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斯有著謎一般的號召力,人事、資訊分配、可行方案和接應等等,居然在短時間內被他安排妥當。就在剛剛展開的緊急會議上,連圍觀的人也被他認出好幾個,不由分說地安排了崗位。只不過短短的幾十分鐘,原本一片愁雲慘霧,竟就在他的一番操作下被扭轉乾坤。
那散漫的模樣背後,他的行事方針毫不含糊,像個老練的獵人,一旦鎖定獵物就開始計劃,用盡各種方法達到目的。這麽一位行動力不凡的糾正師,難怪總有人將希望寄托在他身上。洛雪不由得攥緊手裏的電子手帳,就在剛才她也收到來自梵斯的群發內容,彷彿受到他的感染,內心竟也躍躍欲試,想跟著群體一起出發。不過……她僅僅是個培訓生,別說出勤,她可是連在這裏發言的權利都沒有,要是再不小心出了風頭,怕是馬上就被鎖定為滋事份子。
如此想著,她悄悄退到人群的後方。雖說想要保持低調,但是她的眼睛始終無法離開電子手帳。
一看發現失蹤的糾正師年僅十四歲,她不禁一頓反省:「看看人家十四歲,我十四歲的時候在幹甚麼?」
甩開那些不著邊際的想法,她卻敏銳地發現這個金麗珊有著東方人的面孔,雖然只是個少女,但是證件照上畫著成熟的妝容,彷彿是個渴望長大的少女。一陣憐惜隱隱在洛雪的心底蔓延,在這個滿是大人又過份現實的基地裏,或許這名少女都在拼命跟上大家的步伐,如同她在不斷摸索,想要趕上大家的步調。
「這麼可愛的一個女孩子,要是不見了多可惜。」她摸挲著冰冷的屏幕,輕輕地歎息。
「——哇呀!」
後方突然傳來一聲驚呼,轉頭往後排看去,竟發現半空中崩裂出幾道裂痕!
碩大的裂痕就像鑲在一幅透明的牆上,它們不斷撕扯,向著同樣的焦點聚攏,掙扎著打開一張巨大的嘴。
「是、是溯體嗎!?它們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裏?」
「不可能!這裏不是由星字輩的庇護嗎?」
有人驚恐地呼喊,人們都在驚慌地後退。
星塵作為超能力者的聚居地,以元素能量為食的溯體當然是他們最大的敵人。一直以來,星字輩的力量都在守護這座銀城,巧妙地隱藏在溯體橫行的時空夾縫,斷不可能被輕易發現。即使是當初的防衛戰,溯體都被甲板強大的防衛能力擊退,只得止步於這如同邊境的地域,如今竟能這麼大膽的憑空撐出洞口入侵嗎?
又是沉悶的響聲,裂痕終於被撕裂,打開的洞口如同一隻猛獸張開嘴巴。它的亂流形成狂風,文件被捲得到處亂飛,從四面八方而來的氣流足以將人撞倒。好巧不巧,一團由氣流引發的漩渦竟就在洛雪跟前捲起,而那道逐漸打開的裂口就在她的身後。
梵斯發現洛雪被夾在溯體的裂口和漩渦之間,心底猛地一顫,疾聲大叫:「培訓生,走開!」
這樣的狀況早就令整個主樓響起響亮的警報聲,合著週遭的呼嘯聲幾乎蓋過他的聲音。他不知道自己的聲音到底有沒有傳到洛雪的耳中,只見她抬手遮擋迎面吹襲的風,在狂風的拉扯間踉踉蹌蹌地勉強站著。左右觀望後,他只得頂著野蠻的勁風匍匐前進,哪怕只是拽到她的衣角,他也有足夠的力量挽救這個新生。
冷風刮面,他只能瞇著眼睛,然而在朦朧的視野裏,他依稀看到洛雪在洞口前毅然轉身。隨著他越發靠近,便察覺到她的身周有著另一股截然不同的氣流。一股牽引的力量彷彿一雙無形的大手,將她的頭髮、衣擺撈近洞口。接著,他迎上了洛雪的目光,她的眸底帶著一絲遲疑。
梵斯突然想起基地前陣子來了個有穿越能力的女生,討論版排山倒海的帖文都在談這個風雲人物,那時他還抱怨垃圾帖文降低他找單子的效率。
「原來是她。」他恍然大悟地喃喃自語,這根本不是什麼溯體侵入的裂口,而是洛雪打開的時空隧道。
他幾度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兩人彷彿隔河相望。梵斯突然驚覺自己歷經年月的洗禮,習慣趁順水人情、混水摸魚,偶爾還會做些不失大雅的勾當,好像已經忘記如何鼓勵別人。
「呵。」他譏諷般低笑一聲,喉嚨微微滾動一下,他咧開嘴故作輕浮地問:「怎麼樣?要不要跟叔叔打個賭,看誰先找到人?」
他就這樣匍伏在地,向一個萍水相逢的培訓生幽默又拙劣地釋出善意。洛雪先是瞪圓了眼,愣愣地看著梵斯片刻,接著揚著眉笑起來。
「你要不……」
「你未經許可使用超能力!」
洛雪還沒講完,人群裏就傳來一聲呵責,偏偏風向就因為這番話而轉變,人們注視的目光從疑惑和懼怕,漸漸變成批判和敵意——他們發現這個亂象的元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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