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 有! 請慎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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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青日爽,白亮亮的日頭高掛天邊,家家戶戶都曬起了棉被衣物來,件件飄飛在庭院中,像是一波波不住翻滾的浪頭來。
陳鴻之走進徐謹的家中,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景像,只是在烈日下的不是綿被,是一件精美雅緻的外袍。
他好奇地摸了摸那件外袍,這才發現這衣物的樣式很少見到,似乎不是這中原的衣物,正想問問徐謹,他就剛好端了茶水在石桌邊坐下,一邊喝茶,一邊笑著看他。
「你這次又去哪裡?又是半年一年不見的,這件衣服可是外地帶回來的?」陳鴻之也尋了位子坐下,自己倒上了茶,緩緩問道。
「是呀!這次我去了東邊海上的倭國,帶回來了上等伽羅香,鴻之可是要一試?」徐謹說道。
「那當然是好,能與你聞香品茗,聽你說上出遊逸聞,這是人生一大樂事。」陳鴻之笑著說道,眼裡望著那件衣袍,上頭的花鳥圖紋綺麗非凡,似乎是用上了金銀繡線,陽光一照,還閃閃發光。
「那件衣物,可是你從倭國帶回來的?」
「正是,這外袍名為羽織,是倭國男人穿著保暖的外罩衣物,也是那裡最為流行的友禪染布。」
「真是美麗..那上頭的花鳥竟能如此傳神...」陳鴻之讚道。
徐謹笑著說道:「這是用畫的,我就為你說個倭國的傳聞吧!」
陳鴻之頻頻點頭,像個興奮的孩子似地等著他,徐謹取來香爐,依循手法,點火添炭,加了塊伽羅香,在幽遠淡雅的一縷香氣中,用低沉溫柔的嗓音,慢慢地說了起來...
京都的宮川町內,最靠近外圍的一小間房子裡,是早已經倒閉的陰間茶屋,外圍的格子窗殘破不堪,紅色的門廊,漆色也落地斑斑駁駁。
夕陽的微弱光線,灑落木窗櫺格,在破舊的榻榻米上,形成深深淺淺的光影,久積在屋內的灰塵,在微風中輕揚,像是一層淡淡的金黃薄霧,在那層光霧之內,似乎有著淡薄的人影存在。
再仔細看一點,那人影身穿一件振袖和服,和服上的圖案是飄落的粉色櫻瓣,花瓣周圍似乎是用銀線勾勒了些,在陽光下,就像沾上露珠一樣地閃閃發亮,襯上微亮晨空的深紫底色,彷彿是一幅晨櫻初綻的美麗圖畫。
可惜的是,在胸口襟前,汙了塊暗紅血跡,讓原本名貴異常的振袖和服,變地一文不值,淪落在暗不見天日的倉庫衣櫃中老舊發霉。
衣袖被風吹翻了一角,那人睜開眼睛,是一雙燄紅似火的眼眸,帶上點哀愁幽思,眨眨長長的眼睫,似乎有些不適應陽光,低頭垂首,黑緞似的鬢髮垂落在纖細頸邊,肌膚白地幾近透明。
他撥弄起自己夾雜著金絲的腰帶,像道細微晨光,環著他的腰身,腰前的文庫結,像是隻蝴蝶,想要振翅飛去。
陽光漸漸地隱去,換上清澈如水的月光,夏日的暑氣消散,今天是百鬼夜行的日子,人們會緊閉門戶,足不出戶,而妖怪們則會喧囂達旦,佔據這一個美麗的月夜。
隨著月色越來越明亮,全身似乎也跟著騷動了起來,他想離開這個小小的房間,加入街上那層綿延的青色團霧,夾雜著妖怪的笑語之處。
他的身影在夜風中飄盪而過,終於是落在這片青霧中,他轉頭觀看著四週,發現有著很多奇怪的景像。
念珠所化的一連入道,對身為大棒的荒太郎不停說教,古琴所化的琴古主彈奏著荒腔走板的音調,長冠與絹貍糾纏打成一片,唐傘小僧,睜著獨眼,頂著木屐在街道上跳躍,發出噠噠噠的聲響,而古籠火及不落在夜間飛翔,為漆黑的夜空帶來詭譎的燈火。
他跟著這些付喪神飄著,穿過了城外的橋,到達林中的空地,許許多多的妖怪圍著篝火跳舞喝酒,天狗拿著扇子跳上跳下,河童拿著水杯狂飲,絡新婦在火邊妖嬈媚笑,手指間纏弄著蜘蛛絲,煙煙羅在火光裡忽隱忽現。
他離了火堆遠遠地坐下,身後的森林發出窸窣聲音,頭上有著對白色狐耳的男人向他走來,甩了甩身後蓬鬆美麗的白色尾巴,在他身旁坐下。
「怎麼以前沒看過你呀!新來的妖怪是嗎?」那人有著金色的獸眼,不停地打量著他說道。
他屈著身子,抱著膝蓋,緩緩地點頭,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似乎一醒來就是這樣了,心裡空空蕩蕩的,只有些許殘存的畫面,在記憶中飄浮著。
「嘖嘖嘖!真是少見的妖怪,一般說來,總是被保存珍惜的和服,是不可能成為付喪妖的。」
狐妖看著他身上的振袖,也被那晨櫻綻放般的色彩給迷惑住了,再過幾天就是狐貍娶親的日子,要是自己能穿上這樣漂亮的和服,一定會大出風頭的,不禁更加努力地跟他攀談起來。
「有名字嗎?」
他搖搖頭,不發一語,這個世界對他還太過新奇了,他也不懂什麼叫做名字。
更何況身為器物妖怪,本來就沒有過多的心思與情感,之所以會成為妖怪,是因為先前人類所殘留下來的情緒與思念太過強烈了,那濃烈的心情,暈染了和服本體,成為妖怪變化的基礎。
「那我幫你取名字,就叫華綾好了,我是狐妖白一,你看,我的尾巴像雪一樣白吧!」狐妖驕傲地說著,又甩了甩自己雪白的尾巴表示著。
他點了點頭,很好奇地摸上那條尾巴,溫暖的感覺傳來,彷彿與記憶中的畫面結合,人類所留下的情感中,也有這樣的感覺。
他回憶起畫面。
有一個小男孩,手裡拿著醬油米菓給另一個男孩,大一點的男孩,滿手都是老繭,偶爾還像是在水裡泡地破皮發僵的模樣。
小男孩會窩在大男孩的懷裡,輕輕摸著他的手,說道:「哥哥,會不會痛?」
大男孩會笑著說道:「不痛,吃了小祐給的東西就不會痛了。」
「哥哥,我什麼時候可以回家?」小男孩抬頭問道。
「小祐乖,等哥哥賺夠了錢就帶你回家,好不好?」大男孩摸摸小男孩的頭,安撫似地說道。
小男孩點點頭,大男孩又說道:「小祐,你看過茶屋裡的色子所穿的衣服嗎?那些很漂亮的和服,就是哥哥幫忙作的喔!」
小男孩一臉驚奇地望著大男孩,大男孩得意地說著:「那些漂亮的和服,可以賣很多很多的錢喔!很多人都拿錢來我們吳服屋買,等哥哥學會畫畫,做出和服賣錢後,馬上就會帶小祐回家的。」
小男孩高興地親了親大男孩的臉頰,說道:「小祐會等哥哥的,哥哥一定要來接我喔!」
大男孩緊緊地抱住小男孩,多麼希望能夠實現這樣的夢想,對於美麗和服的憧憬,深深地根植在兩兄弟的幼小的心靈中。
白一更湊近了些,輕輕地摸摸他的衣袖,絲緞的柔順感,滑過手掌心中,這是上好的絲綢呢!忍不住地一摸再摸。
華綾有些迷惘地看著他,但這撫觸是如此的輕柔,像是碰觸寶物般的小心對待,舒服地讓他不會推拒抵抗,一股柔情慢慢地從內裡湧現,打開了模糊的記憶。
他回憶起畫面。
男子捧著一個桐木盒子,戰戰兢兢地打了開來,取出裡面的振袖和服,掛到一旁的衣架上。
「哥哥..這你從哪裡拿來的?」少年驚訝地看著和服,眼裡被那樣華美的和服所震撼。
深紫色的和服上,飄落片片粉色櫻瓣,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像是沾著露水一樣,晨櫻初綻似的綺麗。
男子吞了一口口水,說道:「哥哥跟店裡買的,用了很多年的工資抵上...」
少年低下頭去,淒淒說道:「何必呢?不過就是要讓人糟蹋的初夜而已...」
男子轉過身來抱住了他,說道:「是哥哥沒用..讓你在這受苦了....」
少年伏在他的肩頭,無奈地說道:「誰叫我們家窮呢?父親又愛喝酒,哥哥一直都很辛苦..不怪你的...」
「哥哥不能帶你走..但是讓這件和服代替我守護你,穿上它,就當哥哥一直都陪在你的身旁...好不好?」男子萬分不捨地摸著他的頭髮,幽幽說道。
「哥哥...」少年抬頭望著他,眼淚落了下來。
男子擦擦他的臉,說道:「穿給哥哥看,小祐穿起來應該很好看的...先為哥哥打扮一次,我想看小祐明天最美的模樣。」
少年乖巧地點了點頭,坐到小桌前,自己盤上了頭髮,又仔細地梳理了額前的瀏海。
他在哥哥的面前脫光衣物,坐在床具上,套上潔白的足套,那一身的肌膚是透著粉色般的白嫩,兩腿間的性器若隱若現,讓男子臉上一陣發熱。
他站起身來,套上長襦絆,輕聲喚道:「哥哥,幫我穿...」
男子有些發怔地走了過去,少年的身形修長柔美,還透著一種青澀滋味,像是誘惑著人去摘取。
他有些緊張地為弟弟拉好領子,纖細的頸子立在白領之中,像象牙般的柔潤,左襟在上,左右領交叉,領緣壓在胸口上,稍不注意,就會擦過小巧淡色的乳尖。
他從架上取下和服,為弟弟穿上,量了長度,從右到左地蓋好,拿出腰紐,在腰間綁上,少年的腰部,緊實窄細,卻又讓人覺得柔韌有彈性,像是能在床上任意地屈折著。
他綁緊腰紐,順順後領,手伸進衣服兩側的開口中,把多餘的布料下緣輕輕切平,整理過領子的交叉處,緊靠著的身軀,有些燥熱,鼻中還能聞到少年特有的清爽氣息,讓人心猿意馬了起來。
他深吸一口氣,拿出第二條腰紐,在胸部下緣綁緊,更貼近了些少年的身軀,把背後布料綁皺的地方拉平,重新檢查後,拿上伊達締固定。
他又從盒子中取出一條淡金色的袋帶,少年驚呼了一聲,忍不住用手輕撫了幾下,夾雜著金絲織成的腰帶,閃閃發光,有如黎明細緻的晨光,上頭還有些圖紋,像是白雲輕輕飄過的模樣。
他拿著腰帶,繞上兩圈,再到正面打上了文庫結,華麗燦爛地有如太夫遊街一般。
少年拿出花簪,遞給了男子,低頭讓他簪上,他摸摸那頭黑緞似的髮,小心翼翼地插上。
少年抬頭對他一笑,在鏡前抹上了白粉口紅,整張臉更顯得精緻異常。
他轉過身來,就站在鏡前,張開小嘴,輕聲喚道:「哥哥..哥哥...」
男子著魔似地向他走去,身穿紫色和服的少年是這樣地誘人,潔白的臉蛋,嫣紅的嘴唇,濕潤的眼睛,像是渴求著男人的疼愛。
他抬起少年的下巴,撫摸著柔嫩的臉頰,那張蠱惑人心的小嘴,吐出妖魔般的低語,說道:「我喜歡你...」
男人瘋了似地啃咬起那兩片唇瓣,不停地掠奪侵占,少年顫抖地想要跟上,卻只是被摧殘地更加徹底,臣服於濃重愛慾之中,輕聲嗚鳴。
他放開少年的唇舌,轉而舔吻起那有著優美弧線的頸項肩窩,投身在那片夜空似的紫,清晨中的粉色櫻花,在他眼前綻放。
少年攀著他的身體輕喘,雙腿微微張開,夾著男子粗壯的大腿,不停磨梭,初嚐情慾的刺激,幾乎要讓身子軟倒,男子開始隔著衣物,用手揉搓起他的乳尖,又痛又麻的感觸,讓他受不了地低吟幾聲,哀求似地喚了聲,哥哥...
男子抬頭,看到鏡子中的自己,滿臉猙獰地侵犯著少年柔弱的身軀,白晰的頸邊,留下處處鮮紅的吻痕,和服凌亂不堪,高雅的晨櫻圖案被雙手抓皺,裸露出潔白的小腿,穿著白色足袋的腳尖,在自己的腳邊曲成弓狀,他猛然地推開少年,握緊雙拳,強忍著胯下的熱意脹痛。
那是他的弟弟..以後任何男人都可以享用玩弄那副美麗的身軀...但自己不能這樣地對待他....
誰都可以讓他露出這樣嬌弱呻吟的模樣...只有...最愛著他的自己..不行也不能擁有他這樣的擁抱.....
男子無比痛苦地看了最後一眼,逃出那個小小的房間,而少年跌坐在地上,不停地哭泣。
華綾隨著尾巴輕輕的撫摸,不小心卻摸到了白一的身軀,很溫暖的感覺,他靠了過去,伸手摸向狐妖的胸口,有一種熟悉的跳動感傳來,砰砰砰,規律又好聽的聲音,以前好像也會在自己的內部響著。
白一抓住了華綾的手,有些訝異於他的舉動,華綾抬頭望著他,看見狐妖粉紅削薄的嘴唇,緩緩地印了上去。
白一睜大眼睛地看著他,心中不住奇怪,有付喪妖是這樣熱情的嗎?
一般說來,付喪妖是由物品所變化,多半是保留著以前被人類使用的習慣而已,要經過修煉成精,才會有自己的意識,這傢伙,明明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初生妖怪吶!
可是好舒服喔~絲綢的柔順感,磨梭著皮毛,帶來一陣陣的微涼觸感,然後慢慢地包住了自己,就像是穿上了這美麗的和服,雪白的毛色,被深紫色的和服,襯地更加閃亮,自己一定是最漂亮的狐狸了,白一不禁陶醉地這樣想。
華綾離開了他的唇,順著頸項撫摸而下,在白一的胸口停住,開口問道:「都是這樣做的嗎?」
「什麼?」白一回過神來,疑惑地看著他說道。
「親吻.擁抱..撫摸...細細低喘,發熱的身體與滑落的汗水...」華綾偎著他,慢慢說道。
這些動作,在他腦海裡是紛然雜沓的畫面,有時是歡愉,有時是痛苦,有時是無奈,有時是悲傷的情緒,攪和成一團奇異的漩渦,但是最中心的地方,是一股深深的思念與呼喚。
他回憶起畫面。
床頭點著微弱的燈光,紅色的床褥上,有著交纏的人影,深紫色的衣袖,輕輕地在榻榻米上顫動,淺金色的袋帶,被丟落在床尾,少年緊咬著唇,低低喘息,肌膚上的汗水,有些濡濕了衣物。
男人著急地想脫掉和服,少年卻嬌嗔著不要,自己張開了大腿,跨騎上男人的腰間,媚眼如絲地吻著他的下巴,緩緩地將粗大的性器,沒入自己的股間。
男人發出一聲低吼,發瘋似地在少年身上律動,一下又一下地搗弄著,身下的兇器像是要捅壞少年般的殘忍,少年發出細碎的哀鳴聲,眼淚滴了下來。
他用雙手抱緊自己,捉住和服的衣袖,心中默唸著屬於自己的咒語。
哥哥..哥哥...哥哥.....哥哥.......
裹著自己的振袖和服會像哥哥一樣地守護著他...這是哥哥的懷抱..會喃喃唸道,小祐..乖...不要怕...哥哥會帶你回家....
他閉起眼睛想像,男人的手,是哥哥帶著老繭的手,溫柔地撫摸著肌膚,男人的唇,是哥哥乾燥渴望的唇,慢慢地刷過嘴角,而體內火熱的律動,是哥哥疼愛著自己的表示。
體內的敏感處,不停地被刺激著,讓少年完全失去理智思考,只能迎向性慾的高潮,在一片昏眩似的白光之中,他總會看到哥哥滿足的微笑。
白一忽然臉紅了起來,雖然自己是最為多情好色的狐妖沒錯,但是..他還沒有跟人類交尾過,不太明白這種事,上次還被絡新婦給嘲笑過了。
他立刻推開華綾,生氣地說道:「什麼!原來你騙我,裝做什麼都不懂的樣子,卻是連這事都知道的....」
頓然失去那溫暖的體溫,讓華綾有些愁悵,就像在夜裡,孤獨寂寞的感受,那是一種濕冷的感覺,從腳底慢慢地傳上來,手腳冰涼,濕意從眼眶漫出,多麼想要個擁抱,卻怎麼樣也得不到。
華綾抱緊了自己,血紅色的雙眸,含著淚水看著白一,那種被傷害的哀淒神情,像是個無辜的孩子,渴望一點點的溫柔疼惜。
白一伸出手,摸了摸他的眼眶,有些濕濕的,付喪妖是不會有這種激烈情感的,一定是過去人類殘存的記憶,影響了他,不管是多麼悲慘痛苦,物品妖怪都沒有辦法忘記,只能默默地承受這些情緒的折磨,直到他們的心智,慢慢地被其他事物所填滿。
他有些同情地把華綾抱進懷裡,輕輕磨蹭著他,用自己的體溫溫暖華綾微涼的身軀。
華綾對著他微笑,安心似地窩在白光懷裡,那胸口的心跳聲又更明顯了,他忽然好奇起,自己為什麼沒有這種聲音呢?
手掌貼上自己胸口,空空的,什麼都沒有,但是當指尖碰觸到胸前的血漬時,一種巨大的痛苦襲擊了他,像是一把刀刃穿過布帛,嘶地一聲,碎裂開來,黏稠的血紅液體沾上衣物,再也無法洗去。
他回憶起畫面。
少年拿著沾滿污血的耳朵,不敢相信地看著眼前的人,那人對著他說道:「你哥哥那個混蛋,居然敢偷店裡的衣服,讓我叫人給活活地打死了....」
那人衝上前來,扯著少年的衣袖,大罵道:「你一個色子而已,憑什麼穿這麼名貴的振袖,這是我請大師特地做的...手繪的友禪布....」
少年發出陣陣尖叫,拼了命地護住自己的衣物,那人又拉上他的腰帶,忿怒說道:「這是西陣織..光這條腰帶,就值得你賣身好幾年....」
那人狠狠地壓倒了少年,想要剝光他的衣物,少年掙扎哭喊不止,終於是引來了茶屋裡的保鏢,拉開了那人,少年摟緊全身衣物,用盡力氣地大喊道:「出去..滾出去...我恨你....」
保鏢把那人趕出門去,他低頭看著掉落在地上的人耳,不停地啜泣嗚咽,哭著唸道:「哥哥..哥哥...」
少年哭了很久,直到月光照進小小的房間裡,窗格把一地的銀光切切割割,夜風吹過,他覺得有些冷了,擦擦臉上的淚水,撿起那個人耳,小心翼翼地放在茶几上。
他站起身來,重新穿好了長襦絆,套上振袖,整整衣領及身上皺折,用伊達締固定,在腰前綁上文庫結,再把頭髮盤好,插上花簪。
然後去洗個臉,再抹上胭脂口紅,拿出一直偷藏在櫃裡的小刀,靜靜地坐在茶几前。
他點了一盞燈,火光把那隻耳朵照地更加清楚,耳旁的血水早就乾了,留下一片血跡而已,旁邊的皮肉,扭曲萎縮,看起來非常噁心,但是他卻是無比眷戀地拿起耳朵來,細細地親吻著,像是跟情人耳鬢廝磨的模樣。
他舔吻著那隻耳朵,把發黑的血跡都舔乾淨,口中呢喃說道:「哥哥..你要記得帶我走..小祐...最喜歡你的....」
這夜裡的茶屋還是非常喧嘩吵鬧,有著眾人的喝酒笑聲,有著色子的淫聲浪語,但是,他什麼都聽不到了...
少年用刀子,刺進了自已的心臟,鮮紅的血,污染了胸口的衣料,他的手裡緊握著一隻人耳,他的眼裡,凝望著月光,留下無數的恨意怨念。
那種穿心而過的苦痛,讓華綾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白一發現他的不對勁,把他抱得更緊,慌張問道:「怎麼了?」
華綾發出一聲尖叫,雙眸閃爍起怨恨殺意,血紅色的景像,漫延了眼前,憤怒像是灼熱的火燄,絕望無奈卻如黑土一樣地掩埋蓋上,烈火悶燒,心臟靈魂都被高度地燃燒,連化為灰燼的破滅都渴求不到。
不!他不要在這裡!他不要見到這月光!那種苦痛緊緊地勒住他,像要把他絞碎撕裂一般,就是這種心情,讓他變成了妖怪。
他想逃,他想躲到那暗不見天日的倉庫裡,躲回那堅固的桐木盒裡,身形越變越淡,突然就從白一的懷中飄走。
白一對著他的身影,大喊:「華綾,別走!」
華綾流下兩行血淚,回頭望他一眼,淒楚一笑,逕自往城裡飄去。
白一立刻變回狐貍原形,追著那抹逐漸淡化的身影而去。
他不停地追逐奔跑,紫色的影子越來越淡,最後來到一棟破舊的屋子前,就再也沒看到那薄霧似的身形。
他不甘心地又化為人形,在屋子裡東翻西找,卻沒有看見像華綾身上的振袖和服。
他很氣餒地靠在一個大箱子上,嘆了一口氣,物品妖怪最可憐了,每一個變成妖怪的物品,通常都有一段很傷心的過往記憶,人類的痛苦會銘刻在他們的身上,無法磨滅,也是這些瘋狂的執念,造就了他們。
即使人類已經輪迴轉生,忘卻一切,他們還是得背負著不是自己的罪孽,在長遠的時光中,悲泣哀鳴。
像華綾那麼美麗少見的妖怪,為什麼非要過這樣悲慘的日子呢?
如果可以的話,他想帶走華綾,跟他一起在森林裡生活,偶爾到城鎮裡作弄
人類,偷吃油豆腐的美味,用快樂的記憶,填滿他的所有。
天漸漸地亮了,白一又變回狐貍的模樣,去偷了城裡人家的油豆腐,躲藏在這附近,他就是不死心,總覺得自己一定還可以見到華綾的。
等了一天,太陽就要落下了,忽然有一個少年拉著年輕男子的手,來到這個破屋前。
「小祐,你做什麼跑到這裡來?聽說這屋子鬧鬼的...以前有色子自殺死掉.....」那男子皺眉說道。
「哥哥,我夢見倉庫裡,有一件很漂亮的和服,是深紫色的,上面有著粉櫻飄落的圖案....」少年說道。
男子咕噥抱怨著,卻還是跟著少年進去,走到了昨天白一翻找的倉庫,打開他昨天靠著的箱子,拿出一個桐木盒,打了開來。
在陽光下,就是那件紫色的振袖和服,雖然已經變地老舊發霉,但是圖案卻是清晰可見,黎明似的紫色夜空,清晨沾上露珠的櫻花綻放。
少年輕撫著那件和服,溫柔說道:「我來接你了....」
男子訝異地看著出現在眼前的和服,沒有想到弟弟的夢居然是真的,他伸手摸了摸衣服,說道:「真可惜..壞掉不能穿了...而且胸口還有這麼一片的污漬....」
少年對著男子說道:「哥哥,這沒關係的,我們回去照著圖樣,再重新做過就好了。」
男子摸摸少年的頭,笑著說道:「小祐你這麼喜歡振袖和服呀?可惜你是男孩子,不能穿的。」
少年嘟著嘴巴煩惱,過了一會,像是想到什麼似的,在男子耳邊說了幾句,那人的臉紅了起來,最後答應要重做和服給他。
少年踮起腳來,輕啄了男子的嘴角一下,滿懷笑意地把和服又裝回桐木盒,抱著盒子,兩人高高興興地走了。
白一看著那對親密的兄弟,看到少年臉上幸福的微笑,心想,在他們的手中,華綾應該不會再被那些痛苦的記憶折磨吧?那些人們的歡樂笑語,會滲透入他的心底,慢慢形成甜蜜的記憶。
雖然知道華綾會過地很好,但是白一還是嘆了口氣,他沒有和服可穿了,到時族長嫁女兒,他要穿什麼好呢?
他還是想穿像華綾那樣漂亮的和服呀!深色的衣服,最配自己這身雪白的皮毛了。
他懊惱了一會,最後想到,反正人類也活不了太久,到時候再把華綾偷回來,那自己就有和服可以穿了。
可以在華綾那柔滑的絲綢上滾來滾去,可以跟華綾過很久很久的日子,他要跟華綾製造很多很多美好的回憶。
他不禁笑了起來,對了!華綾還親了自己,他也要親回來才公平,可以親吻、擁抱、撫摸著彼此,一想到這,就不由自主地臉紅起來,最後一溜煙地跑回了森林裡去。
他抬頭看著從樹梢灑落的月光,或許下次百鬼夜行的日子,他還可以再看見華綾吧?
徐謹喝了一口茶,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讓伽羅香的悠遠沉靜沁入心脾,看著那件羽織在風中飛揚,唇邊有了一抹微笑。
陳鴻之看了他一眼,也隨著徐謹,一起在唇邊綻放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