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之雙刃【超能力校園/青春喜劇】 - 8.3 社團體驗，以及閃閃發亮的木十字架

8.3 社團體驗，以及閃閃發亮的木十字架

Nov 29, 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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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分鐘

入學的首個禮拜來到中段，表示永翎在選擇社團加入一事沒有太多消遙之日。

會長傳來社團名單之後旋即內部發信予名單上的社團長告知將有轉學生入部一事。

他還叫永翎造訪之前先聯絡這些社團長、部長準備社團體驗的內容。

今天永翎預定到棋牌社體驗，為時大半小時。

半滿的社團活動室進行著棋牌社的例行活動：聯合會員棋藝大賽。至於進行甚麼棋類競賽就在事前隨機選出。

房間佈置與一般教室無重大分別。座位井然有序地設置。社員面對面而座，褐色牆紙刻畫著古色古香的紋路和圖案，乍看之下恍如一組屏風，對奕情形就像某漫畫描繪的。

結果，永翎接連給社員完全虐殺。

單純知道規則跟日夜鑽研的程度就是天淵之別。

永翎最終也踏出活動室。

這個社團不太適合。

此時是大約下午五點。他走回二樓的走廊，相比放學時候的人流，現在顯然清靜多了，主要因為參加社團活動的學生已經回到自己的地方。

永翎滿心以為要空手而回，當來到樓梯附近的房間外走廊時，偶然注意到貼在玻璃後的海報和畫作。

一幅幅日系插畫完全吸引了他的目光……

與教學大樓相同的門牌閃著「美術部」的液晶字樣。

從筆風看，所有畫作看似出自同一繪師手筆。

永翎逐一細心地欣賞，每一筆線條都是真人描繪的感覺。

看著看著，他就著迷了。

同時喚醒了一件沉睡多年的慾望。

他愛看動畫，而且曾經想過親手創造出屬於自己的角色。無奈自己沒有那種天分，過了不久就放棄了。

看了一整列畫作，讓他死掉的願望重燃星星之火。

「你好？」此時，永翎身後忽然有聲音。

他轉身，一個女生站在身後。穿著校服告訴他，這女生放學後就馬上來到這裡。頭髮束在腦後用髮圈固定，圈上的粉藍色蝴蝶結有著白色方格。側臉看到瀏海梳理得很圓，頭髮特意留下一小撮從耳邊垂在前面。稍微卷曲的頭髮在末端變得具有螺旋形。

擁有接近永翎的身高，不大的雙眼和長長的睫毛讓她更是成熟。貼身毛衣完全將腰部到胸部上肩膀的身體曲線勾勒出來。

「我……我經過看見這些畫作，真漂亮。」即使是事實，永翎卻總覺得這是個很牽強的理由，說不好會惹來誤會。

「原來如此。」女生給他溫婉可人的感覺，反而讓他難為情。

「抱歉，讓妳困擾嗎？」

「沒有呢！你很喜歡這類型的畫？」女生成熟的底下增加許多活潑的氣息。

「算是吧！其實我是轉學生，目前還在找尋社團。」

「喔！原來是會長說的那個，有興趣來看看嗎？」女生熱情地邀請。雙手交叉地緊扣，腦袋歪向一邊。

「可是，事前我就沒預約。」永翎說道。

「不要緊，有沒有預約我都是預備相同的活動。」

真是直接的說法。永翎就跟隨她進入美術室。

混合了紙張、油性顏料和木材的氣味，房間裡有些局促的感覺，使剛走進美術室的永翎不禁咳了幾下。

「你還好嗎？我去替你開窗。」女生說。

「部長回來了？我幫妳開窗。」坐在窗邊角落的桌前的女生說，另一邊的女生也聞風起動，一同扭開窗戶的開關。

身體是平實而單薄的線條。綁著馬尾，梳理的整齊的頭髮在下午的陽光下稍微透出了深啡色。側臉閃過眼眸裡略帶憂鬱的陰沉……

她正是永翎的鄰座凝欣。

原來她也是美術部的一員。

「學校四面環海，即使在這季節還會比較潮濕。不能開空調就只可以防止水氣破壞原稿。」

「我還未自我介紹。我是美術部的部長，二年Ｃ班的傅秋月。平日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了。剛才我從百葉簾後看見你，見你久留不動就看過究竟，切莫見怪。」秋月優雅得體地介紹自己。

「我叫陳永翎，一年Ｄ班的轉學生。」永翎一如既往（其實只有三天）回應。

凝欣立刻回頭看自己，眼睛盯得大大，卻完全不發一言。

四目相投，錯愕的眼光在凝欣眼中更是強烈，彼此之間築起一道連結。

秋月卻把兩人的交流看在眼內。

「對喔！這樣說來凝欣都是一年Ｄ班。」

秋月簡短說明現況。這時永翎環視房間，發現這裡的部員全都是女生。

之後的時間只是秋月與永翎的事，其他人也包括凝欣繼續自己的工作。

「美術部很自由。除了大型活動要替學生會和其他社團制作佈景板，一般都是隨心所欲。」

秋月帶他回到自己的工作桌。桌子上放滿一些未完成的作品，白紙上畫滿了淺淺的鉛筆線條，一邊還有更多畫好的圖，風格與外面的如出一轍。

「難道外面的都是妳畫的？」永翎確認著問。

「嗯。我還有這些，可以隨便拿去看。」秋月從桌下的文件架掏出幾本包上封膠的文件夾。裡面每一幅高完成度插畫都給好好保存。

「很厲害……」永翎看著的時候說，讚嘆的反應不絕於耳。

不但在人物插圖技驚四座，其他範疇例如自然畫、寫實風掃描的技能都得到全面的發展。

秋月即使得到老師稱號絕不為過。

「秋月怎樣學來的？」

「自學的，在網上看視頻，參考一下別人的方法。」

這也太強吧！永翎心中喊著。

「那麼妳畫了多久？」他繼續問。

手上的畫集剛好翻到某女生吃炸雞的圖畫上。

「這幅嘛……記得那是聖誕賀圖，大約三小時畫完線稿。」

「我在指年資。」雖然不是本來想知道的事，永翎還是覺得對方很強。

「我數數，踏入第十三年了。」

要用數算才得出真實年資，我在任何方面的恆心都比不上她。

永翎多少覺得有點不是味兒，不過這份心情都是對著自己而來。

「不過我從前都不畫人，自從中二三才開始接觸。」秋月翻揭其他畫集，最後選了一幅放在臉旁。

「日系風格自畫像。」她笑咪咪地說。

「那時候剛好流行玩『你在動漫裡的樣子』，我也跟風地給自己弄一個。」秋月再說，畫中的自己站在花田背景下，手上也執住一束束花球。

看完畫後，他們重新歸到正題上。

「你以前有畫畫嗎？」秋月問道。她坐在長相極似木桶的無靠背椅子上，表面面積很小，實際上可十分堅固。身體往桌邊倚靠，併合的雙腿往左邊落去，雙手放在大腿上，拇指與食指與小部分的裙夾在腿間。一切動作很溫和、很緩慢，而且充滿美感。

永翎遂分享自己愛看動畫的事，還有自己曾經有過親自創作的想法卻失敗告終的經歷。

「我沒有天份。」他以稍微負面的說話結尾。說起來很矛盾，自己就是沒天分，可是卻跑來這裡。

也許是因為想做一件事但無能為力的不甘心驅使永翎前來。

他想多給自己一次機會。

秋月的笑容轉趨淡然。

以繪手身分活躍在創作圈內，永翎的例子比比皆是，最終也因此放棄的人也不在少數。

她就明白永翎的處境。

「這些事沒有天份之分。」秋月說道。

除了想鼓勵永翎，秋月也不認同天份決定一切的說法。

天份會影響成為世界最頂尖的人。但是為人真的有需要到那個境界嗎？

要是只要求成為高手，秋月認為投入努力和恆心培養技術就足夠，天份只是錦上添花。

「可是藝術不是都講求天份嗎？」永翎認為這只是安慰自己的門面話。

「給你看一點東西，絕對顛覆你的看法。」秋月左顧右盼，最終決定用自己的手機。

粉色手機殼上是充滿少女風的簡潔圖案。一解鎖，秋月的畫作成為桌布。

她左翻右找，找來了幾幅主題為「10-year challenge」的貼圖。

「他們以前都在畫這些。」秋月展示它們。

的確是很糟糕的畫功，首幾年的圖無甚改進，最後又如何變成可愛的美少女？

「這個也許比較易看。」她轉到另一幅圖，今次總算捕捉到進化過程。

「我再讓你看我以前畫的。」她翻開另一個文件夾，封膠裡的鉛筆線在歲月磨洗之後稍微模糊。

「以前的妳也畫得很好。」永翎的信心稍微燃起之後重歸沉寂。

「我說也許沒說服力，不過剛才都是硬生生的例子。只要肯努力，潛力必然超乎想像。」秋月收好舊畫作，半身鑽到桌下放好文件夾。

「你想學哪種？我可以稍微教你。」起身的時候，秋月走到永翎面前。

「像外面的那些……該說是日系風格？」永翎想法明確，可是想不到一個概括所有的名詞。

「我明白，美少女啊！沒問題沒問題。」秋月戳中永翎的內心，他的心跳也錯了一啪。

「事實上男生臉會稍微易畫啊！不過，明白的。」秋月像是自言自語地說。

永翎參透不了她的意思。

總覺得秋月誤會了些甚麼。說甚麼「明白的」，難道她把自己想成那種人？

「我需要一張紙……練習用上白紙太浪費了，我要廢紙。」秋月的手原本在一盒全新白紙上，最終像跳了舞的轉了個漂亮的圈，隨手抽出幾張。

「我在想……不如你先畫一次？」她精靈地眨眼，把紙和自動鉛筆推到永翎前。

雖然是不自在，永翎順秋月的意思做。

記得好像要畫個圓，再打個十字分開上下左右。

永翎閉眼，食指按壓太陽穴，回憶以前學畫的一個禮拜的片段，得出最重要的元素。

看來我的記性還不錯。永翎旋即在稿紙唦啦唦啦地掃著線段。

秋月一直在旁邊看著。

好像畫砸了。永翎畫了頭髮和眼睛，心中暗呼不妙。他甚至不知道每一個部分的畫法。

「有問題嗎？」他不安地問，只見秋月臉容不改。

「繼續畫下去。」

永翎只可照做，最終成品卻讓他不敢直視。

因為羞恥感而全身發燙的永翎將臉深埋雙臂之間。

我到底畫了甚麼鬼？

永翎很想大叫，頭髮卻早已亂掉。

「當然有很多地方要從頭學習，不過懂得打十字可出乎預料。」秋月看了十秒，終於開口。

永翎預計她會笑出聲，不過預期最終落空。

「首先臉部的雛形應該要這樣畫……眼睛結構分為眼眶、瞳孔、陰影、還有些反光。」秋月爽快地畫著，同時用剛好合適的速度講解。

一筆一劃，構成美少女的過程是如何立體。同時，秋月下筆的力度該大則大，單色線稿也展現出色彩分明。

整個過程都深深留在永翎的印象裡。

秋月親身示範一遍後，永翎這時提出一個請求。

「我想多試一遍。」他就是有點小孩子氣的不服輸。秋月笑意更濃，讓他再戰一百遍。

這次永翎按照秋月的方法，不時參考著圖上的比例作畫。

秋月中途到了另一角，跟一位成員談著一些事情。

又過了十五分鐘，永翎再把成品交給秋月過目。

「已經比第一次稍好了。」秋月輕輕拍掌鼓勵。

「因為好些是跟妳的，抱歉。」永翎如實說。

「初學是這樣找尋練習目標，沒關係。」

秋月還說，最有成效的方法是逐部分學習。先前的內容站且擱置，她就教畫眼睛也逐個部分仔細地說明，一邊又讓永翎實踐。

彼此逐漸投入，也讓他們忘了時間。

「天色有點暗呢！」永翎說。

「說起來也很晚了。」秋月開燈，同時朝掛鐘一看，已經將近六點。

「是啊！」永翎說道。

既然是社團體驗，不是正式成員的永翎不便打擾別人太久。

他就有一股失落的感覺。

現在他反而想多待一會兒。

秋月對待自己就很和善，感覺就好像相識了很久的朋友，談話的時候沒有感情上的隔膜。

「你等我一會兒。」她說，旋即在桌下翻找。

這樣的動作重複了好幾遍。當前所在的桌子就是秋月的私人空間，很多她的物件都放在這裡。

「嘿嘿，這裡就有點亂啦！」秋月苦笑。

終於，她找到一小疊圖解。

「雖然不知道你會不會加入美術部，這些就當作給你的見面禮。」她把它們交給永翎。

這些都是永翎想要的繪圖教學。他接過以後，內心難免有過一陣激動。

「即使加入別的社團，也歡迎你隨時過來。」秋月加上一句。

「那個……謝謝。」一時之間，永翎語塞了。

嘴邊溜出的一句也許映照著他真正的感情。

「秋月，一起走嗎？」此時，凝欣走到兩人中間。不過她的目光只朝向秋月那邊。

「嗯，妳等我一會兒。」秋月像照顧妹妹一樣拍了凝欣的肩膀。

「這樣，我先走了。」永翎見狀，拿著背包欠身致意。

「好吧！再見。謝謝你賞面體驗。」忙著收拾桌面的秋月不忘回頭，暫且放下工作來個正式的告別。

旁邊的凝欣也輕輕的搖動手掌說再見，臉上依然不帶任何笑容。

不過，看來就沒有被討厭。

永翎感到放心之後就離開美術室。

左邊就是直接離開社團大樓的樓梯。永翎不是馬上去吃晚飯或者回宿舍，反而再一次回到成列的海報前。

美術室毗鄰電腦程式學會，並與基督徒學會面對。

有著特別目的和使命的超能力學校沒有教會背景和信仰，然而它們同樣給予學生的宗教自由，以宗教為主題的信徒會和學術研究社相應誕生。

對面的房間大門深鎖，門上掛著一個小小的木十字架。

永翎看著這些圖畫，一個想法油然而生。

一開始，美術部就不在興趣清單內。這些海報從未納入視線內。

我不是看不到，而是對它是有先入為主的看法。

若不是美術部部長親自接觸自己，我也不會得到這樣充實的社團體驗。

提起秋月，永翎不禁想著她的為人。

也許我不會再回來，可是秋月很願意教我，將自己的技藝毫不保留地傳授，而且不介意得失。

另一邊箱，一個看起來平平無奇、毫不吸引的十字架，從另一個角度卻閃閃發亮。

美術部也是這樣的故事嗎？

當初沒曾考慮，甚至希望敬而遠之的事物，真正適合自己之物其實早就出現吧！

永翎呼出自我調侃一般的嘆息。

我就不懂去想。

日落的餘光從背後灑下，永翎面向進來的方向，一路以後是一片黯淡。反過來，原來模糊不清的圖畫轉瞬明瞭。

撲朔迷離的社團探索之路，終於迎來終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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