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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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習室門口的一聲驚叫引起已經就座的藍辰顥的注意。高逸飛有點窘地想掉頭離開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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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我又忘了帶鉛筆盒，我馬上回去拿，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回來。」他說完就轉身要走了，要不是藍辰顥突然大聲叫住他，他可能早跑得不見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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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少大聲的藍辰顥感覺失態地將人拉到座位上，「真是，你跑回去再跑回來的時間都可以讓你多做一題數學了，不要浪費時間，快點把本子拿出來，我要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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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逸飛不得不說，藍辰顥真的很有『老師』的架子，他連遞本子的時候沒意識到自己是用雙手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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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文讀本好看嗎？」藍辰顥邊對答案邊檢查他的算式，怕他等得無聊便問起了昨天給的那本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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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有趣，而且我竟然看得懂。」高逸飛開心地翻開讀本想跟他分享有趣的斷落，卻在此時接到了『老師』的新指令，打壞了他的興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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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從第一頁開始唸給我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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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逸飛超想拒絕的，他的英文只比數學好一些，加上教體育班的英文老師並不注重他們的口說能力，想到自己破爛的發音要被展示在成績優異的人面前，不禁自慚形穢。「你聽了可不要笑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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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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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逸飛有了他的保證便戰戰兢兢地唸起英文句子，藍辰顥看上去挺嚴肅地聽著不標準的發音，沒有半點笑意，怕被笑的他竟也安心地唸著，偶爾遇到不確定的單字也試著唸出音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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唸到快尾聲的時候，藍辰顥將昨天的黃色自動鉛筆放到桌上，這支筆跟昨天的不同之處就是被貼了寫有名字的小標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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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支筆我送給你，我偶爾會偷用一下，可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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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逸飛頭上彈出了問號，敢情他的意思是要把筆送人，但同時保管在他那的意思？「可以啊……。」說不行很奇怪，那筆他也沒過問自己就送了，沒接受的狀態下，自動鉛筆不算是他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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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解題時間到了。」藍辰顥將他的算式本打開，開始逐一解講錯誤的地方，解釋完後便又出了一題換湯不換藥的題目做測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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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逸飛回過神的時候，藍辰顥已經將他的小黃筆放進鉛筆盒裡，收拾起東西來了，他低頭看著桌面，除了原本的兩本數學作業簿，竟又多了一本印有可愛貓咪圖案的筆記本，同樣也是寫了他的名字，翻開第一頁，嗯……終於把魔手伸到英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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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本你可以慢慢來，每周我只檢查兩次，別偷懶啊。」藍辰顥起身準備要走了。「英文讀本我拿去還了，你唸得還不錯，明天我再幫你借本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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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誇獎的高逸飛為了掩飾心情，低頭不作聲地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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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著日益增多的本子走回教室，上課鐘響起，學生陸續進了教室，老師也帶著教科書走進教室，在班長呼著起立敬禮坐下的口號後，高逸飛突然感到『學習』是件無聊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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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跟一堂課的時間都是五十分鐘，為何跟藍辰顥一起時，時間就過得特別快以外還覺得很開心，現在卻感到好煩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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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不是那位吐著舌頭，俏皮看鏡頭的科學家的代表作，那個叫啥來著，相對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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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逸飛突然趁著老師在寫黑板時悄聲地將頭湊到隔壁座位，想求證心裡的所想得是不是正確的，卻得來同學的聳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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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逸飛拿著課表的複本，走到一年級普通班的教學樓，老實說他覺得自己『有點』引人注目，每走過一個班級，就感受到原本在走廊上交談的同學聚了起來，對他的來訪顯然很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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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一年甲班，高逸飛看見了側坐在座位上，後一個座位的人正埋頭寫著考卷，場景熟悉，不同之處就是周圍多了歡快的喧鬧。他請離自己最近的同學幫忙叫藍辰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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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顥，外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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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叫喚的他轉過頭便瞧見站在門口的高逸飛，他走到門口，高逸飛將一張紙塞到他手裡就匆忙地說了再見，然後就跑掉了，藍辰顥以為是快上課了他才急著要走，但看了手錶，還剩六分多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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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他回到座位，幫忙喊人的同學笑得曖昧。「我知道你被派去教體育班的學生，沒想到竟然是高逸飛，這下……很多女生會找你幫忙送東西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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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午休時，真如同學所言，班上的女生拿了從福利社買來的糖果跟運動飲料要請藍辰顥帶去給高逸飛，飲料瓶上的瓶口處被綁上了小紙條，上頭寫著『旗開得勝』之類的祝福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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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辰顥抱著幾瓶飲料，有點不方便地拉開教室門，高逸飛已經在位置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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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你怎麼帶這麼多喝的？」而且還都是運動飲料，難不成是……？高逸飛感覺自己的內心有隻小麻雀在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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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上女生給你的，沒想到你人氣挺高的。」他將飲料先放到一旁。「我袋子裡還有巧克力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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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麻雀飛走了。「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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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查覺到他的低落，藍辰顥要他拿出作業本準備輔導他的功課了。「你的課表我看過了，關於運動的科目真的快占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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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體育班就這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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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從什麼時候開始上體育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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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格來說是國中開始的。不過我爸媽是希望我乖乖用功唸書，將來好出人頭地。」高逸飛不懂自己為何要將話題延續下去而多說了幾句。「其實我有時候也會動搖，走這條路到底好還是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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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前人演繹了選擇體育人生後的結果，國小的同伴有幾個中途退出了，國中的在畢業時也選擇轉回普通科，他曾經在國三時前去找輔導老師，因為和那些被家長們同意進體育班的同學談心事是得不到結果的，可輔導老師說得話也沒紓解他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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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體育表現不優異，是不是就能理所當然地被勸退，自己多少也能釋懷，接受沒辦法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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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只有體育的學生生涯，仔細想想真的很無聊。」藍辰顥自己就無法接受，就算再喜歡讀書，要是都讀同一科，讀久了也會想吐的。「我覺得，你可以分點心在別的事情上，多探討點其他事物，挖掘你其他的可能性，你看我雖然喜歡唸書，但我其實也很喜歡運動喔，怎樣？有沒有很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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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逸飛呆愣地看著他得意的笑臉，猝不及防地印在他的眼中，滲進了他的年少記憶，不論何時想起都是色彩鮮明，不曾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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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我跑得比你快也不一定。」藍辰顥不知哪來的臉皮，當著短跑冠軍發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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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講得太過正經八百，高逸飛噗哧地笑了出來。「你是不是忘了我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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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來的運動明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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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知道還敢挑戰我，膽子很大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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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現在挑戰你，等你成了奧運國手的時候我再挑戰你，那時我肯定會一舉成名。」藍辰顥不知是在迴避還是說笑，總之沒要較量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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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逸飛驕傲地哼氣，「會的，你給我等著看，等我成為運動明星，你也會出名的，畢竟你是我的輔導小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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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得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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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聲響起，藍辰顥收拾起桌面，高逸飛解開綁在運動飲料瓶口上的小紙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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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飲料給你喝吧，她們的心意我就拿走了。我下午第一節要去操場，先走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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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辰顥皺起了眉頭，抓了兩瓶放到他懷裡。「四瓶飲料拿來拿去很麻煩的，起碼幫我分兩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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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矮自己半顆頭的藍辰顥如此近距離地貼向他，高逸飛有點彆扭地閃了閃。「不然我拿回去給我同學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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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他這一說，藍辰顥立刻將飲料全塞給他。「如果你覺得收禮很困擾的話，我會幫你婉拒的，因為我也不想被當成郵差。」他隨後提起帆布袋往門口走去，高逸飛也跟在後頭，兩人就一塊出了自習室，打完招呼後便背過身離開，各自回各自的教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