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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故城深鎖人未識（下）

瀰霜 瀰霜
Oct 17, 2022 251 7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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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 Plagiarism!gNcy0jG3pfFkD7pjlPe1posted on PＥNAＮＡ

        不可思議，曉茉沒有死。

        雖然沒有死，可是也回不了家。

        如果要確切形容，曉茉覺得自己就像落在艾路手上的蝴蝶，既像寵物也像消遣工具。爵銀龍閒來沒事會突然湊過來或咆哮嚇得她眼淚直飆，偶然也會用噬生蟲驅趕或索性抓起她離開祭壇般的巢，一起在這座破落故城的某處散步……

        唔、應該是巡視地盤才對。

        會說成散步，是因為爵銀龍不是狩獵狀態的話，平日的舉止動靜總是帶點優雅，就像晚宴後到花園活動一下的貴族。那個昂首踏步，展翅滑翔的模樣，曉茉總是聯想到村裡一些受過禮儀訓練的加爾克和福福鴞。

        溫文優雅，卻又毫無破綻。

        這段被困在城寨的日子裡，曉茉偷偷觀察著爵銀龍的行動。

        縱使曉茉還沒參與過太多狩獵任務，不過聽說搔鳥會偷走別人的龍蛋，帶回自己的巢穴才享用；妃蜘蛛則會把獵物綑成繭懸掛在洞內，充當儲糧。由此得知，魔物把獵物帶回巢這種行為並不罕見——

        可是，爵銀龍似乎沒有這種習性。

        牠會在清晨時份回巢休息，黃昏時份出行狩獵，與其他魔獸不同，爵銀龍以吸食血液和精氣作為食糧之類之類的——唯獨從來沒看到牠叨著其他魔物回巢，巢裡也乾乾淨淨的找不到半塊屍骸。

        也就是說，爵銀龍會拐走曉茉的原因，全然跟進食無關。

        她實在想不通，難道她長得像爵銀龍的幼崽？還是說她被誤會成噬生蟲了？

        「為什麼你就是不放過我呢？」

        這夜，爵銀龍又再「攜著」她外出「散步」了。

        不知為何，對方似乎心情大好，抓著曉茉在前空翻轉體俯衝樣樣來。現在，曉茉雙腳發軟，軟趴趴地挨著曾是建築物的亂石堆喘息，委屈地低聲啜泣。

        彷彿聽見曉茉自言自語的輕嘆，爵銀龍放下嘴裡剛狩獵而來的白兔獸，轉而瞄向了她。

        「沒、沒什麼……」

        雖然曉茉不認為這條龍聽得懂就是了，可是她仍然連忙擺手澄清，還刻意扭轉身子望向別處來迴避牠的注視，假裝在看風景。

        她現在被放置在一處高地上，這裡能看到遠處的雪山，原本銀白色的山峰，在閃爍著星塵與徬徨星火的晚霞之下，染上艷麗的紫紅。破落的人造建築與茂盛的樹木一同屹立於天地，整座故城荒涼卻淒美。

        眼前景色美如畫，曉茉甚至開始在想，死在這裡好像也挺浪漫的。

        誰也說不準，下一秒或是等下回到大拱門祭壇後，爵銀龍忽然膩了，就會將她吸食成乾屍。

        要說有什麼遺憾，大概就是身為獵人卻竟然毫無還撃之力。

        畢竟手邊能反撃的武器和道具都遺失了；就算用上翔蟲逃跑，速度與距離也比不上噬生蟲；即使口哨吹了又吹，或許是距離神火村太遙遠，福福鴞沒有出現。

        她實在無法思考，究竟要怎麼做才能脫險——

        「呱。」

        本以為不會有回應的問題，恰好一隻青蛙回答了。曉茉好奇張望，結果就在不遠處看到一隻藍色的青蛙，正在追捕飛蟲。

        這隻、不就是睡眠瓦斯蛙嗎？

        記得哥哥說過，善用環境生物對於狩獵會事半功倍，只要施放睡眠瓦斯蛙，無論是多麼大型的魔物也會陷入昏睡！原本頹然無神的綠眸剎那間亮了起來，她瞄了瞄正在專注進食的爵銀龍，也顧及了周遭環境，再三確定安全後，她二話不說抓住睡眠瓦斯蛙，匆匆藏在身後。

        單是這個小小的行動，曉茉也緊張得心跳如雷。

        撐著點，只要爵銀龍與噬生蟲一起昏睡過去，她便可以爭取時間逃跑了！曉茉調整了幾次呼吸，才鼓起勇氣來到爵銀龍腳邊，靜悄悄放下睡眠瓦斯蛙。

        青蛙脫手的瞬間，曉茉突然想起了什麼。

        啊……哥哥好像還提過使用瓦斯蛙要注意的事項，哪是什麼來著？

        未及回憶，爵銀龍不經已一個踱步，踩中了瓦斯蛙。

        奏、奏效了嗎？

        只見藍色的粉塵頃刻紛飛四散，豈料還未湧上空，峽谷便吹起寒風，睡眠粉塵猝不及防全都吹往曉茉身上。

        對啊，還有這種事！

        止弦示範瓦斯蛙的使用方法時，也發生了類似意外，走避不及的汰華當場陷入昏睡。

        現在想起來亦為時已晚，曉茉應聲倒地，四肢乏力眼皮沉重。

        最後一幀畫面，是銀白色的龍俯首湊近。

        翠綠的眼睛不可抗力地緩緩合上，曉茉但覺好久好久，沒有這樣放鬆心神入睡。

        沉沉睡去的當下，曉茉夢見自己回到神火村了。

        和暖的微風撲面而至，空氣彌漫滿滿的櫻花香與糰子的甜味，周遭縈繞著村民們日常的談笑聲。曉茉從村口走進大街，村莊接待員火芽姊姊依舊坐在長椅上，溫柔地揮揮手，歡迎她完成任務回來，兄長和前輩們也安然無恙，在加工店前討論武器的種類。

        彷彿被牢禁在城寨的日子，才是一場惡夢。

        走著走著，曉茉終於回到自家門前，只見一隻毛色紅白分明的加爾克已經恭候多時。

        「焦糖——」

        曉茉急不及特跑上前，撲過去緊緊抱著加爾克，毛茸茸的質感輕易瓦解了人們的心防，她終於忍不住放聲痛哭。

        「焦糖、對不起！明明你都警告過我了……」

        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她埋首在厚厚的毛皮裡蹭來蹭去，想要把這些日子沒有撒到的嬌，一口氣蹭回來。她真的都做好心理準備，永遠看不到這隻忠心耿耿的隨從，回不到這個家，沒想到奇蹟發生了。

        或許是她太熱情，焦糖一臉擔心地挪近鼻子，埋在曉茉髮間嗅嗅聞聞，弄得她有點癢癢的。

        「對不起，不會再丟下你了……」

        曉茉摸摸焦糖的頭，親暱地在牠的嘴邊肉親了親。

        唔、好像、焦糖的犬齒有那麼巨大嗎？

        淚眼浪娑中，曉茉看到焦糖變巨大了，溫柔的棕瞳閃爍著血紅，毛茸茸的下巴摸上去硬繃繃得、就像鱗片一樣——

        鱗片？

        曉茉倒抽一口氣，駭然清醒，一雙綠眸惶恐睜開，乍見大拱門仍殘存在天空一隅，晚霞依舊一片紫紅。

        她根本沒有回到神火村，仍然被困在龍穴裡。

        是夢啊。

        可是、明明焦糖的觸感又如此真實？

        她呆呆低頭一看，才驚覺自己挨坐在爵銀龍的前腕，鮮紅的毛髮被曉茉錯當成她家的加爾克了。

        不僅如此，此刻她更環抱著爵銀龍的鼻尖，銀白的鱗片上方仍然凝著她的淚水。

        曉茉目瞪口呆地瞄向爵銀龍，那雙極近距離的紅瞳亦一如以往盯著她看。

        她依舊看不穿龍瞳內的情緒，只覺得自己大概死定了。

        曉茉努力回想自己在睡夢中做過些什麼。

        如果、只是摟摟抱抱也就算了，可是、剛剛夢的最後，她是不是做了些非常羞人的舉動……

        忽然，鱗片與鱗片之間綻放出刺眼光芒。

        曉茉忍不住伸手擋住眼睛，卻又乍然感到將她重重包圍的龍鱗，一塊一塊地隨風顫動。

        猶如堆堆疊疊的積木被隨手挪開了一塊，銀鱗片如浪潮傾灑一地，失去棲身之所的噬生蟲慌亂而逃，四處紛飛。

        在漫天遍地的銀白與緋紅閃爍交織之中，一名少年猝不及防現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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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簡介
#1 序 神火村題詩
#2 竹林偶遇伊人在（上）
#3 竹林偶遇伊人在（下）
#4 故城深鎖人未識（上）
#5 故城深鎖人未識（下）
#6 君願紓尊降凡塵（上）
#7 君願紓尊降凡塵（下）
#8 與共甘苦始相依（上）
#9 與共甘苦始相依（下）
#10 繫鈴易解緣難斷（上）
#11 繫鈴易解緣難斷（下）
#12 月下細雨私語時（上）
#13 月下細雨私語時（下）
#14 瘟災龍禍兩茫茫（上）
#15 瘟災龍禍兩茫茫（下）
#16 心有靈犀各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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