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蛤，這百分百就是被嫌棄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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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到校，內心始終耿耿於懷的沈暨斕和鐘仁恩敘述了一下昨天的事，當然沒提到唐越擎的名字，連性別都沒說，只說是一位同學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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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為這樣會得到公正的評價，沒想到卻是會心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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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仁恩還繼續打出漂亮的連擊：「這不就是傳說中那個梗圖嗎？『這個橡皮擦我不要了』，只是換成雨傘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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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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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你也有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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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吸了一口氣，沈暨斕重振了一下破碎的心靈，然後一字一字篤定地說：「絕、對、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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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不可能？你有什麼依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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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暨斕當然不可能直接說出「因為我知道他喜歡我」這件事，他思考了半晌，拿事情的源頭來講道理：「一般人不會給討厭的人遞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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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道呢？說不定人家就看你可憐，同情你啊！但這和嫌棄又是兩回事了。」鐘仁恩輕而易舉地便反駁了他的論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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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一般來說嫌棄的話連理都不會想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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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說是因為看你可憐了，搞不好他那天就突然想做件善事啊！」鐘仁恩拍拍好友的肩，刻意用沉重的語氣告訴他：「認清現實吧，人家就是不想和你扯上關係，你也不是那種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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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暨斕瞪了鐘仁恩一眼，然後撥開他的手，他當然沒那麼自戀，但也不會聽進好友的勸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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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都可能不爽他討厭他，但唯獨唐越擎不可能，可是他又想不到為何對方那麼抗拒和他有來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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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賭氣似地，那把傘被他晾乾後便一直放在家裡，反正唐越擎也說不用還，那他就不必上前和人硬扯關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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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心裡有一股氣一直發洩不出來，再加上看到唐越擎一如既往的模樣就特別不爽，好像為這件事煩惱糾結的就他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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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這件事不會妨礙他繼續渣，但還是有許多人察覺到他最近的異樣：例如做愛完不會像以前那麼多話、遇到雨天就會開始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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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了也只會得到一句極其不耐的「沒什麼」，所以大多人都沒放在心上，畢竟青春期嘛！有點叛逆和煩惱是正常的，況且沈暨斕平常就是個怪人，再更怪點也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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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看似就這樣翻篇，然而不知是不是老天看戲看不夠，不到一個月，兩人在十分尷尬又最不湊巧的時候直接碰面——在沈暨斕正和別人在音樂教室親熱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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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打開的時候，沈暨斕才剛撩開女生的裙襬，一手摟著對方的腰，明顯正要開始前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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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睹這幕的唐越擎直接呆在原地，愣了兩秒後才想起要離開並關上門別破壞人家的好事，結果沒來的及動作，就聽裡面的女生嬌嗔地抱怨：「真是的，你不是跟我說絕對不會有人來嗎？結果咧？人家的興致都被破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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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抱歉，不然這樣好了，明天來我家，順便讓妳看看那隻會後空翻的貓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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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你只是想要和我在床上翻滾吧，還有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家根本沒養貓！」女生輕巧地拆穿沈暨斕拙劣的謊，並毫不留戀的推開了他：「總之不想做了，我要和曉鈴翹掉體育課，幫我和體育股長說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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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遵命，女王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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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生聞言便毫不留戀地轉身就走，留下事態發展太快還沒跟上的唐越擎，和漫不經心看著對方的沈暨斕，前者在腦袋終於轉過來後想起必須道歉：「抱歉，我好像破壞了你們的好事，我以為現在這個時間不會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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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暨斕選的音樂教室確實很隱蔽，因為在樓頂的緣故所以很少人會費心思爬上來，但沒想到就是這麼碰巧地被唐越擎撞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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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嘛道歉？這裡是音樂教室，本來就不是做那種事的地方。」被打斷的沈暨斕沒生氣，或者說不在乎，一時心血來潮罷了，沒做成就做沒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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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見到唐越擎，一個月前的事又逐漸浮上心頭，於是隨口問：「那把傘，不用還給你真的沒關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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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越擎頓了一下，接著立即道：「嗯，不用還沒關係，要丟掉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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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說要丟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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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丟也不嫌棄的話，就請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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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暨斕輕輕皺起眉，他覺得自己透過這簡短的交流摸到真相了，與其說唐越擎嫌棄接觸他，不如說害怕接觸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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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為什麼？明明他還能從唐越擎身上感受到強烈的喜歡，明明他們真正的接觸也只限於那一次，為什麼唐越擎會對他們間的關係抱持如此負面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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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對方挪動腳步，準備像上次一樣瀟灑離去，這一刻，沈暨斕說不清此時的自己是什麼心情，是不滿、報復、疑惑……還是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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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很久以後也不會明白，但他現在就是想留下唐越擎，一時興起也好，為了解開盤旋不去的複雜心情也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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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過神來，一句連他自己都有些驚訝的話便脫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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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和我試一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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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唐越擎停下了腳步，難以置信地望向眼前的人，像是怕對方聽不明白，沈暨斕又將話說的完整一點：「要和我試試看嗎？剛剛我和她打算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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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上唐越擎難以置信的眼神後，沈暨斕的心情瞬間愉悅了起來，這或許緣於自身的劣根性，反正他就是不想看到唐越擎那副平淡無波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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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想著，他原本半開玩笑的提議也逐漸染上了期待，如果和唐越擎接吻、和唐越擎做愛，狠狠進入到對方的身體裡，他會露出更多有趣的神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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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越擎對沈暨斕的心理活動不得而知，他的腦子卡殼了一陣，才艱難地吐出一句：「……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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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做愛不需要理由吧？就是想做就做，不管對象性別是誰。」沈暨斕表面十分平靜，實則正拚命壓抑不知為何越發激烈的心跳，他狀似無所謂地說：「不過我也沒和男的做過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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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暨斕凝視眼前的人，他的視線垂下，令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唯一能洩漏情緒的或許只有垂在身旁兩側微微顫抖的雙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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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這幕，沈暨斕突然有點後悔自己的衝動，雖然對方應該不會像青春漫畫那樣一拳揮過來，吶喊著「你把我的真心當什麼了」，但逃走並列為拒絕往來戶還是很有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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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下一秒，唐越擎卻突然鬆開了緊握的拳頭，在微不可察的換氣後緩緩抬起雙眼，然後堅定地望著他問：「我真的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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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這下跟不上腦迴路的變成沈暨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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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唐越擎這邊，彷彿讓他再說一遍需要很大勇氣似地，深吸了一口氣，再度詢問：「我真的可以……和你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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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的問題一出口，四周空氣彷彿凝結了一般，原本在耳邊隱約迴盪的風聲、鳥聲、笑聲，全部被隔絕在這間音樂教室，這個獨屬倆人的空間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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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越擎的喜歡、期待、害怕、惶恐……等種種感情，一股腦地直直撞進沈暨斕的眼裡，融入身體的深處，平復了他從剛剛便躍動不止的心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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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見自己伸出手，用蠱惑的聲音向對面的人引誘：「當然，我會讓你有個美好回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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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他給的最後一次機會，如果下定決心的話就握住，如果反悔的話可以直接揮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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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沈暨斕早已知曉唐越擎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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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看著對方沒有猶豫地握住自己的手時，沈暨斕除了有種意料之中的喜悅外，還多了些怎樣都理不清的複雜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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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那些怎樣都無所謂了，在唐越擎的手觸及到掌心的那刻，沈暨斕直接抓住了他的手腕，然後在對方的驚慌失措中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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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暨斕的攻勢極為強烈，輕巧地用舌頭橇開牙齒的防守，像是要將眼前的人徹底染上自己的氣息似地，固執地將唾液遞了進去，甜膩的水聲在寂靜的教室顯得過分清晰，沈暨斕凝視著眼前人通紅失措的臉龐，唇舌越發激烈地往對方的城池攻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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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這種心情……原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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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暨斕突然就明白心臟莫名的躍動像什麼了，像他昨天打的遊戲、像他戰戰兢兢，懷揣極端的興奮和緊張去迎戰的最後關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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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多指教，魔王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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鬆開被吻到發暈，表情難得失去鎮定的唐越擎，笑得更像反派的勇者如此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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