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慄駅｜せんりつえき - 05 並排地藏

「甚麼意思？」麻姨問純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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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奈說：「不，應該說看過地藏石像的網上介紹，稱為『並排地藏』，不確定是不是這裡。」

她回憶道：「並排地藏的總數，本來好像只有七十多尊。傳言中，人人點算的數量永遠不一致，每次都相差四、五尊，石像疑似懂得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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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又不是甚麼大問題，才四、五尊落差！貼上網的人無聊，看完報道再煞有介事告訴朋友的人更無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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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奈托托眼鏡，鬼聲鬼氣說：「聽說石像變多，是因為找路人索命，拉他們加入成為石像的一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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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拜託！」麻姨又再誇張叫囂，「你平時明明很少講這些東西，還取笑雪印，聽得多這種無科學根據的故事會變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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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陡然站定，嚴肅道：「你們兩個整晚一唱一和，究竟是不是與雪印合伙，一起作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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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沒料過會被誤會，麻姨爽朗大笑，「你以為自己是明星嗎？這裡可沒隱藏攝影機，我們也沒資金拍綜藝節目啦！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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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奈道：「如果你不想聽真話，我不再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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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我們靜靜走了一段路，總算來到小路盡頭，是一塊平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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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口處豎立了一塊殘舊木牌，介紹岡目村的基本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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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岡目村傳統建築物保存地區】

/在江戶時代，本地曾有二十一座村莊，

主要產業為木炭生產。其後僅剩四座。

因對木炭的需求減少，人口逐漸外移，

昭和48年起，被列入重要保護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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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牌後面有十幾座建築物，感覺像走進佈景場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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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京都那種古色古香，而是恐怖電玩遊戲裡，那種一夜屠村後，無人問津的破敗不堪。完全不像保護區，建築物大多倒塌或歪歪斜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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憑小量有修復過的建築物，看得出原本是紅褐色瓦頂的兩層老屋，棕色木板牆身因濕氣變成墨黑色，上面有一片片水跡，不曉得是雨水抑或其他液體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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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築群旁邊有草地，相信以前作為農地用。池塘長出大量青苔，水質又髒又黑，淤泥發臭，引來蚊蟲在周圍飛來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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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吶，你要的小動物啊。」麻姨掐著鼻子，遠離池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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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向廢村中心，「這是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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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地上豎立兩塊大石，旁邊有木牌標示是「道祖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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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落的守護神，」純奈說，「一般是防止邪魔瘟神進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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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排地藏也好，道祖神也好，我不知道這算是過度迷信，抑或以前真的有太多妖魔鬼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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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只有一個目標：找出雪印，救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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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她自願上來，還是有人綁走她，這些我已經不想深究，也不是我們幾個女生有能力深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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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她人無事，我決定甚麼也不管，立即離開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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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短短的沉默間，某種窸窸窣窣的雜音傳入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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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聲音不大，之前一直被我們的對話聲蓋住。聽不清楚內容是甚麼，但確實是一男一女在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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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聽見嗎？」純奈悄聲問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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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印！」麻姨想也不想，直奔往聲音來源，「你這傢伙鬧夠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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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一起去，別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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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間在建築群外圍，只有一層樓高的房屋，不少瓦片和外牆木板鬆脫下來，僅用幾張深綠色的防水帆布覆蓋住屋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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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口處的木門碎裂，裡面微弱的燈光不足以讓我們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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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姨說：「快要倒塌的樣子，你們進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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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決定好了？」屋內傳出女生的問話，那不是日語，而且我們都聽得懂的廣東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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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聲音不像是雪印⋯⋯」純奈壓低聲問，「這裡竟然有香港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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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姨瞎掰，「直播主來日本拍靈探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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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猜測道：「捉走雪印的綁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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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姨又說：「我知道我知道！是雪印的瘋狂粉絲，他們追到日本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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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男生回答女生，說：「是他們害死他，我要為他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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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示意她們麻姨撿起木頭，齊齊踮起腳尖竄入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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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獨自一人在屋外等，麻姨寧願跟我們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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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傳統房屋的內部，我昨日在溫泉旅館算是見識過，可是廢棄多年的卻是頭一次進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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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瀰漫一陣霉味，無論榻榻米或泛黃的牆壁都黏附了點點霉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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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線從屋頂一個個洞口穿下來，趟門和窗戶上的玻璃或紙布均破碎裂開，湊近可以窺視門後有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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榻榻米為我們減輕腳步聲，男生和女生似乎不知道有人入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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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生續說：「還有其他方法，不一定要這樣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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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生回答：「正是因為別無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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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走到聲音發出的房間，那是一間起居室。裡面一個人都沒有，電視播放某部香港電影，男女的對話聲便是電影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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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姨放聲抱怨，「搞甚麼啊，這種惡作劇一點都不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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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純奈皺眉，「這片土地應該早已斷電。有人刻意引我們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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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消說，引我們來的人，就是綁走雪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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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裡遺下大部份傢伙和物品，矮圓桌上甚至有未收好的茶壺和茶杯，杯裡滿滿裝著污黑泥水，大概長年收集從屋頂縫隙滴落的雨水，再混雜了污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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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村入口的木牌子說明，既然是人口遷出，為甚麼不收拾好才走，日本人不是習慣乾淨整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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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三、四⋯⋯五。」純奈點算茶杯數量，震驚說：「剛好五隻，好像為了招待我們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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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板起臉糾正，「我們三人再加雪印才四人，哪來第五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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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音羽！」麻姨說：「要不是臨出發前一晚，吃了生蠔食物中毒，她現在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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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括音羽在內，我們五人是相識多年的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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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看見甚麼都對號入座——」我的話說到一半，赫然被淒厲的叫聲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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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開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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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們三人、不是甚麼電影，我們衝去房屋的迴廊上，外面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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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印被綁在椅子上，身後有名男子，舉起一把非常尖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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剪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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