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髮 - 第 4 章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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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第 4 章

林凡之

Aug 11, 2017

525

7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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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歉，剛才有垃圾掉在妳門口。」詭異女生用蚊子般的音量對她說話，低頭的角度幾乎垂直，像是脖子要斷掉似的。

　　騙人！那個女生的垃圾袋綁的緊緊的，連縫隙都沒有，完全不像有掉過垃圾。

　　「喔，那以後小心一點。」其實平時自己的口氣不會這麼溫和，要不是現在心臟還飛快跳個不停，她一定會破口大罵。

　　「對不起。」對方仍然連頭都沒抬一下。

　　今天真是有夠倒楣，連倒垃圾都可以碰到像鬼一樣的人。

　　

　　像鬼一樣……

　　

　　今天聽到的故事又重新在腦海活耀起來。

　　討人厭的傢伙！氣在頭上的閔萱不發一語高高抬起頭，故意在經過這個女生身邊時用力撞她一下。

　　對方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但閔萱裝做什麼事都沒發生，當然更沒打算道歉，她假裝要去倒垃圾，實際上卻是邊走邊注意身後的動靜，等聽到微弱腳步聲便立刻轉過身來，那個女生見狀當然也跟著停下。

　　「喂！妳可以幫我丟垃圾嗎？我有點忙。」

　　沒等對方回答，閔萱就把垃圾袋往前一扔，那個女生沒順利接住，垃圾袋砸在地上發出沉悶的低響。

　　「謝謝。」

　　「不客……」

　　閔萱看到笨重的垃圾被撿起來後，便在那名女生面前直接用力關上門。關上門後，那噁心的長相還是在閔萱腦裡揮之不去。唉，看來跟房東投訴也沒用，總不能說因為鄰居長得太醜害自己心情不好吧？

　　她曾以為隨著年齡的增長，自己能支配的東西就越多，沒想到卻正好相反。以前她在班上還有一定的地位，現在卻好像全部洗牌重來，不僅要看別人眼色，連大聲說出誰很惹人厭都要謹慎分析利弊，以免造成反效果。

　　

　　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閔萱一屁股坐在電腦桌前，馬上點開某個匿名專頁想抱怨今天的種種不快，當中絕對不能少了小娟，或許可以說：「今天講了鬼故事，但某人卻因為害怕要我不要講，一點都不顧他人期待，是公主就待在城堡裡好嗎？」這樣說不定可以得到廣大迴響，還可以讓玟芯和小娟的關係有機會產生裂痕。

　　但令人失望的是，才打開網頁，她就想起明天已經是繳交報告的最後期限。雖然她知道玟芯也還沒做完，但她是那種據說一星期就能把整學期重點都背起來的人，一份報告對她說只要幾小時就夠了。

　　剛才聊了這麼久，竟然沒有半個人提醒自己，真是一群損友。

　　她把電腦拖近，沮喪地關掉網頁，但枯燥乏味的報告並無法讓她趕走那個揮之不去的黑影。一小時後，不管打了多少無意義的字，都讓她無法不正視一個事實。

　　

　　她在憋尿。

　　

　　平常想做就做的簡單事，她到底在忍什麼？

　　閔萱的屁股緊緊黏在椅上，好像她一離開座位就會引爆炸彈，把她炸得粉身碎骨。

　　此時她的腦袋突然有了異於平常的想像力。

　　現在進去廁所會怎樣？如果自己被鎖在裡面會有人幫她嗎？憋到十二點才去廁所應該更恐怖吧？

　　

　　恐怖？

　　

　　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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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會很恐怖。

　　　　

　　自己竟然不敢上廁所了。閔萱大受打擊。她用力從椅子上站起。

　　她要去上廁所。

　　其實閔萱已經忍到不太能好好走路，但自己真的沒辦法一下子就踏進那個地方。

　　閔萱看著半掩的廁所門洩出燈泡的微光，先是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把門推開。在完全看清廁所內部前，她的腦裡閃過無數景象，譬如說……

　　

　　呼！

　　

　　廁所還是跟往常一樣，狹小的空間、米色磁磚地板，還有平時自己坐在上頭滑手機的坐式馬桶。

　　趕快解決吧。

　　但她一坐下卻頓失重心，整個人像要被馬桶吸進去，她立刻扶著邊緣站起來，心跳一下子還緩不過來，原來她忘了把剛才掀起來打掃的馬桶蓋回復原狀。

　　到底在搞什麼？上個廁所也可以把自己嚇成這樣。

　　結果閔萱在屁股幾乎沒碰到馬桶蓋的情況下上完廁所，因為她不喜歡皮膚毫無防備地暴露在看不見的地方太久。

　　

　　現在不喜歡。

　　

　　閔萱強迫自己一定要用正常速度按下沖水把手，然後再用正常速度離開廁所，雖然在踏出廁所的最一步，她是用逃的。

　　一坐回電腦桌，閔萱感到如釋負重，安全感將她層層包起。

　　累死人了！真是自作自受。就因為那個可笑的故事，搞到現在報告連一半都沒做好。

這該不會是玟芯的計謀吧？為了讓獨自一個人住的閔萱害怕，所以才不顧小娟的反對講了鬼故事……等等！她們兩個難道是同夥？小娟一定是故意裝作很害怕，這樣閔萱就不會懷疑到她身上。

　　這下都說得通了，恐怖氣氛都是被小娟帶起來的，那女人的心機遠比自己想像的重，也難怪在聽到閔萱不害怕後，玟芯會這麼不開心，畢竟兩人的如意計畫泡湯了嘛！

　　人實在是不能信任的生物，即使是朋友也一樣。

　　不過就算搞清楚了內幕，閔萱還是對報告沒半點想法，情況甚至比她去廁所前還嚴重，時間不停流逝，她卻只是一直打字又刪掉。

　　這種題目是要怎麼打出兩千字？五百字就可以講完的東西，為何要浪費時間掰出那多餘的一千五百字？

　　她不停滑動頁面，反覆看著稀疏的文字。

　　怎麼辦？有沒有人可以幫她做啊？閔萱無力的趴倒在桌上。

　　這時電腦像是聽到她的求救一樣，幾乎空白的畫面開始動了起來。

　　什麼東西？

　　閔萱專注地看著螢幕。

　　一開始電腦還自動打了跟上文挺相符的文句，但不久後電腦停止打字，開始拉出一條條直線。

她身子往後退，確定自己的手沒有壓到鍵盤。但直線增加的速度卻越來越誇張，到最後只花一秒就能填滿畫面，不間斷地快速換頁，看得閔萱頭有點暈了。

　　直線與直線之間的行距不停縮小，頁數很快就超過百頁，閔萱想關閉視窗卻沒用。

　　這些直線看起來好像……

　　閔萱瞇起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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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頭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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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線猛然停止，接著像按了刪除鍵開始一行行迅速消失。

　　

　　不行！

　　

　　閔萱有預感，等這些直線被刪完時一定會有什麼事發生。她衝到插座把電腦的插頭拔掉，但直線卻消失得更快。

　　救命！拜託誰來救我！

　　當剩最後一條直線時，她大聲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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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閔萱滿頭大汗從桌上彈起來，她環顧四周，原來是在作夢。

　　她趕緊看了電腦螢幕，畫面跟睡著前沒有什麼不同，字數一樣少的可憐，但她現在寧可遲交也不想再打字了。閔萱果斷把電腦關掉。

　　心臟到現在還跳得很厲害，連身體也感覺得到震動，椅子隨著身體晃動發出難聽的嘰嘰聲。

　　閔萱終於承認了，但似乎為時已晚。

　　

　　她根本怕得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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