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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嗓子已經啞掉,眼淚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早流乾了。那讓我只能發出非常可笑的啜泣聲,無力趴在沾滿血汙的金屬桌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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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是可以了,沒想到小狐狸居然能撐到十片指甲都被拔下來。」我被揪住耳朵拉了起來,白色拉布拉多犬將吻端湊到我眼前檢查著。「這讓我有點想切下他一隻耳朵,或是……」他的表情稱得上陶醉,我感覺到臉頰傳來陣陣刀割的疼痛,還有毛髮被切斷的聲音。但我光是調整呼吸就用上了所有剩餘的力氣,沒辦法有更多反應。「看看這綠寶石般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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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了,說過弄太過頭會有反效果吧。我嘗試提取過一個精神錯亂的腦袋,那真的是很糟的經驗。」黃金獵犬走了過來,把白色拉布拉多犬趕到一旁,但繼續抓著我的耳朵,讓我維持在不會倒下的姿勢。「拿到我要的東西之後,你們愛怎麼玩都可以。」黃金獵犬用三根手指,按上了我的太陽穴,他的銀色眼睛變得純然鮮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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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受到大腦好像被直接壓迫,一個非常明確的問題,在我思緒中瘋狂攪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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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數的影像閃過,但我完全無法控制,如同記憶被扯了出來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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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飛速模糊跳躍的畫面固定住了,是七四二五八在我工作站的終端上,瀏覽著我們計畫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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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點出乎意料。」黃金獵犬說道,將我拉回現實。他正用手帕擦著自己的手指,眼睛中的鮮紅開始消退,緩緩恢復成銀色。「不過就這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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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大腦還沒有恢復或來,但確定的是,剛剛那陣天旋地轉班的翻攪,讓現在如此虛弱的我,非常非常不舒服。接著,我吐了一堆東西出來,噴上了黃金獵犬的高級西裝。我理解自己幹了什麼之前,那奇怪的草莓味是我唯一能聞到的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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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金獵犬的表情是全然的震驚,像是無法相信剛剛發生的事情那樣。而站在我身旁的白色拉布拉多犬,他身體僵直的反應,連我都能感覺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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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我隨時會昏倒,一定會大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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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黃金獵犬的動作很快,我只有看見模糊的影子。「這!」他抄起白色拉布拉多犬放在桌上的鋸齒小刀。「賤種!」一道銀光閃過,他將小刀刺進我的右臂,力道之大,刀尖甚至從椅子的扶手下方穿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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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次慘叫,但是心中湧起了某種詭異的勝利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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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應該是快要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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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會後悔……」黃金獵犬吼道,但他突然停下動作,猛然回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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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轟然巨響,還有隨之而來的衝擊波,將我摔上了牆壁。椅子在我身下粉碎,而我好像聽見自己骨頭折斷的聲音。如同破爛的布娃娃般癱軟在地上,我沒有任何力氣思考發生什麼事了,只能動也不動的趴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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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幾聲喊叫,緊接著的是綿延不絕的火藥爆炸聲,以及像是暴雨般灑在我身上的各種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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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四周終於安靜下來,瀰漫的煙塵也差不多散掉以後,我逼自己抬起頭來,檢視著像是戰場一樣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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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不清的大小各異圓孔,將牆面蹂躪到粉碎。一黑一白的拉布拉多犬,殘留下來足以辨認的部分並不多,主要都散落在自己血液形成的小漥之中。最後,有一點失望的,黃金獵犬直挺挺的站著,舉著一隻拳頭在眼前,看起來毫髮無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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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放開拳頭,匡噹一聲巨響,我才注意到房間外兩團扭曲的金屬掉落到地上。從一些還稍微看得出樣子的部件判斷,那本來應該是衛哨機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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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要趁著這一團混亂溜走,但過於虛弱的身體並沒有太服從我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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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惡,快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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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還沒有完。」黃金獵犬轉過身,用冷酷的聲音說道。他揮了下手,我就被摔上了牆壁,緊緊貼著,雙腳離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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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讓我早已傷痕累累的身體更是痛到無以復加,悶聲叫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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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開他!」完全出乎我意料之外的,七四二五八自煙塵中走了出來。他用獵手指著黃金獵犬,橄欖色的雙眼中滿是堅毅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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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自己送上門了。」黃金獵犬只是向後瞥了眼,冷冷哼了一聲。「等一下再去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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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放開他!」七四二五八吼道,強調似的晃了晃手中的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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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杭特的吧?」黃金獵犬翻了個白眼,神情不屑的說道。「你知道,開槍不僅僅是扣下板機而已,還要有那個種。」他再次用眼角餘光瞥向七四二五八。「而我很懷疑你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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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金獵犬轉回來,朝我走了兩步。就在這個時候,七四二五八開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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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喜連連的一天。」黃金獵犬哼了一聲,但沒有停下腳步或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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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看見,一顆被壓扁的彈頭,懸浮在黃金獵犬的身後。就和我吐出的口水一樣,子彈像是撞上了看不見的屏蔽,被擋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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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金獵犬的視線在地上搜尋著,然後抽起了一段鋼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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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勉強湊合。」他聳了聳肩,自言自語道。「好了,我們剛剛說到哪裡,在被無禮的打斷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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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金獵犬在手上掂了掂鋼筋,我強迫自己不要去想,他想要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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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四二五八繼續扣下板機,不過子彈也只是繼續撞上黃金獵犬的身後那看不見的屏障。我想,這大概就是伯特說的防禦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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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啊』,我想你應該能夠吞下去……」黃金獵犬的神情變得有些抽離,雙眼再次蒙上一抹鮮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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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則感覺到無形的力量,拉扯我的吻端,強迫上下顎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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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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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頑強的抵抗著,喉間又無法控制的湧出低聲的咽嗚。見狀,黃金獵犬笑了出來,接著抓起鋼筋,作勢往我的喉嚨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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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就讓我們看看……」黃金獵犬帶著笑意的話語,被一聲槍響打斷了。他跌坐在地,翻倒在一旁,鋼筋落下,發出匡噹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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壓制的力量同時消失,我馬上摔進瓦礫堆中,揚起一陣煙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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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伯!」七四二五八趕到我身邊,檢查著我的傷勢。「理性在上啊,他們對你做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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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覺到脖子被扎了一針,頓時清醒了過來,全身沒有間斷的疼痛好像都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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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效果能維持多久,這只是緊急處置。」七四二五八將我扶了起來說道。「你能自己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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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我動了動雙腳,慶幸傷害主要集中在上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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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七四二五八的協助之下,我跨過了各種碎片,只被攤黏稠的血液絆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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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黃金獵犬狼狽的將自己撐起來,以半跪坐的姿勢向我們吼道。「事情還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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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的沒錯。」我拉了下七四二五八的衣角說道。「我們得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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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金獵犬的臉色一變,皺起鼻頭,對我們露出犬齒低吼著。他原本按在腹部上的手,開始往傷口裡頭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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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為了所有,被你傷害過的人。殺了他……殺了……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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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七四二五八出聲將我喚回,按住了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抓了條鋼筋的手。「你不知道他是誰嗎?如果我們殺了他,逃去哪裡都沒有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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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不在乎,要有人付出代價!」我咬緊牙齒,嚐著自己滿口的血。「為了所有死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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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打斷他的狗腿,然後一點一點的把那噁心的黃金獵犬搗成肉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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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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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的碎片像是狂風中的落葉般,紛亂的在我四周飄散、凋零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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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六一三八按著我的頭,逼我和資深工程師道歉。但那天晚上,他給了我一根香草口味的霜淇淋,還有一袋跳蚤,讓我自己決定怎麼使用;亞當和我坐在那棵巨大的橡樹下,他哼著鐵路第一段的旋律,舒適的清風中帶有新鮮泥土的芳香;喧鬧的宴會,各種吵雜的笑鬧聲穿透我緊閉的門窗,折騰得我睡不著。突然間一群醉醺醺的狐狸破門而入,半強迫的將我架了出去。他們讓我加入了瘋狂舉杯敬酒和唱著走音歌曲的行列,而我嘴角則無法控制的揚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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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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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阻力,是七四二五八拉住了我。我回頭看了一眼,那橄欖色的雙眼中滿是堅定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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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必須繼續走下去。」狐狸的聲音有些哽咽,但他還是設法給了我一個真誠的笑容。「為了……所有還活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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剎那間,有某種東西粉碎了。原本以為早已透支的情緒,不知道又從哪裡找到了縫隙,讓我的視線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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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下去……繼續……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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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個踉蹌,差點就倒下了,但七四二五八將我撐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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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走了!」他焦急的說道,頻頻向走廊看去,我依稀聽見遠方有吵雜的交火聲靠近。於是對狐狸點點頭,咬緊牙關,邁開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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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我們忽略身後黃金獵犬毫無意義的吠叫聲,一起繼續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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