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不可以不要愛我? - 面對

面對

因為妳

我才終於能面對

才終於有了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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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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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寒冬裡被人棄養在街角的小貓一樣，看著我的眼神可憐又無辜，廖姿瑩跪坐在公園的長椅上鄭重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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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惹了這麼大的麻煩之後的卻是該這麼做，我沒想到她是這樣威力十足的自走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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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沒想到，收拾剛剛衝突的人居然會是潘孟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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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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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將雅晴拉住，本來在一旁看好戲的潘孟達突然有了動作，也幸好他確實有把人拉住，不然我還真分不清，雅晴是想回嘴還是衝過來對廖姿瑩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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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我只是為了妳開心，而我自己也覺得有趣就沒想太多，但她說的很對，都分手這麼久了妳還是一直很在意，不管做什麼事都想要弄陳明杰，妳該不會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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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明知道不是這樣子，我只是…只是……。」出乎意料的發展，雅晴很想解釋卻說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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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算了，既然答應過不問妳跟他分手的理由就不用勉強說，但妳要用行動來證明……喂!陳明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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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的叫喊把我從巨大衝擊中喚醒，但我還沒回神，只能茫然的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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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年那天，我們會在我家一邊烤肉一邊看煙火，你也帶你馬子一起過來吧。如果妳沒有在乎那就用和好來證明給我看，這樣以後才不會事事都還要想著他，不管他做了什麼一年多也夠久了吧?他不是妳從小就認識的朋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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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對著我和雅晴說，說出他身為男友該有的權利，但回答潘孟達的不是依然呆滯的我，而是還在氣頭上早就失控的廖姿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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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那天我們會到。」完全忘記假扮的身分，廖姿瑩搶著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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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低著頭，雅晴再無奈也得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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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她能把那天的經過說出來就能很明白的解釋，但雅晴當然說不出口，沒人會想把那種事告訴別人，所以她只能妥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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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之後，雅晴只能依賴潘孟達再也離不開了，不然她大概早就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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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點氣過頭了，所以才說了那些話還擅自答應邀約，真的很對不起啦，你跨年那天可以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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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點?小姐，妳剛那一點會不會太大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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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別一直不說話嘛，我有很認真在反省了，至少也看我一眼吧，從夜店走到這邊你都沒看過我，這樣很恐怖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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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不記得……剛剛自己做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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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記得阿，所以我不是一直在跟你道歉嗎?還是你是說……難道剛剛是你的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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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臉轉向廖姿瑩完全看不見的角度，現在的我大概有關二哥的七成紅，真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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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以為你跟曾雅晴早就…我那時候氣昏頭了嘛，這個你不能單方面指責我，我們……我們是扯平的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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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炸性的發言讓我迅速轉了回去，卻看到一張被雙手完全摀住的小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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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昏頭會做這種事嗎?一般不是都…就…啊!我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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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聽我語氣沒那麼生氣的關係，廖姿瑩悄悄打開指縫瞄了我一眼，在發現我盯著她看之後，又趕緊把縫隙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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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實說，由她來做這些動作實在可愛到有點犯規，這樣怎麼還讓人氣得下去?地球上真的有人類能狠心對廖姿瑩生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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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看了幾次之後，廖姿瑩乾脆把手放下試著扯我的衣角表示撒嬌，才拉第二次我緊繃的表情就全面崩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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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她，我真的沒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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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跨年……有空去嗎?我都已經答應人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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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有選擇嗎?我盡量排班看看，如果店長不准最多倒數完才能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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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最好了!我果然沒選錯人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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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姿瑩一開心，又勾著我的手整個人貼了過來，與其說還沒脫離女朋友的角色，倒不如說這就是她的真性情，沒包袱的直率，相處起來真的很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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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從這地方也能看出，廖姿瑩真的沒有接觸男性的經驗，不懂自我保護的拿捏距離，我開始替她在那種網站上登記感到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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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出遊，我現在把錢結算給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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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啦，今天害你跟曾雅晴吵架還擅自答應邀約，我都在考慮到底要倒賠你多少錢才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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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今天一個個都沒跟我收錢，我前陣子辛苦超時工作究竟是為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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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當作跨年那天妳的烤肉費，我付兩人份扮男友也比較有說服力，然後…我能問妳一個問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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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啊，你想問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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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是放不下心，可以的話希望能勸廖姿瑩撤銷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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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為什麼要註冊那種網站?又為什麼只在半夜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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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失眠很嚴重半夜又沒什麼娛樂，所以才想找人一起出去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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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哦……這孩子不單是直率，還很傻，非常非常的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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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網路這麼發達怎麼會沒娛樂?隨便找人聊天、找遊戲玩都比跟陌生男子半夜出去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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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都被逼著唸書我哪懂這些，註冊之後我也很後悔阿，露骨的信就算了，還有很多人自拍噁心的私密照寄過來，本來還抱一絲絲期盼挑選申請，但時間越久申請越多情況反而越糟，就在我準備要放棄的時候看到你的申請，然後就變成現在這樣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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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是最後一個?妳不會再接受申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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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嘛?你是在吃我的醋嗎?才見面沒幾個小時就想要獨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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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著我左臂的小臉仰望，雖然認識還沒多久，但我已經開始習慣從這樣的角度注視廖姿瑩的笑臉，只是這次稚嫩的童顏上還多了一份使壞，原本楚楚可憐的眼神化作嬌媚，讓我看得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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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讓我想起剛剛的吻。

明明是寒冬的深夜，羽絨衣內的身體卻害臊到發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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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這樣好嘛!而是妳這麼做很危險，萬一遇到色狼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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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還是很愛曾雅晴，我開玩笑的，你不用這麼用力澄清。不用擔心啦，我不會再接受其他人的申請了，而且出遊的時候全程都有保鑣跟著我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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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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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姿瑩說完就朝街道的另一頭揮了揮手，一台黑色休旅車內立刻走下一名青年，禮貌性的對我點頭招呼，回禮的同時我試著看清他的模樣，但另一頭的街燈黯淡，只能隱約感覺對方的年紀似乎比我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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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我弟，每半小時就要跟他通報安全，這是我爸答應我出來的條件，來回也要讓他接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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晃了晃手機，從螢幕上line的對話內容證實了廖姿瑩的說法，原來在剛剛那種情況下她都有記得要回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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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妳弟!?我記得剛入場確認的時候，妳不是比我小1歲嗎?妳18的話那他不就無照駕駛!?再說他看起來這麼瘦弱能保護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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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太遠你才沒看清楚，他很結實喔。我爸是刑警，我弟從小就很崇拜他，所以一直都有練武術，還拿到全國什麼大賽的冠軍，至於無照被抓的話……我爸說他會去處理不用擔心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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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父親這樣真的好嗎……不是說以前管很嚴?怎麼一上大學就寵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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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妳安全就好，事情也差不多了，早點和妳弟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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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隔了一條街，但在她弟的注視下，被廖姿瑩勾著手的感覺讓我感到不自在，但在把她的手拉下的同時，掌心卻傳來某種異樣的觸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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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感覺不像是手錶。」輕捉著她的左腕，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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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巧躍下長椅，廖姿瑩一臉得意地把袖子拉開，原來在外套底下她還戴了一只棕色的皮革手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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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看嗎?是An■■ls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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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看，還蠻適合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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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回應，但從廖姿瑩臉上的笑容來看，她很滿意這個答案。在簡單告別之後，她通過空無一物的馬路，那台黑色休旅很快就從我眼前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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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我還是很不懂時尚，既然整晚都沒打算脫下外套，那又何必特地在裡面戴只手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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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暴風過境般的聖誕夜，要是當初沉住氣沒答應雅晴的邀約就好了，沒想到跨年還得跟那群人一起倒數，果然現實總是依照最壞的情況來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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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深吸一口氣再緩緩呵出，期盼這些煩惱都跟眼前裊裊白煙一起消散，起身離開空空蕩蕩的公園，心裡的疲憊拖慢了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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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的很緩慢，但始終保持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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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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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吧，我們只見了一次面，再說像她這麼漂亮的女孩一定有超多選項，怎樣也挑不上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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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指的是雅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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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發生那種事了她怎麼還會喜歡我，之所以那樣對廖姿瑩應該是為了給我難堪，我交不交女友或是跟誰在一起她才不會在意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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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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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篤定?妳有什麼根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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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性的直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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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妳有這東西嗎……啊、不是、等、等等、頭、頭沒辦法轉往這個角度啦!!是我說錯話，對不起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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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磨到心滿意足才放手，把癱軟無力的我丟棄不顧，淑娟姐走回原位，繼續享用她的章魚燒與啤酒的組合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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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精簡是她一貫特色，直來直往是她為人基準，只要是認定的目標她就會不擇手段的使命必達。撇除崇哥不說，淑娟姐在我們之中就是無法忤逆的存在，每個人都被她「單方面教育過」，就連建成哥不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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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他們沒有發生重大爭吵，只是小摩擦不斷累積之後，有天建成哥終於爆發，淑娟姐只是冷冷回了句「來啊。」之後，當時還在唸國中的他們，就跑到屋外幹了一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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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幹一架似乎是有點誇張，因為在開始後的30秒左右，建成哥就被擊倒在地上起不了身，只因為腹部乾淨的落的一拳，淑娟姐說那叫做肝臟攻擊，而當時她最愛看的漫畫是第一神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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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崇哥說淑娟姐不適合當管理，或許是有把這些過往考量進去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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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哥哥姐姐只要一有空，就愛買晚餐到我租屋處吃。

通常一個月會不定時突然現身一次，時間都在晚上10點過後，畢竟他們都很忙，雖然都是以關心我為由，但往往大部分的時間裡，都是我聽他們吐苦水比較多，像今天也是聽完淑娟姐對客戶的牢騷之後，才像突然想起來那樣問我聖誕夜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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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是覺得那天之後，雅晴就徹底討厭我了。」脖子痛到起不了身，我癱在床上看著天花板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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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杰，她沒有討厭過你，只是不知道該怎麼面對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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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直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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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驗。她跟我是同一類人，堅強所以脆弱，沒跌過所以不懂怎麼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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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能一拳放倒建成哥的人一點都不脆吧。但沒跌過倒是真的，從小到大我從沒看淑娟姐輸過，以前的雅晴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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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我根本不懂現在的她是怎麼想的，就算妳說的是真的，這一年多裡我也試過很多方法，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幫她了，我覺得……很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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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在她身邊就好，不管她自己有沒有察覺但她需要你，耐心等，她會想通的，如果你不希望她再做一次傻事，如果你還在乎她。但如果你真的想放棄那也沒有錯，沒有人該為另一個人的人生負責，就算是親人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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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來還想繼續討論下去，畢竟淑娟姐試我認識為數不多的女性之一，但在她接過電話講兩句之後我就清楚她要離開了，從她用章魚燒當晚餐來看，或許真的是為了關心我才特地抽空跑一趟，又或者是吐苦水兼順便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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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來收就好了，妳很趕吧?」離開柔軟的床鋪，我開始收拾空盒與啤酒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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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趕去美國開會，快的話一個月，慢的話半年後見。」不停點擊手機螢幕，淑娟姐已經開啟工作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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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建成哥得到消息之後，他們每個人都是這樣忙碌的模樣，每看到一次對我都是一種打擊，都是一種提醒，提醒自己有多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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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杰。」暫停了開門的動作，淑娟姐回頭叫住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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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點從大學畢業，過來分擔我的忙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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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令式的口語說完就走，很有淑娟姐風格的打氣方式，只是成績這麼爛的我是要怎麼快點畢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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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前陣子排太多班的緣故，店長很乾脆的在跨年這天直接放我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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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我還猶豫是不是該裝打工忙碌好約晚一點，這樣才不用陪那群討厭的人度過太多時間，但或許是聽完淑娟姐那番話的關係，最後我還是老實的和廖姿瑩約了個可以慢慢來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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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很早吧，為了不讓你再等一次，今天我可是提早半小時就先到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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鑒於上次的經驗，今天遠遠就看到她已經先到的時候，的確讓我嚇了一跳。與上次不同又相近的穿搭，不得不說她真的很懂得怎麼表現自己，很有廖姿瑩的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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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白polo配上黑色寬褲與白球鞋，看似簡單，卻被廖姿瑩穿出一種近乎精心計算的率性。外搭的棕色長版風衣讓整體輪廓更有份量，也巧妙延伸了她原本就比例勻稱的身形，看起來比實際更高挑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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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衣露出半截前臂的剪裁，讓上次沒露臉的An■■ls手環這次成了亮點，在低調的穿搭中十分顯眼，看來她真的很喜歡這只手環跟棒球帽，兩次的穿著都有把它們列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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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弟呢?不一起上去倒數?難得跨年就不要在獨自枯等中度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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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應屆考生要唸書啊，說是會找間超商坐著苦讀如果還有位置的話，畢竟這裡離101太近跨年這天很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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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他還陪妳到處跑!?離考試不是沒剩多少時間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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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很愛他姐姐我啊，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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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自豪又像是有點害羞，廖姿瑩兩手貼著臉龐燦笑，或許也是天冷的關係她的雙頰很是泛紅，恰好一陣風起，紛飛的秀髮綴成漫天杏桃色的亮麗背景，使這個瞬間美的像幅畫，讓我一輩子收藏在心底的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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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冷，我們還是趕快上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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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給她聽卻是對自己的顧左右而言他，只為打斷自己的著迷，畢竟關於雅晴的事我還在掙扎，還在猶豫，還是會不捨，還是會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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鄰近台北101的某高級社區，待在家就可以把跨年煙火看清楚的近，附近還有公園、醫院、夜市等生活機能一應俱全，每坪成交價平均落在■■■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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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潘孟達父母幫他買的這戶更是當中最貴的一間，除了內有許多客製化的家具外，景觀最好坪數最大也是主因，這戶的成交價最後高達到每坪■■■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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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我為何這麼清楚的原因當然是……在裝潢好的交屋前一晚崇哥帶我來看過，目的是想激勵當時在準備學測的我，兼順道在附近吃個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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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靠，在玄關就做這麼大的手機展示櫃，買下這裡的白痴是多愛炫耀!?」才剛進門我就忍不住吐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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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面還有更多各種展示櫃，另外還有…算了，你自己慢慢欣賞吧。」似乎被這案子的各種要求弄到哭笑不得，崇哥苦笑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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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單來說整體是汽車旅館的風格走向，豪華程度當然是十倍以上，但低俗程度卻有二十倍不止，一看就知道屋主買下這裡只有兩個最主要的原因，一個當然就是為了炫耀，另一個則是為了約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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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淑娟說你準備的不順利才特地帶你來看看，怎麼樣?這麼荒唐的案子可是很少見的，有錢就是可以這麼任性，看完之後是不是充滿考試的動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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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反而更無力，只要能離這種人越遠越好，我不介意繼續窮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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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說的也是，開玩笑的。等等要去的餐館才是今晚的重點，帶你來這是想讓你笑一下放鬆心情，你就是一直繃太緊才會準備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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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當時的崇哥沒注意我也沒想到，買下這裡的白癡就是我那時候的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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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如今那位白癡果然如我所料，從我們一進門，就開始高調的介紹他擺在門口的收藏，或者說是特別為廖姿瑩介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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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菲定律啊……當初真不該亂立fla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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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潘孟達的重點不在於我，將意識從惱人的話語中抽離，瞥眼往通向屋內的走道看去，雅晴就站在入口，一臉不滿的看著男友對別的女孩炫耀，從表情就可以很明顯知道，她特地為今天做的努力一點用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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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約卻不失講究，今天的曾雅晴。

一襲寬鬆的青綠毛衣罩在身上，搭配傘襬剪裁的藍灰長裙，亮眼與內斂的色調組合在她身上和諧，既不失女人味也營造沉穩氣質，是種與她十分相襯的的層次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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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地畫了冷暖交錯的冬色調妝容，耳邊垂著金色細版的大耳圈，鎖骨上閃耀的玫瑰銀鎖，剛去髮廊修剪過柔順貼服的新髮型……想必進門前手上還拎了個昂貴的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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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的出來雅晴對跟我和好這件事有多麼不願，對那天廖姿瑩搶走她風采有多麼不甘，所以才豁盡全力裝扮，拼了命的想展現沒有輸的高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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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屈服的冷傲，現在的曾雅晴。

竭力的武裝，只為說服自己現在過得很好。

但卻像我們之間的信任，

禁不起任何一點風吹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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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男朋友之外，聽到聲音逐漸聚過來的男性友人ABCD，也都一個個圍繞廖姿瑩打轉，看著他們毫不掩飾討好表現的模樣，也逐漸增添了她臉上的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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輸的還真徹底，從沒想過這樣難堪的不甘有天會出現在妳身上。

令人不忍直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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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移開視線前我們終究還是對上了眼，刹那的四目相接，熾熱的視線一股腦把憤怒與羞愧扔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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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馬上轉身離去，但光看背影我還是清楚知道，妳即將落下的淚。

不曾讓人看見，只存在角落的淚。

我還是很了解妳，就像妳了解我那樣。

只是我們的距離卻越來越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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熬過冗長的介紹，潘孟達終於放過我們和朋友去忙碌烤肉，從進門以來我跟廖姿瑩好不容易才放鬆下來，喘了第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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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好誇張喔，一點居家感都沒有，反而比較像什麼展場跟遊樂場的複合體。」廖姿瑩左顧右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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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這才是正常人的反應，剛看那群人把這地方誇成那樣的德性，我還開始有點懷疑是不是自己的價值觀出了什麼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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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會想住這種地方嗎?」為尋求同溫層的慰藉，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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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不想，這裡根本沒辦法好好放鬆休息啊，而且……我突然發現兩件很糟糕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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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 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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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個就是這裡的廁所是透明的耶!這樣不就會被看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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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嘛…汽車旅館或有些高級飯店就是這樣，用意就是…嗯…妳知道的，第二件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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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在樓下等你的時候我買了罐茶喝，現在我快憋不住了!快扶我去最近的超商找廁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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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跨年這裡靠近101，超商八成比癡漢電車還要擠十倍以上，這房間裡面也有廁所妳進去用吧，我在這裡顧著就不用擔心有人會闖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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憑著記憶我推開最近的一道房門趕緊救命，從沒想到過去參觀的回憶會在這種時候派上用場，正暗自慶幸時，卻看見剛剛避開我的雅晴快步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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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會知道這房間裡有廁所?」

明明都避開那群噁男的注意了，沒想到會漏掉雅晴這個埋伏，但既然剛剛連眼神都不想和我有交集，又幹嘛留意我們在說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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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潘孟達在介紹的時候，雖然我沒一起進去但還是有瞄到。再說這麼高級的房子就算避著眼睛，應該隨便挑也是套房，總不會做這麼好的裝潢，結果搭配全雅房的奇怪組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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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時的藉口換來猜忌的眼神，但怎樣也想不到賣方跟我有關係的雅晴，卻也找不出破綻，只能僵在這大玩乾瞪眼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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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好嗎?被妳男友看到怎辦?既然都答應他要跟我和好了，就算心裡不願意至少表情也裝一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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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從沒想過我會諷刺她，雅晴的表情先是吃驚隨後很快就變成憤怒，只是她無法回嘴，因為我說的一點都沒錯，今天不管我丟多少虧她都吃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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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也沒想過自己會說出這種話，畢竟我一直很小心的避免刺激到雅晴，直到廖姿瑩出現以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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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廖姿瑩。

我沒辦法原諒妳在聖誕那天對她的態度，沒辦法原諒妳竟然牽連旁人，也是直到現在我自己也才終於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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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晚開始我就在生妳的氣，認識這麼久以來的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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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破僵局的是從房內出來的廖姿瑩，臉上充滿解放感的她，根本沒注意到一旁的雅晴，只簡單說了句「我餓了。」之後就拉著我往烤肉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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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在意。』

被拉走的瞬間，我突然回想起淑娟姐說的話，但不管是不是真的我都沒辦法原諒她，沒辦法原諒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還把廖姿瑩牽扯進來的曾雅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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