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昏暗的房間,只能藉著映進窗戶的街燈光線看見小小的身體蜷縮成一團呼吸有些急促的模樣。從祖母那邊聽來對方從吃過早餐之後幾乎整天都是可憐的廁所居民的黑子坐到床邊,伸手撥開已經被冷汗浸濕的瀏海,探上有些微燙的額頭的同時,對方也敏感的睜開了雙眼,看似炯炯有神的目光實際上卻是失去焦距的直盯著他看。
「我回來了,赤司君。」
「不用講話也可以喔,請好好休息。」
比平時更加輕柔的嗓音低低安撫著那個還固執的不肯閉上眼睛的男孩,但當對方像是終於意識到自己是誰,慢慢將整個臉都埋進自己掌心再度陷入沉睡時他才放心了不少。黑子維持了同個姿勢好一段時間,直到確認應該不會干擾到對方的睡眠後才收回手,幸虧已經是週末了,就算熬夜照顧赤司也不會有太大的問題。他思索著得先拿一些毛巾幫對方擦洗身體以免著涼,才回來沒多久的母親也剛好推開房間半掩的門扉進來探視狀況,兩人低聲討論一陣後就各自去準備可能會用得上的東西。
實際上肚子不適的狀況來得相當突然,赤司才剛從黑子的衣櫃裡挖出看來塵封許久的棋盤與棋子,就突然痛得讓他猛冒冷汗。勉強撐了起來以最快的腳步走去廁所,腦袋已經有點神智不清的自我安慰著這大概是青峰所說的排毒現象,但沒料到接下來原本悠閒度過的一整天卻變調成了廁所受難日。他幾乎都在體驗前腳才神清氣爽的踏出廁所,後腳又立刻絞痛起來不得不回頭的痛苦,甚至還一度拉到腳軟站不起來……謝天謝地現在這家裡只有他跟黑子的祖母,見多識廣的老人家實在太過溫柔,不僅開了廣播讓他聽才不會自己待在廁所太過無聊,又泡了一大壺溫熱的淡鹽水給他補充電解質跟水分。
「家裡有兩間廁所,不用顧慮我,請放心吧。」
(快要榨乾的)赤司不得不讚嘆黑子家的好家教跟感動人心的體貼真的是代代相傳。
最後好不容易擺脫廁所魔咒的他已經一副隨時都會倒下的孱弱模樣,取而代之的是像是深入骨髓的刺痛感,就像是昨天自己突然縮水前感受到的那樣……難道青峰他從小到大都要承受這種折磨嗎?到底是怎麼順利長大的?黑子什麼時候回來?
已經沒有餘力再去思考的赤司硬是撐著靠在牆上急促的喘息,房間的距離明明不遠,現在卻是舉步維艱,在他繼續嘗試前進的時候突然從後方被黑子的祖母一把抱起來。
「我可以自己走。」
「在說什麼呢,小孩子該撒嬌的時候就得好好撒嬌。」
看起來瘦瘦小小的、有著一頭漂亮銀髮的祖母意外的力氣很大,也或許是因為赤司現在是5、6歲兒童的模樣,總之她不顧抗議就看似相當輕鬆的單手抱起對方,沿途碎念著現在的孩子怎麼都吃得這麼瘦跟一些以前在鄉下種田的趣事邊通過走廊,然後把他輕輕的放置在床上並紮實的裹緊了棉被。
滿佈皺紋卻溫暖的手有著奶脂混合著香草的甜香,如同春風般撫過了髮絲,掩上了自己的雙眼。他曾經在黑子的身上不只一次聞過這種類似的味道,難道奶奶也喜歡喝香草奶昔嗎,如果是的話那真是可愛的祖孫啊,等到自己恢復之後,即使再甜也一定要跟他們一起喝上一杯呢。黑子的祖母坐在床邊,相當有韻律的一下兩下的隔著棉被輕拍著他的胸口,像是哄不安的小寶寶慢慢入眠,雖然在赤司的記憶裡並沒有這樣類似的經驗,但那強大的沉靜感與安心感還是讓他難得的在別人面前毫無防備的睡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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