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屆 AIKEN 文學大賞 ──「末世瘟疫」 - 擬疫（完）

〈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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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蒂妮，韋伯」，近這幾十年來一位被稱為英雄的人類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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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在四十幾年前，地球上發生了一場由某種變種病毒引起的疫症，當時病毒傳播速度極快，世界衛生組織剛確認變種病毒的存在，全球便瞬即陷入與病毒死鬥的狀況，各國確診以及死亡人數每日以倍數遞增，數以十萬計的人們命懸一線。醫學界教授、生物科技方面的專家著急埋頭研究，以便制定對應措施及對抗疫苗，很可惜，他們均對這變種病毒舉手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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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感染病例零散。各國地方全域均有感染案例，難以確定某指定爆發源頭。調查起初受感染的一群民眾的生活路線，大多數都沒有重疊，亦沒有接觸的可能，同樣難以斷定感染途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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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變種病毒性質頑強。所有以往常用的消毒措施都不能有效殺死該病毒，而且該病毒能在物件表面存活至少ニ十天。潛伏期不明，有患者前一天還健康的登山，翌日便倒下危殆，不出數天宣告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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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空氣傳播的可能性。專家教授以其爆發、傳播速度以及感染群組，觀察並推測變種病毒很大可能是藉由空氣傳播。但由於與確診者有親密接觸的人不一定會受到感染，亦學者有推測變種病毒可能不會人傳人，並且質疑病毒源頭是來自於研究所的非自然產生的病毒，只是這說法很快被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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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一年零四個月的抗疫，當人們對每日增加死亡人數變得麻目只將之看作單純的數字，當人們習慣日夜都戴著口罩生活，反覆淋灑在消毒液的噴霧中，這個時候，管理層轄下的生物科技研究所宣布他們終於研發出能夠壓制這世紀病毒的疫苗。人們歡喜若狂，因為他們受夠了這壓抑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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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階段的疫苗接種順利，然後，在人們都以為只要完成第二階段的接種就能回復正常生活之際，管理層突然又宣告發現再度變種的病毒株。即使人們接種了疫苗，疫情亦沒有就此斷絕。感染病每日增加，疫情再次膠住，人們又一次陷入絕望狀態。只是管理層強調會迅速應對，不會讓疫情加重，人們只管做好自身的防疫，不用多思考什麼，而事實上他們亦無法思考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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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全世界都認為這場疫症將會是難見光明的長期戰爭之時，「溫蒂妮．韋伯」憑空出現。那時人們形容這位年僅十六歲的少女為「天使」，是天神賜予人類的救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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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對了，這場猶如鬧劇般的全球性疫症，我們稱之為「擬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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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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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疫情消息，今日早晨七時，本社接獲管理層通知，最新確診人數為45023人，比昨日上升111人，死亡人數為470人，累積死亡人數為23561人。另外，昨日突擊檢測東城T4-3區域5號，結果查驗出48名確診者，已全員送往隔離中心進行隔離治療。鑒於疫情尚未有緩和跡象，管理層呼籲各位樂樂園*居民盡快接種疫苗，做好防疫措施，以及嚴格執行每日例課。祝大家於石紀年火星月土木日有美好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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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然名叫溫迪的我今天如常在七時起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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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我居住的地下室透氣窗仰頭看出去可見被稱為「最高之塔」的一橦玻璃大廈，它晶瑩剔透的藍玻璃幕牆正全方位對全市居民播放今天的新聞報導，亦是管理層每日指示的各種宣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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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邊聽著早晨主播以毫無起伏的機械式聲線報導著極之無聊的新聞，一邊吃著不沾醬的過期白方包。不露半點表情，冷淡空洞，亦沒有太多個人的思緒，我只是置身事外的看著幕牆顯示的數字，就好像在看世界環球天氣預報，即使地球的另一端刮著狂風暴雨，也與己無關，只要自己身處之處是天朗氣清，便什麼問題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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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只要身邊沒有確診者，我的生活就如常無異，只是每天要多戴一個口罩和多灑一點消毒噴露而已，再說這些口罩和消毒液管理層都會提供補給，說實在我的生活根本沒有太多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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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像是無思無想的從椅上站起來，準備更衣上班，然而，思緒卻不知從何來，讓我突然冒起一個不該有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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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那麼多人確診、死亡，為何自己身邊卻不曾見過一個染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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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回想起來，自己似乎只在玻璃幕牆的報導影片中看過染疫痛苦的人，但從來都不聽聞有誰或有誰的朋友受感染正在哪裡哪裡的隔離中心痛苦掙扎，當然亦沒有人說要替那人褶千紙鶴祈禱。一切都是報導的片言隻字，大膽點想的話，這或許有可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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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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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小心呢喃說出口，然後像是取笑自己這天方夜譯的想法而輕笑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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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可能，又不是什麼三流的科幻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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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搖搖頭，揮去這荒唐的念頭，繼續換上白襯衫黑西裙，出門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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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市內一間高級酒店的西餐廳任職服務員，而白襯衫和黑西裙是這餐廳的制服。我之所以會直接穿著制服來上班是因為餐廳經理是個噁心的變態佬，他會故意給我們這些女服務員較為小碼的制服，以突顯我們的身材之餘還期待我們工作時不小心暴露的春光。聽說之前有位身材姣好的女生工作時不小心弄破衣服，變態經理一臉笑咪咪的看著她，用下流的言語羞辱她，害得她哭著離開餐廳，從此沒有回來。當然類似事件不止一次兩次，所以同事們都不敢在更衣室換制服，擔心變態經理在裡頭偷裝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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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想到都心寒，如果不是貪這裡薪水高，不然我早就走人不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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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啊，溫迪，今天金髮也很漂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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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說曹操，曹操就到。變態經理看到我便上前毛手毛腳，搭肩摸腰還莫名的吸鼻聞味，真的是臉上大大的寫著變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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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連忙縮肩後退，勉強露出笑臉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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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經理還是老樣子呢，那麼我去廚房幫手了，不阻你，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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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上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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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今天被摸了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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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廚房幫忙處理食材的露西阿姨一邊削著大籃裡的薯仔一邊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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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哭著臉蹲在她身旁，可憐巴巴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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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肩膀和這條小蠻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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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露西阿姨頓時爆笑。「你這條也算是小蠻腰嗎？阿姨我年輕時的22吋腰才是真正的小蠻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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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在吹牛，露西阿姨的腰怎可能有那麼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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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阿姨現在這大圓桶的身材，瞇起眼睛狐疑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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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當時的照片全沒有了，不然阿姨火辣的露臍裝和比堅尼相肯定讓你這個黃毛丫頭看得臉紅耳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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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那也沒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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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沒有了是因為那時管理層將之全部沒收燒毀，包括一切書籍、紙張，甚至衣服鞋襪，留下的只有些許財物和身上的一套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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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露西阿姨同樣出身於邊陲地區的小鄉村，艾格亞之村。在大概十年前，我差不多六歲的時候，村子突然被管理層封鎖，說是有非法結社正在進行不法活動，要求村民交出家中所有物品協助調查，如有反抗一概視作結社同黨，拘捕處決。儘管當時我年紀尚幼，但我仍隱約記得血跡斑斑的村子廣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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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西阿姨你還記得那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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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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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知道我正想說什麼，連忙打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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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緊工作吧，不然經理又進來摸你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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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頓時噘起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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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的事確實是禁忌，但也不是不說就沒這回事吧，再者論管理層多厲害亦不隨時隨地偷聽到我們的說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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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時日落，今天太陽也非常準時的落到西山之上，而這時亦是我下班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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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打完出勤卡便看到經理正從不遠處逐步走來，我連忙將自己的出勤卡反面插到架上，拿起裝著個人物品的布袋子急忙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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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工作時已不斷纏著我，看來這陣子要多想辦法躲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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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憶起變態經理猥瑣的笑臉，頓時毛骨悚然打了個寒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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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買瓶防狼噴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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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又不想多花錢，一日三餐、住宿、交通、各種帳單，如此努力工作的我也只能勉強維持收支平衡，不知何年何日才能擺脫地下室的生活，又或許這一輩子都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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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眺望高聳入雲的最高之塔，以此為首的三大城區，那裡聚集了全國最有錢有勢的富豪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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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那裡的人，到底是怎樣住進去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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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側頭看著我以為自己永遠無法觸及的世界，緩緩步下通向地下室的狹小樓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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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門前先在玄關前的小型噴霧機下淋灑消毒液，不知為何這消毒液總是令人心身舒暢，有種讓人浮至半空無思無想飄遊的抽離感。雖然心裡有疑惑，質疑消毒液的成分，但工作整天身心俱疲的我很喜歡這種感覺，不知不覺的就沉醉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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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中，泡個三分鐘杯麵，趁等待期間完成每日例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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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管理層規定要每日填寫的像是日記的東西，記錄一天自己的行蹤，只要寫好這個便會發放明天的抗疫用品，例如口罩、消毒液、保健食品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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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我每日只是上班下班，所以填寫倒是沒所謂，但有些人就覺得管理層此舉是嚴重侵犯私隱，堅決不填。另外，在網絡上還有不少人在掀露管理層的各種黑暗面、陰謀，說得有頭有道有根有據，就像是一部改篇自現實的推理懸疑小說。若要說我信不信，我很難斷言，畢竟世上有很多事情都不是能以常人的眼光來理解。我覺得黑暗的部分肯定比光明的來很多，只是自己能不能觸及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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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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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鈴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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杯麵泡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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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想動身去開餐之際，門鈴突然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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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疑惑的皺了一下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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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是誰來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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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到門前，先鎖上門鏈，再從防盜眼看出去，看見三個臉戴黑色防毒面具和全身白色保護衣的人站在玄關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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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頓時慌張起來，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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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看似防疫人員，但到底是真的防疫人員還是假的，我也不清楚，他們會來的消息什麼都沒有⋯⋯到底要不要開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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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在外的其中一人用力拍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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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迪．韋伯小姐，我們是管理層屬下防疫檢疫局人員，麻煩你立即開門，不然視作違反檢疫令，將你拘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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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拘捕」一詞，我立即想起幼時艾格亞之村的事，馬上打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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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不好意思，剛才去了一下廁所，請問什麼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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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隨便找口藉口，小心對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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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迪．韋伯小姐，我們是防疫檢疫局人員，我們懷疑你曾與確診者接觸，請你跟我們一起去隔離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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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吓？可是我昨天才收到陰性的檢測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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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愕然的看著面前三個如異型怪物的防疫人員，總覺得他們是不是搞錯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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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以爲自己能夠據理力爭，但我似乎忘記了這個世界已經早已失去了這種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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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你跟我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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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個防疫人員冷漠的說，然後另一個防疫人員忽然拿出噴霧噴到我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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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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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頓感天旋地轉，意識瞬即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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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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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生的艾格亞之村是一條位於海邊的遍僻鄉村，亦是一條鳥不生蛋的窮鄉僻壤，就算是鄰近海邊卻因反覆無常的巨浪而無法出海捕魚，同樣因瘋狂亂刮的烈風，連農作物也不能好好生長。幾乎什麼都沒有的村子，只能等待管理層救助的村子，儘管生活苦困，但村民之間十分和睦，互相扶持，就像一家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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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子裡有一位傳聞說是來自首都的醫生，名字叫「海克特」。雖然他為人有點寡言少語，有時搞不懂在想什麼，但這樣村子也有位醫生願意住進來，村裡的人們都十分歡迎他，時不時會分點穀物給他。可是，海克特醫生好像不怎喜歡留在村子裡，常能看到穿著白色長袍的他站在波濤洶湧的海崖之上，迎著強烈的海風，一臉憂愁的眺望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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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我好奇跑過去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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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老是站在海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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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期望海平線有彼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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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克特醫生露出苦笑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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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我對這回答感到些許意外，因為我以為他是想要跳下海崖自殺，他的頹然落魄的身影看起來很像那些絕望的大人。所以聽到這個回答，只有六歲的我搞不太懂他在說什麼，腦袋努力的回想，也只能想到學校的教科書裡都說自世界大戰以後，人類生存的土地只有一片，海平線以後只有海，不會再有任何大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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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就是海，還能有其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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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之，海克特醫生驚訝的看向我，無言的攥緊拳頭，比我向他搭話前更憂愁的鎖緊眉頭，然後他對眨著天真目光的我說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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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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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海克特醫生沒有說不要相信什麼，只不過年歲漸長，我慢慢懂得他說不要相信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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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之後不久，便發生了血洗艾格亞之村的「四十一人結社案」，全村包括海克特醫生在內有四十一人被處決於廣場。而事後村裡所有村民遭管理層遣散，艾格亞之村從此不復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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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我年幼但一切都鮮明難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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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民血濺滿地的倒下，以及海克特醫生充滿狂氣高呼的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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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日已到，全人毀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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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長存心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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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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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漸漸回到現實，我睜開眼睛，視野卻模糊失焦，我這才發現自己正痛苦的喘著大氣，體溫極高，更頭痛欲裂，就像那些感染病毒的人們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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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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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僅剩丁點的思考能力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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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我才打算吃杯麵，甚麼轉頭就命懸一線的在生死掙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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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轉睛看向四周，左右上下都全白一片，天花很高，兩側圍住白板圍牆，傾耳而聽這空間裡只有傳來生命儀聲音和氧氣輸送的空氣聲，彷彿誰都不在，又彷彿有無數同一處境的人同受這病毒拆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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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是隔離中心嗎？難道我要在這裡等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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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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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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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誰在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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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著急的轉頭看過去，只見遠處隔離用的玻璃窗後有兩個與先前防疫人員穿著一致、臉戴黑色防毒面具和全身白色保護衣的人相對而站，其中一人手持一塊寫字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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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她是艾格亞之村出身啊，這也沒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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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她應該只有五六歲，潛移默化影響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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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辦法，只能除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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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都這樣子了，也修正不到，只能除掉，免得異化再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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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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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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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好痛，感覺彷彿被無數微細小蟲蠶食著腦細胞，讓我思考轉不過來，該說是越是思考就越是疼痛，令人不得己放棄思考，逐漸沉沒於停頓的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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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眼下情況不由得我不思考，如果停止思考，一生便會就此終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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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不要這樣！就算在地溝裡掙脫生存也比被人任意擺佈生死來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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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費勁的移動發不上勁的手，將覆蓋嘴鼻的氧氣罩拿掉，也扯下連接身上的生命儀感應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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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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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想都知道能逃得的機率很低，但不逃又怎麼知道，反正都要死了，賭這一次也不會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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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手撐起自己，幾乎是滾下的感覺落到床下地板，光是這樣已讓我上氣不接下氣，持續劇痛的頭還隨之來了一陣暈眩，令人差點就要昏迷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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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下意識的大口大口吸氣，本能地想要吸取更多氧氣，保持生命以及腦部的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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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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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移動散渙的瞳孔察看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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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兩個所謂的防疫人員已發現我的異動，正準備要進來隔離病房，還好的是這隔離病房不是單獨一室，而是像用木板間隔的大型倉庫，門不止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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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連忙轉頭看去與那兩人反方向的一扇門，一鼓作氣的站起來，拔腿向那門全力奔跑。可是，奈何雙腿無勁，跑不快之餘，還腳下蹣跚，跌跌撞撞好幾次⋯⋯不，能走得已是奇蹟吧。不過，這樣會被追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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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看也知道，身後的追趕者已及至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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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辦？被抓住，就直接完蛋，必定被他們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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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角偶爾瞥見某病房格裡某人正痛苦的接受著點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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剎那間，我自己也不知道是從何而來的念頭，大概只能用直覺來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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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瞬即拐彎去扯下掛在不銹鋼柱架上的點滴瓶，然後朝追趕至眼前的兩人扔。咔哐一聲，點滴瓶落到地上，破裂碎開，裡頭的液體亦隨即四方飛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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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防疫人員見之頓時止住腳步，慌忙的想要弄掉濺到身上的液體，也顧不上要追我、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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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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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喃喃吐出一句，連忙邁步續跑，奪門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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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沒有鎖，大概是因為他們不認為有人能夠從這裡頭逃出來吧⋯⋯可是，我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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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頭正是寂靜半夜，滲涼晚風撲到臉上，拂去我額上因高燒而泛冒的汗水，我大口吸著涼爽的空氣，呼吸感覺比剛才更舒暢，昏昏沈沈的腦袋似乎也清晰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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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得趕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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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不知自己身處何處，亦不知該往何處逃去，但趁著那兩個防疫人員或其他人還未追上來，我要盡快、盡可能跑離這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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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喘著虛弱的氣息，劇烈的頭痛幾乎奪走了我所有思考能力，讓我只是本能地移動雙腿，無思無想的見路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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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我拐進了一處滿是廢車廢鐵的回收場，這裡充滿著化學物質的異味，令我紊亂的呼吸更是喘不過氣來，隨即跑了好一段路的雙腿失力，頓時應聲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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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伏臥地上，無神失焦的眼睛努力的看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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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雖期盼著生存，但現實卻是毀滅性的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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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我還是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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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這樣想著的時候，身邊傳來某人逐步走近的腳步聲，他步速不快，緩緩拖著腳的來到我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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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是客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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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話時的聲音，感覺他沒有載著防毒面具，該不是從後追來的防疫人員，那會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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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明言一聲，我不是想要非禮，是為了救你才碰你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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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邊這樣說一邊將我翻轉身來，然後伸手探探我額頭，與自己的額頭溫度作比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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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燒得很高，而且⋯⋯」他打量我身上的裝束。「怎看你也不像是普通病人，難道是從隔離中心逃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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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他得意的托托眼鏡，張口想要回答他，卻已無力說話，只能發出模糊斷續的語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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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啊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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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你真厲害，竟然在這樣的狀態從那裡逃出來，簡直是前所未聞的壯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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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越說越是激昂，還揚起一臉詭異的笑容，若是配上一件醫生白袍，便完全是電影裡常見的瘋狂科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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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該不會是在隔離中心做研究的人吧，那我這不就被逮個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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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這樣想著的時候，他突然不知從何處掏出一支注射針筒，更舉起我的手臂，想往的手肘內側插針注射不知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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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能感到不妙，想要擺脫他的手，但手臂無力，就算我費盡全力也只動了幾下，稍微阻礙針頭對準靜脈血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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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你不相信我嗎？」他看著笑言。「的確現在這世代不是每個人都能相信，但一味疑心只會變成偏執的妄想，結果反倒害了自己。嘛～眼下你的情況令你不能好好思考判斷，會這樣也算理所當然，不過，你要知道，若現在你拒絕了我，不出五分鐘你便會因腦血栓而休克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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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眨動在黑夜中閃耀著奇異光芒的兩眼，靠近我耳邊輕聲細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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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相信我』，你已沒有任何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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針頭刺穿皮膚，伴隨手臂刺痛，腦蓋裡被蠶食的疼痛漸漸緩解下來，同時意識也逐漸消失，最後耳畔只留下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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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我不會讓你就此死去，畢竟你帶來了我們一直都想要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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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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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無痕的夜空中，白潔無瑕的圓月下，滿是傷痕銹跡的巨型機械獨臂高舉半空，然後往下方的一輪廢車無情的打壓下去，用強大的爪子將之抓起，輕鬆的扔到旁邊的廢車山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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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串操作流利可見駕駛座的人功力深厚，以為是位皮膚黑褐的大叔，誰也不能料那竟是個穿著性感背心熱褲，身材姣好的美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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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美女眼神冷酷，嘴裡輕嚼香口膠，像是操作遊戲機操控桿的樣子移動起重機的駕駛桿，然後又一輛破車被移到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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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有位背著什麼東西的男人走到她的起重機車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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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看我撿到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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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帶著興奮的語氣朝她大喊。她頓時不爽的嘖嘴，把口中的嚼至無味的香口膠往地上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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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管你撿到什麼，你能不能幫忙幹點活，這什麼時候能完！⋯⋯」然後她這才看到男人背上的某人。「你這是從哪裡撿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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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那邊啊，」男人努努下巴指向那邊。「我見她倒在地上就搬她過來，而且她好像是在隔離中心逃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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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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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之，美女立即從起重機車跳下來，看了一眼男人背上的她，便大聲斥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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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緊將這東西扔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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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你怎能這樣說話，她好歹也是人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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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管她的！總之你趕緊放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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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不難理解她為何如此著急，無奈聽話把背上的她放在一旁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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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明知她是感染者，還什麼裝備都不穿戴直接去碰她，你是發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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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一臉不在乎的整理被弄亂的衣服，事不關己的回答眼前著急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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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啦，我體內有抗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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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改造過的病毒，你的抗體能不能起作用，還是未知之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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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男生嘴角勾起得意的微笑。「似乎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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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女頓時狐疑的皺起眉頭。男人揚揚下巴，讓她看看地上的那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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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見原本因頭痛高燒而痛苦扭曲臉容的她，此刻正一臉平和的睡著，呼吸也漸漸平緩起來，起伏有致的吸氣吐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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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給她打了之前造的干擾素，看起來暫時起到緩和作用。這次的病毒或許真的只是稍微改造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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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還得要到實驗室化驗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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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太過小心謹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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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太粗心大意，拜託別再用上輩子的思維方式去判斷現在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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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這一個美女的囉嗦，男人無奈攤攤手，逕自邁步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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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麻煩你把她帶到實驗室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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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女頓時蹙眉不爽，對男人這副輕佻的態度很是不滿意，可是沒辦法下，她也只能乖乖聽話。她從後褲袋抽出一件褶成薄片的黑外套，揚開後就套在身上。然後，單肩抬起靠坐在一旁的那個她，跟上男人的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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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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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呢？要我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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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就背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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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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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是實驗室，但也不是很標準的研究實驗室，只是在廢車場休息站地下空出約百呎的空間，安置間隔用的膠膜以及不同自行組合的實驗器材，若是就這樣看來，倒是像犯罪電影裡常見的非法製毒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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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女將那個她抬進房間，放到一側的鐵架床上。然後，脫下套在身上的薄黑外套，瞥眼看了一眼站在實驗桌前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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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完毒再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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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將手上的黑外套遞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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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啦。」他無奈笑言。「那你先替她抽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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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液不太準，腦髓液比較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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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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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聳聳肩，拿著黑外套走進房間角落的小玻璃淋浴間裡，伸手按下熱水掣，懸掛頭頂的花灑頭隨即灑下霧化液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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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女也拿起瓶裝噴霧在雙手和身上噴灑霧化液體，她看著男人站在玻璃後緊閉眼睛，像吃到酸梅一樣皺起臉容，不期然揚起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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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個圈，仔細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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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聽話的在狹窄的空間自轉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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徹底消毒後，美女替床上這個女生先抽血，再抽取腦髓液，然後交給男人進行檢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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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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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咻咻～」男人一仰身靠在工作椅的椅背上，抬眼看向美女。「確實是這次的變種病毒沒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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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女扶了扶額，噘起嘴巴，看起來好像不太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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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傢伙剛剛⋯⋯算了，待會自己檢測一下。不過，怎說也好，這回總算拿到樣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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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你就別生氣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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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盡量露出可愛的笑容，想要討好美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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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病毒藥要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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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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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將會累死人的工作，男人頓時縮起脖子，轉起椅子別過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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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美女一把抓住椅背，壓低聲音威脅道。「快點，這是贏的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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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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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隨即收起輕佻的笑臉，睜著認真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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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我比任何人都要清楚，畢竟都快將二十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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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女看著男人只有二十歲左右的皮囊，板起凝重的臉默然垂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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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男人又露出他那輕佻的微笑。「這代的病毒看起來與上一代差異不算大，到底改造了什麼還需調查，不過，藥應該可以很快造好。倒是該想想如何讓世間人們接受這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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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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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之，美女頓時煩惱的雙手抓住頭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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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字之多可不似往年，撇除隔離中心的異化者，大部分人都接種過疫苗，除去攻擊性的病毒早就在他們身上起作用，緩緩地，漸漸將他們的大腦統一成管理層想要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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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勾起一抹奸笑，看向美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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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病毒藥反倒會令他們像被感染似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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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啊⋯⋯真的是站在我們這邊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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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男人瞇起雙眼笑言。「我很是討厭管理層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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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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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沉睡期間隱約能聽見一對男女在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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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正在講論病毒和疫苗的事情，還有抗病毒藥⋯⋯這是在說什麼呢？怎麼聽得不太懂？依他們的說法就像是管理層故意改造並擴散病毒，令人感染，繼而借助病毒的效果將人們的思想統一⋯⋯，而他們則想要製造出某種藥，將植根在人們體內的病毒排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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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如果藥完成，我是不是就能得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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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這孩子怎麼辦？抗病毒藥作用可能不大，畢竟她自身正排斥病毒，亦因而腦裡出現血栓，九死一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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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說干擾素有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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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只能稍微輔助一下而已，能不能撐過來就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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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沒辦法，生死從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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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事在人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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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能幫得多少就多少，剩下的只能看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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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結果還是看自己的意志力嗎？真的嗎？人類科技都那麼發達，但到了最關鍵點還是得靠個人意志去引發奇蹟，真是不到最後都不能鬆開咬緊而上的牙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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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他們的說話，腦袋深處感覺又疼痛起來，不知是不是錯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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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克特醫生！好無聊啊，我能不能出去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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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時的我經常生病，每次病倒，鄰居都會送我到海克特醫生的家治療。這天，我躺在病床上從窗戶看出去，剛好村裡的孩子聚在一起玩，他們嬉鬧的聲音讓正在吊點滴的我更感無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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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一旁的海克特醫生合起手上正在閱讀的書，抬頭看向我以及窗外的孩子們，然後他緩緩說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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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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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之，我噘起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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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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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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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沒有發燒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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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不代表你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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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頓時反了一下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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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真的很無聊，都快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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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睡一下，對你康復也有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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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克特醫生又打開手上的書，垂眼閱讀。我無奈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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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也讀給我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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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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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克特醫生一時沒聽懂我的意思，一臉懵然的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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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的書，你也讀給我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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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克特看看手上的書也看看我，然後揚起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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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醫學書，你大概會聽不明白。我讀另外一本給你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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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海克特醫生走了出房間，回來時手上的書由墨綠書皮的精裝書變成一疊由白紙直接釘裝而成的手作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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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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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一個朋友寫的童話，是關於冒險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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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怎的，那時我心裡有點不是滋味，大概因為海克特醫生把自己當小孩子，所以有點不服氣吧，可是長大回想起來，有點慶幸自己有聽過這個童話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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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大概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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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在世界的中央有個四面環海的島，島上有個憧憬海上冒險的少年，他每天每天眺望大海好奇海岸線彼方有什麼事物。於是，少年從林中砍來木材，造成排木木筏，打算承之到海平線之後一探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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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島上的老人得知少年的打算，聯合圍起，將他囚進山洞裡，擲爛少年辛苦所造的木筏，還嘲笑少年愚蠢，說出島一直承傳的古人之話：島的西面天上有巨翼之鷹隨時會叨出海人；南面海底之下潛伏異型海獸吞噬所有侵擾其海域之人；北面居住在冰封之島上的巨人一揮巨捶便能凍結粉碎一片大陸；唯獨東方巨龍守護島上之人，允許居民在其海域捕魚謀生，只是絕不能超越海平線。老人不容許少年出海前往海平線彼方冒險，怕會侵犯到他們的守護之巨龍，讓他們連東方的海也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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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於山洞裡的少年很是沮喪，天天茶飯不思，然後他發現自己討厭被束縛困住，因此他才如此好奇海平線彼方，因為他覺得那裡之後肯定有島上沒有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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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覺不能再待在山洞裡的少年，決定要逃出山洞。他在山洞的泥牆挖出一塊手掌大的石頭，藏在身後，待有人來為他送飯時，趁機襲擊那人，再奪門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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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擇手段，這既是少年對自由的渴求心促使，同樣亦是他對無理的束縛和打壓的反抗，唯有這他才不會鬱死在不見天日的山洞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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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出山洞的少年坐上造木筏時剩下的圓木，隻身什麼都沒帶往東面的大海前去，他要向東方的巨龍控訴「為何要限制他們的出海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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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坐在一路隨著海浪朝往東方飄，還未碰到巨龍，他先到達一個與自己出身的島全然不同的大陸，少年吃了一驚，他原以為這世界除了他的島再沒有任何大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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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大陸上少年遇到一條地龍，地龍親切為少年介紹自己的居所有多奇妙，有多少有趣的事情，聽得少年雙目發亮，他從未想這世間竟有如此有趣的事物，然後地龍告訴少年北方海以後有片純白的大陸，那裡有個諳知世間所有有趣事物的妖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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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耐不住好奇，便乘上地龍幫他改造的木舟，揚起小帆，前往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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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達北方大陸，少年踏上純白的大陸，在海崖上遇見諳知世間所有有趣事的妖精，少年以自己飄浮的見聞作交換，得知南方海以後的大陸有很多很多很多美味的水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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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回到受妖精加護的小舟上，越過半個世界前往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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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南方的大陸長滿奇形怪狀的水果，全都是他從所未見的，而且全都很美味，讓他停不了嘴，一口氣吃得肚皮脹起來。在他躺下休息時，頭上遮陽的大樹告訴他西方海以後有座古城，城裡有位美麗的公主，容貌美絕天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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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是聽就臉紅的少年心癢癢的想要見公主一面便又乘上大樹替他修理的木船，前往西方海以後的古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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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新奇故事的公主邀請少年到她的城堡，享用精緻的美食和不能再豪華的床鋪。當少年以為自己不會再有更幸福的事之時，他心頭忽然感到一陣刺痛，他想起了東方的巨龍，自己原是想向牠控訴並揍牠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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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決定離開公主的城堡，再次朝往東方前進，他乘坐著公主準備的黑鐵巨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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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進發，他終於在海平線看到一個隆起的東西，他以為他終於遇見了東方的巨龍，不料那竟是他出身的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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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島十載，島上已面目全非，荒涼無物，更不見昔日島上居民，以及囚他在山洞的老人，他們全都化作土裡的白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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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的少年已長成英姿颯爽的青年，他再次站在海邊眺望海平線，慨嘆：原來西方沒有巨翼之鷹，南方沒有異型海獸，北方沒有冰封巨人，東方也沒有守護他們的巨龍，而世界都是互通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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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故事讓我羨慕少年的勇氣，我大概沒有像少年那打破籠牢的力量，亦沒有獨自一人去闖蕩未知世界的膽量。儘管故事告訴我這個世界只有親自見聞、親自開拓才能判斷世界的真實，我也難以鼓起前往冒險的心。因為光是在島上活著已奪去了我所有的精力，已無力去造出海的木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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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即使我什麼都沒能擁有，什麼都能容忍被人篡奪，唯獨生命，作為人最後的尊嚴，絕不能被踐踏，亦不容說拿去就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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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不要就此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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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理層到底是什麼東西能讓這片土地的所有人類俯首稱臣，卑微的任由擺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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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睜開眼睛，眼角上的一顆淚珠隨即滾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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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醒了呢，恭喜你熬過了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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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俯視躺在床上的我，微笑說道。我看著他的臉，腦袋雖朦朦朧的難作思考，但有件事卻意外的鮮明，海克特醫生說給我聽的童話故事，他說是一個朋友寫的，而這個朋友我在書中夾著的一張舊照中看過，相中人與眼前這個男人樣貌如出一轍，沒有留下任何歲月痕跡，只有穿著打扮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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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愛德溫．文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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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睡了多久，嗓子乾渴沙啞，只能發出壓著嗓門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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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剛醒就語出驚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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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意外的冷靜⋯⋯不，該說他沒絲毫動搖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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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你是海克特的私生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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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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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我被他嚇住了，真是對大病過後的人的心臟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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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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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十二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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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克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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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海克特的宿舍一室裡，海克特站在窗台桌前，正在收拾桌上的書籍。聞見奪門而進的某人的聲音，隨即轉身看過去，一見進門之人便露出歉疚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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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文森教授⋯⋯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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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名叫愛德溫．文森的男人留著一束小羊鬚，看起來比現在似是有點成熟，但其實容貌沒什麼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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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什麼，這哪是你的錯，是管理層過分了，怎說也不至於流放邊陲，也怪我無權無力，幫不到你，是我對不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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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克特低頭露出一個憂愁的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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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不知分寸，探索太深，還差點壞了文森教授你們的計劃，真的很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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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啦，」愛德溫擺擺手，用輕鬆的語氣說。「就算曝光了，他們也奈我不何，我姑且是他們的同族，他們不會對我怎樣。只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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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愛德溫沉下聲音，滿臉凝重的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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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其他參與研究計劃的人，他們為了免除後患，很大機會會不擇手段對你們出手吧，記得萬事都要小心，以及別忘記一點，這個病毒的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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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相信』，」海克特抿嘴笑道。「對吧，我明白的，即使忍氣吞聲、被迫沉默，只要記著這點，人類就還未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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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愛德溫用力的頷首。「我也會全力相助，不會任由管理層亂來，你等著，很快就能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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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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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不到三年，包括海克特在內，所有研究小組成員先後遭遇處決或暗殺。愛德溫．文森從此消聲匿跡。爾後，人類統一計劃正式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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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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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迪．韋伯你是艾格亞之村出身的吧？『愛德溫．文森』這個名字是海克特告訴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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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一臉平和的說，但不知為何語氣中讓人感到一種殺氣似的戰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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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下意識的吞嚥一口涎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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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是我從少年冒險的童話故事書裡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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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之，男人頓感意外的睜大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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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唸那故事給你聽了？」他摸摸下巴，點頭又道。「原來如此，所以你才會對病毒產生如此強烈的排斥，嗯～的確是被『潛移默化』了呢！真有趣，人類真的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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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歪歪腦袋，完全沒聽懂他在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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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剛病癒，能否說些簡單的詞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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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你不是人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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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嗎？」男人嘴角頓時勾起一抹奸笑。「你覺得我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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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反問明顯是NO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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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皺起眉頭困惑的思考該如何回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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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直接回答他，還是裝傻不知呢？總覺得無論怎樣回答都似乎會踏到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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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接說『不是』不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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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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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覺得我『不是』人類吧？嘛～十多年樣貌完全不會變老，怎麼辯解也沒用，」男人坐到旁邊的木椅上，翹起一雙長腿，傲氣的說。「的確，我不是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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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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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時不知該說什麼才好，所以說，他是妖怪？魔物？神仙？還是外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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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要這樣分類，該算是『外星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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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會⋯⋯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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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也會讀心。」男人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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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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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心裡想說什麼都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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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知道的事，我都告訴你吧，怎說也好，亦沒必要隱瞞你，畢竟你是海克特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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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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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我知道，那個木訥老實的海克特怎可能會有個女兒，再說，就算他真的有又怎能暪得住我？」男人開懷大笑的說道。「我開玩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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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頓時鼓起通紅的兩頰，默然不語的瞪著這輕佻浮薄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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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自我介紹一下吧，我現在的名字是『艾力克．沃特』，外頭那個美麗性感的女孩是『凱特琳．達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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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循著男人的視線看向門口處，晦暗的樓梯間隱約可見一個女生正靠著牆站，默默看著我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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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這個廢車場的老闆，而我是白住白吃的寄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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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車場⋯⋯昏倒前的確看到在白月光下的高堆成山的廢車，原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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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是逃對了路，若是跑別的地方可是會被人原路送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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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惡，又被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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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真的感謝你們兩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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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心想還是口說的都被看得透徹，就像是沒穿衣服一樣令人不禁害羞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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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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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別過眼睛，忸怩的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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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別客氣，只是舉手之勞而已，再說你也為我們帶來了病毒的樣本，你來我往的算是打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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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病毒，我感染的病毒是隔離中心的人故意注射的嗎？我逃出來的時候，向他們擲出一瓶點滴用的藥劑，他們馬上閃開和慌張的反應就像那瓶藥劑是什麼毒物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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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真勇敢呢！」艾力克摸摸下巴，再道。「嗯⋯⋯的確是這樣沒錯，倒不如說這整場疫症都是管理層的自導自演，目的是將人類中思想存異的異化人識別出來，然後清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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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之，我頓時驚訝得目瞪口呆，其一當然是因爲聽到他所說，其二是他所說的與我當初忽然閃過的念頭一致，之後晚上我便被防疫人員抓去隔離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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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說管理層能夠全天候監控每個人的言行舉止嗎？通過這個病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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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就算是他們也沒有那麼神通廣大，不然就不必大費周章的演如此大場戲，將每個人的大腦一點一點改造，再進行思想統一。」艾力克伸出手指指向我，再道。「他之所以能夠那麼快發現你有異質思想是因為你是艾格亞之村出身的人，大概那村子的幸存者都受到了嚴格的監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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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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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那當然是怕你們受海克特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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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這樣，為什麼要殺我們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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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艾力克側側腦袋想了一會，再開口說。「因為感染這病毒的關鍵是『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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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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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力克前傾身子，指指太陽穴，露出銳利的眼神盯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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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我剛才所說，這個病毒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改造人類的大腦，讓管理層更容易的進行思想統一，但像你這樣接受過其他思想⋯⋯嘛，也就是『冒險』、『自由』的渴求心，『不要相信』的懷疑心，便會對病毒出現強烈的排斥，感染期間像你之前一樣痛苦得生不如死，大多數情況會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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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每天確診及死亡人數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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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是像你一樣的人，他們大概是通過疫苗或管理層的監控下識別出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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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那麼康復出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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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喔，數字只是管理層編出來的，因為識別出來的人類不可能撐過病毒對大腦的侵蝕，你也經歷過，應該很清楚吧？留在隔離中心持續注射病毒只有死路一條，不然你不會想要逃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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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頓時沉默的垂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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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我亦不是說很喜歡管理層，但是它怎說也是休止了第三次世界大戰，建立可居住的城市「樂樂園」，為人類帶來和平生活的存在，然而，管理層卻把人類當成物品一樣處置⋯⋯這實在難以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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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難道『人類最後一片樂土』這說法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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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假的啊。不過，某程度上來說也是真的，因為除了樂樂園以外的大陸全都被我的族人佔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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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像到住在其他大陸上的那些人帶著卑視目光嘲笑井底之蛙的人類，我頓時感到體內一股熱血沸動，動身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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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把人類當家畜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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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憤怒的斥問。艾力克卻不為所動，依然泰然的臉上掛著一抹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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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有，畢竟人類是高智商生物，但正有此打算，不然也不會有『這病毒』的誕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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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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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時氣上心抓起艾力克的領子，但又想到這個男人雖是他們的同族卻一直站在人類這邊，那個冒險少年的童話故事也是他所寫的。而他現在這樣說，也表示他全然沒有想要隱瞞及逃避自己一族的罪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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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他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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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我很喜歡人類，雖然破壞性很強，但創造力也同樣⋯⋯甚至超越破壞性的強大。我很期待人類的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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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回床上，別過臉去，有點喪氣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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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這樣聽，怎麼想都沒辦法贏吧。整個樂樂園，即全世界的人類都接種過疫苗，思考統一⋯⋯那個什麼的都差不多完成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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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這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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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站在門外聽了那麼久的凱特琳終於開口插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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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著你帶出來的病毒樣本，我們正在研發抗病毒藥，可以排除體內的病毒。就算不能將人腦變回原狀，但起碼能夠阻止思想統一的進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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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點，『不要相信』，只要記著這點，人類就還未輸。」艾力克像是轉述某人說話般沉著語氣說。「只是心中有著自我的信念，就能抵抗到病毒侵害，這其實很簡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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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這兩人就像冒險少年一樣，面對著浩瀚凶險的大海，不管自己力量有多渺小，也毅然投身於這片大海，勇敢的去闖蕩⋯⋯不，他們要做的事比少年更需要勇氣和膽量，因為少年的大海沒有所謂巨獸，而他們前行的路上顯然存在著龐大的障礙和危機，甚至有可能在他們功成前就被殺害，直接將他們所做的一切隱沒消去。而且，他們說的方法全然要看這世界的人類是否願意相信他們的說話、接納他們的所造的事，儘管只是一個「信」那麼簡單的事，但很可惜，這才是世間最難做到的。先別說管理層會來壓制，抓去隔離中心進行思想改造，甚至直接處決，在此之前，很大機會會被人類本身所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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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即使如此，他們仍要去做嗎？因為這是拚上自己以至種族的存亡的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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膽小鬼的我心中頓時有股暖流湧上來，讓我覺得比起前一天的自己更有活著的感覺。沒有，人類本來就是憧憬冒險和自由，怎可能在籠牢、在山洞、在地下的房間、在海岸上的小村耐得住性子，必須奪回來，原本屬於人類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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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如果有什麼可以幫得上忙的，請盡管開聲，我也想出一分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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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特琳揚起一微笑，向我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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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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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你不這樣說，我們也會想辦法讓你搭上這賊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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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力克露出一貫的奸笑，陰險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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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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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力克言剛出口便被凱特琳揍了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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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忍俊不禁，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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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不知未來是吉還是凶，但此刻的我很慶幸能夠遇到這兩位有趣又可靠的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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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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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養一段時間後，我的身體已恢復過來，但預防萬一，仍需持續注射干擾素一段時間。不過，老是待在地下的實驗室會阻礙艾力克的工作，所以這幾天我都到廢車場跟著凱特琳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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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才知道原來廢車場每天需要處理的廢車非常之多，而廢車場裡只有凱特琳在工作，所以她總是來不及將車子處理完，只好堆放成一座又一座的廢車山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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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我來幫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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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天，我對坐在起重機車駕駛座上的凱特琳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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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這裡只有一台起重機車，你還是到休息站坐坐，或整理一下帳本吧。」凱特琳喊著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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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帳本都已經整理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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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對了，你幫我準備一些零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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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已打算回去休息站坐的我，聽到這句頓時轉頭小跑回來，高興的笑著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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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要準備什麼零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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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特琳說，他們正打算策劃「恐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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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得我頓時倒抽一口涼氣，心臟離了一離，但害怕的同時又有種莫名的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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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前，凱特琳與其他同伴商議過，他們都認為將抗病毒藥製成霧化噴劑，然後在街上直接噴灑是讓民眾接觸到藥劑最快、最直接的方法，而且使用小型貨車隨機突擊的模式，管理層難以事前預防，亦難以事後追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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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動方式雖然感覺很邪道，但一切都是為了人類以及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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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需要改裝一輛小型貨車，設置霧化裝置，也需要相應的零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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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些幾天要把這些零件送到同伴的車房，到時或許要你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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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特琳拿來工具箱，讓我將廢車上的部件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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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問題，我會盡力去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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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裡激起熱血，語氣高昂的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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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勞煩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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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特琳笑著替我抹去沾到臉頰上污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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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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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經過數週，艾力克憔悴頹肩的從地下實驗室出來，說他已完全所需數量的抗病毒藥霧化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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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艾力克在地下實驗室連續工作了幾星期，怎麼多了個黑眼圈之外，完全沒有變得油頭垢臉？難道外星人都不會變髒、不用洗澡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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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凱特琳拿出一個裝著製作霧化裝置零件的箱子，讓我將之送到同伴的車房，把霧化裝置安裝在小型貨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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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前，我已去過一趟車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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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同伴名叫「米克」，看起來大約五十多歲，是個非常活潑開朗的老人家。之前，我第一次去送零件，他自來熟的湊過來拉著我說話，聊天談地的什麼都說，最後還扯到他年輕時飆車有多厲害，在他家鄉他敢說是第二沒有人敢認第一，說著說著威風史，他又慨嘆現在已不能再暢快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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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是無可奈何，管理層不可能容許這種行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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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克笑言自己只能寄託年輕的我們能夠結束管理層統治的年代，重新奪回從前曾擁有的自由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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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抱著裝著零件的箱子，小心謹慎在大廈後巷小路急步前行。就在差不多到達之際，我的後衣領突然被人揪住，令我差點絆腳跌倒，但懷中的箱子仍緊緊抱住，絕不會跌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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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什麼？你是誰？我可沒做什麼可疑的事，你不能抓我⋯⋯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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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我吧啦吧啦說個不停，身後的那個人頓時伸手捂住我嘴巴，然後，靠近我耳邊悄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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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大聲說些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話幹嘛？找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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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聲音有點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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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是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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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力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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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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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力克將我抓到一旁的陰影處，一臉凝重的對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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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有變，凱特琳去了取貨車，你趕緊回去廢車場在實驗室等我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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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力克的語氣十分沉重，我從來都沒見過他這樣，讓我直覺感到有什麼嚴重的事情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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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都不要問。」在我開聲說話前，艾力克搶先說。「遲些再告訴你，現在趕緊拿著箱子回去，你知道的吧，這東西絕不能弄掉弄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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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懷不安的點頭表示明白，但當我想要邁步回頭跑時，車房方向突然傳來爆炸聲，轟然巨響，讓我一瞬聯想到戰爭紀錄片的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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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轉頭窺探車房的狀況，艾力克頓時按著我的肩膀不讓我看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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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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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力克拉著我往回跑。我依然牢牢抱緊裝著零件的箱子，隱隱感覺到我可能再也見不到米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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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會發生什麼事都不要慌，依我的說話做就好，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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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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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力克拉著我跑進一橦荒廢的工廠大廈裡，躲進一處似是辦公室的房間。然後，他從懷裡口袋掏出一支形狀有點奇怪的手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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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消一刻，工廠內響起數人追趕、奔跑聲以及伴隨而來此起彼落的槍擊聲。聽著這些聲音，我的心臟頓時悸動不已，渾身因不安和恐懼需抖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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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力克讓我躲到一張殘舊的桌子下，而他則舉槍傾耳聆聽傳來的聲音，當槍聲逐漸接近，他便舉槍往那方向開火射擊，隨即傳來某人應擊倒下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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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力克！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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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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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米克，太好了，他沒事！我在心裡欣喜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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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曝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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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係，人沒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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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被擊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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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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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力克驚慌看向來到他身邊的米克，可見米克中槍的左大腿上破了一個異樣的黑洞，不似是肉體的血洞，而像是在身體上長了個異空間的洞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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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力克一臉煞白的看著這個洞，連忙拉著米克退回房間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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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會這樣⋯⋯」艾力克絕望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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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我好像只能走到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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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對不起你們！」艾力克紅了眼眶，激動的哭著喊道。「說要拯救你們、說要幫助你們、說要還回你們的自由，但實際上我什麼都沒能做到，只是眼睜睜看著你們一個一個的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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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艾力克歇斯底里的哭喊著，雖不知道米克的傷是怎麼回事，但也能猜想到那是無可挽救的傷口⋯⋯當我這樣想時，眼前發生令人愕然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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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克左大腿的傷口突然擴大旋動，轉瞬將米克全身咔滋咔滋的扭曲壓縮，不出半分鐘，一米八壯漢化作一粒骰子大的立方體，滾落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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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景象太過於詭異，令我整個人僵硬不懂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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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我看到的是什麼鬼東西？米克他怎麼會變成一粒小骰子了？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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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眶裡打轉著遲來的淚水，悄悄然潸潸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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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力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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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無助的呼喚著艾力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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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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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力克上前摟緊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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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力克⋯⋯米克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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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力克只在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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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怎樣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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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溫迪⋯⋯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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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為什麼⋯⋯要用這種武器去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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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可怕、那麼痛苦、那麼令人絕望的，連屍體原型都沒能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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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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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力克只是在道歉，沒說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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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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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廢車場後，我躲進地下實驗室，躺在那張鐵架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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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需要安慰的毛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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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力克拿著一張毛毯悄悄從後接近我，於是我開聲謝絕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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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我聽說人類遭遇驚嚇或悲傷的事情時，用毛毯蓋著身體會比較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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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看都能想像到，艾力克現在肯定一臉尷尬的撓著太陽穴，不知該放下還是拿走毛毯。凱特琳告訴我艾力克看起輕佻像花花公子，但其實他十分不擅長應付哭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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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心中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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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事，又不是第一次看到別人死去，十年前艾克亞之村死的人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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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力克噗通的跌坐在木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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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革命總是伴隨著死亡，大家早已深知這事實，都將生死置諸度外，唯獨我始終難以接受，看不過大家一個一個的犧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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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也不是趕著去死，只是為了做比死更重要的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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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特琳進來實驗室，來到我們跟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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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落到地獄愧對他們，那就好好承接他們剩下未能完成的事。艾力克，你會裝霧化裝置吧？溫迪，將箱子交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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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仍緊緊的抱著原要交給米克的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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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特琳說得沒錯，現在的確沒有悲傷的時間，行動日子迫在眉睫，要盡快安裝好霧化裝置，另外還要查清米克曝露的原因，按情況決定需不需要更改行動目的地，還是直接更改行動日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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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做的事堆山般多，不能再這樣停止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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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起身來，將懷裡的箱子交給艾力克。艾力克接過箱子深呼吸了一下，像是將心頭的沉重和悲傷都暫時釋出，讓他能夠完成手頭上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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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讓其他同伴都注意點，這幾天暫時別聯絡。調查方面，我會自己去。之後，再商討計劃是否安照原定繼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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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特克冷靜的道出她要去做的事，或許她也不怎能冷靜得了，若不這樣列出清單，就不能夠繼續做她該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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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力克和凱特琳都有他們能做的東西，可是我卻只能默默的守看著他們。這種時候我總是想到如果這個世界有英雄就好了，能夠一瞬間將我們的劣勢扭轉，將那些囂張跋扈的壞人全都一網打盡，通通都扔到銀河的邊際。然而，現實卻沒有這樣的奇蹟，我們只能一步一步踏實的去做，隨時都會被巨人的手蓋過，翻倒，再重來，反反覆覆的似是走在會倒走的道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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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令人沮喪，可是卻放棄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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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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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凱特琳的調查，米克會被管理層得知他是異化者的原因是被一個車房老顧客通報。那位老顧客聽到米克叫人不要老是盲目聽從管理層，要不要注射這些事應該看自己的身體狀況去考慮，還說管理層的說話也不一定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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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防疫人員就找上了米克，米克不從，他們便視米克違反防疫指令，追捕逃走的米克，更使用那有著特殊科技的手槍，當場解決米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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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件事滿是惹人生怒的罵點，亦不知該從哪開始罵起，總之都是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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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經過商議，凱特琳與同伴決定按照原定計劃繼行，也就是明天就是作戰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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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躺在床上，緊張得完全睡不著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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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劃其實很簡單，我們先穿上與防疫人員一樣的裝束，包住全身的純白保護衣，以及覆蓋全臉的防毒面具，坐上改造成與防疫檢疫局一模一樣的小型貨車，前往人群眾多的數個中心地帶，再配合廣播大聲宣告是新型的消毒液，讓市民不要驚慌，甚至淋灑其中還能防護免受病毒感染，肯定很多無知市民湧過來興奮的開消毒液派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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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點就是，必須要所有人齊整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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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轉眼天亮。除了凱特琳和艾力克，其他我未曾見過面的同伴也聚首一堂，互相問候後便陸續坐上安排好的小型貨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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貨車有三輛，各自要繞過六個地方。目的地較遠的兩輛貨車先行出發，凱特琳隊⋯⋯即我的隊伍因負責首都圈而待至約中午時間才會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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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立不安的待在休息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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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裡七上八落的胡思亂想，腦裡不是計劃失敗全員被抓，就是所有人都被防疫人員開槍擊中，一個一個的變成骰子⋯⋯總之老在幻想最差勁甚至更差勁的場面，想得整個人都僵硬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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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小朋友，喝口熱牛奶鎮定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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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力克拿著一個馬克杯來到我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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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不是小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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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鼓起腮幫，傲氣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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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不是小朋友，也能喝牛奶的吧，你不是連早餐也沒吃，待會若是倒下，可沒人有空看顧你喔，拖後腿的凱特琳可不會放過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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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之，我連忙接過艾力克手上的一杯牛奶，仰頭喝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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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力克坐到我身邊，放眼看著在操控起重機車的凱特琳，然後不知為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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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真是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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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狐疑的看向他，不解他到底在說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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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都不一樣，對付這病毒的方法也好，反抗管理層的方式也罷，隨著一次又一次的交鋒，人類會成長、改變，看著就覺得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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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不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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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不會改變，就像我，只能夠提供知識和技術，不擅長交涉和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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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這樣嗎？還以為聰明的人什麼都會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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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力克搖搖頭，自認自己的無能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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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們一族中有一個怪胎，他就像人類般懂得謀略，識得如何將智慧的人類玩弄於股掌，地球侵略計劃、人類統一計劃都是由他構想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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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之，我頓時毛骨悚然，也就是他就是一切的始作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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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遇見一個皮膚慘白，有著深深黑眼圈，頭髮七三分，戴著銀框眼鏡的西裝男，記得一定要逃，絕對不能被抓到，不然肯定會被他折磨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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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頭頓時一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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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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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身體的分解，他最喜歡研究人類的身體構造，尤其是人類的大腦，他認為人的思想很重要，幾乎能夠左右人一生，甚至整個種族的走向，所以他想要統一人類的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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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過於異常的想法，我也不知該從哪裡開始理解，只是連連點頭，心裡禱告別在哪裡碰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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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正午時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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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特琳、艾力克和我換上防疫裝備，坐上小型貨車朝往首都圈出發。沿途什麼意外都沒發生，很順利就來到指定位置——首都中央公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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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都中央公園是樂樂園裡最廣闊最精美的人工造園，有花有木有山有水不在話下，還有適合小孩子的遊樂場，適合情侶約會的打卡熱點，適合老年人的健體設施，可謂全方位切合各年齡階層的需要，當然就算是疫情期間，也聚集相當多的人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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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是「恐襲」的不二之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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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公園後，會沿途一邊散發著霧化藥劑一邊走過一、二、三區住宅區以及工商業區，若有人追趕則會一直繞進郊區，駛進蘆葦叢，待擺脫追兵後，才回到廢車場，將車子銷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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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特琳隊整個流程就是這樣，其餘兩隊也差不多都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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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本上我的工作就是在車上更換抗病毒藥劑，讓霧化噴霧能持續噴灑，很簡單的工作，而艾力克負責警衛，凱特琳是駕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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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能夠一直順利到最後，我抱著第二瓶抗病毒藥劑，由衷的期求著。然而，不知是不是神愛弄人，內心越是渴求完美落幕，卻偏偏要走向不必要的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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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第三區住宅繞出來時，管理層屬下的警衛隊響著刺耳的警號前後包抄我們的小型貨車，凱特琳連忙駛上公路，在住宅區迂迴曲折的道路太難擺脫這兩輛私家車尺寸的警衛車，一個不小心可能會被堵在路中，前後走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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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抓緊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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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特琳簡短說一句，便踏盡油門，開始在公路上狂飆，速度讓我有種坐上了火箭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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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迪，抱緊點藥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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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力克微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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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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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勉強在車子穩住身子，支吾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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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克力，能搞定隨便一輛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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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那就後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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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兩人都一派悠然自得，冷靜非常，活像幹練的特務。相反，我就是特務菜鳥，可恨的經驗值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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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此刻還相信我們能夠按照計劃擺脫追兵，逃之夭夭。可惜，誰也沒想到，真正的高潮還在後頭，大概連艾力克也沒能料到自己竟然在這時候重遇這個絕不想再見的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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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達蘆葦叢，只要穿進，繞過幾圈，令剩下一輛的追兵迷失在蘆葦叢裡，就能回去廢車場慶祝行動成功。但就在這片蘆葦叢中央，停住了一輛黑色的房車，成了我們永遠回不去的障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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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特琳察覺到那輛車的存在連忙急煞停小型貨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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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還未定眼看清前方的是誰，對方已向我們開槍。第一槍已穿過貨車的擋風玻璃擊中凱特琳的右肩，而且這槍是之前殺害米克的特殊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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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來的死別讓我再次僵化不知該怎麼辦。可是，凱特琳卻意外的鎮定，抓起艾力克和我的手，語氣急促又有點抖顫的說，彷彿早已將遺言烙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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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力克，拜托，要活下去，帶著溫迪逃走。溫迪，聽好了，記得無論如何都不要放棄，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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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兩眼滿滿的淚水模糊了凱特琳漂亮的臉蛋，但我知道她也一定很害怕很傷心，不想說此說過離別的說話⋯⋯只是一切都不能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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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哽咽著連連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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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三十秒內，凱特琳化成一顆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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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實在忍不住哭意，落淚抽泣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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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迪，我們要下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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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力克牽起我的手，拉著我步出車外，另外一手持著之前見過的那把形狀有點奇怪的手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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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好久不見，那個⋯⋯現在是叫什麼名字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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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低沉聲音穿過蘆葦叢傳來我們這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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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力克擋在我前方，警戒前方，回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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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克爾，為什麼你會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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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沙、沙沙，那人正逐步接近我們，最後從蘆葦叢露出了臉。慘白的膚色，深深黑眼圈，頭髮七三分，戴著銀框眼鏡的西裝男⋯⋯他就是那個始作俑者？！真的，為什麼會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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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當然因為你在這裡了啊，真是，你真的讓我很頭痛，看，又一次阻礙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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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叫西克爾的男人說話意外的溫文爾雅，但哪裡又有點陰森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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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乖乖跟我回去，別幹傻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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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不要，你的做法是錯的，我才不要回去任由你擺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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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話聽起來，他們兩人很熟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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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你認為能夠帶著這個小丫頭逃得走嗎？」西克爾托托眼鏡再道。「只要你答應跟我回去，我就讓這個女孩活著離開這裡。怎樣？我已很寬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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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什麼鬼話，只要溫迪踏出這蘆葦叢，你的屬下就會立即槍殺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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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力克始終拒絕，讓西克爾越來越不爽，不禁嘖嘴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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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迪，」艾力克轉頭看著我，露出他最是無可奈何的苦澀微笑。「對不起，我一定要逃，但你別擔心，他不能殺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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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吓？艾力克你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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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頓時一黑，我瞬間昏倒在艾力克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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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力克⋯⋯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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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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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這的確是殺不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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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人的大笑聲將我的意識從漆黑中喚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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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睜開惺忪的眼睛便看到一切的始作俑者西克爾在仰頭大笑，還用充滿恨意的眼神盯看著我，讓我頓時渾身透過一道惡寒，僵住動也不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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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狡猾的傢伙竟在你身上留下解毒血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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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時不懂西克爾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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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失禮，」西克爾托托眼鏡鎮定情緒，再道。「平時我不會如此激動，只怪我不才的弟弟，實在是太讓我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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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會，弟弟？艾力克是他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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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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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克爾坐到一張純白的長桌後。我這才察覺自己正身處一個全白的房間，以及躺在一張同是純白的臥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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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惡，兩兄弟都有讀心能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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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你注意言詞，就算在心裡也不能任意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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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克爾手肘撐在桌上，雙手交合成拳，並將下巴擱在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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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坐吧，我有不少事情要與你商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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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皺起狐疑的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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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俘虜嗎？為什麼還需要商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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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不是，若你一點價值都沒有，我在蘆葦叢時就直接殺掉你，嘛，如果是這樣，弟弟壓根不會將你留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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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我戰戰兢兢的走到長桌前的白木椅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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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那要商討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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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易。」剛說出口，西克爾便無奈的扶扶前額。「沒想到，今生竟有與人類交易的時刻，真的多虧那個不聽話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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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易⋯⋯是指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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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嘛，就是你和這場疫症的終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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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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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稍微說明一下，弟弟也就是你認識的艾力克．沃特在灑遍整個樂樂園的抗病毒藥劑中混合了一種自製毒，成功將一場假的疫情變成真的瘟疫，而且同時在你的體內留下了不能夠複製的解毒血清，讓我想殺你卻殺不得，因此，我想與你進行交易，以中止病毒滲透計劃換取你體內的血液。順帶讓你當當人類新一代的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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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歪頭想了一會，聖母先放一旁別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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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已在你手上，你直接抓住我抽血不就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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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我固然想過，但若我這樣做，弟弟他大概會直接將你殺死⋯⋯連同他自己亦一起殺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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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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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說現在你是弟弟監察我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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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是不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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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我不能殺你，也不能當你是活體解藥生產器，所以只能與你做交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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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克爾又無奈的嘆了口氣，看來他真的很不情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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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你答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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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搞不太懂，但若能以我一人換取停止思想統一的病毒蔓延，當然是要答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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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懂也沒關係，答允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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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克爾擺擺手，似乎完全不在「我」這個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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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也別想要擴散下一代的病毒。」我銳利起目光盯著西克爾。「雖然事情就此落幕，但不代表人類會就此擺手，我們還未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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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克爾頓時輕笑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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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我們和人類壓根沒有對座博奕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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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頭也不回離開房間，留下我一個憤然將眼前的白桌翻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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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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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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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溫迪．韋伯」易名成「溫蒂妮．韋伯」，成為終結席捲全世界的疫症的關鍵人物，人們口傳的天派使者，但事實上她只是管理層的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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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後四十多年，她一直生活在管理層的監察之下，囚禁在最高之塔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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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憧憬最高之塔的她這才發現住在這裡的人們並不是什麼富豪名紳，他們只是被扣上頸圈的狗，是悲哀的人類，而她更是其中最無奈最悲哀的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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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在最高之塔與世隔絕的這段時間，為了打發時間，她動筆寫了一個童話，以她曾經所聽的那個冒險少年的童話故事為基礎，結合她的經歷，重新寫成新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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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述一個被囚禁在塔上的公主每天都在幻想自己自由地暢遊世界，遇見喜歡說話的地龍、看似冷酷但親切的美麗公主、還有長得奇形怪狀的老妖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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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公主耐不住塔內的無聊，用房內的所有布料編織了一條長布條，直垂到塔一半高的位置，布條不夠長，這樣公主亦落不到地面。正當公主苦惱之際，有位路過的白袍怪人脫下身上的白袍，攀上高梯將白袍續上公主的布條，讓公主趕緊下來。公主訥悶，這也夠不到地面，要她怎樣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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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袍怪人叫公主先下來，接著用高梯就可以。但公主害怕，萬一自己踏不上高梯，就會直接摔死地上，又擔心白袍怪人的白袍不夠堅韌會斷掉，讓她同樣掉到地上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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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袍怪人無奈擺擺手，說公主根本是害怕外面的世界才諸多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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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一氣之下，直接躍下高塔，穿著高跟腳的兩腳踩到白袍怪人的頭上，令白袍怪人頭上腫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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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哈哈取笑白袍怪人頭長了個大包。回過神來，公主才發現自己已離開了高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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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公主與白袍怪人一起坐上木船遊歷南方海以後、北方海以後、西方海以後，真的遇到了愛說話的地龍、美麗愛聽有趣故事的冰妖精、長有很多美味果實的老大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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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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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最後，故事裡的公主和白袍怪人仍在旅途上，還未能夠回到已不見昔日風光的東方大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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礙於內容，這個童話故事不能夠發表，只能永遠藏於她的書桌抽屜裡，直接她病倒離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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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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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迪．韋伯呼吸虛弱的躺在病床上，滿頭白髮蒼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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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抓緊我的手，用抖顫的另一手在我掌心寫下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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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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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含淚回握她的手，親吻她的手背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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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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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溫蒂妮．韋伯」⋯⋯溫迪．韋伯是我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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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離世不久，我在母親的書桌抽屜發現了這本童話故事以及零碎的日記手稿。我這才知道從小看大的溫蒂妮聖母童話是管理層塑造的虛假，母親的這份塵封的手稿才是真正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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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至一眾為對抗管理層而聚首的人類，通過母親的手稿得知擬疫的存在，為抗衡在認知上至少三次的擬疫，取回已日漸喪失至所剩無幾的自由，我們拚上自己以至種族的存亡，續行母親以及她同伴之路，一代又一代傳承，直至擬疫徹底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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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人類奪回該有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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擬疫（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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