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A與F - 男人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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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男人

阿雀

Dec 3, 2017

597

3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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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夾著香煙，放進口中。他深深地吸了一口，待尼古丁充斥肺部後才滿足地呼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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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醫生，男人知道自己不應該碰這種對身體有害的東西，但他就是忍不了。男人需要香煙，就如同他需要空氣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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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真奇怪，妻子在的時候男人戒了煙。而現在她不在了，他抽得更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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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二年半了，男人想，又吸了一口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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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年半是一個曖昧的數字。人們期待你放下傷痛、你也知道自己要走出來，但你卻做不到。時間根本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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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實說，男人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已經放下傷痛。他看到的事物盡是灰色、死氣沉沉的，而他覺得沒甚麼大不了。聽說人不斷重複經歷同一件事三個星期，便會對這件事習以為常。難道男人已經習慣沒有妻子的生活？

他忽然覺得很害怕。

男人把香煙擠熄，開始往上爬。很少人走這條坡道，大家都選擇旁邊比較快捷的樓梯。

男人很喜歡這裡。他不用聽到別人的竊竊私語，不用接受別人的關心。雖然沒有仔細聆聽，但男人知道人們會說甚麼。

醫生真偉大，在太太彌留之際還在努力拯救病人。

坡道的頂端是一大片空地，從那裡可以看到他居住的城市。男人走進去，站在欄杆前俯望大地。過去他曾多次和妻子站在這裡，看著太陽漸漸落下。雖然她行動不良，但仍堅持每天坐著輪椅來接他下班。

風灌進男人的衣服裡。他抱緊自己。

男人的妻子會抬起頭，用漂亮的眸子看著他。夕陽的橘色染上她的視線，融化他的心。

有你真好。我很幸福。

我愛你。

男人站了好一會兒後，轉身開始往下走。道路一直伸廷，通向他的家。

男人想起妻子再也沒法走這條路，於是加快腳步。

他想起白布被翻開時妻子那僵硬冰冷的模樣，頭上黏著乾涸深色的血液。

那時男人正在為病人急救。但手術完結後，他才知道妻子遇上車禍。再次見到她時她已經不會睜開眼睛了。

這不是他的妻子，男人想。她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的，她應該⋯⋯她應該在輪椅上笑著等他。

妻子死的時候是怎麼樣的？她在想甚麼？她有沒有受苦？

醫生能醫治病人，卻不能拯救逝去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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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間，男人來到家門前。他拉開門，聽到深處傳來「啪㗳」的腳步聲。

剎那間，男人對上妻子那美麗的眼眸。

他馬上別開頭。他會在眼裡看到甚麼？失望嗎？憤怒嗎？哀傷嗎？或是⋯⋯或是⋯⋯

男人揮出拳頭，想要驅趕那雙眼眸。他感覺到自己打到某物，發出「咚」的一聲。

我已習慣沒有你的日子。

我恨你丟下我一個。

男人繼續打。

你在哪裡？

為甚麼你不在了？

我很想念你。

拳頭不斷落下，一下又一下。

我愛你。

我愛你。

我愛你。

這時，男人聽到模糊的哭聲。他這才停下來，愣愣地看著縮在地上的海貓。

他都做了甚麼？

「對不起，對不起。」男人對著眸子低語，一遍又一遍。

對不起。

我很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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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高支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