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腥與金甜 - 漸遠的距離

「喂……甲斐，我有事情問你啊。」金田伏在學校圖書館的桌子上，百無聊賴地看著甲斐閱讀那些他從來不會碰的歷史書籍。

「怎麼了？有煩惱？」甲斐沒看金田一眼，把書翻到下一頁。

「有點難以啟齒……」金田把雙臂伸直，擱在桌子上說。

「蛤？你啊？會有難於啟齒的事嗎？」

「當然有啊，就是……關於……」金田把臉埋進臂膀中，聲音放輕說：「鐵雄的。」

甲斐心頭泛起一陣不安，金田發現了鐵雄的真實身分？怎樣發現的？他承諾過替鐵雄保守秘密，現在如何是好？

「鐵雄的什麼？」甲斐保持平穩的語氣問道。

「他……他暗戀我啊。」

目睹如此笨拙的金田，甲斐不爭氣地竊笑出來。

看到甲斐幸災樂禍的反應，金田的臉寫上大大個「不滿」：「有什麼好笑的！？」

甲斐清一清喉嚨，憋住笑意說：「你終於發現了？」

「咦？你早就知道了！？」金田把身子坐直，靠到甲斐身旁去。

「超級明顯的，發現不到的只有你吧？鐵雄看著你的眼神就像見到夢中情人一樣，車隊的人都留意到啊。」甲斐用帶著鄙視的眼神觀察金田：「你說暗戀，即是鐵雄還未表白吧？」

「沒有啊，我偷聽到的……呀，不是，是不小心聽到他和別人講電話。」

「那你想如何回應？」甲斐終於放下書本。

「我怎知道啊！就是煩惱才找你詢問意見啦！」金田猛抓頭頂，弄出一頭亂髮。

「可以有什麼意見？喜歡就在一起，不喜歡就拒絕啊。倒是你對鐵雄有怎樣的感覺？」

「哪有這麼簡單？感覺嗎？我……我不喜歡男生啦。」不知何故，金田腦海浮現了山形誘惑的軀體和令人垂涎三尺的性器官。

「不喜歡男生的話，便拒絕吧，就像你拒絕山形一樣，直接說不想當他的情人什麼什麼的。」甲斐是理性的人種，感情事對他來說，總會有解決的方法，他並非不理解金田煩惱的地方，看得出來，金田很喜歡鐵雄，只是那種喜歡，或許與鐵雄的並不一樣。

或許吧。

「山形和鐵雄不能相提並論吧？而且鐵雄沒向我表白，我不會煞有介事地拒絕他吧？」金田眉頭深鎖。

「不喜歡鐵雄的話，就無需煩惱，如常相處就好了。」

「說得那麼容易！嗚，煩死了！」

「別這麼吵，這裡是圖書館啊。」甲斐重新翻開歷史書，繼續他的閱讀旅程。

甲斐明白鐵雄不表白的原因，他的真實身分會是極大的阻礙，作為他倆的朋友，有需要暗中好好平衡他們的關係。最令人煩惱的，不是鐵雄，而是金田這個大孩子，他是犯罪天才，但感情生活卻像個低能兒，會煩惱，代表他很珍惜鐵雄這位朋友，這位弟弟的幻影，也有可能有其他因素，只是暫時連金田自己也察覺不到，甲斐愛莫能助，暗自嘆氣。

（我會幫你的，誰叫我和你是好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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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基拉說過，抑制甜味感知的方法有兩個，一是遠離金田，二是用藥抑制腦分泌……」

鐵雄記起了養父母的提點，不要讓上位的人在自己身上試藥。

「但是……」

金田就像用糖衣包裹的毒藥，每每令鐵雄心癢難耐，明知有毒，卻忍不住一顆一顆放進口中。

「應該還有別的方法的吧？」鐵雄翻查聽講座時的筆記和參考資料。「性慾性慾……大腦感知的甜味……只能遠離、交配和用藥？沒有別的方法嗎？真的沒有嗎？」

喜歡，就要掙取，不要浪費能成功交配的機會。

「金田……不會喜歡如此醜陋的我。」鐵雄放下筆記，把愁臉埋進雙臂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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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校的午飯時間，鐵雄捧著餐盤在飯堂中尋找空位，看到甲斐和車隊的同伴向自己揮手，鐵雄自自然走了過去。

「坐這邊，金田隔壁有空位。」本來甲斐坐在金田隔壁，看到鐵雄後便騰出了位置給鐵雄坐，媒婆甲斐當之無愧。

「謝謝。」

鐵雄靜靜的吃著，平常很吵耳的金田竟然沒對鐵雄說過一句話。鐵雄不時偷望金田，金田就一直玩手機，沒看過鐵雄一眼。

「金田……」當鐵雄想打開話題，金田站了起來說：「我要去拉屎。」

「金田今天有點怪……他有心煩的事嗎？」

對於鐵雄的疑問，甲斐心感無奈，無言以對，大孩子金田最終選擇了逃避鐵雄。

往後幾天，金田沒有回校上課，鐵雄以為金田事忙，沒有深究。

當他發訊息關心金田近況時，還以為他會像往常一樣輕鬆回覆，卻發現一直已讀不回。

「我幹了令金田生氣的事嗎？」鐵雄悶悶不樂，百思不得其解。

翌日，金田也沒有回校上課，鐵雄一整天垂頭喪氣。

鐵雄忍不住去詢問甲斐，有關金田的近況，甲斐沒多加解釋，他不希望自己過份干預他倆的感情狀態，只安撫鐵雄別擔心太多，金田忙碌時偶爾會耍點脾氣。

甲斐強調不是鐵雄的問題，反而令鐵雄更加懷疑金田態度轉變是來自自己。

「是我太令人煩厭嗎？」

夜夜難眠，鐵雄抱著長形抱枕，在床上輾轉反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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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形如往常一樣，穿一身黑，純黑的皮革外套，頸上戴著釘子項圈，臉上掛著煙燻眼妝。為了和金田見面，他已經成為春木屋的常客。金田開始習慣山形在身邊打轉，山形每次出現，每次對他毛手毛腳，金田也不再反應過度，有時甚至放任他的不規矩行為。

性伴侶就是性伴侶，山形完全不打算理解金田性愛態度以外的東西，他們坐在一起，談的都是成人話題。

「我覺得你近來對我好像……放軟態度了啊。」山形坐在酒吧台，右手擱在檯上托著頭，側身細視金田的俊臉。

「嗯，這不代表我接受你的請求。」

「有那麼難接受嗎？我條件很好啊。」山形坐直身子伸個懶腰，拿起酒杯喝酒。

「條件好？」金田反問。

「我們都看過彼此的身體了，當性伴侶非常順理成章。」

「你何時看過……呃，我知道了，真差勁……」金田回想山形綁架及迷暈他的事，說：「你那些全都是歪理。」

「你近來都沒交女朋友吧？我可以填補空檔時間。」

「我反而想知道你之前的性伴侶是怎樣的。」

金田想不到這個簡單的問題卻令山形臉色一沉，卻很快又回復過來。

「過去就別提了。」

「我只是好奇……」

「我找性伴侶的次數遠比你換女朋友少。」

「你在挖苦我嗎？我只是好奇你喜歡什麼類型……還有，天生就這樣變態嗎？」

「哈哈，我之前說過，選性伴侶和喜歡無關，只是你單純可以勾起我的性慾罷了。天生變態嗎？可能一半一半吧。」山形聳肩回答。

「啊？怎麼說？」

「我天生喜歡刺激，喜歡玩樂，而其他呢，是後天……養成的。」

「你說得好像什麼變態性奴育成計劃一樣。」金田以為山形在開玩笑。

「你說得沒錯。」

「蛤？」

「我就是個變態，想對你做很多色色的事情，例如，在這裡幫你含……」山形彎腰作勢要幫金田口交，嚇得金田慌忙合緊雙腿並猛力推開了山形的頭。

「痛！」

「別這麼明目張膽。」

「那即是可以暗地裡做？」山形雙眼發光。

「歪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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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雄獵食完畢，走過春木屋的範圍，腦海裡閃過金田的笑顏及香甜味。

「不知道金田在不在呢？偷偷看一下吧？不會麻煩到他的……」

鐵雄走下通往春木屋的樓梯，被幾位陌生人盯住，說：「這兒沒牛奶給你喝啊，小朋友。」

鐵雄因長有一副童顏而經常被恥笑，他沒多加理會。

鐵雄一推門進去便看到金田背著他坐著，正想叫喚他之時，發現他身邊還有一位身材高大的人，一位鐵雄很熟悉的人。

（山形！？）

鐵雄嚇得立即躲到身旁的柱子後面觀察。

（他要對金田不利嗎？）

看到金田和山形言談甚歡，碰杯喝酒，鐵雄心頭大石仍放不下來，疑問更多。

（他們何時成為朋友的？）

鐵雄介意自己像個局外人，金田在校外的事鐵雄所知甚少，山形比自己更了解金田。

有種不甘心比了下去的感覺。

「上一次你令我爽死了，這次我想讓你爽，不行嗎？我只用嘴巴可以吧……」

金田沒有回應，卻讓山形湊近他的臉，時而磨蹭時而舔他的鬢角及耳朵。

（他們不只是普通朋友！）

鐵雄對眼前的景象難以置信，心痛憤嫉的情緒瘋狂襲來。

（他們……他們……）

眼前的景象對鐵雄來說是一重種莫大的衝擊以至煎熬。

（我是個大傻瓜！犧牲自己就是為了成全他人？）

鐵雄把金田從山形手上救回來，諷刺的是，同時把金田拱手相讓。

滿足了嗜血慾望的鐵雄，性慾卻久久未能解決，他強忍淚水，推門離開春木屋。

忘記了多少次含淚走過酒吧街，從前是因為獵食失敗自慚形穢而落淚，現在是為了一個得不到的人。

（我是吸血族，金田不會喜歡我的……就算我是人類，金田也不會喜歡我的！）

醜陋無比的原生形態影像在鐵雄腦海不斷浮沉。

（而且我長得比所有人都要醜……山形很帥，金田和山形走在一起真的很……配。）

（我……我……）

（對金田來說，我只是頭怪物而已，還要是極為噁心的怪物。）

（喜歡金田，對我來說一點益處也沒有，只有無間斷的痛苦……）

（這就是所謂的單戀嗎？我不想這樣，我不要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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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又過了一個月，鐵雄和金田之間的距離愈拉愈遠。

金田對鐵雄的訊息一直已讀不回，鐵雄也放棄每天傳訊了。

鐵雄在校園看到金田的頻率大概一星期只有一至兩次，而且都是在遠處看到金田和他不認識的人在打鬧，沒機會打招呼，金田也不會像從前一樣邀約鐵雄去玩。

有次鐵雄獨個兒在操場吃便當，回憶和金田踢足球的快樂，黯然落淚時被甲斐碰見，細心的甲斐於心不忍，他盡所能安慰鐵雄說：

「或許事情不是那麼壞的。」

但願如此。

只是一切東西都有限期，這半年來金田帶給鐵雄的情緒起伏實在是不能言喻的多。金田無故又突然的態度轉變，把鐵雄僅餘的信心都動搖了。

（很累了。）

曾經樂觀的認為靜靜地待在金田身邊已經足夠，也認為耐力驚人的自己可以忍受那令人瘋狂的衝動。

（真的很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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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形拿著一個小袋子走進春木屋。

金田正在和老闆在閒聊，山形一走過去，老闆便有所顧慮的退到一旁忙其他的事。

「你真的很有耐性呢。」金田沒有抬頭，只是緩緩地搖晃酒杯。

「我才沒什麼耐性。」

山形還未坐下，便揪著金田的領口把他整個人從座位上拉起來。

「你！？」

金田還未反應過來，嘴巴已經被山形搗著。

「嗯！？放開我！」金田用力推開山形，春木屋客人寥寥可數，沒有人注意到剛才發生的事。

「你連我的精液都吞過了，竟然怕我的唾液？」

山形今天穿白色的襯衣，肌肉線條浮凸可見，素顏的臉上帶著幾分無奈，又有幾分生氣。

「我不是怕……你。」

「我不知道你在猶豫什麼，如果不願意，你就把我推開老遠吧，但你又一直讓我對你毛手毛腳……玩弄我你很高興嗎？」

「我……」金田正處於感情的混亂時期，對於劃清自己的性取向，潛意識中對美好感情生活的渴望，對山形持有的怪異感覺及聯想，還有最重要的，對鐵雄心意的回應……

「老闆，給我來這裡最烈的酒，整枝上，金田也要喝。」山形一屁股坐在高椅子上。

「我不喜歡你。」金田輕聲卻肯定地回應。

「我知道。」

山形把酒遞給金田。

「我只要求你當我的性伴侶，不是長期的也可以，我沒要求過你喜歡我。」

「只是我有點喜歡你而已」這句說話山形沒說出口。

「你之前的那一群女人，沒多少個是真心喜歡吧？如果接受不了和同性做愛，那就別讓我對你出手，別給我暗示，這不是潛規則嗎？」

「抱歉。」

「哈，抱歉有用嗎？給我喝下去當賠罪。」

金田二話不說把烈酒喝掉，然後山形又再給金田倒另一杯。

山形今天有點不一樣，除了態度，就是感覺，他比平常來得急進。

「到後巷去。」山形倏地握著金田的手臂，把醉意漸濃的金田帶進後巷。推門出去，撲鼻而來的是空調的廢氣、大型垃圾箱的惡臭、污水夾集著廚餘甚至小便的阿摩尼亞味。

山形把金田迫到暗角，使他背靠骯髒的牆壁。

「山形你……怎麼了？」金田還以為山形會繼續搗塞他的嘴巴，可是下一秒，山形蹲下去，用牙齒拉下了金田的褲鏈。山形用臉磨蹭著金田的下體，希望那熱氣令他的情慾更加升溫。

（山形今天非常進取，為什麼？白色，他今天為什麼穿白色？他不用工作？今天是十五嗎？）

「你問我怎麼了？金田……我發情了啊。」

山形的眼睛閃出懾人心魄的異樣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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漸遠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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