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燕回城,早晨薄光初透,城門初開,街市已隱隱喧囂。太陽斜斜打下,晨霧未散,水氣在瓦簷間氤氳,露珠折射日光,微微閃爍。
街道上人來人往,城中的百姓與江湖客交錯而過,酒旗迎風,茶煙浮動。兩人策馬至城門,依例下馬,由葉青池牽著兩匹馬入城,步履從容。
「這燕回城可真熱鬧。」溫清夢難得入城一次,一踏進這人聲鼎沸的街市,看著琳琅滿目的攤販讓她一時都有些目不暇給,心裡也忍不住雀躍起來,彷彿忘記了前些日子的埋伏。」
葉清池看著溫清夢的樣子,嘴角也不自覺勾起一抹笑意。
溫清夢收回目光,掩下眼中的亮光,低聲問道:「師兄……真的沒事嗎?」
葉青池垂眸片刻,旋即淡聲道:「放心,他的能耐,可不止你我眼下所見。」
他頓了頓,又看向溫清夢道:「這兩日奔波未歇,也沒能好好歇息,不如先吃些熱食,再找個清靜的地方歇一歇。等事情辦妥,我再陪你好好逛逛這燕回城。」
溫清夢聞言,眼角彎起一抹笑意道:「說好囉,葉師兄一言為定阿。」
葉青池點頭:「一言為定。」便帶著清夢找尋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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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金閣驛館雖設於城北,然而經過突襲一事後兩人此時身份不便顯露,亦不欲過早登門,自是尋常客棧歇腳為宜。於是他們順著市聲前行,穿過熱鬧的早市與販街,在一處幽靜巷口尋得一間乾淨雅致的客棧,用餐時,鄰桌幾名衣著各異的江湖客正低聲交談,談論著萬金閣今夜設宴之事。
「聽說今次萬金閣擺的可不是尋常宴席,連鎮北葉家的人都會現身。」
「葉家那位病弱的次子也會來?不是說他早年送去什麼道觀修行了嗎……」
「嘿,道觀出來的可未必比我們這些刀口舔血的遜色。不過我更在意的是這回幾大勢力齊聚,除了天玄觀,還有佛門的無相寺、南嶺的丹霞宗,西陵的霸刀門也傳來消息說要派首席弟子來。」
「天玄觀那邊據說派的是那個……之前在南陵壞了人家婚宴的風流道子?哈哈,據說人是俊得很,就是嘴賤手賤,我看天玄觀的清譽都快被他敗光了。」
「那豈不是來鬧場的?這樣也能代表天玄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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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清夢聞言神色微變,終於起身,語氣冷然:「白大哥才不是那樣的人」
溫清夢聞言神色一變,語氣也冷了幾分:「白大哥才不是那樣的人。」
她站起身來,裙角一擺便欲上前,葉青池眉頭微蹙,抬手似要阻止,卻來不及,終究只是停在半空,輕輕一頓。
她聲音不高,卻讓鄰桌的江湖客一時靜了幾息。旋即便有一人哼了一聲,道:「哪來的小丫頭,我們聊的正起興?哪兒輪得到你說話?」
另有一人將手往腰間探去,似有動作。
葉青池坐在椅上注意到對方動作後,身子微前傾,右手悄然搭上腰間,眼神卻始終落在那人的動作上,隨時準備出手護住清夢。
就在此時,窗邊「唰」地一聲,一柄大刀已然出鞘,寒光直指那群口沫橫飛的江湖客。
發聲的是窗邊角落一名壯漢,身形壯碩,氣息沉穩,背後倚牆而坐,先前一直未語,此刻目光如鉤,聲音卻不高不低,冷冷吐出一句:「你們幾個,話太多了。白大俠的名頭,還不許你們如此胡說。」
那壯漢名喚金三刀,年歲約莫二十五六,是金光鏢局鏢頭的獨子,當年他父親遭人設局陷害,吃上官司,全鏢局差點被抄。正是白清玄夜探官倉,劫人脫險,才查出真相,與其父聯手破了此案。
自那之後,金三刀便對這位風流道子敬佩不已,視作再造之恩。這回隨鏢局途經燕回城,正巧金光鏢局亦得了一帖萬金閣的請柬。他特地隨行至此,一為赴宴助陣,一為親眼見見傳聞中的白大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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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幾名說閒話的江湖客見金三刀氣勢洶洶,皆是一驚。有人原欲回嘴,卻被一名眼尖的漢子拽了衣角,低聲提醒:「別吵了,他腰間掛的是金光鏢局的腰牌。」
其餘幾人聞言皆是一凜,面面相覷,趕忙低下頭去,裝作喝茶吃飯,連呼吸都放輕了幾分。
金三刀見這幾人乖得像孫子,只冷哼一聲:「也就這點膽色,還敢在這胡說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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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他才轉過頭來,望向方才出口的溫清夢,眼中多了幾分欣賞與敬意。
他站起身來大步走近,朝兩人拱手為禮,道:「在下金三刀,金光鏢局我家開的。方才見姑娘開口仗義執言,大快人心,我剛好也與白兄相識,便出手相助。」
溫清夢眼見此人仗義出手,頗生好感,剛欲開口回禮,道:「小女不才,天玄……」
金三刀卻忽地眼角一掃,愣了一瞬,接著神情一喜,邁步上前,爽朗開口道:「哎呦,這不是青池兄弟嗎!」
溫清夢一怔,看著兩人神情熟稔,忍不住在旁笑問:「你們早早就認識啦?」
金三刀繼續說道:「那當然啦,當年要不是葉兄弟……」然後狐疑的看了眼溫清夢在看眼葉青池,露出一臉老江湖的臉「早知道葉兄弟在此,我就不出手了。」
葉青池低頭不語,溫清夢臉帶紅霞。
他搖了搖頭,自顧自道:「當年要不是白兄弟和葉兄弟相助,我們金光鏢局早就不存於這世間了。」
他語氣一轉,重重拍了拍葉青池的肩膀,笑道:「如今還能再見到青池兄弟,實在開心。今天說什麼也得喝個三天三夜不可!」
說罷,他又左右張望了一眼,狐疑道:「白兄弟呢?怎麼不見他一塊兒來?」
葉青池聞言,神色微斂,道:「此事說來話長……我們三人下山來時,在路過一處村落時遭遇伏襲,來者似是衝我而來。」
他頓了頓,語氣一沉,「於是白師兄為保萬全,命我與師妹先行脫身,自己一人斷後。」
溫清夢補了一句:「為免暴露身份,我與師兄換了衣裳,才這般低調進城。」
金三刀聞言,眉頭一皺,沉聲道:「竟有人敢伏你們於半途?還直指葉兄弟……這事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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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思片刻,忽而正色道:「我看這事沒那麼簡單,怕是背後另有圖謀。你們二人要不與我一道,等會兒赴萬金閣之宴也好有個照應。」
他話鋒一轉,看了旁邊的江湖客一眼,又補上一句:「我那邊也有一處暫歇的地方,比這裡清靜許多。若不嫌棄,不如一同過去。」
葉青池點了點頭,語氣平和卻帶著感謝:「那就打擾金大哥了。」
三人說笑幾句,結了帳,便一同離了客棧,朝著金三刀所說的落腳之處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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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那幾人此刻臉色發白,冷汗直流,只覺茶盞都快拿不穩。原以為說幾句閒話無妨,誰料惹上天玄觀與金光鏢局,頓時後悔莫及。
一人低聲咕噥:「什麼江湖宴……我哪還敢湊這熱鬧,不如早些離了這是非之地。」
眾人也悄悄點頭,茶沒喝完,帳也沒結,話也不敢再說,只想快點離開燕回城。
掌櫃露出兇色:「吃霸王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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