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限流的呢喃 - 雙人關卡

他原先的計畫很簡單：利用「雙人關卡」的特性破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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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溯兩回，至此，【夢想】的原則已經很清楚了。常見的通關方式，大概就是需要玩家找到彼此，再發現「打卡下班」的關鍵，然後抓準時間，從大門離開公司。簡單，沒甚麼挑戰性。唯一的難點或許是需要在繁重的工作中，找到另一個玩家的存在，並且兩人要願意合作──或者還有要求玩家需要想辦法換回身分？

死亡懲罰規則就更簡單了：被監視器發現玩家長時間（大約也是半小時左右）沒有工作，在推門的時候，就會觸發地圖崩解。那時，唯一離開的出口，就是樓梯間的逃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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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楊炳盛偏偏遇上他，所以兩人一交換身分，居然讓其中一名玩家沒了「姓名」。

有點特殊，不過也還談不上棘手，特別是他們都隱隱摸出找回姓名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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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或許正是因為通關方式明確、難度偏低，楊炳盛才不介意陪他鬧個一輪。

那他也會好好去玩遊戲的──可能不是太正規的方法，畢竟這樣才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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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水間的門，和其他辦公室、會議室不同，是向內開的。

開門的時候，他便躲在門板與牆壁間的夾縫。不看向進來的玩家，也不讓對方看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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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楊炳盛不愧是【遊戲】的老玩家，在推門時，沒有第一時間看到他，又從開門時的阻力，得知後面有人──他並不急著探究，反倒定格在推門的動作，給足他解釋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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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職員卡給你。」他說道。將口袋裡皺成一團的紙質名牌，與裡面包著的晶片卡，一起扔在開門後面對的牆壁。搭啦幾聲，紙團沒什麼反彈能力，就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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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想要我看到你的臉？」楊炳盛第一時間察覺他的意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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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剛剛臨時想到的。」雖然對方看不到，但他還是點點頭，才繼續說道：「雖然我認為身份判定是以NPC為主，玩家之間的『認可』並不會影響遊戲進行，但以防萬一，還是避開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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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他，楊炳盛是楊炳盛。

雖然不知道有多少用，但這一回合，他必須貫徹這件事。

上一輪已經來不及了，所以自殺重開了事。但這一輪或許能悄然將身份換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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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你有可能可以把身份拿回來，我們等下交換一下位子。」

「行。」楊炳盛二話不說應下了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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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側過頭，雙眼看著門板，避免任何視線交流的可能性，然後重述了一次更改後的計畫。楊炳盛則嗯了聲，又說了一兩句加油打氣的話。在撿起職員卡後，俐落地關門離開茶水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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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則在確認楊炳盛遠去後，才悄悄打開門，探頭確認走廊沒有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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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任務很簡單，在五點之前，楊炳盛需要得到越多NPC的認可越好，而他呢？

若身份交換過來，楊炳盛是楊炳盛，他則誰也不是。

──所以他需要躲開所有的NP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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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戲或戲劇裡常有這種情況。

開心一段時間後，會突然面臨危機。又或者是在緊繃很久後，突然插入一段放鬆的劇情。緩急相配，觀眾的注意力才能被緊緊抓牢，又神經不會斷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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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待在空無一人的會議室划手機的他，提高警覺地盯緊時間，然後在太過頭之前，離開了一個點，到下一個地方去。不敢搭電梯，怕遇到認識的人，他甚至爬起了樓梯。他穿梭在走廊間，然後是不同樓層的茶水間。

他手插在西裝褲的兜裡，故作輕鬆的模樣，實則手心都要被汗水浸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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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楊炳盛和NPC明刀暗槍的交鋒，他只要到處亂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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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小聲哼著略微走音的曲子。

在躲進五樓的茶水間時，才終於忍不住開始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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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覺得現在就應該要配這種曲子嗎？有點暴風雨前的寧靜的感覺。緊張緊張、刺激刺激。」他又哼了幾聲，只是不成調。「啊、觀眾聽得到嗎？不曉得他們能不能聽得出來這是什麼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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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習慣了沒有系統回話的自言自語。

只是想到等等的安排，現在心跳確實有點快。他靠在檯子上，稍稍坐在檯面上。閉上眼睛，說著些不著調的話放鬆：「系統、你真的很不討喜欸……是因為我上一關試出了主角的免死金牌定律，所以這關給我一個可以盡情死亡的關卡嗎？」

「嘖、突然不是很想死了。」他突然笑了下，「不過也不能死了。楊炳盛只會配合我這一回合，所以要一次成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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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他又一次呼喚那個不會回應他的存在。

他的雙手抓住吧檯的邊緣，捏緊。

「我作好心理準備了，如果楊炳盛那的劇情比較精彩，你需要去拍一下的話，可以暫時離開我沒關係……只是要在二十分鐘內回來，不然我怕自己被卡在休息室出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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噠、噠，只有秒針轉動的聲音。

等待中的停滯感並沒有出現。

他吁地吐了口氣，鬆開緊繃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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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當他開門，打算到下一個點去躲NPC時，突然一陣強烈的暈眩感襲來。

眼前的畫面一陣模糊，如強迫進入睡夢間，然後又被強光照醒，混亂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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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下意識地扶了一下牆壁。

然後，在餘光看見了左手手腕上的智慧型手錶──接著再摸向自己的後腦勺：沒有馬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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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連忙站穩，愣了一下，意識到自己的身體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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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炳盛這是什麼魔鬼速度……」他驚歎到。

然後立刻拔腿，向說好的地點待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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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在所有雙人遊戲都出現過。

兩個人要怎麼玩同一個遊戲呢？

螢幕可能會被分割成兩部分，大家各自探索自己的。前面的人把橋踩碎了，後面的人只能用跳的過河。而當其中一人進度超前時，關卡會藉由「你需要另一個人替你做某件事」，來把角色限制在一定的範圍內。否則就稱不上雙人遊戲，只是單機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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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是兩人僅有一個螢幕。但是當其中一人留在最左邊，另外一個人卻跑到關卡更右邊時，畫面會被縮小，讓玩家得以看見地圖的至左與至右。最後在某一個極限值時，右邊的人會被限制行動範圍，讓他無法再往前，除非左邊的玩家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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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戲很刻意將所有具觸發條件的「有門的房間」，都安排得離樓梯間有段距離（最近的是三樓會議室）。顯然這段長度，就是作為緊急出口關卡的挑戰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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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既然他和楊炳盛共享同一個遊戲地圖，那問題來了：當有人犯規導致環境崩解時，他們的地圖是一起碎裂，還是只有一個玩家會經歷死亡場景呢？或者是只有一個人犯規，就不會觸發崩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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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和出口之間的走廊是要走緊急出口必經的跑酷關卡，那既然【遊戲】敢設計出非局部，而是全地圖破壞類的關卡，他當然要來試試看這個BUG：如果在A玩家開門的當下，B已經在逃生口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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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炳盛在會議室內活動筋骨，轉了轉大臂，並做了個壓腿的動作，左右左右暖身。

抬眼，時鐘正掛在四點五十多分。

時間挺剛好的，綽綽有餘，夠他在這休息到犯規了。

他們需要在六點前離開。因為六點過後，企劃科的人會去使用三樓會議室。若聚集太多NPC，難保產生什麼變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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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到名牌紙和職員卡後，換身分卡的進度比他想像得要快很多。楊炳盛原本以為那個新手，會撐不到自己完成任務，就先被其他NPC抓包了呢。

沒事、挺好的。這關很簡單，等下只要順利進逃生出口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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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令楊炳盛感到比較可惜的，或許是他在這關完全沒有找到特殊道具，連純雞肋型的觀賞品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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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以為名為【夢想】的關卡，能在任何光怪陸離的場景中，收集到一些遊戲道具，卻沒想到這裡只是一個平凡無奇的公司背景？幸好遇到有點意思的新人，否則真的就毫無收穫了──而且不用動腦規劃路線，確實挺合他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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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這傢伙來大廳，肯定會被探查者那些人搶走，可惡、留一點指揮型的人才給我們啊……」管理所已經缺人到連他這種收藏家都需要下海闖關了，而新人一到大廳，卻往往被玩家公會吸引，或者是毅然決然踏入探查者的路，再者就是不肯加入任何組織的散居客──知不知道管理所也很缺人啊！居中協調人力也是很辛苦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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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炳盛無所事事地打發時間，估算著，準備好要推門破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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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的流速再次慢了下來。

這個時空的聲音都變為慢速，成了低緩拖長的雜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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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能力，意旨超出常人的能力，譬如噴火、控水、電能之類的東西，各大作品類屢見不鮮。

楊炳盛本身沒有超能力，他只是一個號稱為「收藏家」的移動型軍火庫，並剛好擁有那麼「一點點」關於體質改造的一次性道具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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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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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捷、動態視力、力量？唔好像太過了，有點浪費。」

他把手機的保護殼卸開，從夾層裡拿出幾張紙片，挑挑揀揀，最後拿了幾張抿在嘴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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閃光。

四圍的牆壁邊角閃過粉色的光芒，而他口中的紙片也隨之亮起，然後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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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會議室到樓梯口之間的走廊，大概五十多公尺，短跑起來不過也就是十秒不到的事情。直線距離跑倒簡單，只是隨著空間崩解，地板成了向上的斜坡道，懸浮在半空中。而四圍的牆壁也碎裂開來，露出了底下的鋼筋結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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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咖、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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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影機一一轉向他，生了鏽的鋼筋，則成為它們靈活的手──和致命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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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條從左邊襲來，直掃楊炳盛向前的步伐，在他跳起閃避時，另一條則狡猾地從右邊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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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一般人就會這樣死掉吧？然後又是一次輪迴。

但是在多打幾層buff後，現在、這裡是楊炳盛的遊樂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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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伏，閃過了攻擊。他一個魚躍的前跳，穿過兩條鋼筋之間。落地時俐落地前滾翻。

地板傾斜，失了平衡。他則一腳踏地，側身往牆壁跳。地面霎時裂開，成了破碎的小板子。而他則藉力於另一片殘破的牆壁，蹬腳，回到較大的地板碎片上。然後繼續往前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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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急出口亮著綠白色的光芒。

門已打開，出口處閃著象徵希望的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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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炳盛臉上掛著笑，紮起的馬尾隨著他的動作擺動著。

他往前躍步，一手勾住了門框──並順便把抱著門板把手一動也不動的另一位玩家撈過來。他眼神渙散，沒有說話、沒有行動，甚至連四肢都是僵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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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奇怪，明明計畫好讓他先待在門旁邊，緊急出口一開，立刻登出離開。怎麼從楊炳盛逃命開始，這傢伙就僵在原地，沒有任何行動？還尷尬地掛在門上？是太緊張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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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畫可行，不錯啊。」楊炳盛拍拍他，給予正向的鼓勵。

他的眼神緩慢轉移到楊炳盛身上，然後突然吸了一大口氣，因此嗆到，連續咳了好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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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嗎？」

「沒事。」他滿臉有事，但還是說了句萬用的社交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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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的計畫確實不錯。」楊炳盛又說了一次。

很少接受別人誇獎的他，先是說了「沒有啦」，然後才在對方地注視下，默默點頭說了聲「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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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你身上有娃娃，對吧？」楊炳盛突然問道。

「嗯？」他愣了一下，才想起對方說的，應該是那個自離開【拼接夢境】後，就不見蹤影的小東西。

「你不用太在意上一關藥水的事，但等你來『──』的時候，可以拿那個娃娃賠我。」楊炳盛熟練地用張嘴消音的方式，略過了他不能對新手玩家說的話。朝他眨了眨眼，不顧對方一臉錯愕，伸手，將反應遲緩的他推入緊急出口的白光中。25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bwxGssBF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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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星期二沒更新，今天多補一點字數，把兩章合成一章更新了嗷！25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2uFuG03qX
第二個關卡結束，接下來又是回去找系統吵架的時間(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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