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歲長相見》冰漾 - 第四章

　　褚冥漾再次回到木屋時已經是十多天之後了，在離開之前他去找了凡斯一趟，不過才幾天而已，對方本來好轉的身體在沒幾天又開始下滑，褚冥漾再見到對方時本來就蒼白的臉變的更加慘烈，眼袋上的烏青更是加重不少，凡斯倚靠在床頭，上半身露在床被外面的身體上除了件寬鬆的睡衣還批了件外衣，雖然現在天氣並不是嚴冬，但對身體虛弱的男人來說依舊是有些冰涼，對方嘴上說沒事，咳起嗽來的聲音顯然不是他口上說的一回事了，但會造就身體時好時壞的原因或許是心境上的壓力及改變，族裡的治療師是這麼說的，可當每每想觸及這類的話題，男人本來還稍顯淡漠的神情便會冰冷下來、一言不發，長期抑鬱的雙眼到底心裡究竟在想些什麼直至現在也無人知曉，就算是最親近凡斯身邊的褚冥漾也是。

　　往往到了每年的這個時期，凡斯在這幾天都會變得十分古怪，他甚至不許任何人進入房間來探視關心。

　　離去前褚冥漾知會了凡斯一聲，倚著他僅有而且還是從凡斯那裡習得的藥草知識，做了一碗不帶苦味的湯品才靜靜地離開。

　　重新回到木屋後，他才從懷裡摸到了那天發現的髮圈，所以這東西又該怎麼辦呢？正當褚冥漾想著難道要把它丟掉的同時，屋外竟然傳來了敲門聲，他楞了一下，照理來說這裡除了凡斯、冥玥、然之外，是不可能有人知道的，而且就算是他們來也絕對不會用敲門這種方式進來，頂多然會，換作是冥玥的話可能就不是這麼一回事了。

　　「褚，你在嗎？」

　　褚冥漾的大腦短路，這聲音不就是髮圈的主人嗎？

　　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他是怎麼通過結界的！他是鬼吧！

　　「算了，我要進去了。」話音才剛落，一隻修長的腳用力地踹開門，破風的聲音聽的讓少年覺得心驚，如果自己被門給搧到恐怕鼻子整個沒了吧？原來自己的門是可以殺掉人的東西嗎？褚冥漾呆呆地想，其實真正會殺掉人的是那隻修長的腳才對。

　　「在的話也不講一聲，是不想見到我嗎？」

　　那人勾起了沒有溫度的微笑問道。

　　「你、你、你你你是怎麼來到這的啊！」他驚恐的大叫：「明明有結界你是怎樣進來的！」

　　他嘖了一聲，似乎對少年的大驚小怪不以為意：「就連我也弄了半天才進來的，結界設的很高明。」就連冰炎也不禁稱讚結界的厲害，恐怕能以不露痕跡的方式進入的除了有深入研究結界應用的專人之外，大概也只有他知道了，而且還是在曾經意外出入過的情況下，否則要找到這實在是不可能的事。

　　少年吞了吞口水，實在太恐怖了，原來冥玥就是天天和這種鬼打交道嗎？

　　看到褚冥漾那副臉冰炎就想打下去，那張認定自己是鬼的臉早就出賣了少年內心的想法。

　　「不要逼我打你。」

　　「對、對不起！」他趕緊護住頭，淚眼汪汪的說。

　　「讓我在你這裡待幾天。」

　　「什麼？」

　　冰炎說：「待在你這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煩，而且我也想休息一陣子。」

　　什麼麻煩！難道你就不會造成我的麻煩嗎？少年想。

　　「還有，我受傷了。」

　　冰炎伸出手，撩起了衣袖道手肘處，底下的是一道滿目瘡痍的傷疤，傷口周圍甚至開始發黑，疑似是中了毒，褚冥漾看了果然立刻忘記前一秒的事，注意力被傷口完全轉移走，他焦急地將對方的手放在桌上，動作都顯得小心翼翼。

　　「怎麼會受傷呢？那麼嚴重還不立刻治療，就算有命給你玩也不是這樣搞的吧……」

　　光是上次男人腰腹上的傷口就已經夠大了，這次換的傷也不比上次的好到哪去，這個人究竟是該稱讚他的耐力還是該罵他那麼不愛惜自己？

　　「這是毒花的毒吧，你的傷口裡面有它的纖毛，雖然叫毒花但卻是蜘蛛，攻擊你的數量應該不少。」

　　褚冥漾說著，上次是被野獸咬，這次應該是發生了什麼事才會被攻擊，毒花這種東西就和普通蜘蛛一樣大小，但是卻有著毒液，雖然不致命但因為體積小所以會發生攻擊一定是聚集起來的，數量一定十分可觀，少年皺皺眉，不知道還有沒有解毒花的藥草。

　　「出任務發生了點意外。」男子雲淡風輕地說，在看到黑髮少年那充滿擔憂的神情，他一陣竊喜，單純如少年，褚冥漾怎麼可能會料想到男子的真正用意。

　　「任務？」

　　「公會指派下來的任務。」單人黑袍的任務、本來應該要一天，結果他壓縮成三十分鐘解決然後回報完成，請了幾天假。

　　褚冥漾點點頭，之後就專心的在處理對方的傷，幸好還剩下了一些藥草，不過之後換藥的份量得再去採回來才行，藥草敷上去的瞬間一定會疼痛麻癢，本來想提醒的，但一想到男人上一次連呼吸都不改頻率就覺得其實也沒什麼必要了。

　　「你要不要先休息，我會出去一陣子才回來。」他站起身，動了動痠麻的腳，在對上冰炎的紅眼時又說：「之後要幫你換藥的藥草沒了，我得再去採才行，所以短時間沒辦法回來。」

　　「我和你一起。」

　　「欸？你確定嗎，有點遠喔。」

　　「不用說廢話了，走吧。」

　　「……你知道有種東西叫傳送陣嗎？」

　　「恩，知道啊！可是我不太會呢。」

　　少年看著眼神黯沉的男子回答道，早就和他說待在屋子裡就好，硬是要跟著來。

　　「我們族裡都不太使用傳送陣，除了真的太遠的地方否則我們一律都是以步行來代替，不過有時候還真的挺麻煩的啦！」

　　冰炎沒說話，他們已經走了一個小時了。

　　「放心吧就快到了，你聽！有瀑布的水聲。」

　　果不其然，他們沒有再走多久一撥開樹林，本來略顯乾燥的空氣變得愈發濕潤了起來，瀑布就在前方不遠處，四周的樹叢長得十分繁盛，就連不太懂藥草的冰炎也意外看見曾經出任務時有一項是需要採到一種極為罕見的藥花，在這裡竟長了好幾株出來，褚冥漾腳步輕快的到了瀑布邊，手中的籃子放在一旁便蹲下身開始搗鼓起來了，山川水秀的地方靈氣自然就旺盛，微風拂來的呢喃聲夾帶了眾多生命的低語，空氣之中的水分恰到好處，包含著清新的花草味讓本來就不太舒服的傷口似乎也都淡化了。

　　冰炎走到少年身後彎著腰，過長的銀白色髮絲垂落至褚冥漾的頭上，本來還專心動作的少年順著映入眼來的髮絲往上一看。

　　「我來幫忙吧，是需要什麼樣的草？」

　　男子身上若有似無的沉香混著一些藥草的氣味，那張人神共憤的精緻臉蛋就正對著自己，一上一下的距離讓對方講話的氣息都落在自己臉上，本來就不常接觸人的褚冥漾臉羞紅的和不遠處開得正勝的花朵般有得一拚。

　　這也……太靠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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