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靈 - 第五章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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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水母

Sep 4, 2021

57

5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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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老爺騙了夫人，只道霍非和朋友出去，隻字不提霍非負氣離家之事，更令人意外的，他沒有派人找霍非，反而召集了村中的三位長老。

三位長老皆是五十年前與霍老太爺一同跋山涉水的，他們當年是霍氏一族中的箇中好手，如今，各個年過花甲，白髮蒼蒼，是知道當年真相的最後一批人了。

「劉叔。趙伯。邱太爺。」霍老爺恭敬地行禮，這幾位長老，隨著霍氏一族刀口舔血，義不容辭，霍老太爺犧牲之後，當年還是少年的霍老爺謹奉霍老太爺之命，由三位長老輔佐建村，安頓傷兵和婦孺。

也是他們，要求停止祭拜樹靈。

時間緊湊，霍老爺並非嘮叨之人，待長老們入座，便一口氣地把事情都交代完了。

「霍庭，還有多久的時間？」邱太爺是三人之中最年長的，他拉拔霍老爺長大，是以待他，如師長待學生，溫言之外，難免有一些嚴厲。

「至多一個月。」霍老爺誠實地回答。

「最少？」邱太爺繼續追問。

「十天。」霍老爺道：「一萬鐵騎，已經過了大興山口，離破陣岡不遠了。」

「當年的結界，可還有用？」劉叔小心翼翼地問。

「有。」霍老爺道：「但結界拖不過五天。」

聽到結界二字，邱太爺大怒，喝道：「都什麼時候了，還信這怪力亂神的東西！」

「邱太爺息怒。」黃伯溫言道，卻對邱太爺的理論稍有微詞：「當年，的確是結界救了我們。」

「混帳！」邱太爺拍桌，多年的功夫未落下，眾人只覺桌子一震：「當年那妖婦騙了霍兄！霍兄信她！把命都賠了！」

霍老爺不敢發話，那時他年少，隨著霍家逃亡，烽火連天，過的是流離失所的生活。好不容易來到破陣岡，父親霍老太爺領著眾人翻山越嶺，與山的主人做了交易。

「邱太爺 … 父親也是不得已的，若非…」此時，霍老爺忽然能體諒父親當年的想法，交易不可怕，走投無路毫無辦法，那才可怕。

「哼！」邱太爺不吱聲。

當年的真相是什麼，他們心裡明白，人到了走投無路的地步，看見眼前的最後一根稻草，沒有不緊緊抓住的道理。

山的主人，是樹靈。

她們靈動、美艷、烏髮如瀑、婀娜秀麗。

美得那麼渾然天成，清新絕倫。

霍老太爺犧牲前，把邱趙劉三人和霍庭叫到身旁，鎮重地說：「上了山，你們千萬要虔誠地供奉樹靈。」

霍老太爺的聲音沙啞，彷彿老了千百歲，那一場交易，易的是他的命。

「切記，每三年，獻一位年輕的男子給樹靈。」

「爹！」霍庭那時，不過八九歲大的小少爺，哪曾想過自己的父親竟要離他而去了。

「霍庭，你要記住，你越相信，信仰的力量越強大。」

這是霍老太爺的最後一句話。

霍老爺到現在，依然不懂。畢竟，建村之後，供奉樹靈的儀式維持了不到十年之久，邱太爺以妖魔邪說為由，禁止人們祭拜信仰，也停止了獻祭。

至今，霍老爺仍不清楚當時獻祭的過程，他以為那是活祭，必然血腥。然而，神秘的成分卻更多一些。沒有人知道樹靈怎麼挑選男子，倒是邱太爺的長子在第九年時被樹靈選中，離開了村子。

被選中的男子，從未回來過。

***

起嵐村的市集一片熱鬧，時間尚早，攤販們仍吆喝著，賣餅的老婆婆熱情地請幽嵐試吃。幽嵐嚐了一口，吃得饒是滋味，很不識相地和霍非說：「給我買三個餅！」

霍非暗忖，一個餅一張臉一樣大，三個吃得完？喂豬嗎…

不過，霍非心裡覺得幽嵐的身世可憐，便也不計較那麼多，掏出銀子，買了三個大餅。

拿到大餅後，幽嵐也不吃，卻問：「霍非，你要帶我去買衣裳了嗎？」

霍非有些懵了，問：「妳不吃餅嗎？」

幽嵐道：「這是等會兒要給張力、許廣和楚瑜的。」

霍非停住腳步，面色有些難看了，疑懼的幼苗又在他的心中滋長，眼前的姑娘，很可疑，那是他的朋友，而她住在山裡，怎麼連他們名字都知道？

此刻，幽嵐看著霍非臉上一抽一動的變化，驀然想起母親說的話，另一個世界的他們知道的事情太少，卻總以為自己什麼都知道了。

「霍非，我知道很多事情。」幽嵐淡淡地道：「我和這個村子一起長大的，我知道村裡所有人的名字。」

幽嵐的淡然中，似乎藏著一點憂傷。憂傷太細微，震驚之中的霍非並沒有察覺，不知怎地，他已經慢慢接受了幽嵐這些出格離奇的行為，看著她清亮透澈的眼睛，一種空靈莫名的感覺竟將他包圍了。

一瞬間，那平靜如止水的心漏了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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