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瑜假期的第二天，陽光正好，他和老朋友約在展光市中山區的一間小餐館吃午飯。這位朋友是他研究所的同學，名叫 方景熙，個性開朗，是那種能在人群中自然發光的人。兩人雖然分屬不同產業，卻因為對音樂與藝術的共同喜好，一直保持著聯繫。
「你說什麼？留職停薪？」景熙手裡的叉子差點掉進沙拉裡，「你這工作狂居然肯停下來？」
沈瑜挑眉笑了笑，語氣平靜：「差不多該喘口氣了。」
「你終於知道人不是機器啦，感人。」景熙誇張地捧場，「不過說真的，很替你高興。那你接下來有什麼規劃？」
「一開始應該會先放空。」沈瑜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整理底片、睡飽一點、看看展，再拍點想拍的東西，後面也許安排旅行。」
「哇嗚——好文青。」景熙眨眼，「你這種人放空應該會不自覺又開始規劃一堆東西。」
「被你發現了。」沈瑜笑了。
景熙忽然從背包裡掏出一條鮮豔的毛巾，上面印著樂團的 Logo：「喏，這是我前陣子去音樂祭買的，知道你懶得去人擠人，幫你帶一份紀念品。」
沈瑜接過毛巾打開看了幾眼，笑得眼角皺起來：「還是你了解我。」
「上個月那場超讚，場地雖小但氣氛超好，而且你愛的那團有出沒，他們新歌比預期的還猛。」
兩人邊吃邊聊，話題很快又跳到近期展光市的藝文活動上。
「最近有個攝影師的個展在市美術館，據說選的是反殖民主題，我覺得你應該會喜歡。還有，我昨天在滑 IG 的時候看到那個『黑盒劇場』有場即興演出，你要不要去？」
沈瑜邊咬吐司邊點頭，語氣難得輕快：「我覺得我的假期應該要先把這些都補上。」
窗外的光影灑進來，沈瑜難得地覺得，這樣無目標地閒晃也挺好。生活暫時從效率與專案中解放出來，這頓午餐成了他久違的日常片段，有種鬆弛的幸福。
聊到一半，沈瑜忽然放下餐具，拿出手機解鎖 Instagram，手指滑了幾下後，將螢幕遞到方景熙面前。
「你還記得我說過那個演員吧？」
景熙一臉好奇地接過手機，一看之下就忍不住噴笑：「哇靠，這不是那個白湛？你之前還在嫌偶像劇無聊來著，現在怎麼開始收藏真人了？」
沈瑜挑眉，語氣平靜：「就……認識了而已。」
「那認識地還挺不一般的。」景熙繼續翻著他的帳號，看著照片裡光鮮亮麗的廣告、精緻包裝的行銷照，邊看邊搖頭，「可憐了這位仁兄，看起來太乾淨了，要追你這種陰暗派的大魔王，應該會被玩壞吧。」
沈瑜笑了笑，沒有否認。
「不過他是真的帥啦，身材也不錯……但話說回來，你對這段的想法是什麼？」景熙終於抬頭問。
沈瑜想了幾秒，語氣輕淡地說：「沒什麼特別想法，就是談戀愛吧，有遇到就走一段，能走多久不知道，也不會去猜。」
「一場戀愛。」景熙重複著，嘴角彎起來，「你還是老樣子，理智得不像話。」
「不理智的事我做過，結果都不太好。」沈瑜笑著回，「而且，現在的我沒時間玩命投入什麼轟轟烈烈，平平淡淡就好。」
「聽你這樣講，還挺像老夫老妻的口吻耶。」景熙開玩笑地說，接著又一臉正經，「但老實講，你還是小心點吧，他們那個國家的審查制度……你懂的。」
沈瑜聳聳肩：「我跟他聊天都很克制的，怕什麼關鍵字會讓他的帳號直接被限流或拉黑，我是有自覺的。」
「哇，戀愛還要避政治審查，這年頭果然活著比戀愛還難。」景熙攤手，頓了一下，語氣收斂下來，「不過如果有什麼不順的，也可以跟我說啦。」
沈瑜低頭喝了口水，輕輕點頭：「我知道。」
餐館裡的音樂緩緩地轉進了吉他獨奏的段落，像午後陽光灑落桌面的光線一樣溫柔。他們不再談白湛，也不急著換話題，就讓氣氛懶洋洋地停留在這種剛剛好的默契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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