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摔倒王子就此打住,這表面的平靜還是可以維持下去的;若是摔倒王子死咬著那名字不放......我想,Atlantis我應該是待不下去了。
呵呵,我也變成了「不能說出名字的人」了......哈哈哈!史上,不!世界上最危險、最邪惡的妖師,我真是榮幸能被拿來和黑魔王──佛地魔──媲美。黑魔王,顧名思義──黑暗、強大,並且無情,妖師‧褚冥漾呢?當然,身為一個眾叛親離的妖師,理所當然也是黑暗、強大又無情......我才發現,繼安地爾之後,我就是那個最大的反派──也許我應該把耶呂惡鬼王和比申惡鬼王也加上去?
「噗哧!」忍了又忍,我終是忍不住笑意,從小幅度的肩膀抽動笑倒在座位上──「哈哈哈──」
我笑地恣意,笑的誇張,笑的毫無形象──真的,太好笑了......我怎麼就沒發現,我徹頭徹尾就是個笑話呢?我怎麼也沒發現,回Atlantis念書更是笑話中的笑話呢?怎麼沒發現,奢望之所以是奢望,就是因為它絕無可能實現!
沒有紮起來的頭髮因為身體的擺動而有部分披散在臉上,剩下的則垂落在背上、肩上、臂上、胸前;總之,怎麼像瘋子就怎麼散亂──鑒於我整個人現在笑得就像個瘋子。
「啪!」清脆的聲響和殘留在手上的感覺終於止住了我近乎發狂的笑。
縮回手,我看了看那隻二度做出不可思議舉動的手,再抬頭看了看面無表情地摔倒王子,然後我又把視線移回那隻頂風做案的手──既摔倒撞樹之後,我是不是應該詛咒摔倒王子的手去碰一些會有恐怖後果的東西?例如調戲去阿利學長......
好不容易收回一不小心又發散到奇怪的地方的思緒──可惡那些詛咒每一個都好讓人心動──我再次把視線放到摔倒王子身上。
一下子,沉默又回到我和摔倒王子之間,先前那陣狂笑就好似從沒有過......我先前想幹什麼來著?對了,是送客──
「尊貴的奇歐妖精王子殿下,請原諒我剛才的無禮舉動──我想您也知道總是有些人有那麼點與眾不同的小習慣──那麼,我想您還有別的事情要做,而我也需要休息了,今天的......恩,交流就到此為止?」理論上這是個疑問句,實際上,我用的是不容置喙的──肯定句。
語畢,我從座位上起身,將披散的髮絲攏回肩後──僅有幾綹還貼在臉旁──與此同時露出的臉也掛回了恰到好處的完美微笑;往旁邊挪個幾步,和從剛剛被我打掉手後就一直木著臉沒移動得摔倒王子保持好安全距離,我再次出聲提醒:「尊貴的......」
「該死的褚冥漾你給我閉嘴!」不知道已經是今天的第幾次了,摔倒王子又憤怒地打斷了我,並且整個情緒往爆走方向狂奔而去不復返──摔倒王子逼近我,就好像他已經打算和我撕破臉似的......從他第一次喚了那個不該說的名字開始。
隨手從袖中甩出一張爆符將之化為小巧的掌心雷──當然這個過程只花了不到兩秒──握著暫時性武器,敏捷的退出摔倒王子的封鎖路徑;與此同時,我亦不再費心維持嘴角的彎曲幅度,邊退邊以一種近乎平板的聲調道:「請,不要再靠近,擁有尊貴血統的黑袍,閣下。」
休狄那張於黑館大廳初見時結冰,隨談話時間的增長又結霜了的臉,現在全碎成了一地的冰渣子──他的臉現在說有多猙獰就有多猙獰,扭曲程度直逼我當年入學無數次在內心演繹的名畫:孟克的《吶喊》......好吧,至少休狄藍眼內還閃耀著兩簇怒焰,這讓他的藝術層次又上升了不少。
休狄瞪視著我,我則大大方方地站著隨便他瞪──當然,漆黑的槍口是對著他的。我兩就這樣對峙於房門兩端,你瞪我我看你的......直到急促的腳步聲由遠而近。
黑袍這種比鬼還更像鬼的變態存在怎麼會有腳步聲?
在分神去想這個不合「常理」的事時,持槍的手也緩緩的放下──啊,血又開始流了......真是白費了那些繃帶──爆符幻化而成的槍也在衣袖落下時因為時間關係而消失;然後,我再抬手──
「砰!」已經不止一次被粗暴對待的門轟地撞向牆壁。
彎下腰──就好像我是一個訓練良好的管家又或者一個盡職的主人──在門開啟的同時,用肢體動作帶言語,送客。
※
所謂雙拳難敵四手,所以四道目光我也只能回應其中兩道──同一個方向的──好在目光不比手腳,目光的主人武力值再強大但目光──或者我可以稱之為眼刀──可是一點武力值也沒有,所以我很乾脆的把視線從休狄身上挪開,轉而投向我那敞開的房門口......外的學長。
隨著視線移轉,我整個身體也慢慢轉向學長,再緩緩的蠕動上下兩片唇瓣,平板、清冷的聲音自我口中流洩:「冰炎學長,我記得我已經無數次對您說過不要這麼粗魯的對待我的房門,尤其不要省略敲門這個連孩童都懂的基本禮貌。」
就在我剛說完......大概前四個字到小小的停頓作為斷句,剛好只有對學長的稱謂的部分,學長的眼睛倏地瞪大,幾乎是立刻的,那雙比平常還鮮紅的眼睛──有那麼一瞬,學長過於鮮紅的眼睛讓我想起了上次意外的圍捕,不知何時發起的以制裁我為主要目的的學院大戰,學長被安地爾強拉為搭檔、對同伴刀刃相向時,雅多雷多被激怒時血色眼睛......毫無疑問,那是用來看著敵人的眼睛──正死盯著我。
說完我不再理會學長那如芒刺般緊釘在我背上的目光,回過身,我對還杵在和我對峙時的位置的休狄露出了不解的表情,開口:「尊貴的黑袍閣下?」
接著我見證了不可思議的一幕──休狄的臉在我聲音一結束時,變得慘白,表情也變得空白。
我很肯定我剛剛絕對沒有使用妖師的力量作出任何會傷害休狄的事,就算我真的無意間使用了力量,就字面看來也應該是好的,像是讓休狄自認為尊貴的血統更加尊貴──雖然休狄說過就算沒有卑賤的種族襯托,尊貴的血緣也依舊尊貴,就算我沒有用力量使它的血緣變的更加尊貴,休狄的血統還是極為尊貴的──搞不好我用了力量休狄還會嫌棄我玷辱了他的血統......不過這個推論本身就不存在,我幹麻這麼認真的分析?
「給我改掉你那莫名其妙的稱謂!」這個聲音是學長的,可是我又懷疑這聲音是否真的屬於學長──學長的聲音會顫抖?哪怕情況再危急我都沒聽過學長破音,學長的聲音怎麼會顫抖呢?
──害怕卻又帶著請求的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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