息，都快煩死了。
他只是出去透透風抽根煙，又被強拉去採訪，繃著臉重複講了一遍又一遍的「無可奉告」。
隊長雙手插腰，發飆輪流問候大家的爸媽，入職才一年的菜鳥警官蔡新貴，五指併攏的手指，從腰間舉到到胸口又放下，臨時指揮所裡鴉雀無聲的氣氛，他硬生生把要彙報的事給吞了回去，只能糾結的低頭看地板。
眼前黑壓壓一群人屏著氣，連呼吸都不敢太大聲，邢中嚴滿意的看著他剛才怒吼的結果，唯一礙眼的是，站在門口扭扭捏捏的蔡新貴。
媽的蔡新貴，菜逼八的小員警，在那邊手舉一半又不舉，邢中嚴剛消下去的怒氣又被點燃。
「蔡新貴，你剛是不是舉手了？」
「欸⋯⋯我那個⋯⋯就是說那個⋯⋯有人問吼⋯⋯能不能⋯⋯」只見蔡新貴嘴巴在動，可是發出來的聲音跟蚊子一樣，越講越小聲，到後面什麼都聽不到。
「你他媽的，這麼小聲誰聽得見，有什麼屁快放，講完馬上滾！」邢中嚴大吼。
「高院的史秘書問隊長現在有沒有空，有人要來協助調查，請隊長出去跟他詳談，我現在就去回覆他們，隊長沒空！」冒著被組長問候祖宗十八代的風險，蔡新貴用他畢生最快的語速講完這串話，一氣呵成連顆逗點都不敢放，說完拔腿就跑，逃離指揮所。
看著一系列動作行雲流水，蔡新貴乖乖按照指示滾出去，邢中嚴氣消一半，轉頭問：「從東二市借調的狙擊小組到了嗎？」
狙擊手培養困難，一個隊裡不會有太多，案發現場整個區域都是高樓大廈，除了部署在第一現場對面大樓的警力，還缺了不少人，需要從其他市警局借調人力。
「隊長，他們在三帳。」
臨時指揮所外，現場也設置很多臨時的休息據點，邢中嚴剛踏出門就點了一根菸，他煙癮極大，又怕在戶外待太久被記者追問，快要憋死，指揮所跟休息帳篷不到二十公尺的距離，還是點上了一根，進到三帳前，邢中嚴吸了好大一口，才把煙掐熄。
「李隊你來了。」
東二市警局李大隊長，邢中嚴在會議上跟他有幾面之緣，算不上很熟，不過對方應該也是認真公務，不廢話的類型，兩人握手後，就算是打過招呼了。
三帳不算大，在十幾個深藍色警服裡，邢中嚴發現兩個打扮格格不入的男子，兩人穿著全套西裝，黑頭皮鞋，喔，又是來「指導」的。
「邢隊，這是陳院長的秘書跟陳檢，我請他們跟我一起在這邊等你，他們兩個都很關心案情，兩位也是我的舊識，應該對案情有幫助。」李隊長介紹。
看出來了，邢中嚴在心裡吐槽，哼哼兩聲當做回答。
這個史秘書看起來斯斯文文，沒想到是塊狗皮膏藥，被蔡新貴拒絕後跑這來了，邢中嚴掃了一眼史秘書身後那個叫陳檢的，又是另一個西裝筆挺的小白臉。
這些坐辦公室的人精廢話最多，只會出一張嘴，下指導棋的時候講起來一套又一套，該付出實際行動的時候，就把人民警察推到前線，自己躲在一旁，看了都煩。
李隊長看得出邢中嚴對史秘書他們沒有好感，主動解釋道：「史秘書是陳仲民法官的助理，他帶了最近半年的陳情案件過來，看看有沒有幫助。」
史昭明趕緊從外套裡，掏出一張名片遞給邢中嚴。
邢中嚴把名片接過來沒有看，慢條斯理回答：「陳情案件這個思路是對的，抽絲剝繭過濾線索需要耗費很多時間，眼前迫切該解決的是，五名火力強大的歹徒持槍挾持院長的狀態，如果你能給我一個談判專家，幫助會更大。」
儘管如此，邢中嚴還是喊人過來，把史秘書帶來的陳情案件拿去做分析。
「市裡的談判專家呢？胡警官經驗很豐富，竹圍綁架案他也有參與，成效很不錯。」李隊長提問。
「老胡去外縣市看兒子。」
「楊警官呢？」
「人不舒服在醫院治療。」
「都這麼剛好。」李隊長皺眉。
「剩下的經驗，都不滿一年。」邢中嚴無奈。
「調查局那邊呢？」
「法務部的人哪輪得到我們管，這種事局長沒出面，你跟我加上這屋子全部的人說，都沒用。」
李隊長與邢中嚴的討論陷入膠著狀態，情況越聽越讓人失望。
陳仲民院長一生剛正不阿，不常在外與人交際連帶他的助理史秘書人脈也不如想像中的廣，交往之人也多半是司法系統內的同事，實在是施不上力。
「不如，讓我試試。」
打破僵局的聲音，居然是一直保持沈默，站在史昭明旁邊的人。
像被人點醒了一般，史昭明趕緊向邢中嚴介紹：「這位是陳允輝，老師的得意門生，也是我的學弟，專業能力沒話說，現在在北一市擔任檢察官。」
「邢隊長您好，敝姓陳，在司法官訓練所時，有幸加入過談判組，加上被挾持人與我熟識，對掌握現場情況會更有利。」陳允輝雙手遞上自己的名片。
深藍色西裝，戴著金邊眼鏡的小白臉，邢中嚴仔細打量他，北一市的人來這邊幹嘛，東一市的案又升不了官，想紅啊，也不是沒可能，現在連律師都喜歡直播出名，長這樣可能粉絲還不少。
邢中嚴擺擺手沒有接，盯著眼前的小白臉，朝李隊長瞥了一眼。
對方朝他點頭，他才將信將疑的問：「你需要什麼資料？」
「我現在所有的情報都是從網上得知，如果邢隊長能給我詳細的案件簡報，會有很大的幫助。」
「你說你叫什麼？」邢中嚴摸出放在背心內袋的香菸盒，倒出一根菸，看似心不在焉的問，
「陳允輝。」
聽著乾淨俐落的回答，邢中嚴點燃手裡的煙，深吸一口之後，讓李隊長叫狙擊小隊出去，只留史昭明與陳允輝，四個人搬椅子面對面坐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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