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inal collection
Oper：「Love Record Flash-Forward side～永遠のライバル～」
讚頌之人：約翰‧Ｇ‧邁爾斯
我是約翰‧G‧邁爾斯。是維也納某個小樂團的成員之一，樂器是小提琴。
不是我想自誇，我的小提琴拉得還算不錯，從小到大也拿過不少獎項，現在則是樂團裡的首席小提琴手。
我的琴藝也時常被他人所稱讚，大家都說雖然我只待在小樂團，卻擁有可以進入大樂團的實力。
這樣的我甚至上過幾次音樂雜誌，我也都有把那些報導剪輯下來，寄給故鄉的母親。聽說她總是會笑咪咪的拿去給左鄰右舍看，宣傳她有一個了不起的兒子。
但我這優越的地位，卻在某一天，被區區一個日本人給毀了。
不久前，我們團裡來了一個新指揮。
他的名字叫做Tsuchiura Ryotaro，很奇怪的名字吧？聽說日本人的名字念起來都這麼奇怪。
第一次聽到他的名字時，我們都叫他Hr.Ryotaro，他卻馬上皺起眉頭，看起來似乎不太開心。
後來我才知道原來日本人的姓氏在前面而名字在後面，所以Ryotaro其實是他的名字，所以我們應該要叫他Hr.Tsuchiura才對。
不過既然如此，他不會自稱自己是Ryotaro Tsuchiura嗎？俗話說入境隨俗，他既然到了這裡，就應該要用這裡的方式稱呼自己嘛，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大日本主義嗎？聽說日本是個軍閥國家，果然不是騙人的！
總之，從我這樣跟團員們抱怨後，大家也都開始叫他ＲＴ，用意是隨時提醒他他的名字應該要這樣念。這樣做雖然有點過分，不過也是為他好。既然他當了我們團的常任指揮，就表示他會在維也納待很長一段時間，那麼他總該要習慣這種稱呼方式，對吧？
總之，在他第一次做指揮練習時，大家就已經開始叫他ＲＴ了。他也只能皺著眉頭，乖乖接受這個稱呼。
是說，這個人還真是不茍言笑耶。每次看見他，他要不是皺著眉，就是在沉思什麼。他本來就長得不算溫和，又老是擺出這種表情，看起來真是超恐怖的。
日本人都是這個樣子嗎？
雖說如此，卻有不少女團員挺喜歡他的，她們老是在休息時間譏譏喳喳著什麼「東方的神秘」啦、「男人就是這樣酷酷的才好！」之類的沒用對話。每次聽到這些小女生無謂的發言時，我都會跟我的好朋友威廉一起悲嘆著世道中落的世界。
世上明明就有更多好男人（例如我），為什麼大家老是喜歡那種看起來就很像壞人，又總是沉默不語的怪男人呢？
好吧，對他的外表就敘述到這裡，敘述太多好像表示我很在意他的外表似的。
才沒這回事呢，他的身高也不過180幾公分，只比我高幾公分嘛；頭髮則是颯爽的黑短髮，我知道有些人就是比較喜歡那種東方黑，不過我覺得我的紅棕髮也相當有魅力啊。還有他在某天冷氣壞掉時脫下上衣時露出的肌肉……
奇怪了你明明就是個指揮為什麼會練肌肉啊？！還是說其實揮舞指揮棒是很容易長肌肉的動作？是這樣的話，那我也要試試看……
啊，話題又扯遠了，咳咳，現在回到開頭。
他明明就只是個指揮，為什麼會毀掉我一個了不起的小提琴家的優越地位呢？
這件事要從頭說起。
我啊，在我們團裡算是很年輕的成員，才27歲而已。27歲耶！27歲就當上首席小提琴，很了不起吧？
但是這傢伙考進我們團的時候，居然才26歲。26歲？
聽說他剛在維也納讀完指揮科的碩士，就被我們團長找來當我們的新指揮了……26歲啊？
咳哼，26歲算什麼啊，我也是在26歲時當上我們團的首席的啊。雖然那是因為前任首席老公調職所以她就跟著老公離開相夫教子去了，我才剛好接上首席的位置啦……不過，26歲的首席，我覺得也相當不錯啊。
結果這年輕小鬼在一開始進行練習時，居然就死命對著我皺眉頭。我拉一次音他就皺一次眉頭，我獨奏的時候他的眉間好像都可以夾斷薯條了，而且小提琴這麼多把他偏偏就只對我皺眉頭，我到底是哪裡惹到他了啊？
練習結束後，在大家都準備收拾回家時，他突然筆直的向我走來，劈頭第一句話就是：
「邁爾斯先生…是叫邁爾斯沒錯吧？今天練習的時候，我總覺得你小提琴的音，好像哪裡怪怪的耶。」
屁！我的小提琴音哪裡怪了啊？我每個禮拜可都有認真的找師傅整理琴，調整音色喔（這跟我會不會用調音器沒有關係），從以前到現在也沒有誰說過我的琴音奇怪啊！似乎是被我激烈的表情給嚇到了，ＲＴ又皺起了眉頭，看起來似乎欲言又止。
「可是，我覺得你的琴音……該怎麼說呢，跟這個樂團的主體，好像不太合耶。」
媽啊！媽媽你看，這是一個剛來樂團的菜鳥指揮應該對一個樂團的首席小提琴說的話嗎？天啊，這渾小子以為他是指揮，就等於樂團的老闆囉？話說我們樂團的老闆也只是出錢而已，他根本就聽不懂古典樂，就算拿著中提琴在他面前拉，他也會拍著手說「這小提琴拉得真好。」。
「那麼ＲＴ先生，你倒是說說看我的琴聲到底哪裡不好啦？我既沒有拉錯，也沒有走拍，你到底有哪裡不滿意的？還是其實你是把我後面那位中提琴先生拉出來的聲音當成是我的琴聲啦？」我們值得自傲的中提琴‧馬利安先生就曾經被老闆稱讚是一個優秀的小提琴家。
聽到我叫他ＲＴ，ＲＴ的眉毛就已經皺了起來，聽完我說的話之後，他更是整張臉臭得像剛從水溝撈出來一樣。
接著，他用他稍微低沉的聲音說道：
「我覺得，你的琴聲太浮華太隨便了。」
「啥？」敢說我這華麗絕倫的琴聲浮華隨便？我才覺得你的指揮弱而無力咧。
「這個樂團本身的音色相當沉穩協調，感覺是多年的默契組合而成的聲音。而你的琴聲或許適合獨奏，但在樂團一起演奏時，聽起來就顯得過度矯情。」他說。
老兄啊，你是太羨慕我華麗的琴聲是嗎？是啦，我覺得跟你那單調無趣的指揮比起來，我的琴藝是太過華美了，但我認為一個樂團就是需要這樣美麗的琴聲，才能提升整體的水準啊，唉，不過憑你那貧瘠的小腦袋瓜可能是無法參透這偉大的奧秘吧。沒關係，現在就讓我來告訴你……
我話還沒開始說，他居然就先打斷了我的起頭。
「我並不是說琴聲華麗不好，而是你太過自我主張了，才沒辦法將琴音融入整體音色中，不管怎麼聽都顯得很凸兀。我……就認識一個琴藝相當華麗的人。」說到這裡時，ＲＴ的表情突然軟化了下來，我甚至看見他揚起了淡淡的微笑……從第一次團長將他介紹給我們到現在，一直到歡迎酒會甚至到今天的正式練習，這居然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笑！
「他是一個很有存在感的人，只要站在舞台上，他自然而然就會成為聚光燈的焦點。他的琴聲也是我這輩子聽過最優美，最單純，也最融入音樂本體的琴聲。但即便他的琴聲多麼完美，技巧多麼華麗，但他在與樂團合奏時，卻絕對會不著痕跡的在表現自己的同時，也跟其他人的聲音融為一體。因為他是我有生以來見過最愛音樂的人……」說到這裡，他整個臉都笑開了，不管是嘴角眼睛甚至是眉毛通通都在笑，我背後甚至還傳來了女性驚呼的聲音……妳們驚呼個什麼勁啊！！
「哼、哼哼哼，說得那麼好聽，世界上哪有這種人啊？沒事不要說這種鬼話來唬爛我。我的琴聲是很華麗沒錯，但是這個樂團還是由我帶頭的，到目前為止也沒出過任何狀況，大家也都說喜歡我的琴聲。或許我的技巧是過度華麗了吧，但是如果要追求完美就必須捨棄一點東西，你那位什麼可以同時兼顧華麗技巧以及協調度的朋友到底是何方神聖我是不知道啦，但我也不過是想追求一個完美的演奏，而我認為這樣是最好的。如果你認為你那朋友比我還要好，那麼就帶來讓我們瞧瞧吧，我也想從他身上學學他『與其他人的聲音融為一體』的技巧。」
我嘩啦啦的就說了一大堆，ＲＴ看起來似乎有點傻掉。也是啦，就算他已經在維也納念了好幾年書，但是突然聽到這麼長篇的德文，我想他應該也會腦袋打結吧？聽說日本人的外語能力都很差。順便一提，其實我是英國人，不過德文可是一流的。
接著，他皺起了眉頭。這男人果然就這一零一號表情。
「可以的話，我也很想要見見他，我們已經很久沒有見面了……」說到這句話時，他不僅皺著眉頭，情緒看起來更是不安。啊……難道他朋友有可能已經死翹翹了嗎？那真是太悲哀了，讓我為你朋友祈禱吧，阿門。
「唉唉，人死不能復生啊，ＲＴ。既然找不到你那傳說中的朋友，那麼這些廢話就別多提了，你就好好當你的指揮吧，指揮跟首席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你知道嗎？今天我看在你初來乍到的份上，勉為其難的聽聽你想說什麼，以後就別對我說這些廢話了。好好當你的指揮就好了，乖。」說完，我伸手摸了摸他的頭。
可惡，他長那麼高是想怎樣？
被溫柔的大哥哥我給摸頭，ＲＴ只露出了更加苦惱的表情。接著他一句話也不說，轉身，就離開了現場。
……他帶來的行李只有指揮棒喔？
當天晚上我跟樂團幾位成員去喝酒。
酒過三杯後，我開始抱怨起ＲＴ。
「ＲＴ那傢伙把自己當成什麼東西啦，居然第一天就跑來拆我的場？拜託，也不看看他那個樣子，居然一味的在挑我的問題？他算哪根蔥啊？」說到這裡，我轉向身旁的本團之花‧長笛的安。
「安，妳說說看，我到底哪一點不好了？我的琴很完美不是嗎？」
這時，安雙手捧著果汁，用她那美麗無暇的大眼睛看著我，稍稍害羞的微笑說道：
「可是，我覺得ＲＴ先生說得很對耶。」
「啥？」我懷疑剛才耳朵機能出了問題，於是再問一次。
「我說，我也總是覺得邁爾斯先生的琴聲太過頭了，跟我們團其實很不合呢。」
……安小姐，請不要用那種笑容說這種話。
「威、威威威威廉，你看看，安居然說這種話啦，她以前不都站在我這邊的嗎？」今天一起來喝酒的人都是我的死黨啊，當初在選首席的時候她們也都有投我一票呢。
安現在一定是在開我玩笑，對吧，威廉？
「嗚嗯，但是我也覺得，ＲＴ先生說得很好耶。之前看在朋友的情分上都不好意思跟你說啦，但今天既然ＲＴ先生都說得這麼露骨了，那我想跟你說明白也沒什麼不好。」結果威廉只是冷冷的拋下幾句話，然後揮手跟酒保加點了威士忌。
我再度看向安，她眨了眨害羞的大眼睛。
我又轉頭看向威廉，他則露出「認命吧」的表情搖搖頭。
「那、那那那那那你們當初為什麼要選我當首席啊！？」我大拍桌子，站了起來。
這樣的動作馬上讓我成為整間酒館的視線焦點，我連忙坐了下來。
「嗚嗯，因為你是技術最好的人啊。」威廉說，然後大口喝了口啤酒。
「因為你是在當上首席之後才驕傲的拉出那種聲音的。」同樣身為小提琴的露娜也悶悶的接道。
「但是你放心啦，現在樂團裡還沒有可以取代你的人啦。」安說完，還露出了她著名的治癒系微笑…但妳話中的內容完全沒有辦法治癒我啊。
「那你們的意思就是說，如果出現一個比我的聲音更適合這樂團的人，我就會馬上被撤下首席囉？」我自暴自棄的大吼大叫，還把威廉剛叫來的威士忌搶來喝掉。
「啊，我的威士忌…」
「嗯，沒錯，約翰一定會馬上被撤掉的！」
「新的小提琴啊，不知道會是怎樣的人呢……」
「你們不要那麼快就開始想我被撤掉首席的事好不好！！」雖然我努力的想要讓這些損友停止這個話題，不過這就像撐竿跳一樣，當開始助跑之後，就只剩下跳過去或是撞桿子兩種選項了。
簡單說，就是沒人鳥我。
「說到這裡，不曉得ＲＴ先生說的小提琴家是怎樣的人呢。」安從露娜那裡接過了另一杯果汁，用夢幻的語調說道。
「絕對沒有那個人啦，他一定在胡扯。」我則不客氣的插入她跟露娜的對話，順便把空了的威士忌杯子塞給威廉。
「不，約翰你才是胡扯啦，今天光看ＲＴ的表情就知道，一定有這麼一個人。而且說不定還是他的誰。」說到這裡，露娜伸起了她的小拇指。
「ＲＴ的這個啊……」威廉接過杯子後，也伸出小拇指。「真想看看能那個死人臉ＲＴ露出溫柔笑容的這個會長什麼樣子呢。」他一邊感慨，一邊點了第Ｎ杯威士忌，並且努力護著不讓我搶走。
「啊，ＲＴ先生已經有這個啦…」安跟著他們一起搖晃著小拇指，還露出了沮喪的表情。
大家幹麼都伸出小拇指啊？這是什麼意思？看起來好像在說我很遜一樣。
「你們也推論的太快了吧？我還是認為，根本就沒有這個人，有也是他妄想的對象，要不是他給人家美化了一百倍，就是人家早就拋棄他跑掉了啦！」我拼命的搖著手，想推論這幾個人的妄想。
不過…還是沒人鳥我。
可惡！！！我好歹也是個首席啊！！！
沒想到，隔天ＲＴ的「這個」居然出現了。
那一天，身為首席的我，因為擔負著開門的責任，所以總會在練習前20分鐘就背著琴箱快步走到樂團練習場前。
在離集合地約10公尺時，我低頭在口袋裡尋找鑰匙。卻因為沒看路，硬生生的撞到了前面的人。
「嗚啊！好痛！」我大叫。
「嗚……」對方也悶哼了一聲。
「啊啊啊，對不起你還好吧？」雖然頭很痛，不過幸好我還是有想起是我去撞人家的。於是我連忙鎮定下來，想看看對方的情況。對方有著一頭軟綿綿的黑色短髮，似乎也是東方人。說他的髮型是短髮其實也沒有非常短，頭髮的顏色比起ＲＴ來說顯得淡了一點，另外他的頭型也比較圓，但是他好像被我撞得頭很痛，所以正低著頭顫抖著，沒辦法看清楚他的長相。
不過他也背著小提琴盒。
「…喂。」我皺起眉頭。不會昨天他們才在討論誰要來取代我的首席，今天就有新人要來考試啦？
「你是要來做入團測驗的嗎？樂器是小提琴？團長還沒來喔，我是首席，有事可以先問我。」我冷淡的說了幾句話後，打開門，走了進去。
這時，則聽到背後那人用相當美麗的聲音，以及十分流暢的德文回答道：
「不，我是來找人的。」
那聲音實在是太美（雖然是男人但為什麼聲音會這麼悅耳？），而且我似乎有印象曾經在哪裡聽過，讓我楞了一下。
瞬間，一個畫面閃過我的腦海。
（不會吧…）
我急忙轉頭一看。
在我身後的那個男人，雖然長相因為逆光所以看不清楚，但那顯眼的輪廓，還是能讓我一眼就認出來。
「…！！！L…L…Len！你是Len Tsukimori？！」我驚訝的大喊著。
他則露出不悅的表情，似乎是因為我的聲音太大了。
天啊啊啊啊啊，真的是那個Ｌｅｎ．Ｔ耶！！那個在幾年前一舉得到多項國際大獎，馬上成為響譽國際的小提琴家，擁有夢幻的琴聲與美貌的那個Ｌｅｎ．Ｔ！！
就連我也只有在兩年前曾經搶到一次他獨奏會的票，從那之後每次想盡辦法都買不到票。啊啊，我永遠也忘不掉他那人稱小提琴夢想的琴聲啊！那纖細、美麗、優雅，只能用純白色來形容的美麗琴聲！！
結果他人現在居然站在我面前！夢幻的Ｌｅｎ．Ｔ呀！！
我連忙開始找起紙筆要請他簽名，他卻完全不理會我的動作，只是用他那慵懶卻帶點神經質的優美音色說道：
「我是來找人的，他應該在這個樂團裡，你知道他嗎？梁……」他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門口的尖叫聲給打斷了。
「呀啊！！是Ｌｅｎ．Ｔ！！！」第一波攻擊‧露娜。
「什麼什麼什麼？是Hr.Tsukimori嗎？」第二波攻擊‧安。
「真的假的？！」「騙人！！」「不要擋在門口，讓我進去看啊！！」第三波攻擊，數不清的女團員（妳們是約好一起來嗎？）。
看著門口狹小通道那可怕的狀態，我讓開道路。
「呃、Len，不，Hr.Tsukimori，你先進去好了。」
他則皺起形狀優美的眉毛，點點頭。
「我想也是。」
ＲＴ到集合場是那20分鐘後的事情。
說真的ＲＴ算是相當準時到場啦，不過，因為所以，現在幾乎所有團員都已經在場了，所以當他走進集合場的時侯其實嚇了一跳。
「……我遲到了嗎？」他問了問一旁氣色紅潤的中提琴‧馬利安。馬利安則興奮的搖著頭，跟他說沒這回事。
他看向我，又看向練習場中央那個人群包圍的中心，然後指了指那個位置。
「那是啥？」他問。
「……好像是找你的人。」我則不甘心的回答。
這時候，好像是露娜聽到我在跟ＲＴ對話吧，她馬上爆出一聲尖叫：「ＲＴ到了！」
接著就像連鎖反應一樣，四周突然響起一波波「ＲＴ到了」「ＲＴ到了耶」的人造回聲，然後原本包圍著中心點的人群便散了開來。
這時，ＲＴ終於見到了那位Ｌｅｎ．Ｔ。
「……月森？」他一整個人完全愣住了，連手上的包包都掉到了地上。
「…梁。」Ｌｅｎ．Ｔ則冷靜的回答道。
兩人就這樣凝視了對方一分鐘。在這一分鐘內，四周的空氣寒冷到似乎快要結冰。數十雙眼睛則都盯著那兩個人，想看清楚他們的互動。
結果……
ＲＴ閉上了雙眼，再度張開眼睛後他卻突然望向我。
「邁爾斯先生。」
「是。」
「我昨天跟你說的就是這個人，月森蓮……你應該也知道他吧？」他冷靜的說道。而Ｌｅｎ．Ｔ也同時看向我，不知道為什麼他的表情裡似乎帶著小小的殺氣，被那種冷冽的殺氣掃到，我突然覺得背脊一寒。
「那、那那那那個，我當然知道啊！！Hr.Len Tsukimori可是世界知名的小提琴家耶！是所有小提琴家的夢想耶！是小提琴之夢耶！！ＲＴ你居然認識他？嗚喔嗚啊，這是真的嗎Hr.Tsukimori？」
被我這樣一問，Ｌｅｎ．Ｔ又皺起了眉頭，思考了幾秒後，他說：
「嗯。我們…是高中同學。」
這時，四周響起了一陣驚呼聲。
就連我也很驚訝。
「高、高高高高中同學？！」這麼一想，ＲＴ26歲對吧？Ｌｅｎ．Ｔ也是26歲呀。而且都是日本人……但是誰會想到就這麼巧他們是同學啊？！
「那那那那那Ｌｅｎ．Ｔ，啊不，Hr.Tsukimori，你怎麼會特地來找ＲＴ啊？」我問。Ｌｅｎ．Ｔ卻給了我一個很複雜的表情。
「……我，只是想來找梁而已，不行嗎？」他回答。
「沒有啊，沒有這回事。」我連忙搖頭表示我毫無意見。不過Ｌｅｎ．Ｔ都叫ＲＴ「Ryo」呢，聽起來很親密的樣子，但看他們兩個人之間的氣氛，又不太像那麼一回事。
難道Ｌｅｎ．Ｔ只是剛好路過順便進來找老朋友的嗎。
「……月森，好久不見了，最近好嗎？」這時，ＲＴ說話了。但不知道為什麼，Ｌｅｎ．Ｔ才聽到他的開頭，就皺起眉。看起來心情似乎真的很差。
「還可以，倒是你……」只說到這裡，Ｌｅｎ．Ｔ便不再作任何說明，只是看著ＲＴ。
又是沉默的一分鐘，接著ＲＴ吐了口長氣。
「月森，你最近很閒嗎？」他問。
「嗯，還挺閒的。」Ｌｅｎ．Ｔ則這樣回答。接著，他突然用他那美麗的眼眸打量了四周，也就是我與我的團員們。接著說出了令人意想不到的話：
「要我跟你們合作，開演奏會嗎？」
在他說完這句話後，全場靜默了數十秒。
接著整個練習室裡響起了我這輩子都不會忘掉的驚人尖叫聲。
我們的樂團啊，是維也納數不清樂團裡的一個小小小樂團。
雖然裡面也有像我一樣優秀而且偶而會上音樂雜誌的團員，但基本上我們樂團的規模跟等級在維也納裡真的也能算是數一數二的小。
我們是有定期舉辦收票的演奏會啦，但基本上演奏會的等級感覺就跟鄉親大會一樣，就是附近居民一種藝術交流的活動。票價不貴，所有團員也沒人是靠演奏維生的（順便一提我的本業是早上送報、晚上在叔叔開的高級俱樂部裡演奏。啊？你說這是打工族？），就連老闆也只是想跟本業那邊的客戶表現自己也有藝術涵養（雖然大家都知道他沒有），才出錢辦了這個小樂團的。
其實我們的團員也都知道自己的團有多麼的小，也從不奢望能從這個樂團裡得到多大的榮耀或是金錢，多數人都是因為興趣才聚在這裡（還有因為自己都念完音樂學校了，不加入樂團卻直接去上班總覺得以前辛苦學習的人生過得實在不太值得），或只是要把這裡當成一個過渡，心想總有一天要到更大的樂團去，甚至可以自己展翅高飛的人（像是我）。
所以我們全員，從來就沒想過會有這種世界知名的演奏家自己提出要跟我們合作的事情。
在一小時前如果我說出「我們要跟Ｌｅｎ．Ｔ合作唷！」，那絕對會被其他團員嘲笑說是白痴吧。
結果現在，這種連夢都稱不上幾乎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居然發生了，還在全體團員面前。
眾人連忙緊急連絡團長跟老闆，那兩人也急急忙忙的趕到了現場（雖然我對老闆怎麼隨便放下本業感到很有興趣，不過他似乎對這邊的賺頭感到更有興趣）。
接著團長、老闆、Ｌｅｎ．Ｔ跟ＲＴ就進去了練習室內的小房間進行相關事項的討論，而我也在全體團員的支持之下（雖然自介的成分很高…），以團員代表的身分（畢竟ＲＴ才來沒幾天，根本不算我們團員的一份子）加入了討論。
總之，在雙方自我介紹之後，老闆第一句話就是：
「嗯，Hr.Tsukimori，我不清楚您為什麼會突然興起想跟我們這小樂團合作的念頭，因為跟我們樂團合作基本上對您來說是沒有什麼利益可言的。」是啦，對老闆來說，利益就是一切。
「如果是您提出要求的話，不管是哪裡的樂團，一定都會很樂意跟您合作的，那麼您究竟為什麼會想跟我們樂團合作呢？在搞清楚這件事之前，我沒有辦法答應您的要求。」
聽起來好有老闆的調調，他一定是很擔心這種如夢般突然的機會會造成自己的損失吧？
是說就連我也覺得這提議真是太莫名其妙了。要我們樂團跟等級這麼高的人合作實在是有點困難耶？
先別提一定會成為鎂光燈的焦點（一定會有很多八卦新聞，想要探求為什麼會發生這種錯誤），我們跟他在技術層面就完全不一樣，要勉強兩邊湊合，絕對不會有什麼好事的。
我們如果失敗了，並不會Ｌｅｎ．Ｔ造成太大的損失，畢竟大家一開始就不會看好我們會有和諧的演出（而且我也不覺得Ｌｅｎ．Ｔ本身會有失敗的演出），卻會讓我們樂團的名聲從此一敗塗地。
當然啦，如果我們能有一場成功的演出，我們樂團從此之後也就紅了，但這實在有點困難……
Ｌｅｎ．Ｔ的這個要求對我們來說真的是個雙面刃呢。
聽完老闆的問句，Ｌｅｎ．Ｔ皺起了眉毛，低下頭，認真思考了很久。
他應該不是現在才在想理由，而是在思考怎樣能讓老闆理解吧。我是這樣猜想的啦。
最後他抬起頭，看了ＲＴ一眼，接著又看向老闆。
「造成您的困擾我很抱歉，這…其實真的是我個人單方面想這麼做而已，我並沒有想太多。我只是……」他又看了ＲＴ一眼。「想要…感受一次他的指揮而已。」
聽到這個理由，老闆跟團長都傻掉了。
好吧，我也傻掉了。
就因為想跟這個初出茅廬的無名小卒合作，所以你不顧自己的身分頭銜，也想要跟我們一起開演奏會？
看到我們三人的表情，Ｌｅｎ．Ｔ一向澹然的神色中突然多了一些焦慮。
「或許你們不能理解也說不定，但我……」他握緊拳頭。「一直都把這個男人當成是我此生最大的敵手。」
此話一出，並沒有讓我們感到安心一點，反而差點讓三人份的眼睛滾到地上，就連ＲＴ也露出了相當驚訝的表情。Ｌｅｎ．Ｔ則用相當憤慨的神情看向他，我從來不知道Ｌｅｎ．Ｔ也會有這樣的表情。
今天沒把相機帶在身邊真是太可惜了，這表情照下來一定會有很多他的粉絲搶著要吧？別說其他人，光我們團裡就不曉得會賣得多好。
「月森……」面對Ｌｅｎ．Ｔ這樣的表情，ＲＴ則是露出了相當為難，又帶有一些什麼奇怪情緒的表情。
看到ＲＴ的態度，Ｌｅｎ．Ｔ似乎真的火大了，他咬緊牙根，走向ＲＴ，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抱歉，讓我們兩個單獨談一下。」Ｌｅｎ．Ｔ說完，不顧我們老闆跟團長依舊在驚訝的狀態，抓起ＲＴ的手就往外走。ＲＴ也相當配合的跟在他後面走出了房間，還好好的把門關上。
看著他們兩人離去的背影，我心中二十萬分的想跟蹤。但他們剛剛說了要單獨的談一下，而且老闆跟團長那無處可去的四隻眼睛又都盯著我看，我實在沒有辦法跟在他們後面走出房間。
……ＲＴ不知道有沒有事？總覺得Ｌｅｎ．Ｔ看起來就像想把他拖去廁所狂打一頓的樣子。
ＲＴ會不會掛彩回來呢？看這兩個人剛才相處的模式又聽到Ｌｅｎ．Ｔ這番話，總覺得這兩人從前好像有什麼過節。
該不會ＲＴ把Ｌｅｎ．Ｔ的女人搶走了，所以Ｌｅｎ．Ｔ在知道ＲＴ來我們樂團後就存心挾怨報復，想弄垮我們樂團吧？此生最大的敵手難道意思是最大的情敵嗎？如果ＲＴ真的能搶走Ｌｅｎ．Ｔ的女友，那我也會覺得ＲＴ好厲害……
在我思考著兩人的關係時，老闆跟團長則開始討論起這件事的可行性了。
我剛才的疑慮雙方當然都考慮到了，但在討論到Ｌｅｎ．Ｔ每場表演收入的公定價格，以及邀請廠商廣告等等的價錢時，老闆的眼睛還是發出了足以弄瞎別人的激昂閃光，笑意更是無法從臉上消失。
尤其是在他聽團長提到「因為是他要求跟我們合作的，所以我們也可以不付他演出費用，只要給他門票部分收入就行了……」的時候，更是笑得無比燦爛。
在兩人認真討論十幾分鐘，而我也已經忘掉ＲＴ的生命安全時，兩人回來了。
回來時，Ｌｅｎ．Ｔ剛才的怒意不但完全消失殆盡，臉上甚至還帶著淡淡的微笑，這樣的笑容更添加了他身為美人的價值，讓我瞬間慶幸自己生在這世上。相對於Ｌｅｎ．Ｔ的笑容，ＲＴ的表情看起來則相當地尷尬，視線還不敢放在Ｌｅｎ．Ｔ的身上。
ＲＴ的臉上看起來似乎是沒有傷痕的樣子，但就Ｌｅｎ．Ｔ的好心情看來，他八成狠狠的教訓了ＲＴ一番吧，搞不好他揍了ＲＴ的肚子，總之一定是看不到的地方。
糟糕，我突然好同情ＲＴ喔。
這時，ＲＴ似乎注意到了我憐憫的眼神，突然板起了臉，狠狠的瞪了我一眼。
ＸＸ的！！我再也不會關心你了啦！你就被Ｌｅｎ．Ｔ揍死算了！！
在我們眼神之間短暫的交鋒時，Ｌｅｎ．Ｔ也開口了：
「我剛剛認真思考過了，對我來說，想跟梁合作的慾望，比金錢或名聲都來得重要……所以，我還是希望能跟貴樂團一起演出，如果您願意讓我加入演出的話，我可以不收取任何費用。」
不收取任何費用？！Ｌｅｎ．Ｔ你瘋了嗎？！你知不知道你一場演奏會到底可以賺多少錢啊？！
我在心裡吶喊著（雖然表情似乎也在吶喊），而團長也跟我一樣張大了嘴巴。
老闆除了張大嘴巴流出口水以外，雙眼更像裝了300燭光的電燈泡一樣閃閃發光。啊，好刺眼！！
「您、您您您是說真的嗎？不用錢？一毛也不用？完全免費？」有時候我真的會覺得有這種老闆好丟臉…跟個錢奴沒兩樣……
面對雙眼都變成金幣符號的老闆，Ｌｅｎ．Ｔ則露出了跟錢鬼老闆完全不同次元的微笑。
「只要能追求到我所期望的音樂，金錢根本不算什麼啊。」
『我所期望的音樂』..嗎？
Ｌｅｎ．Ｔ您實在是超酷的啊！我太景仰您了啊！您才是學藝術的我們的典範啊！
嗚嗚嗚，小的我實在是太愚昧了居然從頭到尾只為您沒賺到這筆錢感到悲傷，不過您應該也很有錢了根本不用擔心……但是您所期望的音樂為什麼會是……
我看向ＲＴ。
不知道是不是我不屑的表情實在太露骨了，ＲＴ也露出了感覺在說「看什麼看！」的兇狠表情。
嗚啊，ＲＴ好可怕，他其實是混日本黑道的吧？喔，日本人好可怕。
啊，不過都是日本人，Ｌｅｎ．Ｔ卻很漂亮呢……
當我轉頭看回Ｌｅｎ．Ｔ時，他正好提起右手，看了一眼手錶。
「啊…抱歉，我接下來還有事，那剩下的事情我就之後再請我經紀人來跟你們交涉，請你們多多考慮我的提案。那麼我就先走了，失禮了。」說完，他微微向老闆跟團長都敬了個禮，日本人還真是多禮！不過突然被他致敬，老闆跟團長可都嚇呆了。這也難怪，在他突然轉向我，露出微笑的那瞬間，我也覺得魂都快散了……
直到我發現他不是在對我微笑，而是對我後方的ＲＴ微笑的時候。
咦？？他為什麼會對ＲＴ露出這種笑容啊？他們不是情敵嗎？
轉頭一看，ＲＴ並沒有直視著Ｌｅｎ．Ｔ，他側著臉，表情看起來卻相當不好意思……
這是什麼情況啊？？？難道這是Ｌｅｎ．Ｔ宣布自己勝利的表情嗎？那誰可以告訴我ＲＴ那個表情是怎麼回事啊？！
「那麼我就離開了。」對著ＲＴ說完這句話後，Ｌｅｎ．Ｔ便打開門，走了出去。
在眾人目送他離去的優美姿態幾秒後，ＲＴ猛然站了起來。
「……今天也該練習吧。」他背對著我，所以我看不見他現在的表情。但這還是我第一次聽到他講出如此生硬的德語……雖然他德語本來也就說得怪怪的。
說完，他也跟著走出小房間，我看了一眼團長，團長對我點點頭，我也就跟在他後面跑出小房間，回到混亂無比的練習場上。
從我們進小房間後也大概過了半小時，剛才眾人看見偶像的高昂情緒卻一直留在練習場上久久不退，在眾人看見ＲＴ走進練習場時，這種高昂情緒更像是被重新點燃了一樣，逐漸到了快爆炸的程度。
「ＲＴ？約翰？為什麼只剩你們兩個了？Ｌｅｎ．Ｔ呢？還在跟老闆他們談嗎？」我們一走出來，露娜馬上帶頭點燃引火線。
「啊，不是，Ｌｅｎ．Ｔ說有事已經先走了呢。」我回答。
接著就是一連串的「啊？」「什麼？」「不會吧？」「討厭我還沒找他簽名耶！」還有最重要的「那他到底會不會跟我們合作呢？」
「嗚啊，嗯，依照現在的狀況（也就是老闆的愛錢程度）來看，或許……」我看了眾人一眼，大家突然沉默了下來，數十隻眼睛都盯著我看。
嗚喔，好久沒這麼受到大家的注目禮了──
「會吧。」ＲＴ卻默默的插了一句話，把我的風采都給搶走了，Ｘ！
在ＲＴ說完「會吧」的那瞬間，練習場上頓時爆發出了熱烈不已的歡呼聲……雖然也有一些人發出「不好吧」或是「糟糕了」之類的話語，不過那種聲音幾乎都被歡呼聲給蓋過了。
眾人歡呼約30秒後，老闆從小房間裡衝出來狠狠的罵了大家一頓。
「祝‧Hr.Len Tsukimori將要與我們樂團合作，乾杯！！」接著，大家晚上直接包了我叔叔開的另一間小酒館開起了慶祝大會。
不過ＲＴ那不合群的傢伙沒有到場就是了。
「又還沒確定會跟我們一起演出……」我搖晃著酒杯裡的冰塊，嘟噥著。
「唉唷，看老闆那個樣子，就代表他八成連後續的典藏版ＤＶＤ的價錢都已經想好了咧！」威廉似乎已經喝醉了，他一邊大笑一邊用力的拍著我的背，我Ｘ，超痛的！！
「我個人對於Ｌｅｎ．Ｔ和ＲＴ之間的關係比較有興趣呢。」露娜則喝著氣泡式礦泉水，她說她今天想要清醒著看看大家喝醉時的白痴模樣。
「『只要能追求到我所期望的音樂，金錢根本不算什麼』嗎？Hr.Tsukimori好帥啊──」相對於露娜的清醒，安雖然一如往常的只喝果汁，看起來卻像醉了一樣。
「ＲＴ的音樂到底有什麼地方會讓那個Ｌｅｎ．Ｔ那麼執著呢？我還真是想不透呢。」露娜歪歪頭，看起來一臉不解。
「我也不知道啊！ＲＴ的指揮一整個很普通嘛，跟退休的指揮也沒差多少啊！」今天在大家被老闆狠狠訓一頓之後，ＲＴ還是跟大家一起做了練習。他依舊指揮他的，也依舊沉默寡言。除了還是在對我皺眉頭以外，也沒做出什麼特別的意見。跟那個只會露出憨厚笑容的前指揮爺爺差不多……
「好想知道喔，為什麼呢？」露娜嘟起嘴。
「好想知道他們兩個人的關係喔，是什麼呢？」安也模仿露娜的句子，說道。
「為什麼ＲＴ不來喝酒呢？」早已醉得一塌糊塗的威廉則從嘴裡吐出囈語般的碎碎念。
「「「嗚嗯…好想問他喔……」」」接著三個人異口同聲的說出了同樣的感想。
我看著眼前三個酷愛八卦，而且完全無視我存在的朋友，一個人喝著悶酒。
其實ＲＴ在練習結束後就已經被大家追問了幾十分鐘，他卻始終帶著一號表情──「別看我，我很不爽，我什麼都不會說」──
嘴巴根本像縫死了一樣，就連一句「別吵我。」也沒有說。
就這樣聽了大家各種奇妙的問句聽了幾十分鐘，然後在眾人放棄後默默的離開了現場……
這男人也算很有骨氣吧。我說這句話沒有稱讚的意思喔，絕對沒有喔！！
「不過啊，ＲＴ一開始不也就說了嗎？Ｌｅｎ．Ｔ就是他昨天對我說的那個擁有超人技巧的男人啊……」如果他指的是Ｌｅｎ．Ｔ那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要我跟Ｌｅｎ．Ｔ比，就像是微細胞與恆星般的差距啊！
也難怪ＲＴ的耳朵會那麼挑了，假如他已經聽Ｌｅｎ．Ｔ的演奏聽習慣了的話，那麼我的演奏在他聽來一定跟班門弄斧沒兩樣……
我思考著，卻發現身旁另外三人都突然的安靜了下來，接著……
「對喔，該不會Ｌｅｎ．Ｔ其實是ＲＴ的這個吧？」說到『這個』，威廉又伸出了他的小拇指。
露娜跟安則互相看了對方一眼，用嚴肅的表情加入話題。
「我也覺得可能耶，因為ＲＴ昨天那表情怎麼看都像在說他的『這個』。」露娜伸出小拇指。
「是啊，Hr.Tsukimori長得這麼漂亮，就算他是ＲＴ的『這個』我也不覺得奇怪，就算我是男生，也可能會對Hr.Tsukimori動心的。」安一邊說也伸出了她的小拇指。
只有我一個人還在狀況外。
「喂…你們說的『這個』，」我也伸出小拇指。「到底是什麼啊？」
「耶！？」「騙人？！！」「約翰你不知道嗎？」看到那三個人擺明就是瞧不起我的表情跟態度，我突然覺得很生氣。
「約翰，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在裝清純咧。『這個』的意思當然就是指『情‧人』囉。」威廉將他的小指在我眼前晃啊晃的，讓我有種想把他的手指給剁掉的衝動。
「什麼裝清純，『這個』到底是哪來的說法啊，我只知道伸出小指是嘲笑人的舉動啦！」我用力的伸出我的小指，卻剛好跟經過我們桌的老闆（我叔叔雇的，是個身材高大的黑人阿伯）四目相對，他便對我露出了充滿殺氣的微笑。
媽啊我完了。
看著老闆走回櫃檯的背影，我的心中颳起了北風。
「如果Ｌｅｎ．Ｔ真的是ＲＴ的情人，那麼他為了幫男朋友助勢所以和我們樂團合作，這是合情合理的嘛。」無視於我跟老闆眼神交流間的電光火石，露娜繼續剛才的話題。
「所以，跟男朋友一起合作的音樂，就是Hr.Tsukimori想要追求的音樂囉？哇──好羅曼蒂克喔！」安喝了一口葡萄汁，露出了少女般嚮往的神色。
「喂！不要做出這種奇怪的猜想啦，為什麼你們一定要把Ｌｅｎ．Ｔ跟ＲＴ湊成一對呢？ＲＴ不是配得上Len‧T的男人啦！」我則小聲的反駁她們兩位，還不時偷窺一下在櫃檯的老闆有沒有想拿菜刀衝出來的打算。
「我比較想知道為什麼都沒有人做出『啊，可是他們都是男生耶！』、『那麼就是同性戀囉？』之類的反應……」威廉碎碎念著，不過女孩子們卻早就陷入自己妄想的小世界裡了。
「這麼說來，他們是高中同學嘛！難不成在高中的時候他們就是一對了嗎？」安雙手捂住臉頰，眼睛裡充滿光采。「畢竟那兩人的長相都非常吸引人，而且還是完全互補的型呢！沉默又有男子氣概的ＲＴ和優雅且美型的Hr.Tsukimori…！！哇啊，我好興奮喔！」
「也是呢，學藝術的人很多都是同性戀啊，這一點都不奇怪呢。而且跟安說得很好，ＲＴ跟Ｌｅｎ．Ｔ都長得那麼帥，會互相吸引也是很正常的呢。」
「我覺得不會很正常……天底下哪剛好那麼多同性戀啊？」我吐槽露娜，露娜卻轉向我，露出了一個很微妙的表情。
「可是，約翰……我也曾經覺得你跟威廉是一對呢，威廉不是喜歡你嗎？」她說。
我看向威廉。
威廉則將左手貼在臉頰上，對我露出嬌羞的表情……
「威廉，不要開玩笑喔。」
「對不起，我在開玩笑。」
隔天，我到達練習場時，門已經開了。
擁有鑰匙的人只有老闆、團長、ＲＴ跟我四個人，所以可以很快的猜出今天是誰開門的。
不出我所料，才進到練習場，就看見團長、ＲＴ跟Ｌｅｎ．Ｔ正拿著一疊疊的樂譜，熱烈的討論著。
……已經進展到討論樂譜啦？昨天晚上他們八成已經把計畫全部搞定了吧，老闆只要碰到跟錢相關的事情就變得很有效率呢，真不愧是本業在做●●●的男人呢。
「早安啊，在研究樂譜嗎？」我提著琴盒走進練習場內，那三人也都抬起頭來看向我。
「喔，是約翰啊，你來得剛好，Hr.Tsukimori正想跟你聊聊呢。」團長笑咪咪的說道。
「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跟我嗎？」這真是太令人驚訝了！！！沒想到Ｌｅｎ．Ｔ居然還記得我！？這真是太令人受寵若驚了───
「您好，您是首席小提琴對吧，我是蓮‧月森，今天早上我已確定將於下個月月中與貴樂團一起演出，我們將會有一個多月的合作期間，請多多指教。」我還在吃驚，Ｌｅｎ．Ｔ就已經站了起來，對我伸出他的右手。而我也戰戰兢兢的將我的琴盒放下，伸出右手，跟他握了握手……
「請、請多多指教！！」呀──真是太令人感動了，媽媽，我好開心我成為首席了，媽媽，這就是首席可以做到的事情耶！媽媽！！我好慶幸我是首席啊───
就在這瞬間，我感受到一股刺人的視線，那視線刺得我整個背脊麻了一下。
我放下手，往視線方向看去，一發現我轉頭看他，ＲＴ馬上低下頭，就像剛才什麼事也沒做一樣……
喂，這是什麼狀況啊？難道ＲＴ跟Ｌｅｎ．Ｔ真的有不尋常的關係嗎？難不成ＲＴ是個看到戀人跟別的男人握手就會發大醋的人嗎？
「那麼，我想請您過目一下，我們剛才決定的演奏曲目。」Ｌｅｎ．Ｔ將一疊嶄新的樂譜拿到我眼前，打斷了我的思緒。
「耶？已、已經決定了嗎？」我接過那疊樂譜，稍微瀏覽了一下……
「等、等一下，真的要演奏這些？」
「是的，這次演奏會的主題則是『Memories』，而這些曲子都是我跟…的回憶。」Ｌｅｎ．Ｔ用斬釘截鐵的口氣說道。雖然剛才的招呼像是要請問我們團內的意見，但事實上他還是掌握著獨裁的權杖嘛。
我看著手上全部都由最近才崛起的某位作曲‧編曲家所「全部重新編寫過」的樂譜們，認真的如此認為。
他絕對不是確定要跟我們合作才找來這些樂譜的，而是擅自決定好曲目，也確定好譜之後，才來找我們樂團合作的吧？
「可以冒昧問一下，這邊的譜…準備好多久了啊？」我問。雖然每一份樂譜看起來都很新，但都不曾看到在哪裡發表過，一定是Ｌｅｎ．Ｔ私下跟這位作曲家要求的譜，但是這個量，根本就不是一天兩天甚至一個月兩個月就能完成的份量，所以他到底準備了多久啊？
「……大概一年，不，快要兩年了吧。自從……之後，我就跟志水下了訂單。」說到這裡，Ｌｅｎ．Ｔ看了一眼頭還是低低的ＲＴ，神色間充滿著冷淡與責備的氣息。
糟糕，我好想知道他話語中間的停頓是什麼意思喔！！
這時，ＲＴ卻突然開始說話。
『還特地請志水君重新編曲，真有你的呢，月森。』
…他在說什麼語言？日文嗎？怎麼突然說起了日文？難道忘了德文怎麼說嗎？
『我只是想要跟你再決勝一次而已，用跟當年我們在音樂比賽時一樣的曲目──就連志水君也相當開心，他可是推了不少工作才能編出這些曲子喔。你應該要感到高興才對，梁。』結果居然連Ｌｅｎ．Ｔ都說起日文了，現在是怎麼樣？
『哼，你沒必要做到這種程度吧，月森？你這麼突然的說要和我們合作，又拿出了沒有人練習過的新譜，就要我們在半個月裡練出可以跟你搭配的成果，這樣你很開心嗎？你難道就這麼生氣我這一年多來都沒跟你聯絡的事嗎？』雖然聽不懂他再說什麼，但ＲＴ現在的聲音跟表情都跟平時不一樣，他不但笑著，笑容中還充滿了挑釁的意味。
Ｌｅｎ．Ｔ則露出了他招牌表情之一的皺眉動作，這在他的粉絲群中也是一個很受歡迎的表情。
『我並不會對你一年多都沒有主動跟我連絡這件事感到生氣。因為那是你追尋音樂的道路，我沒有資格阻礙你向前進。但你也別忘記，當初你離開之前對我說了什麼。“等到我能成為一個樂團的指揮時，再來跟你決一次勝負”，這不是你說的話嗎？現在你卻反悔了，這就是你對音樂、對我的態度嗎？』Ｌｅｎ．Ｔ越說越生氣，但他生氣的方式不像平常人是那種燃起熊熊的怒火，倒比較像是釋放出寒氣，就連生氣時聲音聽起來還是很壓抑。
『你在開什麼玩笑啊，月森？我不知道你是從哪裡得知我得到這個樂團指揮工作的事情，但不管你是從哪裡知道的，你也應該要知道，昨天是我“第二次”跟這些人員一起演奏耶？不像你，擁有傲視一切的實力，我想這些樂譜你八成也已經很熟練了吧？而我還只是個初出茅廬的指揮，這個樂團也不是配得上你的實力的樂團！你為什麼就不能再等一會兒再來？為什麼不等我自己聯絡你？』ＲＴ激動的喊著。不愧是說母語，就算洋洋灑灑說了一大篇也不會結巴，也因此更顯出他的魄力……雖然我真的不知道他們在吵什麼。
『因為我想你啊，梁。』這時，Ｌｅｎ．Ｔ突然用和緩的口氣，說了短短的一句話。一句話，就馬上卸除了ＲＴ那顯而易見的怒氣，讓他改用有點嚇傻的表情看著Ｌｅｎ．Ｔ。
『雖然我知道應該讓你追尋你的道路，雖然我知道不應該干涉你，但我還是很想你啊，梁。如果我不主動連絡你，那我真的不知道我要等到多久……才能聽到你的“聲音”……這一年多來，就算我寄票給你，你也沒有來參加我的任何一場演奏會，好不容易才見面，你甚至改口叫我“月森”了！』Ｌｅｎ．Ｔ的語氣中混雜著哀傷跟怒意，最後還提到了自己的名字…他到底在說什麼啊？
ＲＴ則猛然站了起來，似乎想要說什麼，但才向前走了兩步，又坐回原地，嘆了好大一口氣。
這兩人之間到底在說什麼啊？
這時，門口突然傳來一陣陣吵鬧的聲音。
「啊啊！！是Ｌｅｎ．Ｔ？！他來了耶！！」「所以說真的是要合作嗎？」「太開心了，呀──」
團員們一波波的從門口湧入，我已經很久沒看到這麼多人同時這麼早到了。Ｌｅｎ．Ｔ效應真是可怕啊。
而眾人注目焦點的Ｌｅｎ．Ｔ則嘆了口氣，對ＲＴ說了最後一句話：
『我們晚點再聊，“土浦”。』Ｌｅｎ．Ｔ突然改變了對ＲＴ的稱呼方式，這點似乎讓ＲＴ受到很大的打擊。他再度低垂著頭，剛才身上的氣勢跟怒意之類的，全都都瞬間消散，轉變成了頹靡的氣氛。
雖然不知道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但Ｌｅｎ．Ｔ還真擅長打擊敵人呢。接著Ｌｅｎ．Ｔ便無視ＲＴ，轉身跟眾團員打起招呼，也跟團長一起把樂譜從辦公室裡搬出來，發給大家（我也拿到了一份）。
一瞬間整個團裡充滿了驚訝的聲音……各式各樣的。
就連我，雖然對跟Ｌｅｎ．Ｔ合作這件事感到歡欣鼓舞，但在看到譜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感到心情沉重。
這個、要在一個半月裡練好喔？會不會太扯？
以我的實力是沒有問題啦，啊可是其他人的話……
我看向威廉，他聳聳肩。露娜勉強的笑了笑，安則已經有點暈眩了。
我突然多多少少知道ＲＴ剛剛為什麼會跟Ｌｅｎ．Ｔ吵架了。
如果我跟ＲＴ站在同一個立場──必須在一個半月將一團普通的樂團訓練成可以完美演奏出這種譜的樂團──那我也會生氣。
過了不久，團長跟老闆將全體被譜給嚇到的團員給集合起來，對我們說明這次的演出狀況。
「咳哼，我想大家也知道了，我們將在下個月月中與Hr.Tsukimori一起演出。這次的曲目全都是Hr.Tsukimori特別邀請新銳作曲家Hr.Simizu所編寫的，從未發表過的新編曲，也就是說，這次不但是我們與一流的小提琴家Hr.Tsukimori合作的演出，也是Hr.Simizu新編曲的發表……」老闆才說到這裡，底下的團員就已經開始竊竊私語了。
我可以理解大家的心情，這種事情本來就不應該在降臨在我們團身上，這種殊榮老實說咱們擔當不起呢。
這時，團長出來說話了：
「我也知道這次的譜對大家來說有點困難──雖然都是熟悉的曲子，但卻做了相當大幅度的編曲修改……但我們或許也能把這次的事情當成一個轉機，試著讓我們樂團的實力更上一層樓，不要一直像攤死水一樣停滯在原地……」團長說到這，很感慨似的嘆了口大氣。他原本是某大樂團的資深小提琴，因為琴藝普普（我還比較強），在樂團裡沒什麼地位，卻很有年資，最後因為樂團經驗豐富而被我們老闆請來當團長。
在那個大樂團待過這麼久的他，在我們這弱小樂團裡雖然稱王，卻總是覺得不習慣（因為我們的程度實在是很菜），也跟我抱怨過很多次，這一次終於有契機可以讓他狠狠鍛鍊我們（他們）一下，他一定很開心吧。
「總之，大家都拿到新譜了吧？那麼今天大家就先研究樂譜吧。每一部的組長都麻煩帶著你們的成員練習喔。就讓我們一起努力，讓這次的演奏會成功吧，加油！」雖然團長精神抖擻的向大家喊話，不過全體人員還是在自己手上那份像鋼鐵般沉重的樂譜上，感受到一股前所未見的壓力。
話說，因為我是首席嘛，理所當然的就成了小提琴部的指導者，不僅是第一小提琴，甚至連第二小提琴的組長都用懇求的眼神看著我。
這些譜真是……
而Ｌｅｎ．Ｔ與ＲＴ則聚在一起認真的用德文討論著演奏搭配的細部，似乎已經不打算說私事了。
但兩人之間似乎有什麼基礎的理念不合，談著談著，話題就從演奏的方式變成互相大聲諷刺，在這裡不便透露太多，不過原來Ｌｅｎ．Ｔ損人可以損到這種程度，連我們都很驚訝。
解散前兩小時，我們就第一曲的譜全員從讀譜開始排練了一次。
話說Ｌｅｎ．Ｔ的功力真不是蓋的，聽到他的現場演奏，我差點掉了一大沱的口水到地上。
如果說，聽Ｌｅｎ．Ｔ的演奏像是天堂的話，那麼，聽我們團的演奏就是地獄……
第一小提琴還稍微可以聽，第二則全滅。銅管樂器全體一起走音，木管樂器則只有雙簧管可以聽，打擊部……就不要提了。
有的時候我都很懷疑靠著那種讀譜技巧，那幾個人是怎麼考進打擊部的……
「Hr.土浦，你能不能認真一點指揮啊。」曲子一結束，Ｌｅｎ．Ｔ馬上用零下20度的冷淡語氣，對著ＲＴ劈頭一擊。
「Hr.月森，如果你是專業的演奏家，那麼請不要指責一個今天『剛』拿到樂譜的樂團的演出。」ＲＴ額頭青筋浮突的模樣，看起來超像要找人幹架。他的袖子捲過手肘，手上則緊握著被捲成一團的總譜，只差沒摔譜了。
『左手邊藍色擂台站著的是冰點下的王子殿下，Ｌｅｎ．Ｔ！而右手邊紅色擂台站著的，則是赤炎的武士，ＲＴ！！』一瞬間，我耳邊突然出現了這樣的幻聽。
兩人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甚至感染了整個樂團。看著自己的演出被尊敬的音樂家批評得一文不值（雖然真的是一文不值），大家都垂頭喪氣的，甚至有人死命的盯著自己那一部演奏特別失敗的傢伙，一副等一下就要把他拖出去痛毆的樣子（不過他真的演奏得很爛，我沒辦法替他辯解）。
看著那兩人龍爭虎鬥的模樣，讓我更加確信，這兩個傢伙以前八成是情敵。
「是誰說Ｌｅｎ．Ｔ其實是ＲＴ的那個的？」我問身旁的損友們。
「對不起，是我。」然後威廉舉手道歉。
練習時間結束後，因為損友們想要去卡拉OK夜唱（據威廉說這是最新引進的機種一定要去看看，不過我對卡拉OK是什麼其實沒有什麼概念。），所以只留我一個在練習場上做一週一次的整理。正當我把東西整理好準備回家時，就看見ＲＴ一個人很灰暗的坐在練習場的角落。
他那宛若幽靈般散發出怨恨跟悲傷混和而成的黑色氣息的模樣，真的嚇了我一大跳。
「……ＲＴ，你還好吧？」我問。
他則幽幽的看了我一眼，用可怕的表情搖搖頭。
他剛才不是還生龍活虎的在跟Ｌｅｎ．Ｔ互罵嗎？怎麼大家才離開不久，就變成這副德行啊？
「呃…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嗎？」實在看不下去他那像練習場邊的垃圾般的樣子，我問他。
他則眼神空洞，嘴巴張開的看著我，就是看著我，但是什麼也沒說……
媽媽啊，超可怕的啦！！如果他是西方人就算了，可是他是有黑髮黑瞳，連膚色都很黑的東方人耶？這樣看起來真的超像鬼的啦！！
我不忍卒睹的將眼神別向他處，思考著該怎麼把這隻幽靈趕出練習場。我好想回家，肚子好餓……
「……對了，ＲＴ，我想到我可以幫你什麼忙了。」聽到我說的話，ＲＴ的眼神稍微恢復了一點光彩。
「今天我就到你家幫你做特別指導吧，要請我吃飯喔。」我說。
「…什麼特別指導啊？」而ＲＴ則對我露出了跟平常差不多的，有點輕蔑的臭臉，這讓我好想揍他。
「去了你就知道啦，總之要請我吃飯。」
禁不起我的哀求，ＲＴ只好不甘不願的把我帶到他家去。
那是在練習場附近的一間破舊公寓，他的房間在三樓。
他的房間很小，東西也不多，只有一張小桌子、書櫃，沒有床鋪，取代床鋪位置的則是一台看來已經很有年代的直立式鋼琴。
也是，有很多指揮都是練鋼琴的，不過他到底睡在哪裡啊？地板？當我這麼想的時候，我在房間的角落看見了棉被跟枕頭。
看來是睡地板沒錯。日本人好厲害，睡地板果然是傳統呢。
除了房間本體以外，還有廁所跟廚房。不過有廚房幹麼啊？有微波爐跟冰箱就夠了不是嗎？
「自己找地方坐吧。」他對我說。
我則虛應了一聲，繼續打量著他的房間。接著發現，他書櫃裡除了各種指揮叢書以外，居然還有Ｌｅｎ．Ｔ全部的ＣＤ跟ＤＶＤ……
「其實你是死忠的Ｌｅｎ．Ｔ迷吧？」我問。
說真的，在他房間看到這些東西讓我超驚訝的，雖然我也有收齊所有的CD跟DVD，不過看今天ＲＴ跟Ｌｅｎ．Ｔ兩人的互動，我實在無法想像ＲＴ居然會有狂熱粉絲的一面。
ＲＴ則不好意思的看著地板，沒有回答我的話。
這兩人的關係到底是怎樣啊，真的很難以理解耶。
接著，他把話題巧妙的轉移到別的地方。
「是說…我一直很想知道，為什麼你們都會叫他Ｌｅｎ．Ｔ。」他問。
「這是粉絲團的愛稱啊，你不是他的支持者嗎？怎麼會不知道？」我狐疑的看著他。幾乎他所有粉絲私下都這樣叫他的，如果ＲＴ是個會蒐集他所有ＣＤ跟ＤＶＤ的人，怎麼會不知道呢…？
「因為……很多理由啦。」被我的視線一刺，他又將臉龐轉往其他地方，再度把事情隨隨便便帶過去了。
……算了，每個人都有自己不欲人知的事情嘛，我也有啊，像是…之類的，不過，因為我個人擁有偉大的情操，不會想探究別人的私事（大概吧），所以我也沒有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打算。
「對了，我要吃飯。」所以我回到正題。
「你不是來做特別指導的嗎？」他則皺起眉毛，要我說他跟Ｌｅｎ．Ｔ最像、也最能匹敵的地方，就是皺眉頭這裡。
「在那之前我要佣金，請我吃飯。」面對他的態度，我則挺起我的胸膛，宣示著我要吃飯。
「……好啦。」他看了我幾眼後，落敗。
「那麼叫外送吧外送，我想吃──」話還沒說完，他就用力揮手，打斷我的話。
「別開玩笑了，吃飯自己煮就好啦。幸好我昨天買菜買了多一點……」
「啥？！ＲＴ你會煮飯，不，你要煮飯給我吃？真的可以吃嗎？」我是說真的，看ＲＴ這種樣子的人就不會煮飯！我不相信他會煮飯！會煮也一定也不能吃！！
「我沒錢叫外送啦，如果你真的想吃飯就忍著點！！」可是ＲＴ完全無視我擔憂的表情，繼續用臭臉隨隨便便打發我之後，就走進了廚房。
……好吧，如果真的只剩下這個選擇的話，那我會忍著點……
我真的是個好人耶不是我在說。
在他進廚房煮飯時，我拿起跟他借的紙跟筆，開始寫起了我們樂團全成員的名字、演奏的優缺點，還有人格上的優缺點……不過沒有寫我自己的，因為我是完美無缺的，嗯。
不久之後，廚房就傳出了相當美味的味道……原來ＲＴ真的會煮飯啊……可惡，他迷惑女人的絕技又多了一項，真是太可惡了！！
不過味道聞起來跟吃起來還是有差的，搞不好這頓飯並不好吃呢。如果不好吃的話我就要打電話叫外送了……
結果，相當好吃。
我一邊吃著簡單卻相當美味的義大利麵，一邊忍住自己想哭泣的慾望。這男人為什麼連廚藝都這麼強……
ＲＴ則看著我在他煮飯時所整理的華麗的列表（我的字超漂亮的，連我都想炫燿一下），發出讚嘆的聲音。
「你真厲害呢…怎麼這麼清楚大家的狀況啊……」
「嘿嘿，我當首席也不是當假的啊。」他直率的讚賞讓我的鼻子稍微變長了一點。
雖然我當上首席是因為前任首席跟老公走了，但我可是真的擁有首席實力的人喔，不僅是我華麗的小提琴技巧，還有我過人的觀察力跟鑑賞力，哈哈哈哈哈。
「既然你觀察力這麼強，連弱點都分析的那麼好，大家為什麼還是會這麼弱呢……」
「嗚嗯，因為我是首席嘛。這種事情本來就應該要交給團長或是指揮來處理的。」聽到我這麼說，ＲＴ馬上用藐視的神情看向我，而我瞬間的反應就是往他頭上巴下去。
又過了不久，在我吃完東西，他把盤子收去洗的時候，我便站起身來做做伸展體操。
等一下再跟他討論一下就可以回家了吧，今天真是吃到了一頓好料啊！改天也要來拗他晚餐吃。
這時，我的視線剛好落在他書櫃裡的一張ＤＶＤ上。
那是去年Ｌｅｎ．Ｔ舉辦大型個人獨奏會時發行，限量五十套的超限定初回版ＤＶＤ，附Ｌｅｎ．Ｔ親筆簽名跟留言的那份ＤＶＤ。
喔喔喔！！！這個連我拜託叔叔從各種私下的管道搜尋，卻連黑市都找不到的ＤＶＤ，他為什麼會有啊？他到底花了多少錢在Ｌｅｎ．Ｔ身上啊？
第一次看到這驚人的精品，我實在是太興奮了，忍不住就給他抽出來看（對不起喔ＲＴ），卻在同時發現夾在ＤＶＤ與ＤＶＤ間的一個厚厚的信封……
我說實話，我真的沒有刻意去打開那個信封喔，是它封口自己打開的喔，我本來也只是想要幫他放好塞回去喔，然後就不小心看到了喔……
「全、全部都是Ｌｅｎ．Ｔ演奏會的票？！而且都是第一排正中間的位置？！！而且全部都沒有用過！！！？？？」Ｌｅｎ．Ｔ的演奏會，我連一張普通的票都搶不到的說！！結果這種超好位置的票，他居然全部都沒有到場去看？！
收集癖也不是這麼一回事吧？他到底花了多少錢買這些Ｌｅｎ．Ｔ相關的東西啊？難道他其實是狂熱的粉絲，可能還是偷窺狂或是怎樣怎樣……
所以他跟Ｌｅｎ．Ｔ的關係才會這麼詭異這樣那樣，不過還真的很奇怪耶這樣那樣。
這時，我突然發現裝著這些票的信封上有寫字。
仔細一看，信封的正面用漂亮的字體寫著Hr.Tsuchiura Ryo，地址是這裡。而信封的背面則寫著短短的Len T，沒有地址。
……這麼說來，這些票全都是Ｌｅｎ．Ｔ他自己寄來給ＲＴ的囉？之前就有聽到傳聞說Ｌｅｎ．Ｔ因為怕緊張所以會把第一排正中間的位置留下來之類的說法，因為這是常有的事情，所以我也不覺得哪裡奇怪，但是，但是這些票──
從前年年初的演奏會開始，一直到今年剛結束不久的慈善音樂會……我記得的，這段日期中所有Ｌｅｎ．Ｔ的演奏會的票全都在這裡──這會不會太誇張了啊？！
如果這些票都是Ｌｅｎ．Ｔ寄來的，那麼難道說這些ＤＶＤ也都是Ｌｅｎ．Ｔ他──
「你、你在看什麼啊！？」這時，東西的主人從廚房走出來了。他一看到我手上拿的東西，整張臉瞬間糾結在一起。
「啊、啊、啊啊！！ＲＴ，這些票會不會太誇張了一點？！」不過他現在的表情是怎樣跟我一點關係也沒有，我現在只想知道，這些票跟這些ＤＶＤ到底是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Ｌｅｎ．Ｔ為什麼要特地寄票給他，他又為什麼沒有去看，還有……「ＲＴ…你跟Ｌｅｎ．Ｔ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啊？」我問。
他則比想像中還要生氣的走了過來，一把搶走我手上拿著的信封。
「這是我們自己的事，你不要多管！」在他嘶吼的瞬間，票從沒有封起來的信封內，一張張隨著風散落在地上，看到紙張四處飛落的那瞬間，ＲＴ的臉顯得有些扭曲。
他維持著剛才搶走信封的姿勢，臉龐抽搐著。接下來，他則將雙手放下，低垂著頭。
一股跟剛剛在練習場看到他時一樣悲慘的氣息從他身上傳了出來。
「……對不起……我有一點，太激動了。對不起……你先回去吧。」他用低沉的聲音說道，接著對我揮揮手。
「我也有錯啦，所以，嗯…ＲＴ，你還好嗎？」我問他。
他則咬著下唇，再度用力的揮了揮手，下逐客令。
我也只好歪歪嘴，往門口走去。
這次真的是我不對，我很想跟ＲＴ道歉，但是看他現在的樣子，我不管說什麼他大概都不會聽吧，所以我只好先離開了。
在離開之前，我又偷看了他一眼。他正小心翼翼的把每一張票好好收回信封，放回書櫃裡。
他很珍惜那些票，他的表情看起來很痛苦。
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覺得很寂寞。
ＲＴ是一個寂寞的人，一定是的。
隔天，我們樂團再度招集起來的時候，每個人的臉上都有很重的黑眼圈。
包括Ｌｅｎ．Ｔ。雖然我認為他已經演奏得夠完美，根本沒必要熬夜練習，折損他的美貌。但他或許也因擔憂我們（樂團）的未來而失眠吧。我是這麼想的啦。
結果，今天所有人都很無力。所有的樂器聽起來都懶洋洋的，毫無精神。
ＲＴ跟Ｌｅｎ．Ｔ也不再吵架了，但兩人之間的空氣卻依舊如冰一般寒冷。
從昨天ＲＴ家一行，我知道，ＲＴ跟Ｌｅｎ．Ｔ一定都很重視對方吧，雖然我不知道這兩人到底是怎樣的關係。但是現在卻因為我們而弄得這麼僵，這樣實在讓我很不好意思。
而且昨天又被ＲＴ用藐視的眼光看過，讓我覺得自己好像不是個盡責的首席，所以有一點罪惡感，所以當天晚上，我便跟叔叔請了假，邀了全體小組的組長，以及我那群死黨到常去的酒吧喝酒，並且跟他們討論ＲＴ跟Ｌｅｎ．Ｔ的事情。
我真是個好人，ＲＴ要感謝我。
我決定在事情過後要他請全團吃飯。
聽到我在ＲＴ家看到的東西，以及發生的事情，所有的人都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
「真沒想到──ＲＴ看起來不像會那麼執著於一個人上的人耶。還是他其實是潛在的變態啊？」有人這樣說。
「Ｌｅｎ．Ｔ會不會太在意他了啊？如果ＲＴ真的是個變態的話，Ｌｅｎ．Ｔ根本沒必要這樣做啊。」也有人抱持著這樣的意見。
「所以說果然是那個，那個。」威廉則再度伸出他的小指頭。
「總之…可以的話，我覺得，我還是希望能讓那兩個人合好啦。」我則這樣說。「當初Ｌｅｎ．Ｔ會找我們合作，一定是因為想要跟ＲＴ有一個，可以當作美好回憶的演出吧。我認為Ｌｅｎ．Ｔ對ＲＴ的執著，應該不只是他所說的『敵手』的關係吧？」我是這麼認為的。
從Ｌｅｎ．Ｔ的各種態度，甚至是ＲＴ的各種表現看來，這兩個人之間的關係應該都不是不好的關係，雖然吵架起來超可怕的。
但是因為我是好人，所以我還是想看到一個好的結局。
「大家難道會情願看著自己的偶像悲傷難過嗎？」我問。
大家彼此看了幾眼之後，搖搖頭。順便一提Ｌｅｎ．Ｔ其實是咱們樂團公認的偶像之一。
「而且老是被罵彈的很爛或吹得很破不也是很令人不爽的事嗎？」我又問。
這次大家就毫不遲疑的用力點頭。
「所以呢，我們應該要奮發圖強！要讓Ｌｅｎ．Ｔ知道，其實我們不是一個爛樂團！（而是一個水準很普通的樂團！）」我伸出我的右手臂，大聲宣布道。
「根據以上討論出來的要點，我希望大家告訴自己的組員，我們要奮鬥！要努力的讓這次的演出能夠成功！這不只影響到Ｌｅｎ．Ｔ的名譽，或是他們兩個人的感情，也跟我們樂團未來的生命息息相關，知道嗎？」我奮慨的大聲演說著，這種感覺讓我覺得自己好像是個革命家，喔，我身上一定留著革命家的血統。
我現在覺得我真了不起，其實我不只是個好人，真的。
看到我奮慨的模樣，大家似乎也受到感動了，紛紛起立來拍手，這讓我從心底感受到一股深深的喜悅……
啊，好爽。
不過在那之後我被酒吧的黑人老闆叫進去狠狠罵了一頓。
唉唷，被罵只是小事啦，我才不在意呢（雖然那天晚上我抖到睡不著）。重點是，這個建議在隔天，就看到成效了。
「約翰，我私下跟你說好了。昨天晚上，我們木管部根本沒有睡，全體都在我家練習喔。」我才一進到練習場，就看見全木管部都已經在做調整跟練習了，而他們的組長，則偷偷的跑來跟我這樣說。
木管部的組長，安德烈，是本樂團最有錢的大少爺。不過他有錢歸有錢，人卻憨厚到不懂得怎麼花錢，所以才會在這個樂團裡。不過他有錢也是有好處的，例如說，他就有一間足以讓樂團全體人員半夜練習練到爽也不會被罵的豪宅──
不過因為他爸很恐怖，所以平常我們是絕對不會去他家借練習場地的。
「因為大家都很感動，所以才會願意來我家練習的。」雖然安德烈是這樣說的，不過在我看見木管部其他成員那要死不活的表情時，就覺得事情八成沒這麼單純……不過我還是不敢問他真相……有時候真相還是要該隱沒在黑暗中的。
但即便木管部成員們都一副快要死掉的樣子，在練習時，卻集體發出了美妙的音色──雖然我說得這麼好聽不過其實也只是沒走音而已。
「太驚人了……木管樂器居然活過來了……」就只是沒走音，ＲＴ就已經從如幽靈的慘淡模式，轉變成一般人驚訝的模樣。而Ｌｅｎ．Ｔ也露出了不同於平時的表情。大致上來說，就是眉間的皺紋少了一條這樣。
大概是因為木管突然大活躍，刺激到了其他成員吧，在那之後的一個禮拜，大家都開始死命的練習。
而練習也逐漸看到了成效。
至少一個禮拜後已經沒人走拍跟走音了……至於其他缺點我們就當做沒看到吧，怎樣？
安也說她練習得相當認真相當辛苦，她甚至跟打工的店家請了一個月的假，全都要拿來練習長笛。
而我當然也開始加緊督促自己負責的第一小提琴──還有不知道為什麼也變成我負責的第二小提琴。
兩個禮拜後，樂團的演奏突然就突飛猛進的大進步，簡直就像脫了一層皮似的。
雖然在我耳裡聽來，還是只能被打三顆半星的『普通樂團』，但是已經比以前多了半顆星了，這是值得感動的一個大躍進啊！！
「老實說，我很驚訝。」兩個禮拜後，Ｌｅｎ．Ｔ終於願意對我們說話了（在那之前他只是不停的說ＲＴ沒用）。
「我沒有想過在兩個禮拜前還像（這裡他說得太狠我不想重述）的樂團，在兩個禮拜後居然可以進步到『正常』的程度。」他像我們點點頭，接著朝ＲＴ的方向說：
「土浦，你還挺厲害的嘛。」
看到Ｌｅｎ．Ｔ第一次露出的有一點讚賞的表情，ＲＴ的眉宇之間似乎多了一份光彩，不過他還是挺有自知之明的，沒有把我們的進步當成自己的功勞。
「不，這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是他們自己練習得好的，要稱讚就請稱讚他們吧。」他這樣說。
很正直，而且很理解自己的立場嘛。這是一個好的開始。
「那麼接下來就是你的任務了。就算他們都各自把自己的譜練熟，但還是零零落落的，要將這些聲音組合成可以聽的聲音，就是你該做的事情。」在聽到ＲＴ那足以誇讚的自謙後，Ｌｅｎ．Ｔ也毫不客氣的再度數落了他一番，不過跟之前每天我們都會聽到的各種台詞比起來，這還真可以算是種稱讚呢。
在數落完ＲＴ之後，Ｌｅｎ．Ｔ再度轉向我們。
「你們也很努力了，還有一個月，我希望能聽到更好的聲音……」說到這裡，Ｌｅｎ．Ｔ微微的一笑。
他笑了，不知道他是不是很清楚自己在這個樂團裡有多少粉絲，總之他笑了。
然後，全員都醉了。
當天晚上，ＲＴ出現在我們平常喝酒的酒吧裡。這時，我們正在舉辦慶典。
「恭喜，今天終於被Ｌｅｎ．Ｔ稱讚啦！！」在大家乾杯的同時，ＲＴ也正好打開酒吧的門。
「……！！」瞬間全場一陣冷清，手當場停在半空中，連剛放進嘴裡的小零嘴都掉到桌上。
ＲＴ居然來喝酒，今天要下紅雨了。
總之，大家在愣了幾秒後，連忙清了個空位給ＲＴ坐。他在坐下來之後，叫了一杯啤酒，原來他是喝啤酒的人。在眾人靜默不語的看著他，而他乾完一杯之後。便站了起來，向四周的全體同伴們朗聲說道：
「總之，我要謝謝大家這兩個禮拜來的努力。大家真的有在進步，我想不管是誰的耳朵應該都聽得出來吧。」這句話有點狠，我看見有幾個人露出了歪嘴的表情。啊不過這是實話，也沒什麼好反駁的。
「所以我要在這裡請求大家，請一定要幫我這個忙。」ＲＴ不知道是不是沒發現其他人的反應，也或許是他根本不想管那些人的反應，他只是繼續說著。
「我知道自己只是剛加入的成員，並沒有什麼資格請大家幫我這個忙。但我還是想要指揮出足以讓自己信服、感動的音樂，跟他一起──」說到「他」，ＲＴ露出了相當脆弱卻又相當迷人的表情……
接著他向所有人一鞠躬。
「所以請大家跟我合作，聽我的指揮，拜託，這是我一生最大的請求，拜託！！」
一生最大的請求。
在ＲＴ心裡，這次跟Ｌｅｎ．Ｔ的「對決」（或是合奏），到底有多大的份量呢？
無論如何，聽到他如此慎重的請託，眾人都不禁為他鼓掌，替他加油，喝采聲不絕於耳……
其實我從很久以前，就覺得咱們樂團很容易被人感動。這其實是個弱點吧？
當天我們把ＲＴ灌醉了，接著只好由我將他背回家。
「謝謝你，邁爾斯……」在回他家的路上，ＲＴ在我背上輕聲的說了一句。
「不用客氣。」然後我笑了。
現在我覺得很滿足。
自那之後，ＲＴ就像換了個人似的，突然變得很有活力，帶大家練習、指揮的態度也完全不一樣。
哪部不協調他可以馬上說出來，哪個人有問題他還可以個別教導，晚上也都會來酒吧跟我們喝酒聊天，然後順便「聊一下」今天的練習哪裡有問題。
他之前是在怕生還是怎樣？
就連團長也笑著說：「哎呀，他終於恢復正常了，之前我就是看他在學校指揮學校樂團那充滿朝氣的模樣才招他入團的，過了半個月之後他終於恢復正常了呢，真好真好。」
這麼說來他原本就是這樣的人？開朗而充滿活力，而且常笑？真是看不出來。
我還一直以為他是不是那天被灌醉之後頭殼壞去了呢。
但也因為他的努力，所以樂團的聲音也越來越能聽。這時候我才發現，原來他真的是個指揮啊。
就連我也從沒想過，有可能能夠聽到自己這個樂團做出一流水準的演出──我一點也不奢望超一流就是了。
不過我們搭配的是一個超一流的演奏家，所以中和一下或許真的會很不錯？
但是樂團的聲音越好，就代表大家付出的代價越多──就我所知，樂團裡已經有五個以上的人因為打工請假過久，或是因為練習時數過長，精神不濟導致做事失敗而被老闆開除了。
現在他們只能倚靠這場演出的收入了，我們還真是沒有退路了啊。
就在一個月後的那一天，我們第一次做了整場的排練。
演奏結束的那瞬間，連露娜都哭了。我的眼角也因為刺痛，而掉了幾滴眼淚。
全團沒有人說話，連團長都忘了自己的煙已經燒到盡頭了。
ＲＴ連指揮棒都忘了放下來，就楞在那裡，傻傻的看著我們。
然後Ｌｅｎ．Ｔ，笑了。
我超後悔自己沒有安裝隱藏攝影機在練習室裡。
他一句話也沒有說，但是笑得好燦爛。我想在場大概沒有人（這裡我要扣掉ＲＴ，我覺得他看過）有看過傳說中冷酷的純白之月（這是後援會內部私下替他取的稱號之一）露出過這種笑容。
就像是太陽光輝一樣燦爛的笑容。
接著，Ｌｅｎ．Ｔ放下他的琴，走上指揮台，擁抱了ＲＴ。
ＲＴ嚇了一跳，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滿臉通紅，幾秒後表情才逐漸變得平和。然後放下指揮棒，也抱住Ｌｅｎ．Ｔ。
那瞬間，不知道為什麼反正我就是覺得好感動啊，連剛才只掉一兩滴的眼淚，現在都快要掉出十倍的量了。
我還好，原本幾乎像垃圾一樣不能聽的第二小提琴全員早就抱在一起嚎泣了起來。
銅管部的連鼻水都流了下來，再不處理我怕他第二天就得換樂器了。
接著，全團的人哭成一團。
這是我們第一次的成功。
也是最後一天的「和平」。
接著隔天早上，事情就發生了。
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我在那天早上看到的事情。
那天早上，全員都到場練習了，但是ＲＴ跟Ｌｅｎ．Ｔ卻遲遲沒有出現。
……這就怪了，自從Ｌｅｎ．Ｔ加入練習之後，ＲＴ永遠都會是第一個到場的人啊。Ｌｅｎ．Ｔ在開始練習前，也會準時到場。怎麼昨天才剛演奏出最好的一次，今天兩個人就都不來了啊？
團長等了很久，我們也開始做起各部的練習與調整，但是他們兩個就是沒有來，連打電話都沒人接。
結果，就變成了這樣。
「這就是Ｌｅｎ．Ｔ他家啊──」我現在所在的區域，是跟我們練習場稍微有一點（才怪）距離的住宅區。
雖說是住宅區，卻跟我們練習場附近，ＲＴ住的公寓等級完全不一樣的地方。
簡單說，就是很乾淨、很漂亮、很大。
「感覺就很有Ｌｅｎ．Ｔ的味道呢。」威廉說。
「是啊，有一種潔癖的感覺。」露娜附和。
「那、那麼我們現在要按電鈴了嗎？」安則興奮不已的在電鈴前面轉著圈圈。
呃，如果你還沒有搞清楚狀況的話，就讓我解釋一下吧。
簡單說呢，就是我們估計ＲＴ八成睡死了，所以我就自願去ＲＴ家狂按電鈴吵他起床，威廉也自告奮勇的要跟我一起去。結果安跟露娜也跟在我們後面湊熱鬧，於是又組成了我們四個死黨的搭配。
結果到ＲＴ家之後，我們狂按電鈴都沒人出來應門，氣憤之餘我就踹了兩腳他的門。
門沒有因此被我踢開，但是房東卻跑出來了。那房東超可怕的我都不曉得ＲＴ到底是怎麼忍下來的總之──
因為找不到ＲＴ，所以我們只好先跑來找Ｌｅｎ．Ｔ了。
「那麼，我就按下電鈴吧。」前情提要就到這裡吧，我伸出我有力的右手大拇指，用力的給他按下去的同時──門的另一端傳出了天鵝湖的電鈴聲。不是我在說，也太炫了吧。
「哇，是天鵝湖耶。」安傻笑著拍拍手。
「真不像Ｌｅｎ．Ｔ會選用的曲目。」露娜則吐槽道。
就在這沒營養的話題持續了約一分鐘後，門終於打開來了。
出現在我們面前的，是穿著四角內褲，睡衣襯衫沒有扣好釦子，還戴著眼鏡的Ｌｅｎ．Ｔ。
這真是太驚人了！！我從來沒想過原來Ｌｅｎ．Ｔ私下的穿著打扮也如此的亂七八糟，突然有一種很親近的感覺。
『眼鏡好萌啊啊啊！！』威廉則在我耳邊輕聲尖叫了一聲，不過其他人好像都沒聽到。
「……有事嗎？」Ｌｅｎ．Ｔ一看到是我們，就馬上皺起眉頭，看起來似乎超級不開心的。
「這個嘛，Hr.Tsukimori，今天，也要練習不是嗎？可是你一直沒有到場，所以團長就要我們來找你──打擾到你了嗎？」我戰戰兢兢的問，他則張大雙眼，看起來很吃驚的樣子。
「啊…對喔，我都忘了。」他又皺起眉毛，抓了抓頭髮。
忘了？
接著他又看了我們四個人幾眼。
「……我…還需要準備一下，你們要先回去嗎？」他問。
也是啦，先回去比較好，我正要這樣說的時候──
「這個，反正我們現在回去也不知道能幹麼，所以，我們就在這裡等你吧。」威廉卻突然插嘴進來。喂，小子你也太不禮貌了吧？
「在這裡等啊……隨便你們吧。」Ｌｅｎ．Ｔ鎖著眉又看了我們四個人一眼，然後轉身準備走回公寓內，正要關起門時，突然又轉過身來。
「……算了，你們進來等吧。」說完，他就打開門，然後自己走進去。
威廉在發出小小聲的「呀呼！」之後，便率先走了進去，然後是露娜、安，最後才是我。老實說我有一點不安，就這樣隨便進人家家裡真的好嗎？不過這應該是因為我太崇敬我的偶像了，所以才會有這種心態吧。ＲＴ家我還不是隨便就跟他拗進家門了？
總之，在進到客廳之後，我們四人都不禁大呼「喔──」，因為這個空間實在太有Ｌｅｎ．Ｔ的風格了。
既簡單、又乾淨，卻不會缺少生活的味道。室內的裝潢也以白色跟天藍色為基調。這時我不禁想起ＲＴ那間又灰又暗的小房間，這兩人的房子還真是天壤之別呢。
「你們…就隨便找地方坐一下吧，我去刷個牙。」Ｌｅｎ．Ｔ說完，正要走進廁所時，威廉又說話了。
「那個──Hr.Tsukimori，在你刷牙之前，我可以問個問題嗎？」
「……什麼問題？」
「那個，我們剛才也去過ＲＴ他家了，不過他似乎不在家耶，Ｌｅｎ．Ｔ知不知道他在哪裡呢？」他問。
啊對喔，我怎麼都沒有想到問Ｌｅｎ．Ｔ啊？既然全樂團的人都不知道他去哪裡了，那麼以他那孤僻的個性，八成也只剩下Ｌｅｎ．Ｔ知道他去哪了。
除非他半夜走在路上被行刺啦。
Ｌｅｎ．Ｔ看著我們，歪了歪頭，沒有說話，就轉身走向跟廁所相反的房間。
『梁……起床囉，已經早上了。』接著，Ｌｅｎ．Ｔ的聲音從房間裡傳了出來，他好像又在說日文了，我聽不太出是什麼語言，但是可以確定的，就是我聽到了Ryo這個詞。
我看向威廉，他給了我一個不可置否的表情。
看向兩個女孩子，她們居然已經蓄勢待發似的撐大了耳朵──
『嗚…嗯……我還想睡啊，蓮……』接著，我聽到了ＲＴ的聲音，我確定那是ＲＴ的聲音，絕對是ＲＴ的聲音，而且他說出「LEN」的發音了……這是我第一次聽到他叫Ｌｅｎ．Ｔ名字耶！！
『好啦，別任性了，快起來吧，啊，記得把內褲穿上。』然後又是Ｌｅｎ．Ｔ的聲音，不過內容我完全聽不懂──
但是這時我發現威廉的表情很微妙，好像開始流起冷汗了。
對喔，威廉聽得懂日文嘛，因為他是個御宅族（所以他老是會教大家一些漫畫裡學到的怪知識，像是小指頭之類的），所以有學過一陣子日文，雖然聽說他的聽力比說還要好就是了……他聽到什麼內容了啊？
『唔、好痛喔，我的腰都要直不起來了……你昨天會不會太猛啊，蓮？』接著又是ＲＴ，他的聲音聽起來已經很清醒了，但是似乎帶著一點哀嚎聲。他們昨天是互毆了對方一頓嗎？我心想。
但這時，唯一聽得懂日文的威廉，卻用害怕的神色看著我。
『那是因為我的鋼琴很美味啊，我才會忍不住……把你吃個精光。』再聽到Ｌｅｎ．Ｔ的聲音的時候，威廉已經把自己的頭埋在雙手之間了。兩個女生則興奮的湊在他身邊想問他到底聽到什麼，他卻怎樣也不肯說。
不過也不用問了，因為這時Ｌｅｎ．Ｔ已經走出了房間，而跟在他身後的，便是只穿著一條內褲，一邊打著呵欠一邊用奇怪的姿勢走出房間的ＲＴ──
接著，我跟ＲＴ四目相交。
然後，我看見了他依舊有著健壯肌肉的身體，從脖子蔓延到大腿上，那無數的紅色斑點。我訝異的看向他的臉，他也訝異的看著我──跟其他人。
然後罵了很大一聲的髒話。
接著，Ｌｅｎ．Ｔ去刷牙，ＲＴ則回房間把衣服穿好。
然後六個人便齊聚在餐桌前面，沉默不語。
「啊…所以說……現在是…什麼情況。」我問著從換完衣服之後，都還沒有抬起頭來看過我一眼的ＲＴ。從他沒有扣起第一顆釦子的襯衫裡，還是可以看見脖子上的吻痕。
「基本上，就是……」結果第一個發言的人，居然是總是沉默寡言的Ｌｅｎ．Ｔ。「昨天因為太久沒做了，所以一時之間忘情做了太久，結果忘了今天還要練習這件事，真是抱歉。」他冷靜沉著的道了歉，還向我點了點頭，我也不好意思的向他回了禮，日本人果然很多禮啊──
啊這不是重點吧？！
「那個這個，難道Hr.Tsukimori你說的『做』這個事是指──」我又戰戰兢兢的問了感覺好像會踩到地雷的問題。
而ＲＴ也確實因為這個問題而迅速抬起頭（他的臉完全是紅色的），正想要捂住Ｌｅｎ．Ｔ的嘴巴，Ｌｅｎ．Ｔ卻先簡潔有力的回答了我的問題。
「做愛啊。」
來不及阻止他的ＲＴ頓時敗倒在桌面，露娜跟安尖叫了出來，威廉則露出苦笑。
我──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表情。
「現在應該很明顯可以看出來吧，我，跟梁，是一對戀人啊。」Ｌｅｎ．Ｔ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倒在桌面看來一厥不振的ＲＴ，冷靜的解釋道。「昨天因為我們終於合好了，所以他就到我家來，做了一整晚一直到天亮。」
這時我才發現，Ｌｅｎ．Ｔ隨意扣起的襯衫露出的鎖骨上，也有著稀稀落落的幾個吻痕。不過跟ＲＴ那幾乎佈滿全身的吻痕比起來真是又少又淺。
……Ｌｅｎ．Ｔ，該不會是做愛魔人吧……
「喔，不要啊，結果還真的是『那個』……」相對於我的冷靜（我自己也覺得我超冷靜的），威廉也跟著ＲＴ一起倒在桌上，然後伸出他的小拇指。
「可是這不是很棒嗎？就跟我們之前說得一樣！」露娜的聲音聽起來好尖銳。「超級美型的同性戀人──這不是很棒嗎？」
「可是我不是女性向的是男性向的啊，我明明也不看百合作品的說──」雖然不知道威廉在說什麼，不過我還是可以理解他的心情。雖然不及我，但他也是Ｌｅｎ．Ｔ的忠實粉絲，雖然之前老是開玩笑說ＲＴ跟Ｌｅｎ．Ｔ是一對，但是真的知道是的時候他還是很驚愕吧？
看見我們的反應，Ｌｅｎ．Ｔ微微歪了歪頭，接著用冷淡的口氣說到：
「同性戀人又有什麼不對了嗎？大家都太在意了吧，就連梁，也一直不肯讓我說出口。」
似乎是被這句話刺激到了，ＲＴ突然又跳了起來，對Ｌｅｎ．Ｔ吼道：
「我當然說不出口啦！可是你還是每次每次都會讓事情敗露──」不知道是不是回想起過去一些慘痛的回憶，ＲＴ一邊發出悲鳴聲一邊再度倒回桌上。
「我也不能接受，我不能接受，為什麼Ｌｅｎ．Ｔ不找一個更漂亮的女朋友啊？憑你明明就有更好的選擇啊！！居然屈就在這種男人的（因為聽起來太髒了，所以這裡消音）上面！！而且，如果Ｌｅｎ．Ｔ是個同志，那麼，那麼，也應該是零號啊為什麼是一號啊啊啊啊啊───」
威廉，你感慨的重點到底是什麼為什麼我覺得你感慨的地方很奇怪？不過這時旁邊的女孩子卻都突然打直了腰桿。
「對、對喔，威廉沒說我都沒想到，啊啊，一定是因為剛才太震驚的關係，那個，Ｌｅｎ．Ｔ，你是一號？」露娜一邊說，一邊用手指比出一。
Ｌｅｎ．Ｔ看了她一秒後，便點了點頭。
「啊啊，要這麼說也是可以。」他說。
不知道為什麼，我好像聽見ＲＴ汽化的聲音。
女孩子們則是露出既震驚又興奮的表情，還說著「沒想到ＲＴ這麼有男子氣概的人居然會被Ｌｅｎ．Ｔ上──」之類的話。
「另外，我想聲明一點。」這時，Ｌｅｎ．Ｔ認真的看向威廉，他認真的表情讓威廉也不禁正經八百的坐直。
「日本，是男色之國喔。」
根據Ｌｅｎ．Ｔ的說法，日本從很古老的時代開始就有流行男色了，甚至有過一個男人沒有男性戀人很丟臉的時代。他後來還舉了希臘羅馬時期的例子，據說那時候的男人也應該要有男性戀人，不過因為我跟柏拉圖實在是不熟所以我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
總之，威廉的臉色看起來還是很差，女孩們也依然很愉快（我也不能理解為什麼女人總是喜歡嚷嚷著男同志多好多好）。
ＲＴ看起來則非常糟糕，走路的姿勢也超奇怪，不過據露娜說這是做愛造成的後遺症，她為什麼會這麼清楚啊？
話說，一號是什麼有人能告訴我嗎？說真的，我連兩個男人要怎麼做愛都不知道呢……
後來Ｌｅｎ．Ｔ跟ＲＴ換了衣服就跟我們一起回去樂團了。不過為什麼Ｌｅｎ．Ｔ家會有ＲＴ的換洗衣物？
啊，不過他們是戀人嘛，所以有換洗衣物也不奇怪喔？
然後我們在路中間稍微討論了一下，還是決定不要告訴大家這兩人是一對的事情。雖然女生們覺得有點可惜，但在我看來這樣還是比較好。
雖然我不在意他們是同志戀人（反正我不是），但是在意的人應該還是很多吧（像威廉）。
而且如果被什麼媒體啦新聞啦知道的話，那麼事情不就大條了嗎？接下來一定會很難處理的，所以我決定要保密。
不過，當天練習完的那瞬間，在Ｌｅｎ．Ｔ再度上台擁抱ＲＴ，而且還來了個舌吻（雖然ＲＴ盡全力的在抵抗）的瞬間──一切就破功了。
大家真的很驚訝，在吻下去的那瞬間尖叫聲跟哀嚎聲真的是不絕於耳，可怕斃了。
尤其在Ｌｅｎ．Ｔ聲明他跟ＲＴ真的是戀人的時候，四周更是哀鴻遍野。（是說Ｌｅｎ．Ｔ你真的聲明的太快了，快到我們都沒辦法幫你掩飾說你其實在法國待了好一陣子，接吻就像是喝茶一樣……之類的。）
接著在發現ＲＴ才是被上的人之後，大家更是驚訝到無法說話。不過我還是不知道ＲＴ要怎樣被上，如果依照一般男人發洩的方式的話，不也只有前面可以用？那誰上誰不都一樣？
我這樣問露娜的時候，她嘆了口氣，摸了摸我的頭，說了「孩子你要繼續清純下去喔。」這麼一句話……什麼意思嘛！！
那時離我們正式演出還有半個月。
正是媒體會開始蠢蠢欲動的日子。
就在Ｌｅｎ．Ｔ宣布自己跟ＲＴ是一對後，這消息便如老鼠生產的速度一樣，用可怕的速度蔓延到各種媒體上面……
很快的，我就必須面臨摩西的困境。
「威廉，你覺得我要怎麼做，才有辦法把通往練習室的道路清出來？」我問著一旁的好友。
「我認為，你最好什麼都不要做，然後當你自己是瞎子跟啞巴，直接去開門就好了。」
「可是我覺得，我可能碰不到鑰匙孔──」
這是事情敗露的兩天後，我跟威廉在練習場門口五十公尺處的對話。
在這消息一傳開來後，來自各方的譴責聲便不斷湧入我們樂團，還有Ｌｅｎ．Ｔ的耳裡。
例如說「不要因為自己情感的問題而下降身分去跟一個爛樂團合奏」、「音樂界不需要同志」或是「我再也不相信男人了」之類的。
啊，剛剛說的那是後援會裡面某些死忠女粉絲說的奇怪宣言這樣。老實說我有點擔心ＲＴ會被刺殺，或是Ｌｅｎ．Ｔ會收到炸彈包裹之類的。
不過目前看來好像都沒有類似的事情發生，或許是因為ＲＴ長得很帥的關係……
好啦，我承認我其實也覺得他長得不錯啦。不過要跟我比那還是差多了──
唉，如果Ｌｅｎ．Ｔ只是一般的演奏家就算了，但他卻是全球知名的小提琴家，請他代言的廠商也相當的多（因為他又有名，長得又漂亮），所以一傳出不好的緋聞，馬上就搞的天下大亂。雖然是沒有廠商因此就斷了跟他的合約，但據說也有不少公司正考慮下一季代言要換人。
在這個社會上，同志真的很辛苦呢，雖然我這麼說不過我還是喜歡可愛的女孩，像是安──之類的。
至於我們樂團的人呢，有人強硬的支持他們，每天都在酒吧吶喊著「媒體都是屁──」，也有人會很開心的在門口接受採訪，也有人一心怨嘆自己怎麼會遇見這種事。
ＲＴ則一如往常……什麼也不說，看到人就一張臭臉，至今還沒有媒體從他那裡聽到一句話。
Ｌｅｎ．Ｔ則完全不在意那堆媒體，被包圍的時候也只會說「我很忙，抱歉」，這一如往常毫無改變的冷淡態度據說在他的粉絲之間再度成為了一種傳說。這男人真的很了不起。
後來據說在一些人的建議之下，Ｌｅｎ．Ｔ還是出面接受了幾家（比較正常的）媒體的採訪，也稍微提到了他跟ＲＴ之間的愛情史。頓時鬧得整個音樂（八卦）界沸沸揚揚的。
說到戀愛史，有一家媒體寫得真是超詳盡的，甚至還遠赴日本去找了他們從前學校的同學或朋友來問。
看了報導我才知道原來Hr.Simizu也是他們的舊知，還有據說他們在學校很有名，聽說是在校內傳統的音樂比賽中開始有名氣的。音樂比賽啊，不用想也知道Ｌｅｎ．Ｔ一定是優勝，但是ＲＴ就……他是演奏什麼的啊？鋼琴嗎？成績不知道怎麼樣喔？
不過說真的，他們的愛情史怎樣怎樣的其實都還好，最讓我掛意的還是Ｌｅｎ．Ｔ的態度。
跟一害羞就破功，然後死命裝酷的ＲＴ不一樣，Ｌｅｎ．Ｔ完全是單純、單一，而且什麼也不考慮的在愛著ＲＴ──的樣子。
如果能被一個人這麼重視的話，那一定很幸福吧？我是這麼認為的。
因為各界的批判聲，老闆原本十分心灰，以為票一定會賣得很慘。我們成本都已經花出去了，如果沒有賺回來的話該怎麼辦呢？？
結果銷路卻奇好無比，在老闆看著發售首日瞬間搶購一空的報告書時，可是笑到令我擔心他下巴脫臼呢。
大概大家都想一見讓Ｌｅｎ．Ｔ如此深愛的男人吧！
不過不知道為什麼，Ｌｅｎ．Ｔ所深愛的男人也就是ＲＴ，在整個團裡目前最要好的朋友居然是我。
「因為你感覺就很適合聽別人說話。」他是這麼說的。（附註，他還說「即便如此你演奏的音色還是太過頭了，請你稍微修正一點。」這可惡的傢伙。）
在某一天他因為指揮失當，又跟Ｌｅｎ．Ｔ小吵了一架之後（這兩個人總是為了音樂吵架），居然把我邀去喝悶酒。
在酒過三杯之後，我終於成為第一個知道他跟Ｌｅｎ．Ｔ之間到底發生什麼事情的人……我應該要感到榮幸嗎？
「當初我會跟蓮分開，是因為我跟他做了一個約定：『在我成為可以獨當一面的指揮家之前，我都不會跟他見面』。因為在他身邊太舒服了，我很怕看到他我的信念就會消失，會想逃避現實。人類一失去憂患意識，就不會成長。所以他就算寄來每一次演奏會的門票，我也都沒有去看。就是你看到的那些。」ＲＴ苦笑著指了指我。
「但是他的演奏我還是會聽，他寄來的ＤＶＤ我還是會看。因為我要知道這個男人現在到底有多強，就算我不在他身邊，他依舊是那麼強悍，樂音也越來越美。知道他依舊在我前方，我才能努力繼續向上爬，為了追到有他的地方──」他順著自己說的話，將目光往遙遠的地方看去，然後在低下頭，看著我。
「然後現在我在這裡。」他握緊拳頭。
「現在就只能靠我的實力了，我一定會讓這個樂團成為配得上他的樂團的。你會幫我對吧，邁爾斯？」他問我。
「是啦是啦我會幫你啦。」雖然感覺自己好像變成了實現他夢想的道具，而且咱們樂團還被批評得好像一無是處（雖然似乎真的是這樣），不過看見ＲＴ那嚴竣認真的臉龐（雖然安私下跟我說零號就是扮演女生角色的那方，看著ＲＴ我實在沒有辦法想像），我還是覺得自己應該要為這男人盡一份力。
雖然我也知道ＲＴ的壓力很大啦，他也辛苦了，不過，能被Ｌｅｎ．Ｔ愛上不是很幸福嗎──
又喝了幾杯酒後，我這樣問他。
他則露出了淺淺的，很害羞的笑容。
「…是很幸福。」然後這樣說道。
真是太令人害臊啦孩子！！露出那種笑容會讓大哥哥很想揍你喔──不過，仔細想想，其實他跟Ｌｅｎ．Ｔ都小我一歲呢，所以其實我是教導人生道理的大哥哥囉？喔耶！！
順便一提，當天酒費是他出的，對不起嘛，大哥哥這個月已經沒錢了……
接著，在不斷的練習之中，大家也逐漸習慣那兩個人卿卿我我的樣子了（其實總是Ｌｅｎ．Ｔ黏上ＲＴ的）。
老實說，我雖然不會排斥同性戀，但是每天、每天都要看見有人在我面前拼命的丟閃光彈（這個詞是威廉教我的，意思聽說是親親蜜蜜噁噁心心），這樣不管是誰都會受不了吧？
我每天都很想用力建議他們改一下這個態度，但我只要面對Ｌｅｎ．Ｔ就會什麼也說不出口，只好把悶氣發在ＲＴ身上，他就會滿臉通紅的說：「又不是我願意的！！」
所以事情毫無進展，我們只好習慣。
在這兩人變得親暱的同時，我們樂團的演奏也越來越好（如果不好的話，ＲＴ當天就會被Ｌｅｎ．Ｔ拋下一個人喝悶酒，被ＲＴ用怨嘆的眼神這麼一看，壓力都上來了……）。
只要當天練習得很好，Ｌｅｎ．Ｔ就會性慾大發的撲上ＲＴ，我們就會受不了，受不了就會彈不好，接著ＲＴ就會很慘，然後我們就會被逼得彈到好──就是這麼週而復始惡性循環。
然後，演奏會首日終於到來了。
當天，我們從來沒租過的超大型演奏廳，爆滿。
一開始只是抱持著「啊──反正是Ｌｅｎ．Ｔ的表演，一定會很多人吧？」的心態租下場地的，結果現在除了他的粉絲以外，還進駐了比往常更多的媒體。
本來他跟我們這種弱小樂團搭配演出就已經很有新聞價值了（例如「到底是發生了什麼差錯才讓Len Tsukimori選擇了這個地方？！」這種標語），現在又發現了Ｌｅｎ．Ｔ的秘密情人（例如「大爆料！！其實他養了一個小白臉？！」這種標語），那些不懂音樂只懂得炒作小道消息的媒體們無不用盡心思搶奪這一場演奏會的票。
我真不知道該感謝他們給了我生活的費用，還是譴責這些傢伙害別人買不到票……
不過這一次，Ｌｅｎ．Ｔ並沒有把第一排正中間的位置給空下來。
今天坐在那個位置上的，是有著一頭金色捲髮，看起來有點想睡，目前似乎也正在閉目養神的美青年──聽說那就是Hr.Simizu。
以往那個地方，都是留給ＲＴ的。
但是這一次，ＲＴ卻是跟Ｌｅｎ．Ｔ一起站在台上。
如果他們不是同性戀人，而是普通的一對戀人的話，這兩人之間的關係，一定會成為一樁美談吧？
不過很可惜的，事實就是這樣，而我也只能在心裡默默為他們祝禱。
在我觀察著觀眾席的時候，威廉突然拿著今天隨票附贈的節目表跑了過來。
「約翰！你看一下這個，節目表！！」
「曲目表我早就背熟了，為什麼還要看？」
「不是啦，這節目表不一樣，你看這裡這裡！」他用力的指著節目表最後面的地方，情緒看起來相當激動。
所以我就看了一眼。
「這，這是……？」跟平常練習時完全不一樣，曲目表的最後，多了一首安可曲。
當然我們原本就有安排安可曲，但節目表卻在我們準備的安可曲後面多放了一首曲子。
發現節目表有問題之後，我跟威廉馬上跑回後台，這時Ｌｅｎ．Ｔ正好在跟團長討論一些舞台的小細節。我拿著節目表衝進兩人之間，雖然有點不禮貌，但現在的狀況可不允許我在慢吞吞的等待了。
「Hr.Tsukimori，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尾巴會多一首安可曲啊？我們根本就沒有練習這一曲啊！！」我將節目表攤開來，放在Ｌｅｎ．Ｔ面前。
他則輕輕的「啊」了一聲，然後對我說：
「……對不起，之前一直沒有跟你們說。這是在我任性之下加的曲子，不過這是二重奏的曲子，跟你們沒有關係，所以一直忘了告訴你們。」
「二重奏…？」再仔細看了一次節目表，下面的確是寫著二重奏。剛才大概是太急了吧，我居然都沒發現。這讓我有一點不好意思。
「這是我跟梁的約定。」Ｌｅｎ．Ｔ則這樣回答我。
「約‧定？」
「除了要在舞台上互相較勁以外，我也想要……」說到這裡的時候，Ｌｅｎ．Ｔ難得的露出了羞澀的微笑。「跟他合奏。」
最後的一首安可曲，那是一首只有鋼琴跟小提琴的二重奏曲──「流浪者之歌」。
我突然想起了ＲＴ小小套房內那架既髒又破舊的直立式鋼琴。
演奏鋼琴啊……ＲＴ嗎？
從來沒聽過他彈奏鋼琴，不曉得會是怎樣的音色呢。不過要跟Ｌｅｎ．Ｔ二重奏啊，真羨慕呢……
接著，在還沒來得及問清楚到底是怎麼狀況，或是舞台要怎麼處理（從管絃樂團的配置瞬間變成鋼琴跟小提琴的二重奏？），就差不多到開場時間了。
燈光微暗，我們各自拿著樂器走出後台，走向從未有過的驚人的舞台（對本樂團來說）。
坐定。
雙簧管的安德烈吹奏出了La的音，接著我們開始調音。
然後，ＲＴ英姿煥發的走了出場，站定，並且向舞台下的眾人鞠躬。
不是我在說，ＲＴ穿上全套燕尾服的時候，還真的很帥，令人羨慕不已啊。（我的身材穿起燕尾服實在是……連我自己都無話可說的慘……）
在ＲＴ鞠躬完後，Ｌｅｎ．Ｔ也拿著他的琴，像一道光從天空射入凡間般的走進了舞台，ＲＴ則去迎接他，兩人互相頷首之後，便一起走向指定的位置。
這時我感覺到舞台四周似乎有很多閃光燈閃爍了起來，雖然在表演時根本不應該照相，但沒品的媒體才不管這些呢，我有一點不爽。
但ＲＴ看來並不在意，他站定在舞台前，舉起手臂──揮下。
開始今天的第一曲──
或許是因為在音樂廳吧，還是這麼高級的音樂廳。所以會讓人產生錯覺，以為自己很棒。
所以，大家的樂音，聽起來真的很棒。
接著又聽到Ｌｅｎ．Ｔ被ＲＴ說是「在與樂團合奏時，會不著痕跡的在表現自己的同時，也跟其他人的聲音融為一體」的琴聲，加入合奏的聲音。
練習的時候還不覺得，但正式上場的時候才能體會出這句話的固中奧妙。
既突出又協調，他的琴聲，甚至是他本人站在那裡的身影，簡直就像是天使──
他那充滿特殊風味的演奏，單純、乾淨卻又華麗，純白色的纖細琴聲，又跟我們樂團的聲音融為一體，產生無比美妙的協奏曲──
有如夢境。
這也是為什麼Ｌｅｎ．Ｔ會被稱為小提琴之夢的理由。
但不知道為什麼，今天Ｌｅｎ．Ｔ的音色卻跟往常有一點點不一樣。
應該說比以前更加華麗還是說更加吸引人呢？總之，甚至跟練習時都不一樣。
不再是「孤獨又高傲」的純白色氣氛，而是「帶著熱情」的純白色。
是因為被有著紅色光芒的ＲＴ所照耀的緣故嗎？冷酷的純白之月，反射出了不一樣的光芒……
就這樣，他們兩個（不過以我的立場真的只想說Ｌｅｎ．Ｔ）帶領著我們樂團，進入了一場夢境。
……從來沒有聽過自己樂團能演奏出這麼美的聲音，我好感動……
媽媽，我一定是在作夢吧？
接著是安可曲。當安可曲也演奏完之後，我頓時覺得全身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放鬆感。
啊，結束了……我們的使命就到這裡為止了。
接下來的舞台不是我們的，而是他們的。
原本應該要結束了的舞台上，出現了一架平台鋼琴，而Ｌｅｎ．Ｔ就站在琴的旁邊。
接著ＲＴ緩緩的走了上台，坐到鋼琴前方。
然後，Ｌｅｎ．Ｔ對他微笑，ＲＴ也回以笑容。
老實說好了這兩個人到底會演奏出怎樣的東西，我還挺好奇的，所以我也跟其他人一起站在後台的布幕前屏息以待。
接著。
我聽到了有生以來最令人驚愕的流浪者之歌。
……ＲＴ為什麼從來就沒說過，他鋼琴強到這種程度啊？！
我相信不只我，台下一定也有一大票的人傻在那裡吧？
原本只是一個默默無名的新人指揮家，被各家媒體都說是無用、普通、想靠著男朋友打響名氣的那個ＲＴ，居然有著在各項大賽也可以輕鬆奪冠的，驚人的鋼琴實力。
既然鋼琴這麼強，那幹麼還要勉強自己去念指揮啊？我敢保證他一定被自己的指導教授罵過很多次「你這個白痴！給我滾去鋼琴科！！」吧？
而且，不僅只是ＲＴ的琴技令人讚嘆，和他合奏的Ｌｅｎ．Ｔ那驚人的「改變」也讓人相當震驚。
如果要說剛才的Ｌｅｎ．Ｔ是純白之月，那麼現在Ｌｅｎ．Ｔ的琴聲，就是「赤紅之月」……
他那琴聲熱情狂放到無以附加的程度，別說我了，在場所有聽眾絕對沒有人聽過Ｌｅｎ．Ｔ的這種琴聲吧？啊，說不定Hr.Simizu聽過。
熱情到連我聽了都不禁有點臉紅，雖然我不知道是為了什麼。
但就算雖然改變非常大，但這並不代表Ｌｅｎ．Ｔ的水準就降了一等。
他大膽的演出，反而更誘惑人、更充滿人類的氣味，更加貼近「生命」與愛。
不要說我說得很噁心，我對我的評論還挺有自信的，大學的時候美學評論那堂課老師還給我Ａ+過關的呢。
總之，在ＲＴ紮實、強健又纖細的琴聲與Ｌｅｎ．Ｔ充滿渴求與慾望的熱情琴聲的搭配下，這兩人彈奏出了充滿熱情跟愛意的流浪者之歌，只靠兩個人……就打動了全場聽眾的心。
不過把流浪者之歌彈成（拉成）這副德行真的好嗎？我可以想見之後一定會有很兩極化的評論……
然後在下台前，兩人就熱情的在台上擁吻了起來。
雖然我完全可以確定那是Ｌｅｎ．Ｔ撲上去的，不過那畫面還真是……會被說是褻瀆音樂聖堂嗎？好危險哪。
後來Hr.Simizu也上台來跟大家問好，打招呼，Ｌｅｎ．Ｔ跟ＲＴ也做了短短的致詞。
「我很愛他，比這世界上的任何人都還要愛。」
「他就是我音樂的一部份，而音樂就是我的世界。」
而我記得最清楚的是Ｌｅｎ．Ｔ這兩句話，以及ＲＴ在走回後台時小聲悲鳴著：「世界性的出櫃啊──」的這句話。
也真可憐他了，有像Ｌｅｎ．Ｔ這樣的戀人。（平常冷淡至極，但是一到想要熱情起來的時候就不顧一切的衝上去……仔細想還真是可怕的典型啊。）
但即便他如此悲鳴著，嘴角卻還是高揚著的。
嗯，我可以理解他的心情。
跟我之前說得一樣，能被一個人（還是像Ｌｅｎ．Ｔ這樣的人）給深深的愛著，說真的，其實很幸福。
接著，我要回到開頭。
現在你們知道為什麼我會說「我這優越的地位，被區區一個日本人給毀了。」了吧？
答案很簡單。
因為Ｌｅｎ．Ｔ是客座，所以他表現的如何都跟我們自己樂團的評價毫無關係。但是ＲＴ是本樂團的成員，而且擁有比我更加引人注目的琴藝──雖然他本職是指揮。
所以我自然就完全被眾人忘記然後放到牆角。就連從前採訪過我的音樂雜誌，再來採訪時也只會問ＲＴ問題。
甚至連我媽在買到有報導我們樂團的雜誌後也興奮的來了越洋電話，跟我說ＲＴ真是超帥的──老媽你知道你兒子聽到這句話時有多麼絕望嗎？
從這場演奏之後，沒有任何人有辦法在抨擊ＲＴ是一個既沒名聲又沒實力的弱雞，因為他的確有超群的實力，是配得上Ｌｅｎ．Ｔ的實力。
不過從那之後就有來自世界各地請他脫離我們樂團，放棄指揮趕快回到演奏鋼琴的正道上的聲音。
……反正他指揮不強，我們樂團更是不怎麼樣。
雖然在經過這次的演奏會，我們樂團終於跳脫一直以來的（我不想說），而被評價到Ｂ++了，但是尚未到Ａ級樂團的程度。
而這Ｂ++樂團中的首席（也就是我）的光彩又全部都被「他，是個擁有紮實技巧的指揮，卻也是個深藏不露的鋼琴家！！」給搶走，所以現在除了ＲＴ以外，本樂團幾乎沒有受人矚目的成員。
反正我不過就是Ｂ++樂團的成員，而ＲＴ則是擁有奪得各項鋼琴大賞冠軍實力的、的、的指揮家──
這太過分了不是嗎？明明就只是個指揮家幹麼來搶人家的光彩啊？！
而且最過分的是，他居然，還不想離開我們樂團！！！
「因為我喜歡這裡，我也想讓大家成為一個更好的樂團。」他是這麼說的。
但你的指揮明明就不怎麼樣，繼續待在這裡我們也不會變強吧？
「如果梁堅持要待在這裡，那我也不會勉強他……」不過Ｌｅｎ．Ｔ卻這麼說。順便一提，說這句話的時候，Ｌｅｎ．Ｔ的手正放在ＲＴ的腰上。
再討論正事的時候，請不要吃他豆腐，ＲＴ的表情看來也相當為難。
看來下一次跟Ｌｅｎ．Ｔ再度合作的機會不晚了……
在那之前，我得好好努力才行，下一次絕對要把那傢伙的風采給搶過來，絕對！！
以上就是我的讚頌。
還是該說，是我的吐槽咧……
順便一提，至今ＲＴ還是看（聽）我的音色不滿。
ＥＮ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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