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總算真的是早晨了。
但是她整個晚上都睡得很不好,就像是有人一直在看著她一樣,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連她換好服裝,整理完後,心底還是有點毛毛的。
真的……很詭異啊!
落遙試著冷靜地走出房間,卻沒想到走出房門後的場景是這樣……
每個人忙碌的跑東跑西,有些人手中搬著一些令她匪夷所思的東西。當然,所謂的匪夷所思是建立在她根本不了解那是什麼的概念上。除此之外,即使忙得汗流浹背,卻幾乎所有的人都帶著愉悅的笑容。
這是怎麼一回事?
雖然她是剛到這個世界,但是完全的茫然還是另她有點不好受。
她零零落落地拖住了幾個人,接受了幾個人帶有鄙視的眼神,詢問到的關鍵字如下:
日火祭、日火祭典、封神第一武道大會。
前兩樣她沒有什麼感覺,概念頂多就只是一個節慶、活動罷了。但是聽到第三樣時,她徹底無語了。想說怎麼會這麼耳熟,封神第一武道大會、天下第一武道大會……分明是剽竊七龍珠的啊!
想到這裡極有可能是一本《封神》的書的世界,落遙忍不住下了一個結論:「無恥,太無恥了……」
而前兩者依照人群的反應來判斷,可能是個極為重要的日子。
接著她抱持著好學兼認字的精神,到了書房。只不過到了書房這四個字花了多一點點的時間而已……
這裡的書房雖然名曰書房,空間卻大的令人咋舌。裡面的藏書也規律的分為好幾大類,像是歷史類、發明類、藥品類、武術類、巫術類、靈獸類……簡直像極了原本世界的圖書館。而且旁邊還有柔軟的軟椅及配合軟椅高度的玻璃桌,在牆上甚至有幾個大孔吹進涼涼的風,用途就像是冷氣一樣,讓整個空間涼爽舒適。
落遙猶豫了下,走向了歷史類。
雖然對於什麼封神儀式她沒什麼好感,但那鬼儀式極有可能就是將自己拉來這世界的主因。若是不弄清楚,她可能就回不去了……
挑選了幾本書翻了一下,她卻發現原來封神儀式,歷史算來其實只施行過兩次……而這次,算是第三次。書本將前兩次參與的封神儀式的人都記載在裡頭,不過對她而言,這就像是歷史的人物一樣,她也沒什麼興趣知道。
一個另她比較在意的是,對這個世界而言,「神」似乎不再是虛無的幻想,而是確實存在的。祂與人們一同生活,甚至是教導人們一些技能,而且祂也有著自己的名字:伊娃。不過這樣的文字究竟只是傳說還是真實的,還有待探討。畢竟原本的世界也是有很多的神話人物,像是黃帝、蚩尤、燧人氏、伏羲氏、神農氏……或許有可能是真有其人,但是不免都帶有濃厚的神話色彩。
雖然她找到了這些,卻還是沒找到她想要的──為什麼要「封神」?既然「伊娃」曾經與人類相處得這麼融洽,那僅僅是一個「神瘋了」的理由,實在很難說服她。這可以牽扯到神為什麼會瘋?為什麼會是玄夜靈三大氏族來封神。
很顯然的,這些理由完全沒有被記載在書籍裡頭,那麼她幾乎可以推斷這些原因,就是封神儀式的真相了……
她忽然靈光一閃。還記得,在玄離說要殺自己時,曾有些輕蔑地笑著說:「封神儀式真的有這麼重要?」或許這也表示了,他掌握著某種程度的真相。
可是……她苦笑一聲,他都說要殺自己了,那她還有那條命去問他嗎?而且,他會告訴她嗎?這才是最重要的。
看來又回到原點了啊。
無奈地嘆了口氣,她將手中幾乎接近「有字天書」的東西給合起,走到了旁邊的發明類。
對於這個世界的神奇,她在一路上已經有些體悟了。就拿這個圖書館為例,在入口處整齊地擺放了好幾台移動式找書機。它的上頭有個平面可以輸入書名,鍵入書名後,它就會自動帶著你到裡頭找書。若不是她沒有固定的目標,還真想玩一次看看……
當然,以上的操作說明是她以有限的認字量,看著旁邊的一個告示牌才明白的。
「借過!快借過啊──」忽然一聲清脆的女聲慌張地尖叫。
她怔怔地,根本沒反應過來,順著本能轉過頭,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眼前的找書機朝自己直衝而來。
她怎麼有種,似乎要在圖書館裡出車禍的感覺……而且她忽然覺得,那找書機還真像機車。
那少女咬咬牙,一聲輕喝,便將找書機的頭硬是轉向。
砰!轟隆隆隆──撞擊的聲音有如雷聲一般。
一瞬間,找書機撞上了一排書櫃,接下來的情景猶如大型的骨牌一般,順勢壓了過去,好幾聲通天的巨響,依照目測加上保守估計,有五排以上……而且原本整齊擺在架上的書,統統在瞬間灑落一地,畫面完全亂成一團。
落遙完全石化了。這是什麼慘烈的情況!
旁邊那個駕著找書機的少女被埋在書中,動彈不得,落遙一看立刻上前幫她將埋在她身上的書給清掉。
好一番折騰,少女狼狽地爬起身,腦袋顯然還有些混沌。
「妳沒事吧?」
少女晃了幾下腦子,麻木地答了個謝謝後,看向那犯案現場,幾乎快哭了。
「完了……這是日火以來的第三次了……」她喃喃地說,眼神絕望。
落遙一聽滿臉黑線,就她所知,昨天是日火一日,現在才日火二日,而她才僅僅兩天,就撞倒這裡三次了?
由此可知,她是累犯啊累犯。
「沒關係……愈挫愈勇嘛……」落遙憐憫地安慰她。
「妳的意思是會愈撞愈多次?」少女已經淚眼汪汪了。
「呃……」扯了扯嘴角,她好像用錯地方了,趕緊亡羊補牢,「不,我的意思是,妳現在兩天撞倒三次嘛?所以妳可以先挑戰兩天撞倒兩次……是不?」見少女一副還茫茫然的模樣,落遙再接再厲,繼續硬拗,「所以啊,慢慢地減少次數,最後就不會再撞倒了對不對?」
少女點點頭,依舊淚眼汪汪地看著她,「沒錯!妳真是好人……」
落遙僵硬地笑了笑,雖然自己稱不上壞人,但好像也沒到好人啊!而且……
「好人?」她這樣跟好人有什麼關係?
「差點被我撞了,還好心地安慰我啊!」少女理所當然地說,奶黃色的雙眸中閃爍著明亮的笑意,「呵呵,真是不好意思連累妳了,還好妳沒有受傷。我是靈天門的天鳶,妳呢?」
沉思了一會,她忽然覺得自己現在的身份很難定位。
「落遙。」她簡單地回答。
「姓『落』?原來妳是玄氏的旁系。」天鳶恍然地道。
落遙一聽,也不打算糾正,既然有人幫她想好身份了,那麼就暫時這樣吧。不過卻也忽然想到,靈風當時的異樣,是不是因為她姓「落」的緣故?
「那妳怎麼會來靈氏呢?」
又一個問題將她的思緒給拉回。不過,這個問題貌似也不怎麼好回答啊……玄氏的人來靈氏這,雖然只是個旁系,但是有可能是為了什麼呢?
畢竟三大氏族的關係是如何她並不清楚,所以還是用個保留一點的答案比較保險。
「來交流的。」她微微一笑,轉而看向那倒成一片的壯觀書海,額角不禁冒起冷汗,順便趕緊轉移話題,否則再講下去恐怕就要穿幫了。
「那麼,是不是要開始整理了?」
倒下的書櫃,裡頭的書就算沒掉出,位子也早就亂了。而且這麼多排的書都落到地上混在一塊,粗略估計,這麼慘烈的情況,要整理完……至少也需要一天的時間吧?更何況有些書,甚至不曉得該擺在哪裡……
「哦。」
天鳶的模樣比起落遙就輕鬆的多。
只見她不甚在意地笑了笑,掃視了一遍這次倒下的書櫃數量,笑得燦爛,「這些啊……還好,才倒了六排而已,應該可以很快整理完的。」
落遙無語地望著天花板,這世界,她好像很難找到一個正常人了。
「我也來幫妳吧。」落遙望完天花板,笑道。
天鳶卻呵呵地笑著婉拒,「不用了,我很快就可以整理完了。」
既然如此,那麼她也不用雞婆去幫忙了吧。
看著天鳶忙東忙西的身影,她才明白自己真的小看天鳶了。沒想到倒掉的書,用她的手錶來計算,竟然才過了兩小時就分類完成了。
順道一提,雖然不曉得這世界的時間是如何計算的。但是經過她一天的觀察,應該也是二十四小時。所以她就將手錶的時間調成大約的狀況。雖然不精確,但還是有個提醒的作用。
接下來才真真正正地讓她吃驚。
天鳶將書分門別類擺好後,在那些倒下的書櫃旁來回走動。她原先還以為天鳶是煩惱搬不起來,結果天鳶走到了被壓到最下面的那個書櫃旁,摩拳擦掌了幾下,雙手托著它。
「喝──啊!」就在她大啊了一聲的瞬間,六個書櫃其其倒往另一個方向。
「啊……」落遙忍不住發出驚嘆,眼睛瞪得偌大,同時心也被高高懸起,再倒過去,可不只有六個書櫃啊……
六個書櫃一一被立了起來以後,開始劇烈地來回擺盪,發出的聲響彷彿野獸的嘶吼。
當所有書櫃都立住以後,最前面的那個書櫃卻力度剛好地完全沒碰到旁邊的那一排,彷彿一切都是排演好的一般。
簡直……太神奇了!落遙完全傻了眼。
「呼!」天鳶隨性地擦了擦汗,璀璨的金髮也沾了一些汗水。她輕聲一笑:「接下來只要把書放進去就大功告成了。」
落遙忍不住幫她鼓掌。
語畢,天鳶再接再厲地將好幾本幾乎有原文書厚度的書本捧起,井然有序地將它們置入書櫃。來回好幾趟以後,書櫃已經被她一個個塞滿,看得落遙目瞪口呆。
實在太強大了!落遙雙眼發亮地看著天鳶,忍不住道:「真是太佩服妳了!」
「呵呵,這是經驗啊!」天鳶邊呵呵地笑,邊將最後的一本書放進書櫃中,直到對上落遙閃亮的雙眸,瞬間默然,「呃……」
「妳的眼神……」她艱難地吞下口水,頓了頓,嚴肅道:「怎麼感覺很像在膜拜偉人陵墓……」
……
……
「……被妳發現了。」
接著,她們兩個悠哉地坐在旁邊的軟椅上閒聊。
天鳶說到她最近一直沒有什麼靈感,腦中一片空白,所以才特地來書房這裡看看能不能激發一下思想,結果沒想到還沒看到書,就已經先闖禍了。
「每次來這裡一定會出事……」天鳶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幸好我已經把書的位子都記住了,不然鐵定要忙翻。」
「妳所說的靈感,妳該不會是作家吧?」落遙第一個聯想到的就是這個,想想卻不太對,她記得她們相撞的地方是發明類,立刻又換了個答案:「不對,是發明家?」
「答對了!」天鳶開心地笑了,但開心不到幾秒臉又塌了,「但是我上次發明成功已經是光火三日的事了……」
落遙壓根兒還沒記清楚這世界的時間說法,所以當然不知道光火三日距離現在多久,但是看天鳶的表情也知道時間一定不短。
不過要給建議的話,她還是做得到的。
她笑了一下,「妳有沒有覺得生活上哪裡不方便的呢?」
「有!」天鳶一想,立刻氣憤地道:「尤其是這個找書機!明明自己找書卻不知道要轉彎,害我每次都出事……」
落遙聽到這個舉例有點猶豫,這個嘛……就不知道是她個人的問題還是大家的問題了。不過,應該也沒關係的。
「那就對了。」落遙笑著繼續指引,「既然有不方便的地方,就是要有新的發明來改良或替代,妳看,這樣不就有發明了嗎?」
「對耶!」天鳶開心地一跳,「這樣說來,還有好多地方很不方便……」
「沒錯,它們就是需要改良啊。」落遙繼續循循善誘。
「謝謝妳!妳真是好人!」天鳶激動地抓住她的手,然後又飛速地放開,一瞬間人已經到了書房門口,「我有靈感了,太謝謝妳了!」她跑出了一秒,頭又忽然伸了進來,「對了,妳如果有問題的話,歡迎來靈天門找我!」話畢,她已經不見蹤影了。
看著這麼有行動力的天鳶,落遙不禁一笑。真是,有活力啊!
不過……
「我怎麼不知不覺就被發了兩張好人卡了!」
……雖然是和定義中的好人卡不一樣。
走出書房,看天色也已經快暗下來了,落遙沒多想,就踏上回房的路。
然而愈走卻發現四周的景物愈來愈荒涼,甚至看不見什麼人煙,她這才意識到:她,該不會又迷路了吧!
說這個「又」字真的不能怪她。要怪就要怪靈氏這裡頭的路左彎右拐的,如果是直線她可能還有辦法接受……但是多拐幾個彎她就沒輒了。加上這裡實際上沒有所謂的走廊或走道,大部分的路都是泥土地。碰上她這顆腦袋,讀書還行,記事情也還行,就是認路方面出了一點問題。
大概是先天不良吧……她只好這樣安慰自己。
無語地又繞了幾個圈,發現眼前的景物愈來愈詭異了。原本分明還有一點路的感覺,怎麼走著走著,竟然已經在綠林之中?
……難道,她的路癡等級無意間上升了?
邪門,太邪門了!
就算平常她到了陌生的地方總是要問個幾次路才行,但也不至於發生這麼詭譎的事情。
總覺得……很不安啊……
「咕勾──咕勾──」
詭異的聲音迴盪在森林中,隨著天色愈來愈暗,氣氛也愈加陰森。
落遙抖了抖身子,怎麼……愈來愈古怪了?尤其是這叫聲……
「呀──呼──呀──呼──」
忽然,某搜尋引擎裡的拍賣廣告竄入她的腦海中。
呀──呼──
雅──虎──
她立刻無語了。又想起前面那聲咕勾,她連三條線也不客氣地劃下來了。
看樣子,不只咕狗大神,連雅虎也來參一腳了。她不禁想,是不是還有奇摩啊?
她的緊張感一瞬間被這些奇怪的聲音弄到完全沒了,但是卻對目前的情況沒有半點幫助。就算冷靜了,路癡還是路癡哎……
「總是有辦法的吧?不過就是迷路而已啊,餓個幾餐也不會怎樣的……」落遙不斷地說服自己,想讓自己稍微安心一點,「更何況這裡也還是靈氏內,這個地方不至於大的太離譜吧?」
「沒事的、沒事的……」
她邊走邊拾起地上的石頭,在一路走來的地方固定每隔幾棵樹就做上記號,以免走到最後她還是在原地打轉。
莫名其妙地遊蕩了許久,她的腳已然有些酸疼,然而四周的景物卻幾乎沒有半點變化。但這麼說也不對,她明明記得她曾經有掉頭往回走的,但是卻沒有再看到她自己所做的記號。
這種感覺,就彷彿……她一直都在前進。
這樣的結果,讓她真的開始害怕了。不會真的掉入什麼奇奇怪怪的陣型裡頭吧?
就在她頓住步伐的同時,一聲急促的鳥鳴,一道黑影俯衝而下。
「咕勾──」
眼前是一片龐大的陰影,落遙嚇得雙腿一軟,全身都在不停地顫抖,腦中不斷閃過:難道我要被咕狗大神KO了?
但心中的一角卻悄悄地響起:或許,這樣子,她就能回去了吧……
她坦然地閉上雙眸,等待著離開這個不屬於自己的地方。
……
「砰!」
猛然間一道急速的破風聲劃過,立刻又傳出一個重物掉落的聲音,她猶豫了會,才緩緩睜開雙眸。
睜眼的瞬間她立刻倒吸一口氣,眼前的鳥……或許在這個世界根本不是稱為鳥的生物,被一隻弓箭一箭穿心,那隻細長的弓箭卻被深深地埋入鳥體中,只留下一點點的箭尾證明它的存在。而那箭尾上,則被染上了鮮血,但那血,卻是燦黃的金色……
從來沒見過流淌著金黃色鮮血的生物……這樣詭異的畫面讓她的不安感更為加劇,對周遭的敏銳度也隨之上升,每一根神經都緊緊繃著。
就在這時,她忽然感覺到了一道灼熱的視線,但是她根本不敢確定那到底是什麼。她遲疑了許久,才僵硬地將頭轉過去。
在距離好幾公尺樹林的另一端,佇立著一道人影。但由於距離太遠,也太黑,她根本看不清他的長相。只能從陰影中判斷出,他的手中提著一把比人要高的長弓,然而那一雙深沉的眸瞳,卻透過遙遠的距離深深地凝視著她。
她內心莫名一震。
無法解釋那是什麼樣的情緒,但是心臟卻猛烈地跳動,讓她幾乎聽得見那激烈的心跳聲。
看著那道身影,她不自禁地想奔跑過去。然而行動就只停留在「想」的階段,她的身形又因為突如其來覆蓋住的龐大黑影而硬生生地止住。
又來一隻了嗎?
一股絕望感強烈地襲來,她苦笑一聲。
看來,她始終逃脫不了被獵食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