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號稱全亞洲最大的海洋生態館ＡＱＵＡ上週遭到透明怪獸「木靈」襲擊，造成十五死四十七傷的意外，政府在今日為罹難者舉行葬禮。總統、各機關首長，以及來自歐洲，專門處理此類災害的「對木靈研究機構」發言人亦出席致哀。總統對發言人賽塔少校表示感謝，能於第一時間將災害範圍控制……』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Lsn1lZHj2
轉播畫面裡，納爾森的黑色身影來來去去，冷靜地應付著那些政府高官。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lfz2jonT9
但是光學立體視窗前的納蕾莎卻無心觀察哥哥，僅將目光緊盯在葬禮部分。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NlQqGTNlk
「她……應該不會想看吧？這則報導。」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IlHGDCnAC
換作是自己，大概也會做出相同選擇：既不參加葬禮，亦不去接觸任何相關訊息。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IM9Gl3x1w
因為，已經無法再承受更多的殘酷現實。
那日大哭一場後，天音的態度顯得異常平淡，平淡到彷彿被抽走了靈魂，僅餘輕輕一碰便會灰飛煙滅的殼。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ReqWdWSzZ
雖未出現任何激烈舉動，納蕾莎和蘇菲娜仍舊無時無刻注意著她。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961Jv6u9r
這星期以來，她幾乎二十四小時都窩在鯨歌號甲板上，遠眺ＡＱＵＡ的殘骸。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qnLulkemS
不說話、不移動，甚至放任身體饑渴寒弱，仍固執地坐在甲板上，凝望那已經遙不可及的ＡＱＵＡ。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O7ZdISyDq
前些日子的繁榮熱鬧，簡直就像一場充滿幸福謊言的夢。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m1pGkPBDR
即使是對這個島國沒有太多留戀的納蕾莎，亦體會得到夢醒時胸口的悶痛。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nF7xdboZQ
何況，她親眼目睹了比哥哥當時還要殘忍的生離死別。
「笨蛋……」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MvlROFep9
也只有這句話可罵而已。納蕾莎實在很想好好教訓天音一番，卻不知道該從何訓起，自己又有什麼立場責備她——不，自己真正想要的，僅是希望她快點振作起來，不要再沉浸於「失去」的悲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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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辭去駕駛員的職務。」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gSTPAPGFp
金黃漸漸轉入橙紅的暮光裡，天音以幾乎要被海風淹沒的微弱聲音說。但，語氣堅硬若岩。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652b0NUHw
「咦——？」甫走上鯨歌號甲板，正往她身邊靠近的蘇菲娜，沼黑眼眸睜得圓大。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f4DDf3lYO
「蘇菲娜小姐，請妳帶我回海眺市吧。我打理完宿舍事宜後，就會搬回比凜山。」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N3Vhr1iTH
「怎麼突然講這個呢？」放輕聲調，仍無法隱藏語句裡蘊含的擔心。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89Uf6Ree9
「一直以來承蒙照顧了，對不起。」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qHNehek2C
言盡於此，天音便陷入沉默，任蘇菲娜如何詢問都不回答。
「…………好吧。」長吁一口氣，花草香飄入帶有鹹味的海風。「其實海眺市政府那邊，已經向大使館暗示過不歡迎鯨歌號返航，懷疑會引來木靈什麼的。所以我們可能會從港口搭長途電車回去喔？」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eqIFbaJsZ
天音聽見「引來木靈」，表情露出一瞬間的驚訝，但隨即聯想到什麼，立刻恢復消沉，僅靜靜頷首。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4XYpsm71A
「那，可以在妳搬家前的這段時間裡，偶爾去看看妳嗎？」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CkTcUkgKQ
困惑猶豫的神情。思考數秒後，纖細的頸項才勉強點了一下。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ip09FCRpN
「謝謝妳。畢竟身邊有大人陪著，辦理宿舍事宜也會比較方便吧。」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VxA0ealU4
總是溫柔體貼的蘇菲娜，仍舊不吝給予天音最甜美的笑容。
◆
踏入久違的宿舍房間，懷念與悲傷同時襲來，為少女眼眶掛上溫熱的淚珠。強行忍耐——要哭至少得等到蘇菲娜離去。天音如此告訴自己，戴著星形手鍊的拳頭緊握，不敢轉身面向門口。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vRTLhr87q
「天音的房間真浪漫呢，充滿少女氣息喔。」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AbM2bKvYA
其實也只是窗簾、被單等生活用品的顏色柔和、圖案可愛罷了；但比起剛硬、冷色的鯨歌號船艙，的確是比較有人生活的感覺沒錯。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yZL5Tkvkb
避免讓天音還要花精神招呼自己，蘇菲娜於室內隨意繞一圈後，便開口說要回去。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aVIY62O4i
臨走前，她將「蛋白石」取出，輕輕放在床鋪對面的書桌上。
「啊……」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bokUmbJdP
「武裝機組是會認主人的半生化機械。所以『蛋白石』也已經卸除了它的職務，不如留給妳當作紀念吧？」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V5cyflUkd
察覺天音驚慌的眼神，蘇菲娜連忙補充：「請別想得太嚴重，翔還是能夠幫忙納蕾莎作戰的；我們也沒有要以此向妳施壓的意思。」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6Grbcet8s
「是……是嗎？對不起……請原諒我的任性……」
「這句話妳自己說給翔聽！」
赫然出現的宏亮嗓音。納蕾莎不知何時已站在門口，雙臂交叉怒視天音。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SM1N3ZPzj
對蘇菲娜「哎呀，妳竟能找來這裡」的話語充耳不聞，她直直走到天音面前，藍眼中燃燒著怒火：「有勇氣逃避，就要有勇氣承擔後果！」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QLnMF98ho
蘇菲娜想制止，卻只得到被揮開手的回應。納蕾莎繼續說：「我是不知道那個明浩學長對妳而言有多重要。可是我會選擇戰鬥下去，把世界上的木靈通通消滅掉，才能慰藉我父母所受的傷痛！」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qErSNj8uG
抿緊嘴唇，天音沒有答話，靜靜地任由納蕾莎責備。
「別說了，納蕾莎。」將手輕放在她肩上，蘇菲娜柔聲提醒。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r67iq1Stt
「哼！」轉身背對天音，她很快便走回門邊：「原本想說來看一下情況，但我似乎白擔心了。妳這個人根本不值得被同情！」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XNUhSO2PV
「納蕾——」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rVbmQcaks
「我已經失去守護的目標、戰鬥的理由……」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Auc7mRFAq
天音終於開口。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hGqYNwV4g
「和納蕾莎妳不同，妳之前還有個弒親兇手能夠追查，可是讓明浩學長喪命的木靈，在ＡＱＵＡ那次便已經全數消失了。」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LZZOuLQP7
沒有可以寄予憎恨的對象，也就沒有動力繼續戰鬥下去。
「而且，我無法去討厭每一隻木靈。因為牠們攻擊的目標，大多都是會破壞環境、汙染自然的設施……我知道這種想法很愚蠢、很對不起人類社會……但木靈……或許是想拯救地球吧？我們……只是立場不同吧？」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nkATOUPgr
即使不再像之前那般憎恨木靈，納蕾莎仍對她這番話感到震驚，啞口無言。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YVHyW5wsE
「至於事實真相究竟如何……對我來說其實都無所謂了。」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RLUKgO3hm
苦笑，天音纖瘦的肩膀緩緩垂下。
「現在，我所需要的只有時間……讓我平撫記憶的時間。不會忘記的，關於明浩學長的一切，以及關於妳們的一切。至少這點，我不會逃避。」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Y4V7mEAYP
與決定成為駕駛員的動機恰恰相反。天音此次僅求回歸日常，拒絕去探究真實。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nClIvtjY3
聽從家訓、本性的「盡己所能」後果實在太過苦澀、代價太過沉重，她只好選擇乖乖回頭。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BqGFmNnzc
不要試圖踏出「正常世界」、不要違背「一般人的日常」，眾多同輩、同儕們教給自己的，才是生存真理。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UrHnnU8PE
沉默高壓籠罩盤旋，令人喘不過氣的凝重窒息感，僅餘時間還能悄悄流逝。
「……隨妳高興。」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BjGKaQg4N
納蕾莎首先打破寂靜。雖然是以微弱的呢喃。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soenCXoHO
「妳要這樣逃避現實、美化自己的立場，我也不能多說什麼。再見。」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vGplcWxXB
紅影很快便曳離光線黯淡的小房間；而這次，蘇菲娜並未攔她。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8wFtYWAAs
「天音，我尊重妳的決定。但妳要是有什麼困難或煩惱，隨時都可以聯絡我。」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mTbkvcGNX
天音仍舊沉默，既沒有表情，亦沒有任何動作。
「那麼，我先回去囉。」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7EwPoIal4
直接走出房間，蘇菲娜故意不把門關上，讓外頭的陽光能繼續照進屋內。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bSW2CNREr
可是才邁開幾步，背後便傳來門扉閉鎖的悶重聲響。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5Fh6WrHqd
這使得總是保持溫柔笑容的蘇菲娜，不禁發出深深的嘆息。
◆
眩目陽光刺穿視線，暈開成整片白灼。濕熱的觸覺、悅耳的濤聲，伴隨置身野外的遼闊感受——在憶及海洋的鹹味之前，天音便已經想起自己身處何地。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VnVh5gy1Q
這裡是ＡＱＵＡ的Ｅ館廣場，整棟建築物仍完好如初。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kL3yAQZ8R
「怎麼會？」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KN7odYOlm
還無法判斷究竟是什麼狀況，背後突然傳來足以令她靈魂凍結的熟悉呼喚。
「天音——」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IU5tNqEMl
黑色眼眸漸漸睜大。
「天音——」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ugKOCeewU
發麻的嘴唇無聲顫動。
「天音——」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ykRoSIOmi
不行，不要過來，你不可以過來！
「明浩學長！」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Zok0kLD4R
場景瞬間轉回綠文高中校舍倒塌那一幕。尖叫、恐慌、橘紅火舌四處亂竄。石塊與鋼筋的碎裂聲透入骨髓。但是——歡天喜地朝自己奔來的明浩，他卻還存在！
「明浩學長！快走！快逃走啊！」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Zzyg4kHVp
仍未減低速度，俊秀面容則印上了不解。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DBD4IGSYP
「你不可以待在我身邊，因為……因為……」
「因為妳會害死我是吧？」
猛一抬頭，映入視網膜的，是那溫柔、理解、包容一切的微笑。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pIDfCrHsB
然後，隨之被傾下的綠色火焰吞噬殆盡。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VolU6GH53
「明浩學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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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恢復幽暗，空氣不再溫暖，取而代之是秋季深夜的冰涼。伸手到處亂摸。嚇得滿身冷汗的天音，已經無暇去管被自己猛力撞倒的行李箱。腦中唯一的念頭只有「趕快開燈」。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tHkTxatYx
室內藉由小檯燈重獲光明。房間裡物品四散，有許多東西才整理到一半。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c8GAvQ7IE
「原來我睡著了啊……」
以手背拭去額頭薄汗，天音稍微騰出一點空間，繼續收拾行李。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8LuMyNmY8
整理沒多久，雙手便又停下。她無法忘卻剛才的惡夢。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ol0Om13cS
事實上，類似的惡夢已侵擾她數次。但只在明浩遇害的最初幾天。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eWQPCGnnz
之後，大多都是令她悔恨不已的幸福回憶。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Q67VOg8V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