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七日,也即是預定營救行動當天的下午五時。
地下訓練場一片槍林彈雨,標靶被擊中爆裂的響聲如節日的煙花。從地板、牆壁、天花板不斷出現新的標靶,然而難逃一一被擊落的命運。
護目鏡下,他們火眼金睛捕捉目標物,接連按動板機。旁觀的人一邊點頭,嘖嘖稱奇,視作一場真正的煙花秀一樣欣賞。
【測試完畢】
耳機傳來電子合成語音,兩人同時脫下護目頭盔,伸手梳理亂掉的頭髮。
「心怡委員長的確很強啊!」背後聽到永翎的聲音,使正在觀看測試報告的心怡轉過去。
【射擊訓練結果──打擊目標151:49】
屏幕上打出這組數字,相信永翎是看到這個結果才發出近乎膜拜的感嘆吧。
「永翎學弟也不賴啊!」心怡拍了永翎的肩膀,那是一塊很厚的裝甲,儘管如此他還是感受到學姊的力量。
她說的並不是客套話。「分解」是直接使指定目標分解成較小的粒子,相比「魔彈」少了由晶體子彈發射到擊中之間的移動時間。這導致心怡每一次起手都進佔上風。
「我的目標都被學姊搶去了。」永翎發著牢騷,心怡則揚起一副「想跟姊爭獵物,門都沒有」的囂張笑容。
「這就是永翎學弟的新法機嗎?真酷呢!」心怡饒有興味地細看永翎手上的一體兩件式法機,造工、外表設計都很具格萊瑞研究所的風格,拜託會長的確乖乖地照做了,少女心裡笑得甜絲絲的。
「心怡學姊也不賴啊!」永翎模仿她的語氣回敬。
「學弟壞壞,學我說話?」心怡臉上浮現小惡魔的笑容,亮出爪子的手勢挑逗永翎。
「啊!對不起啊!」下巴癢癢的好不舒服,永翎舉手投降。
嬉鬧之際,永翎和心怡走到場邊的整修區,後者把手槍交給靈信。戴著圓框眼鏡的IT男身穿襯衣和大白掛。身為整備室的總管,他修畢大部分法機廠商認證。他奉教官的委託,今天拖著行李箱來這裡搭建臨時工作站。
靈信接過手槍連接到工作站,反光鏡片後的眼睛盯著彈出一連串電腦語言的小屏幕。他高速動著十指輸入指令,找出導致運算速度減慢的雜訊和臭蟲一鍵刪除,再進行軟體更新。
等候之際,場內測試法機狀態的人已經換成明傑。地上的汽水罐相互通了電,電弧織成一堵網;一隅的曉曈戴著耳機,與綾香和阿克塞爾檢查提供情報用的平板電腦的狀態。
「大家……」眾人為了自己而努力,眼前的畫面讓永翎不禁動容。他感受到背後的目光,回眸一看,心怡摩拳擦掌,鼻翼因自信而翕張。
「沒問題的!」她恨不得快點出發,不把綁匪打的落花流水,她誓不甘休。
看著略顯徬徨的永翎,她就自然想起那個人的模樣。他就在這麼近,但印象裡又好像不這麼相似。
她也有兄弟姊妹,身同感受使她很想幫助永翎,當她從那個人口中得知這件事,就主動請纓要求參與作戰。
訓練場的大門打開,尚武和蔚喬踏著強勢的腳步進入。所有人都暫時停下工作過來向教官行禮,蔚喬與靈信打了個照面後,視線回到眾隊員身上。
「你們調整完法機沒有?」蔚喬的聲音在偌大的空間回盪著。
「我現在準備做。」明傑把伸縮魔杖推回原位。
「我還需要多十五分鐘做檢查。」曉曈稍現慌張。袁教官的震攝力並不是一般人所能夠若無其事的,曉曈努力穩著手上的平板,要是不小心摔壞了那就真的因小失大。
「好……沒什麼特別的新情報。島上會派出一個小隊協助作戰,會在貨櫃場東北方待命。中島、艾克見到他們的時候不用大驚小怪。」蔚喬輕輕撥著綁在腦後的馬尾,表情十分的冷淡。
「了解!」他們記得島上安全部隊的衣著。細味這句話的反而是知道內情的永翎,部隊實際上是格萊瑞的雇傭兵,檯面上卻是掛著科技園區的名義。
「待會兒六點正吃點輕食,晚上八點就從地下車庫出動。」蔚喬的語氣讓氣氛一下子緊張起來。她喚了永翎:「過來。」
永翎照教官的指示站在前方,六把聖劍隨即出現在面前。
「請你往前跑,再從對面跑回來。」
運動神經瞬間全開,聖劍在他奔跑的同時追上去。眼末捕捉到聖劍發出的光芒。他跑到房間的盡頭折返,耳機裡傳來對方的命令:「左閃避……停下!俯身……右閃避,全速前進!」
聖劍變成在永翎的前方,他一直舞動著身軀,聖劍配合著他的行動模仿進行防禦。明知道教官是背後的操縱者,永翎卻感到術器和自己產生了感應。這是什麼層次的操控力?遙看教官冷峻的表情,她的能力應該……不,確實遠遠不止於此。
永翎返回起點後,聖劍一下子回到輪盤裡。
「這是為了即將到來的狀況的適應訓練。」蔚喬卸下輪盤,眼神銳利的盯著永翎。
「我明白了。」永翎提振信心回應。
吃過學生會送來的輕食後,將近開展行動的時候,訓練場的門再一次打開。
眾人的目光往門口看去,參與營救行動的人員已經到齊,到底還有誰會來?
永翎率先站起身,皆因來者是自己的女友。
「凝欣不放心,還是想來見你一面。」秋月陪凝欣一起來,她很快就注意到後面的曉曈。美術室的事果然無法一筆勾銷,可她不是為了吵架而來的,眼光只是停留了片刻。即便只有一眼,對曉曈來說還是多少抱著惡意。眼前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只好暫時放下過去的私人恩怨。
「永翎,你要出發了嗎?」凝欣抱著他,抬起頭,如是討疼愛的凝視他。
「嗯。馬上就要起行了。」永翎痛苦地擠出回答。凝欣在擔心自己,這張快要哭出來的表情勾動他的心魂。
「一定要回來。」凝欣的表情變得十分淡然。她來不是為了阻撓、也深知自己要承受離別之苦,然而她只是單純希望再見一面。吐出話語的一刻,好像有甚麼繃緊內心的東西斷掉一樣,她的心願總算得到圓滿了,再也沒有遺憾。
「當我回到學校,馬上就會通知妳。」永翎信誓諾諾地說。
「我就算不關掉手機,都要等到你的訊息。」凝欣忍著淚,用力地點頭。
「明天,我們再在鐘塔下相見吧。」永翎的聲音有點沙啞,聽起來更有滄桑感。
「好。我相信你。」淚水模糊了視線,她撲到因為穿了戰鬥服而有點厚大得身軀。她不捨、她懦弱,說好不哭卻哭得不成樣子,永翎不會嫌棄如此羞恥的自己。
即使終會離開,讓我在離開前留在永翎身邊就好,多一刻就好。
「請隨意出動。」眼淚過後,她回復淡然的語氣。永翎接下女友的「出擊許可」,正式地回道:「那麼,我去了。」
護目頭盔給夾在手臂與側腰之間,他跟隨大隊的後頭步入連接道。凝欣目送那堵背影,扣上十指祈求對方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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