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火五更天 - BR3 第二次偶然

妳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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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思迷迷糊糊地睜眼，轉了圈視線，發呆許久，才自覺自己暈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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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簡陋的醫療處裡並沒有那男子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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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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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療處的護士小姐見毛思沒搭理她，也不惱怒，自顧自地說著，語氣裡滿滿欽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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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背妳來的那位，妳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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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思瞧她臉頰泛上紅霞，皺眉後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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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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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思春的護士小姐洩了氣，不到幾分鐘就迅速離開了毛思的床邊，毛思聽她的動靜越來越小，慢慢的張眼，吃力的撐起身子，拿起放在小桌子上的礦泉水猛灌，乾澀的嗓子終於得到了解脫，毛思咳了幾聲，慢悠悠地塞進被子裏躺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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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過了多久，毛思終於睜開了那雙假寐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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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將手放在自己的胸上，那顆心臟依舊跳的毫無規律可言，如果這叫一見鍾情，如果這是場靈魂間的相逢，想到著，毛思摸上了自己的臉，又想起了過往眾人對她的批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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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沉、不漂亮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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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不論性格缺陷，活潑樂觀什麼的，她真的不想變成那副德性，她明白那樣的孩子討人喜歡，可這就是她自己，這十四年來累積而起的早熟陰鬱，她不曾厭惡過自己，同時，也不願捨棄心性，她不想成為那些沒經歷過悲痛的人，成日帶著笑容過活，她覺得，悲傷的時候悲傷，開心的時候便開心，這才是最舒服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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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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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思自知外貌的重要，孤兒院裡長的好的孩子，總是被家庭背景良好的夫妻優先領養，在這環境下，她漸漸有了偏激的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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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俊男配美女，那是應當的，而她喜歡的人，自然要配上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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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與他的關係，在男子尚未知曉她的一切之前，早已被她下了定義，毛思是如此固執又如此自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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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想了，那麼這場感情大概將成為自己的獨角戲，可說不定連獨角戲她都無法演出，毛思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她悲觀思考，轉頭看那些三五成群的花癡護士討論那男子的面貌，得知了她們並不清楚他的名字以及聯繫方式，毛思的精神越發渙散，沉沉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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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想親自謝謝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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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意識回歸空白之前，腦海裡滿是那片森林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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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毛思被攝影組派來的司機接了回去，回去時攝影組的大嬸來陪她，但大嬸拿著台相機一直訪問她中暑昏倒的過程，毛思一開始會回答個一兩句，後來便緊緊閉著眼假裝睡著，大嬸或許是體諒她生病的事實，閉上了自己的嘴，不再打擾毛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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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飯店下車後，大嬸稍微關心了毛思的情況，毛思有些感動，愣愣地道了聲謝謝，大嬸拍了拍她的肩爾後轉身離去，毛思站在原地低頭許久，抬頭時眼神一片清明，飯店微弱的黃色燈光照在毛思巴掌大的鵝蛋臉上，硬是添了分少女時期該有的純美，女孩瞧著玻璃上的模糊身影，自憐地嗤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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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著也沒辦法成為絕美的貂蟬，自己又有什麼本錢去站在喜歡的俊朗男孩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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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思看著飯店門口人來人往，突然看見一名清秀男孩被一名豐腴中年婦人挽著手，婦人保養的極好，手提了個名牌包包，仰頭望著男孩的眼睛裡滿是愛意，而男孩眼裡也有一樣的東西，不過，在毛思看來，男孩那份回報的視線挺不真實的，唯有那名夫人沉浸在以錢堆砌而成的感情裡，無法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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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思摳著包包的邊緣，失去焦點的眼睛越發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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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大抵要非常多錢。

不過毛思不願男孩變成那般模樣。

邁開步伐的前一刻，她便放棄了這可笑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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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地，她想起了湖畔旁的漣漪，映著秀麗的山景，模糊成一片難以言喻的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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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啊，願你永遠明朗。

眼底那份與自己產生共鳴的悲傷，能夠銀凌整片屬於你的山風海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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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睡太多的結果，便是失眠了一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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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思昏沉的下了床，躡手躡腳地離開房間，像個孤魂野鬼在飯店裡飄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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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道走著走著，自己竟走到了飯店外的小花園。

冷風吹來，毛思直打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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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想趕緊回去，但傳來的音樂聲讓毛思腳下的步伐亂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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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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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驚嘆了下，那音樂不似現在流行的旋律，像是參雜了某些元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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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思雖然不懂音樂，但也被那音樂勾起了幾分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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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以後毛思想起來這段回憶，嘴角總是含著淡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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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遠的，就可以看見一名高挑的男子在花園空地，打著赤腳在跳舞，腳下是青翠的短草皮，夜晚的空氣有些濕冷，不過這些因素並不干擾毛思認出這男子的速度，她繞過幾棵矮小的樹，就看見了他的側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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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怎麼地，她不感到驚訝，但心跳照樣漏跳了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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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彷彿是命中注定。

但一切又是如此的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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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很美。

他也很美。

可惜，毛思是個敗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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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躲在矮樹下偷看他，見他流暢的舞步和無比專注的眼神有些發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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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跳舞時的眼神裡不曾出現今日瞧見的悲傷。

而他跳舞時的神情非常開心，落下的汗滴沿著他剛毅的鼻樑滑動，流入了早已濕透的白襯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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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他一定非常喜歡跳舞。

動作也非常專業。

對此，她感到迷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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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為何要在深夜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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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案呼之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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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個舞台表演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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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毛思隱隱的歎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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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望向他的眼神更添上了遙不可及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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