攬月樓是山城最繁華的酒樓,從遠處看,那掛滿燈籠的亭台樓閣就佔了半個山頭,樓內石階皆由白玉搭造而成。在入口處另有一條幽徑通向觀月台,站上觀月台,不僅可以遙望攬月樓全景,整個山城的萬家燈火亦可盡收眼底。
一樓的大廳約莫挑高十餘丈,盡處則是掛著一幅約莫十人張臂長的八仙醉酒圖,想小酌兩盞的賓客,大多聚於此。而二樓以上房樑雕琢的全是鎏金的龍鳳,一般的酒客是沒法上到二樓以上的,更別說只有六樓酒客才能登上的觀樓台了。攬月樓特殊的分層方式取決賓客的消費和名望,曾有一人不花任何銀兩就被請至至高樓六樓的雅閣,當時的消息傳遍了整個山城,此人當然就是姜別離。
奈何姜別離的行事風格素來低調,但其驚心動魄的事蹟和任誕的性格早已名震天下,攬月樓總管事是多麼眼尖的人精?江湖大小事是逃不過他的法眼,姜別離到攬月樓第一天就被認出來了。旁人不會知曉白日裡鶉衣百結的少年會是傳說力壓天下好手、雲遊四方的蜀中劍首;也更不會知道白日裡披頭散髮的少年,夜晚換上了錦衣貂裘,梳起了髻、簪上玉簪,會搖身變成一位玉樹臨風的美男子。
「十三年的風聲都一樣呢!」打記事以來,姜別離便喜歡在夜晚悉聽風的流動,沉浸星漢燦爛以此感受天道運行。他不明白天,準確的說,他不明白大道要人所做的,他沒有歸屬。所以他周遊各地,十三年了,姜別離還是不明白,甚至越發迷惘。
今晚,他在觀月台傾身憑欄,吹著晚風,望向頭頂的滾燙星河,他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
「月色正好、燈火葳蕤,如此繁華勝景,公子為何眉頭深鎖呢?」一陣溫婉的聲音從姜別離身後響起。他回頭一望,說話的是一名女子,一襲長衫如今晚的月色般皎潔,手如柔荑、膚如凝脂,九天外的客星與其翦水雙瞳相比驟然顯得暗淡,一絲寒氣縈繞其周身,似蟾宮天女般高潔。
如姜別離這類高手,身旁有人接近是立即便可覺察的,但在這女子開口前,他竟一絲感應皆無?再加上總管說過六樓客僅姜別離一人,這女子怎麼上來的?
望向白衫女子絕美的臉龐,姜別離如遭雷擊般呆若木雞,天下劍首竟半晌說不出話來。
女子看著姜別離出神的樣子,嫣然一笑,走近了兩步拂了拂衣袖率先開口道:「我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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