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爾克雅回過神後旋即看向亞瑟。「薩洛梅說過你腦袋受傷,導致忘記了很多事?」見亞瑟點點頭,他皺眉、將菸斗塞到唇瓣中思索一番。「或許還有機會呢!你想試試看嗎?」
不管剛剛的猶豫,亞瑟毅然地說道:「可以嗎?」
「嗯,我知道有種咒術可以探查意識。你不介意吧?」
西爾克雅見亞瑟搖頭,拿下咬住的菸斗。他拉起斗蓬,屁股磨蹭地面兩下,隨後一掌打在亞瑟的額頭上。
路撒咖‧哈米‧拉法
亞瑟眼前只見來得突然的一道手影,隨之視線一片亮白。他的靈魂像是被打飛的模樣,被扯入雪白的宇宙。那裡全身一陣虛無,沒有肉體的負擔,他看不見自己的身軀,只知道有個東西拽著。
隨後那片宇宙劈啪地冒出許多影像,迎面撲來後一閃而逝,嚇得他趕緊雙眼一閉,但那些畫面似乎穿透過去。隨後一道黑霧瞬間出現,迎面撞來,當下再度緊張一閉。
可這次不知為何,黑霧竟然像是實體一樣撞上他的腦袋。
「啊──」
兩人發出一聲慘叫,亞瑟往後滾了幾米;西爾克雅也是。他回到現實了。亞瑟踉蹌爬起,狼狽地朝西爾克雅那裡奔去。
「西爾克雅!」亞瑟扶起趴在地面的西爾克雅。「沒事吧?」
吃了滿臉雜草的西爾克雅呸了兩口,噴出一些乾草。他拍去身上的草枝,撿起菸斗。「我的大天使吶!那什麼東西?」他拉起袖子,看著胳膊內側出現一道黑色灼傷的印記。「看來搞不定了。如果是西爾克雅,一定可以的。」
「西爾克雅?」亞瑟再度皺眉。「那不就是你嗎?你發現了什麼?」
西爾克雅抖下袖子,拍去身上的泥土痕跡。「這下可好了。我敢肯定你的記憶絕對不是頭部受創造成的。」
「什麼意思?你的手又怎麼會這樣?」
「哼!真可惡的東西!」西爾克雅一副不服氣的樣貌,他像小朋友耍脾氣地坐下,拿著菸斗抽著。「我沒見過有人的深層記憶是這麼乾淨的!不過詭異的是,我看一道龐大的黑霧籠罩在那裡。它那就像充滿裂痕的封印,盤據在最底層的意識。」
「我好像也看見了。是它把我們兩撞出來的吧?」
「撞?」西爾克雅皺眉,眼神中充滿懷疑。「那它可對你真好。你看到我手臂上的傷痕,它可是對我一點客氣都沒有!」語落半响,他立即轉過來看著亞瑟。「嘿,亞瑟。我似乎看到你的夢境了。你說──最後那道席捲庇護所的狂潮,是你夢到的是吧?」
「嗯,是的。」亞瑟點點頭,哼了一聲。「如果夢境是真的,庇護所最後怎麼了?艾斯、墨艾利斯他們還在嗎?」
「你真的想知道?」西爾克雅揚起一邊懷疑的眼神。
西爾克雅癟起嘴,搖搖頭。「很遺憾,庇護所在那次以後荒廢很久了。」
「怎麼會、怎麼會……」
亞瑟為此楞了許久,像石化似的待在那裡。縱使那些夢境才經歷過不久,但身體似乎對夢境的內容起了反應。一股未曾體會──噢,應該是遺失的感受再度回到體內。或許這時候他才明白為何那句話會這麼觸動自己的心弦;腦袋記不得了,但身體會幫你記住。
「亞瑟,我很遺憾。」西爾克雅說。「當我知道這消息後去了那裡。你們所有人都消失了,那裡只有少部分人倖存。薩斯吉便是其中一位。我想他應該是你的好伙伴吧?」
「哈!薩斯吉──是吶,那個傢伙。」
西爾克雅抽著菸斗,緩緩吐出幾口。「我在高台上只找你現在手上的綴飾,那是曾經我給你物品之一。或許它往往存在著某種意識,會找尋到他的主人。正如那把劍一樣。」
「你怎麼可以這麼肯定?」
「我不需要向你證明什麼。」西爾克雅淡然地回應他。「它回到你手上就是最好的證明。」
「可是它有什麼作用?」亞瑟說。
「哈,」西爾克雅冷笑地看著他,帶點輕蔑又詭異的笑容。「它──奇怪,我該怎麼告訴你……」他撓著頭,那些東西似乎卡在腦袋某處,冒不出來。「算了。總之我希望你好好地保管它,或許有天它會派上用場。」
「你可以把話說清楚嗎?」
西爾克雅卻露出一副可憐的神情並且對亞瑟聳了聳肩。
亞瑟對西爾克雅投以不屑的眼神。他們倆人又陷入沉默了。亞瑟吶,你不是很多疑問要問嗎?趁他現在心情好,或許能得到一些答案或線索呢。
是吶,但那傢伙腦袋好像不怎麼靈光,總是欲言又止。他對西爾克雅的印象好像與現在不同,那時的他給人睿智的感受。但或許他老了,腦袋不清楚也是正常的。
「嘿,西爾克雅。你提到的蘇曼斯王是什麼意思?」
「哈,那可是無上的光榮。」西爾克雅飄向亞瑟的眼神充滿無力感,但嘴角卻揚起得特別高。「蘇曼斯王是我們對於太陽神劍持有者的尊稱。古語中,蘇曼斯是永恆之光的意思,出現在黑暗中的恆亮之光。因此──那把劍被稱為『太陽』。
「它是目前少見的幾把遠古神器之一。因具有強大的意識和力量,所以不是任何人都能持有和使用。我剛才說過,但凡有意識的物體總是能回到持有者手上。不管它是不是活物。」
「有這種事?」
西爾克雅下意識地拿菸斗敲了亞瑟的頭。他得意的笑著,那裡有一絲詭異的氣息。「如果你還沒死掉的話──」
「去!最好死掉還能拿什麼!」亞瑟噌嗤兩聲,投以不屑的眼神,但西爾克雅才不理他呢。
「或許也有吶。」西爾克雅再度被某種思緒打到,他忽然驚呼一聲。「對了。在你夢裡,為何會冒出一道白光?那是什麼咒術?」
亞瑟皺眉,將那陀夢境放到腦海內嚼了一遍又一遍,可是細節總是會越來越模糊。
「真的要說的話,我記得……當時唸了薩訶摩──。該死!怎麼突然變的一片空白!」
「等等,你說你唸了什麼?」
「薩訶摩……」
西爾克雅如醍醐灌頂、恍然大悟,他抓住亞瑟的肩膀。「噢!不會吧──?不對,你怎麼會有那種東西?」他喃喃自語,放開亞瑟後獨自左右跺步。「西爾克雅,一定有線索是吧?那東西的主人是誰?」最終他驚呼,驚訝地看向亞瑟。「艾利慕達──對、艾利慕達。你從艾利慕達那裡拿到雙瞳的是嗎?」
亞瑟聳聳肩。
西爾克雅一陣急躁,他在亞瑟身上摸上摸下,直到放棄為止。「你真幸運。」語畢,他又自顧喃喃自語,眉頭又擠了上去。
「嘿,你倒是跟我說吶。艾利慕達和雙瞳,跟我的記憶有什麼關係?」
西爾克雅終於停下,給了亞瑟一個沒好氣的眼神,快速的含下他的菸斗,用那些煙來表達亞瑟打擾他的不滿。
「事實上,艾利慕達是庇護所的管理者,他可是對你讚譽有加。很可惜,或許是他與雙瞳的關係過於密切,導致他身體的殘缺──除了你看到的,還有看不見的。」他朝腦袋指了指。「或許當時他自己也不知道給了你什麼。」
「那雙瞳呢?」
「如果你的狀況是雙瞳造成的,那可棘手了。」西爾克雅雙手一攤。「它被成為所有武器之首。別看那東西不起眼,其威力甚於所有的武器。但它的強大並不來自於武器,而是持有者付出的代價。代價越大,威力越強。如果你還記得艾利慕達的模樣,就能體會我說的。」
亞瑟搖搖頭。「我無法體會。」
「是,頂多就是丟了記憶而已。」西爾克雅再度敲了亞瑟的腦袋。他冷眼瞪著後者。「要我說的更明白嗎?你的記憶就是被當成代價,夠清楚嗎?能體會嗎?」
聽見西爾克雅的話語,亞瑟一頓驚楞。太誇張了,記憶可以被當成代價變成武器?
西爾克雅叼起菸管,抽了幾口煙,眼神似乎參透亞瑟的想法。「那不誇張,雙瞳取得的代價不限於有形的物體或生命,連感情、記憶都是。如果你有無限的代價,令世間一切都消失也不無可能。」
「天吶,這麼恐怖的武器被開發出來?」
「那可不嗎?」西爾克雅的菸斗隨即落在亞瑟的頭上。「總之,如果比起艾利慕達,顯然你相對於他好多了。至少還能順利活動,不是嗎?」
「不過……為何被當成代價的記憶又會回來?」
西爾克雅聳聳肩。「我沒用過怎麼知道?或許答案在你身上。你可以想想看那些夢境裡或者現實中是否有什麼導致這樣的。」
亞瑟不加思索的掏出那條綴飾,擺到西爾克雅面前。「你說的大概就是它了。從我那到這東西以後,開始這一連串的事件……」
赤海彼端,契崍棻德谷瀑布
「咳!咳!咳!希魯夠了、希魯夠了!」
「不行,薩洛梅大人,你得堅持下去!」
薩洛梅被強勁的水壓拍得貼在岩石上,每滴水都像細針刺入皮膚的艱苦。他不明白為何希魯可以在那裡堅持這麼久。西爾克雅最後的話一直繚繞在腦海,他想離開,但每每這時希魯銳利的眼神便會撲過來。幾十分刻前他才剛被鐮刀押著回來。──
「薩洛梅大人,你得學著如何感受水流……」
「去你的!在感受到之前就歸西了,別拖著我一起死吶!」
「拜託,薩洛梅大人。沒這麼誇張好不好!」
忍不住的薩洛梅往後一倒,跌入溪潭內,等他浮出水面的那刻,希魯再度攀到他的肩膀上,那把鐮刀又抵住後者的脖子。「請乖乖跟在下學習吧!」
「不要,好冷!」
薩洛梅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回到岩石上,滴下的眼淚立刻混在水滴內被帶走。「亞瑟、我好想你──好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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