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前情提要:
三人經過一場驚魂,愛勒凡怒斥亞瑟的胡來,最終在亞瑟的道歉下平息,但這件事變成他們絕口不提的秘密。
晚宴後,斐克斯特見愛默兒高興的神情,興奮地把亞瑟抓去灌幾杯。亞瑟最後回到房間想好好休息,但卻來了不速之客……
門板被毫不客氣地敲響,還沒等聲音落下,愛勒凡便如疾風般衝進房內,彷彿衝鋒陣線的戰士,給這房間來個出乎意料的突襲。
他氣勢洶洶,準備來場言語交鋒,可未料亞瑟赤裸在浴池間,頓時讓那股氣焰消散,臉上反而掠過一絲詭異的僵硬。
亞瑟原本還在享受冰水帶來的清醒,一見這副架勢,眉頭微微挑起。
「怎麼啦?」他雙手搭在浴池邊緣,歪頭看向愛勒凡,帶著幾分醉意的笑容,「大家都是男人,沒什麼好避諱的吧?」
愛勒凡不自在地移開視線,一屁股坐在床沿,語氣不悅:「少貧嘴。你今天……沒跟斐克斯特說什麼吧?」
亞瑟瞇起眼睛,輕輕踢了兩下水,將身子移到浴池邊緣,這樣他就能正對著愛勒凡,而不必費勁地轉頭,避免更加頭暈。
「我什麼都沒說。」他不慌不忙地回答,語氣中帶著幾分探究。「斐克斯特也是個精明的傢伙,你不認為他知道嗎?」
「他如果知道,那也是你說的!」愛勒凡即刻反駁,「卡赫巴大人,對他們來說,不過是個故事──一個傳說。」
他的聲音壓低了幾分,轉頭看了看四周,彷彿害怕有誰會偷聽似的。「愛菲斯神官特地交代過,不能讓他們知道真相。那位大人發出的聲音,已經被當作是大深谷的詛咒,成為口耳相傳的禁忌之地。這剛好符合我們的需要,讓他們心生忌憚,避免有人貿然深入。」
他頓了頓,語氣更沉:「為什麼要限制他們去採藥,你應該已經明白了吧?」
亞瑟沒有回答,只是用手舀起一捧水,緩緩讓冰涼的水滴滑落指尖,愛勒凡話語中的弦外之音已經相當明顯了。
「你搞亂阿格司的好事,別再來破壞愛菲斯神官的布局。」愛勒凡的聲音壓得更低,眼中閃過一絲不容置疑的警告。「記住,卡赫巴大人的事情……只存在我們之間。你應該明白,亂說話的下場吧?」
說到這裡,他伸出拇指,緩緩朝自己的脖頸劃過,一道無聲的威脅在空氣中蔓延開來。
亞瑟皺了皺眉,懶洋洋地靠在浴池邊緣,嘴角卻浮現一絲玩味的笑意。
「好啦,我親愛的愛勒凡神官。」他的語氣帶著幾分醉意,但話語中卻充滿試探的意味。「為何卡赫巴大人這麼討厭那個傢伙?那股令人全身沸騰的威壓真是厲害……」
「你還好意思說?」愛勒凡雙手抱胸,斜眼瞄了他一眼。「我還真想把你腦袋剖開,看看是裝了什麼。」
「拜託,我怎麼知道?」亞瑟無奈地聳了聳肩,「你這副樣子,一臉叛徒模樣,還在卡赫巴大人面前說那種話。我是真搞不懂你們。」
「那是因為……哎,跟你這傢伙解釋真累。」愛勒凡此刻眼神不經意地看向亞瑟浸在水池的下半身,「不過──我說亞瑟,你能鋪上一條毛巾嗎?」他一把抓起床上的毛巾,毫不客氣地朝亞瑟的臉上扔去。
亞瑟隨手接住毛巾,毫不在意地搭在肩上,示意愛勒凡繼續說下去。
「封印惡剎最大的功勞,毫無疑問是卡赫巴大人的。」愛勒凡語氣頓時變得嚴肅,「可別小看卡赫巴大人,他可是遠古的戰神之一呢!但當年的戰役裡,尼特伯隆原本根本不該涉入……他們天生不喜歡與其他種族交流,如果不是因為塔姆萊恩的關係,他們大概永遠不會與其他種族有所牽連。這就像命運的捉弄,世界樹將這兩者緊緊綁在一起。」
亞瑟挑了挑眉,對這番說法似乎頗感興趣:「沒有尼特伯隆的事?可是,以我的理解,所有人的敵人不是黑天使嗎?」
「並不是這樣。」愛勒凡無奈地攤開雙手,「在那場大戰之前,真正的戰爭是發生在各個種族之間的……簡單來說,斐利斯當時正處於內戰,而黑天使的出現,只不過是這場混亂的延續罷了。」
亞瑟若有所思地輕輕點頭:「聽起來,這背後的事情比我想的還要複雜。」
「的確如此。」愛勒凡嘆了口氣,目光幽深,「愛菲斯告訴我,這一切都要從那位讓卡赫巴大人最頭疼的『泥波哈(Neipohei)』──也就是我們所稱的『惡剎』開始說起。那個傢伙……順從黑天使的誘惑,隨著戰事的失控,他原本嗜血的本性也越發瘋狂,邪惡的種子就這麼埋進了他的心。」
亞瑟聽得入神,直到「惡剎」這個稱呼讓他心頭一震。他忍不住問:「他也是尼特伯隆,還倒戈的?」
「沒錯。」愛勒凡點點頭,語氣更沉,「雖然,尼特伯隆並非獨自奮戰,他們仍有不少盟友……塔姆萊恩、哈薩司……不過,以現在的結果來看,似乎也很難挽回局勢。」
「等等……哈薩司?」
愛勒凡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你沒聽錯,哈薩司。」
他沒有再多解釋,而是繼續說道:「總之,泥波哈投入黑天使的陣營,掀起了其他種族的圍剿……這件事成了卡赫巴大人心中永遠的痛。這下,你可以理解為什麼卡赫巴大人對他恨之入骨。」
他微微側過頭,語氣變得異常嚴肅:「你無法想像泥波哈被封印前的下場……就連當時愛菲斯神官向我講述那段歷史時,我都感到膽顫。所以──千萬、千萬別他面前提到相關的字眼。」
亞瑟靜默了幾秒,腦海中,那段闖入亞斯摩奇的記憶再度翻騰。
他輕哼一聲,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哈,那股怒氣我可以理解……但他為何會說什麼『臭老鼠』?」
愛勒凡聞言,表情有些尷尬,像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尼特伯隆被圍剿的事……不全然是泥波哈的問題。」他沉默了一下,才吞吞吐吐地說,「真正壓垮他們的最後一根稻草,是羅哈克拉散播的流言。」
「羅哈克拉?」亞瑟追問。
「是的,羅哈克拉──神官系統的創造者。」愛勒凡瞥了他一眼,語氣平靜。「我問過愛菲斯神官,某種程度上……我們確實是造成這一切的始作俑者。」
亞瑟輕聲一笑。「那你還表現得這麼平淡,不打算反駁嗎?」
「既然他這麼說了,有什麼好反駁的。」愛勒凡聳了聳肩。他勾起一抹尷尬的笑容,「所以,你可以理解卡赫巴這麼痛恨我們這些神官,把我們比喻成『臭老鼠』算是很仁慈的說法。」
亞瑟半瞇著眼,雖然仍處於酒醉的迷離狀態,但並不影響他看出愛勒凡語氣下隱藏的無奈。
「那你怎麼看這件事?」亞瑟試探性地問道。
愛勒凡沉默了一瞬,隨後低聲嗤笑了一下:「我?哈!站在那些神民的立場,也許能理解他們想剿滅尼特伯隆的心情。遠古大戰和大災難──」他聳了聳肩,「對我來說都一樣。不過是歷史痕跡上的一筆。」
他輕輕歎了口氣,眼底閃過一絲陰鬱:「可在我記憶裡,大災難裡造成的不幸,只有兩個名字──聖安克多,還有西爾克雅。」
亞瑟聽聞,眼裡微微一閃,醉意似乎消退了一些。也許他內心有些許的怒氣,但他知道讓情緒揚起並不妥當,儘管體內的酒精試圖鼓舞他這麼做。
「嘿,愛勒凡。」他語氣罕見地認真,「那件事……我聽到的版本,和你說的,有點不一樣。」
愛勒凡瞇起眼,渾身散發出一股強烈的抗拒氣息。他的臉色明顯在醞釀某種姿態,但亞瑟根本不予理會。
「或許你有你的看法,」亞瑟緩慢說道,迷離的眼底閃過一絲難得的堅定。「但在我的世界裡,我認識的那兩人並不會這麼做。聖安克多陳述給我的故事也不是那副樣貌,我相信他。也許有朝一日,你可以當面質問你這世界的他們,來證實你的推測。」
「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愛勒凡語氣突然拔高,臉上的不耐與惱怒毫不掩飾。「我說過──那是我親眼見證的!」
啪!
亞瑟毫不猶豫地將那條濕透的毛巾甩了過去,準確地砸在愛勒凡的臉上。愛勒凡愣了一下,額角的青筋瘋狂跳動。
「我看該清醒的人是你才對!只會大聲。」亞瑟在水池裡坐正,藐了他一眼。「我很喜歡你這傢伙才會告訴你,換做其他人我才不想管吶。」
愛勒凡用力抹去臉上的水,惡狠狠地瞪著他。
「有需要你雞婆嗎?」
「不需要嗎?」亞瑟嚴肅地瞪向愛勒凡,朝他指了指,「在你看清全貌之前,最好不要妄下定論。這種事情我見多了,但我仍舊犯了同樣的錯。跟今天一樣。」
愛勒凡頓時語塞,雙手握拳,死死瞪著亞瑟,一股怒氣在胸口盤旋,但卻說不出反駁的話。
「對!就你嘴尖舌利!」他氣得撿起那條毛巾再扔了回去。「你沒親身經歷,當然能站在局外,風涼話說的理所當然!」
亞瑟不以為然地點點頭,嘴角依舊掛著一抹令人討厭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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