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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凱爾醒來的那一天,已經過去了一週半。
此時的他正坐在床上,翻著柳月帶來的書籍,一邊默默的皺眉,嘗試理解書中的資訊。
上一周裡,凱爾的生活平靜卻不安,多數時候他只是靜靜地躺在散發著草藥香氣的病床上,靜靜地看著陽光穿過窗紗映在病房雪白的牆壁上,任時間流逝。
他的傷勢恢復得比預期中更快,或是柳月的醫術與悉心照料,又或者是自身微小的自癒能力起了作用,他並不得而知。雖然還不能下床行走,胸口和手臂的疼痛也仍然偶爾攪擾,但與剛醒來時的痛苦相比,已經是天壤之別。
凱爾輕輕抬起已經改纏著繃帶的右臂,嘗試著微微握緊手掌。雖說指尖的觸感不再是麻木的,疼痛也減輕了許多,但依舊透著些許僵硬與陌生。
此時,他的動作稍稍牽動了胸口的傷口,那隱隱的刺痛時刻提醒著他,這一切不是夢,也不是幻覺,而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6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MNrG11pSzf
『這是一場夢,還是一種懲罰?』6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yA4Epf2TH
他的思緒飄忽,腦海中依然被破碎的記憶片段侵擾——白光、火焰,以及似曾相識的哀鳴聲。無論他多麼努力,那些零散的畫面總像水面的漣漪,無法拼湊完整。6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kNoUdxVHTj
在這段日子裡,柳月每日都會準時出現在病房,為他檢查傷勢並重新包紮。她的動作輕柔而專業,話語不多,偶爾會對他的恢復速度表示驚訝,且總是用簡單而溫和的語句安撫他。漸漸地,凱爾對她的存在漸漸習慣,甚至在某種程度上產生了一絲安定感。
然而,艾希自那天之後再未出現。她初見時的冷漠與後來失控的模樣都深深烙印在他的記憶中,但卻又讓他感到難以捉摸。她像是一陣突如其來的狂風,掃過病房,隨後便消失無蹤。
這些混亂的情緒與無所事事的生活讓日子顯得格外漫長。有時窗外正午的陽光透過薄薄的白色窗紗灑入房間,加上桌上盛滿藥草的陶罐散發著淡淡的香氣。這樣的光景偶爾會帶給他片刻的溫暖,但更多時候,他的內心仍是一片寒冷。6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nVqtrPbNP
到了上週末,凱爾終於忍不住向柳月提出了一個請求。6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lDIwoTlJbH
「有沒有什麼能打發時間的書?」
凱爾的語氣帶著些許試探。他知道自己對這個世界一無所知,唯一能讓他安靜下來的,就是獲取更多資訊。
柳月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微微一笑。
「您是想瞭解這個世界嗎?」
她的聲音帶著一如既往的溫和。
「算是吧。」
凱爾沉聲回應。
「總不能整天躺在這裡發呆。」
柳月點了點頭,語氣多了一分愉快。
「那您有什麼特別想看的主題嗎?還是由我來幫您挑選呢?」
凱爾摸著下巴思索了會。
「歷史、人文......還有一些介紹魔法的書籍,麻煩您了。」
「沒問題。」
柳月輕聲回應。6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KsMFfPvmC
隔天,柳月如約帶來了幾本厚重的書籍,書頁散發著淡淡的墨香。凱爾翻開一本,發現書上的字體與他所熟悉的文字竟然一模一樣,這讓他莫名感到一絲安心。書籍的內容涵蓋歷史事件、社會結構,甚至基礎魔法理論,無不吸引著他。雖然大部分的概念對他仍然陌生,但他依然努力閱讀,試圖拼湊出一幅清晰的圖景。6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oaSKvBDUav
這世界不單單只有人類,是由無數的種族共存,書中記載了主要活躍於的種族:人族、神族、魔族、精靈、矮人,以及因魔力失衡而誕生的魔物等總族。
然而共存始終只是脆弱的假象,其中,神族和魔族早在持續萬年的戰爭中消失,已經百年內無人目擊。而其他總族們彼此間既有合作,也有矛盾,紛爭也因此從未止息。
其中,人族的繁衍速度最快,勢力最為廣大,且分散在各地。儘管天生不如神族般擁有強大的魔力,也不及精靈對萬物的感知和矮人的鍛造技藝,甚至面對眾多的魔物甚至是苗小、脆弱的存在,但他們依靠數量與智慧,逐漸在這世界之中稱霸一方。6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uugeEmwAk
而凱爾所在的國家名叫「亞歷珊卓」,一個在持續萬年的「神魔」戰亂中建立起的國家。它是人族最古老、也是最強大的封建王國之一,由路易斯王室統治已有數百年。這座王國以它雄偉的城牆與繁榮的貿易聞名,城市中心則有一座象徵王國榮耀的巨型宮殿,其金色穹頂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亞歷珊卓的歷史是以「亞歷珊卓紀元」,簡稱「亞元」,同樣是熟悉的一天二十四小時制,七天一禮拜,一個月三十天。而這套年曆是從第一代國王在起始神樹下宣誓建國的那一刻開始計算的,至今已是亞元千年的盛世。然而,這段歲月也充滿了血腥與陰謀,王權的爭奪與外敵的侵略,讓王國的歷史猶如一場沒有終點的戰爭。6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ijOOUSF68O
起始神樹,這棵傳說中以「大地之母」的心臟為種子而生的神樹,其枝葉撐起了天地,滋養了整片大地。它不僅是生命的起源,也是信仰與力量的象徵。
它的高度無人能知,據說枝葉穿透雲霄,與星辰相接,而其廣闊的樹冠仿佛能覆蓋整片天空。
它的枝葉如同白雪般潔淨,也因此人們相信,那是每個葉子都寄宿著一個靈魂,閃爍的白光便是這些靈魂的輝映。而生命終結時,靈魂將隨風而去,歸於神樹的懷抱。那些善良純潔的人、純潔的靈魂會穿過神樹的枝葉,被引向「天堂」——那是充滿光明與永恆和平的國度,同時也有人認為那是大地之母的居所,或者成為枝葉,等待枝葉的凋零,進入下一次的輪迴轉生。而罪孽深重者則無法通過神樹的篩選,他們的靈魂將徘徊在樹根之間,最終化作黑暗的一部分,被永世囚禁於地底深淵。
世人對神樹的傳說多如繁星。有人說,神樹會低語,將世界的秘密告訴那些聆聽者;也有人堅信,神樹的光輝能洗滌靈魂,將罪孽化為潔淨。但無論如何,人們都對它懷抱敬畏,因為它既是創世的恩賜,也是審判的象徵。6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Roz6dG5QX4
正如世人流傳的箴言所言:
「神樹之下,無謊言可藏,無罪惡可逃。」6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kgbdgbtQs
凱爾的目光停留在書頁上,一幅手繪的神樹圖案映入眼簾。圖中,起始神樹的枝葉直衝天際,純白的葉片如同降落的雪花,漂浮在空氣中,靜謐而莊嚴。凱爾微微皺眉,指尖無意識地劃過紙頁的邊緣,感覺心中某處被輕輕觸動。6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7FVr8eS8mE
這棵樹,他並不陌生。6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9F7J83ITV
雖然是第一次看到它的具體描述,但這副畫面卻如同深植在腦海中的記憶一般,熟悉得令人心悸。他那是他甦醒前的最後記憶,一片金黃的大麥田,和立於田野中央的那棵樹,潔白的枝葉在微風中輕輕搖曳,如雪般紛飛。
他也清楚地記得,女孩說過她心目中的天堂模樣是怎樣。6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OOsCH1EW2s
「我覺得,天堂一定存在的!而且肯定是一片很大很大的大麥田和花田!在中間還會有一顆很高很大,高到看不到頂的大樹!而且樹葉還會是白色的,這樣葉子掉下來就會像下雪一樣美麗!」6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2V0i5efjEO
凱爾的視線定格在紙頁上的神樹圖案上,久久無法移開。那個女孩的身影在腦海中浮現,她笑得那麼燦爛,眼中滿是憧憬與純粹的希望。而此刻的他,卻只感受到沉重的孤寂。
他深吸了一口氣,輕聲嘆息,將書闔上,望著天花板喃喃自語道。
「天堂……真的存在嗎?」6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f7yHeAQOWr
就在此時,門突然被猛地推開,撞在牆上發出一聲巨響,力道之大甚至讓床邊裝著藥草的陶罐微微晃動了一下,房內的燈光也似乎因震動微微顫動了一瞬。
但這突如其來的聲響也讓凱爾嚇得猛地一歪,手中的書差點滑落。他本能地伸手抓住書角,但胸口隨即傳來一陣撕裂般的疼痛,讓他倒吸一口冷氣,差點罵出聲。還未等他回過神,一抹紅色的小身影便像一道疾風般衝進房間,直撲向他。
「凱爾!!」
伴隨著一聲急切又帶著哽咽的呼喚,女孩的身體重重撞進凱爾的懷裡。
下一秒,凱爾感到胸口像被一頭野獸撞上,臉龐瞬間扭曲,傷口的劇烈疼痛讓他倒吸一大口涼氣,暗暗咒罵了聲。要不是他立刻伸手撐著床邊,自己肯定又要再摔下床第二次了。
正當凱爾想開口罵人時,只覺得胸口傳來一陣濕熱的感覺。他低頭一看,女孩正將臉埋在他的胸前,肩膀微微顫抖,哭聲悶悶地傳入耳中。
「你這個混蛋!」
女孩猛地抬起頭,白色的繃帶雖說遮住了她的雙眼,但從她紅腫的鼻頭和不住顫抖的嘴唇來看,她顯然是在哭。
「你到底在搞什麼啊!一聲不吭就消失了!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和肯威找了你多久?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們有多擔心你啊!」
凱爾愣了愣,胸口的疼痛鋭利而持續,但此刻他已經顧不上去理會那些。他只感覺到女孩的淚水滲透了胸口的衣料,濕濕的、燙燙的,彷彿每一滴都帶著責備的重量,像是在質問他這個不負責任的朋友。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她那繃著白色布條的雙眼上。那層繃帶遮住了她的目光,也掩去了她可能隱藏的情感。但這道屏障卻意外地勾起了他內心深處一種難以言喻的愧疚感——那份情緒不屬於他,卻又深植於他的心底,像某個熟悉而模糊的記憶在輕輕敲打他的靈魂。
這種感覺來得那麼突然,那麼強烈,讓凱爾忍不住深吸一口氣,卻無法平息內心的波動。是她纏著繃帶的雙眼?是她的淚水?還是她無助的低語?每一樣都像是一根細針,扎進他的記憶深處,引發了一陣陣模糊的共鳴,但若仔細去尋找,腦海中卻依然只有一片空白。
凱爾茫然地張了張口,但還未說出口的話語被女孩的哽咽聲打斷。
「好不容易等到你回來了,但卻都像個死人一樣躺在床上,我都以為再......也見不到你醒來了!」
她用力槌了幾下凱爾的胸口,雖然力道不大,但著實讓凱爾一陣抽氣,險些咳出兩口血來。
「大小姐,請注意您的行為。凱爾的傷勢還未痊癒,您這樣會弄疼他的。」
一個低沉而穩重的聲音從門旁響起。凱爾看去,是一名身材修長的男子。他穿著整潔的深色禮服,肩背挺直,舉止中透著一股與生俱來的優雅,宛如從禮儀書中走出的貴族管家。他的目光帶著一絲責備,卻又夾雜著難以掩飾的欣慰。
他試圖將女孩從凱爾身上拉開,但女孩卻像八爪魚一樣緊緊抱著凱爾不肯鬆手。
「我不放手!就讓他痛一下,才會讓這混蛋知道我多擔心他!」
女孩倔強地喊道,語氣中透著濃濃的委屈與不甘。她的酒紅短髮亂糟糟地蹭著凱爾的胸口,繃帶下的眼睛即使看不見,也能感受到她那份無法遏制的思念。只不過卻也抱得更緊,讓凱爾開始感到有點喘不過氣。
男子見狀無奈地按住額頭,露出一副拿她毫無辦法的表情。他的目光落在凱爾身上,臉上的冷峻表情瞬間柔和了幾分,語氣中帶著一絲真摯的欣慰......還有幾分歉意。
「凱爾,許久不見。看到你平安無事,這幾個月懸著的心總算可以放下了......大小姐這樣也是情有可原,還請多擔待一些吧。」
凱爾聽候,嘴角不住微微一抽。胸口的疼痛仍在作祟,而女孩的哭泣和抱怨更讓他不知該如何反駁,只能無奈地擠出一句話。
「.......我是無所謂,但現在唯一擔心的是自己會不會被她勒到窒息。」
「呃?」
男子聞言挑了挑眉,露出一抹淡然又略帶無奈的微笑。
「看來你還是一如往常的幽默,這倒是件好事。不過,你確定現在不需要考慮撥個時間寫遺囑嗎?」
凱爾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直接抬起未纏繃帶的左手,毫不客氣地比了個中指回敬。
「......寫你媽遺囑。」
男子聞言先是一愣,隨即爽朗地笑了出來。他輕歎一口氣,走上前再次嘗試將女孩拉開,但她卻像生了根似的,雙臂死死纏住凱爾,絲毫不肯鬆手。
這一次,他的語氣也終於帶上了幾分慌張。
「大小姐,請注意您的舉止!再這樣下去,凱爾恐怕真的需要一份遺囑了!」
女孩氣鼓鼓地回頭,雖然眼睛被繃帶遮住,但整個人的氣場宛如一隻被踩到尾巴的小狐狸。
「什麼遺囑!我才沒那麼粗魯呢!再說了凱爾肯定不會介意的!對吧?凱爾?」
「其實……有點介......」
凱爾艱難地從牙縫裡擠出話,卻立刻被女孩的聲音打斷。
「看吧,他都沒說不讓我抱嘛!」
女孩得意地揚起下巴,像是找到了支撐自己的證據,又抱得更緊了。
男子忍不住長歎一口氣,搖了搖頭,語氣裡多了幾分夾槍帶棒的嘲諷。
「大小姐,您這樣下去,凱爾真的要練出極限的忍耐力了。說到表達思念,下次不如試試寫封信?總比直接把人抱到窒息來來得好吧。」
女孩氣得對著男子揮著拳頭,臉頰鼓得像一隻憤怒的松鼠。
「肯威!你這是在說我是暴力狂嗎?」
男子聳了聳肩,語調中依然保有那股淡然的優雅。
「當然不是,我只是實事求是罷了。」
就在女孩還想繼續反駁時,忽然感到領口一緊,整個人竟被輕而易舉地拎了起來!
「欸?!什麼……」
她一聲驚呼,雙腳亂蹬,連忙轉頭看向抓住她的人。而此時,就連一旁的凱爾和男子也都微微一愣。柳月已經不知何時已經悄無聲息地站在了身後,正拎著女孩的衣領,一臉無奈地看著她。
「真是的,伊蓮小姐,您這麼黏著凱爾先生,小心他的傷口真的裂開了哦。」
她手中端著一個托盤,另一隻手抓住女孩的後衣領,像拎小貓似的拎著她。
「柳月姐姐!」
女孩瞪大眼睛,雙腳在空中亂蹬,氣急敗壞地喊道。
「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放我下來!」
柳月微微一笑,毫不在意女孩的掙扎,將她輕鬆地拎到一旁放下,隨即淡定地拍了拍她的頭,語氣中帶著些許玩味。
「好了,乖一點,讓凱爾先生好好休息。他的身體可沒您想像的那麼強壯喔。」
女孩鼓著臉低聲咕噥著,但還是乖乖退到男子身旁,輕輕抓住了他的袖子,像是在尋求安慰。
安撫好女孩,柳月者才轉頭看向凱爾,帶著歉意的微笑。
「不好意思,凱爾先生,讓您受驚了。不過,我想這樣的熱鬧,對於一個剛醒來的人來說,也不算太糟吧?」
「在鬼門關前走兩次確實是不怎麼糟。」
凱爾揉了揉胸口和肩膀,他的目光從剛才那場鬧劇中收回,卻忍不住再度落在那兩人身上。女孩的紅髮、男子的挺拔身影,與剛才的對話聲,一切都讓他感到一種說不出的熟悉感。這種熟悉就像是某種埋藏在記憶深處的碎片,浮現時卻只閃爍了一瞬,無法完整拼湊。
然而,更奇怪的是,他的內心居然湧起了一股不屬於他的欣喜,就像是看到了久違的摯友般的悸動,溫暖而真實,卻又與他如今空白的記憶形成矛盾
凱爾的眉頭緊皺,揉了揉太陽穴。他的腦海中空空如也,卻依然清楚知道,這兩個人對自己很重要。但他不僅記不起他們的名字,甚至連自己的感情從何而來都無法解釋。
柳月注意到凱爾眉頭緊蹙、目光游移,似乎有話要說卻又不知從何開口。她停下手中的動作,微微側身,看向一旁的兩人,語氣柔和卻帶著些許俏皮的笑意。
「凱爾先生,我來為您介紹吧。這兩位,是您的朋友,也是一直非常關心您的人。」
她指了指站在一旁的男子和女孩,目光先落在男子身上,語氣中帶著幾分敬意與欣賞。
「這位是肯威.安德拉,伊諾家的管家,同時也肩負著保護伊蓮小姐的責任。他沉穩可靠,是您過去最信任的人之一,雖然有時候古板了點,但這正是他魅力的所在點。」
肯威聽候微微瞇起眼,隨後無奈地輕輕一歎,攤開雙手,算是默認了這評價。
接著,柳月的目光轉向那個紅髮的女孩,嘴角微微揚起,語氣中多了幾分俏皮的調侃。
「而這位——伊蓮.伊諾,伊諾家的大小姐,您長久以來的好友。不過,她的性格可能有些……熱情了點,剛才應該已經感受到了吧?」
伊蓮聽到這話,立刻氣鼓鼓地叉著腰,嘴裡不滿地嘟囔道。
「才沒有很熱情吧!凱爾以前從來沒嫌我煩過!」
柳月輕輕掩唇笑了笑,並未多說什麼,只是拍了拍凱爾的肩膀,語氣中帶著幾分安慰。
「自從您昏迷以來,他們不知來了多少次,一直陪在您的身邊。而他們也早就知道您醒來的消息,但我希望能讓您多些時間調養,才稍稍阻止了他們急切的探望。」
柳月稍作停頓,語氣中帶著幾分輕柔的安慰。
「不管您記不記得他們,這都無關緊要。現在的您只需要知道,他們是站在您身邊的人,就足夠了。而你的事情我都有跟他們說明過了,所以還不用擔心,盡管問吧。」
肯威點了點頭,目光平和地看著凱爾,語氣中透著一絲真摯與感慨。
「在你昏迷的這段日子裡,我們幾乎每天都來探望,甚至一度懷疑你會不會再醒來了。但能親耳聽到你說話,哪怕只是些玩笑,也讓我們放下心了。」
他頓了頓,嘴角微微揚起一絲欣慰的笑容。
「所以,哪怕你失去了記憶也沒關係。我們可以重新認識,就像我們一開剛認識一樣。」
說到這裡,他語氣轉為認真,稍稍挺直了身子。
「雖然柳月已經向你介紹過了,但還是讓我再說一次吧。我是肯威.安德拉,是伊諾家的管家,而這傢伙......」
「伊蓮.伊諾!」
伊蓮打斷了肯威的話,叉著腰站在床邊,語氣中充滿了自豪與期待。
「記住了嗎?我是伊蓮,你的好朋友!」
肯威嘆了口氣,補充道。
「她是伊諾家的大小姐,伊蓮.伊諾,而我則是專門照顧她的管家和護衛。」
凱爾聽後微微挑眉,眼神中帶著些許疑惑,似乎在消化這份出乎意料的關係。肯威捕捉到了他的神情,淡然一笑,接著解釋道。
「當時的你聽到這份安排時,也露出過一樣的表情。不過,這其中自有道理。由於大小姐到了該入蒼焰學院就學的年齡,而本家處於亞歷珊卓外的城邦,來回通勤不僅浪費時間,還伴隨著一定的風險。因此,老爺特地在亞歷珊卓附近為大小姐安排了住所,並指派我隨行。」
他頓了一下,語氣中多了幾分隱隱的調侃。
「我的職責之一是服侍和保護大小姐,但更多的時候,是要"監督"她的學習進度。這樣的安排,應該可以理解吧?」
凱爾的目光落回到伊蓮身上,對方正笑得燦爛,彷彿完全無視了「監督」這個詞背後的含義。他嘴角微微抽動,懷疑眼前這位大小姐是否真的不怎麼聰明......
柳月微微苦笑了下,輕輕搖了搖頭。她看了一眼房間的佈局,環顧四周,隨後拉出一把椅子,放在床的另一邊,輕聲說。
「兩位,我要開始幫凱爾先生重新上藥了。不如先到這邊來休息一下吧?」
伊蓮抬頭看了看柳月,又低頭看看凱爾,雖然有些不情願,但她還是乖乖點了點頭,轉過身,像個習慣已久的小孩子般,自然地伸手朝肯威的方向。
「你也該學會自己坐椅子了吧。」
肯威見狀無奈地嘆了口氣,但還是輕輕扶住伊蓮的腰,穩穩地將她抱起來,放在自己腿上。
「才不要!」
伊蓮哼了一聲,語氣中透著幾分撒嬌的意味,然後理直氣壯地說。
「反正你抱著我也很輕鬆嘛。」
「隨便隨便,你喜歡就好。」
肯威聳了聳肩,卻也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將她輕輕攬住,像是習慣了她這般依賴的模樣。
見兩人坐好,柳月深吸了口氣,從桌上的托盤中取出藥瓶與繃帶,開始專注地解開凱爾身上的舊繃帶。
隨著柳月熟練地解開凱爾身上的繃帶,那些傷痕再次暴露在空氣中,肯威和伊蓮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凝聚在那些深淺不一的疤痕上。伊蓮瞪大了眼睛,似乎想說些什麼,但又緊緊抿著嘴,將頭低了下去,手指不安地攥著裙角。
柳月手上的動作沒有停下,她的眼神輕輕掠過兩人,察覺到了一絲異樣。她輕輕的將舊繃帶捲起放回托盤中,輕聲說道。
「沒事的,這些都只是一些疤痕而已,別擔心。」
伊蓮低低地嗯了一聲,卻沒有抬頭,肩膀微微顫動了一下。
肯威抬眼看了凱爾一會兒,眼神似乎在探尋什麼,又像是在壓抑著某種情緒。他的手輕輕握拳,終於還是打破了沉默。
「凱爾……柳月說你的魔力已經完全消失,這是真的嗎?」
凱爾微微一怔,這個問題著實讓他有些措手不及。過去的他從未接觸過「魔力」這個概念,醒來後才聽人提起這種神秘的力量,而至今他甚至連魔力該有的感覺是什麼都無法想像,更別提怎麼使用它了。
所幸柳月看出凱爾的窘境,立刻接過話語,語氣柔和卻帶著一絲無奈。
「很遺憾,這是真的。」
她點了點頭,目光落在凱爾身上,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複雜情感。
「凱爾先生已經成為了『無魔者』,這是我目前能得出的結論。」
她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措辭,隨後才繼續道。
「但至於為何他失去了魔力後仍能存活,這個問題連我也無法給出明確的答案。對一般人來說,魔力和生命息息相關,而魔力的枯竭通常意味著生命的終結。可凱爾先生的情況......只能說,是一個奇蹟吧。」
肯威眉間緊皺,對這事情的真假還是存有一絲疑惑。
「凱爾,能讓我確認一下嗎?」
凱爾默默點了點頭,伸出左手遞過去。肯威輕輕握住,閉上眼睛,專注地感應著凱爾體內的魔力波動。房間內一時陷入了靜默,只能聽到窗外風聲微微掠過。
過了片刻,肯威緩緩睜開雙眼,神情中帶著深深的震驚與難以置信。
「這……竟然是真的……」
此時,伊蓮突然抬起頭,眨了眨眼,語氣中帶著一絲疑惑。
「對了,我覺得凱爾變得有點不一樣了耶?」
柳月聞言微微一怔,停下了手中包紮的動作,側過身看向伊蓮,語氣裡帶著幾分好奇。
「伊蓮小姐,您這話的意思是什麼?」
伊蓮嘟了嘟嘴,轉頭對肯威說道。
「肯威,放我下來一下。」
肯威依言將伊蓮輕輕放到地上。伊蓮站穩後,立刻湊近凱爾,閉上眼睛深深地嗅了一下,接著摸著下巴,皺起眉頭,像是在琢磨著什麼。
「凱爾的味道變了!」
她終於開口,語氣中充滿了不確定與一絲認真。
「以前的凱爾,總有種很香的感覺,像是某種讓人安心的氣息……可現在,那種味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嗯……很古老的感覺?是一種我沒聞過的味道,不是臭味,但又說不太上來。」
她微微歪著頭,像是在努力尋找更貼切的形容詞,但最後還是放棄似的輕輕嘆了口氣。6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IElx9HNy1z
凱爾文言立刻低下頭試著嗅了嗅自己,但除了濃郁的藥草氣息外,什麼異常的味道都感受不到,這讓他微微皺起了眉頭。
柳月思考了一陣子,這才繼續包紮的動作,邊思考邊開口,語氣帶著些許保留。
「我想......體質因為魔力流失而產生改變並不罕見,但像伊蓮小姐描述的古老氣息,我也未曾遇過......」
她停頓了一下,輕輕歎了口氣,像是在思考措辭,隨後語調柔和了幾分。
「總之,我之後會再為凱爾先生做更詳細的檢查。如果有任何異常,我會再告訴大家。」
話音剛落,柳月的目光再次掠過凱爾身上的傷痕,目光深處藏著一絲難以察覺的憂慮。她聯想到了也許是死靈氣息的影響,但這個念頭被她迅速壓下,臉上仍然維持著專業而平靜的神色,沒有任何多餘的情緒外露。
凱爾和其他人似乎並未察覺她短暫的失神,只當她是在專注於包紮。而肯威則一直沉默著,雙手交疊放在膝上,微微低著頭,像是在思索什麼。他的神情一如既往地冷靜,但眼神中流露出的深思卻分明透露出他內心的波動。
終於,他抬起頭,語氣平穩而低沉,打破了這份沉默。
「凱爾,失去魔力的事情……雖然柳月說得很輕描淡寫,但這件事,恐怕遠比我們想像的要複雜。」
他的目光落在凱爾身上,眉宇間帶著一絲隱藏的憂慮。
「蒼焰學院內的競爭……你應該記得一些吧?」
凱爾微微一愣,眉頭微蹙,對這個陌生的詞語感到些許困惑,但他仍默默搖了搖頭。
肯威低歎一聲,神色略顯凝重,像是在回憶什麼。
「蒼焰學院的學生中,有太多人為了出人頭地,願意不擇手段。在這個國家,決鬥的規則是一把雙刃劍。那些遵守規矩的人,會選擇公開決鬥,通過正大光明的勝利提升聲望。但那些膽小怕事卻又野心勃勃的人,更喜歡私下比武。」
他頓了頓,語氣越發低沉,帶著一絲壓抑的怒意。
「私下的比武可不像公開決鬥那樣有公證人和規則。那些人用陰招、下毒,甚至直接對競爭者痛下殺手的事情並不少見。他們的目的很簡單——不只是贏,而是徹底剷除競爭者,哪怕付出對方一輩子癱瘓或死亡的代價。」
肯威停頓了一下,像是在斟酌接下來的話語,目光再次落在凱爾的臉上。
「過去的你……或者說,現在的你可能不太記得了,但當時的你,在學院裡是個令人忌憚的存在。那些被認為是未來聖騎士的天才,都被你輕而易舉的徹底擊敗。」
他的聲音略帶一絲緩慢的沉重,似乎在回憶那段時光。
「無論是實力、技巧,還是戰鬥的直覺,你都遠超那些所謂的高手。甚至有些連連奪冠的學院代表人物,在你手下也撐不過幾個回合……有一段時間,學院裡的學員都將你視為無法超越的『壁障』,一個活生生的傳說。」
凱爾聽著這些話,微微皺眉,心中卻湧起一絲奇異的不安感。他能感覺到肯威話語中的真摯,但這些描述卻像是在講述一個陌生人的故事,與自己毫無聯繫。
肯威似乎注意到凱爾的表情,語氣一轉,變得更加低沉而警覺。
「也正因如此,那些曾經被你擊敗的對手中,有許多人不甘心他們的失敗。無論是為了挽回失去的聲望,還是為了徹底解決威脅,他們現在很可能會伺機對你下手,甚至不止這些。那些沒膽量正面挑戰你、但一直忌憚你的人,在知道你失去了魔力後,可能會認為這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哪怕不能從正規的決鬥中擊敗你,他們也可能選擇用更陰險的手段來剷除你。」
肯威的目光中透著深深的擔憂。他語氣低沉,但每個字都像是一記警鐘。
「凱爾,無論你現在如何,我都希望你能意識到這一點。失去魔力並不只是對你個人的影響,還可能牽扯到你的安全。蒼焰學院的競爭從來都不只是在明面上進行,有些人為了成功,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肯威的話語在空氣中留下了沉重的回音,讓房間內的氣氛一時變得壓抑。柳月的動作也漸漸停了下來,她低垂著頭,神色間掠過一抹難以掩飾的黯然。6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7MRSfdM61F
這件事的嚴重性他比任何人都還清楚,過去的傷痛至今仍如針刺般深植在她的心底。6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rBhhkAF6Cf
柳月輕輕吸了口氣,盡力平復情緒,抬起頭時,臉上已經恢復了一如往常的溫和,但她的眼神卻多了一層深邃。
「肯威先生說得對,蒼焰學院的競爭從來不只是明面上的。那些不擇手段的人,往往比公開的敵人更可怕。」
柳月的聲音低柔,但每個字卻帶著無法忽視的分量。
眾人一時無言,房間內彷彿只剩下窗外的風聲和柳月包紮的動作聲。
終於,肯威打破了這片沉默。他抬起頭,目光堅定地望向凱爾,語氣中透著不可動搖的決心。
「凱爾,既然現在的你已經無法像過去那樣保護自己,那麼這次……就由我來保護你。」
這句話彷彿一道驚雷劈進凱爾的心底,他的身體不由一震,目光透著受寵若驚的神色,愣愣地看向肯威。
肯威微微一笑,繼續說道。
「過去,是你幫助我和伊蓮渡過了無數次危機,避免了那些來自競爭者的陰謀。現在,輪到我來守護你了。無論是那些伺機報復的對手,還是那些暗地裡懷有惡意的人,我都不會讓他們得逞。」
伊蓮聞言,猛地挺直了身子,眼神閃爍著炙熱的光芒。一雙小拳頭緊緊握住,彷彿在用這樣的姿態表達自己的決心。
「對!肯威說得對!凱爾,我們一定會保護你的!那些敢動你的人,就讓他們來試試看,看看我伊蓮怎麼教訓他們!」
她的聲音清脆而響亮,帶著一股無可撼動的自信與活力,彷彿整個世界都無法阻止她的決心。
然而,肯威只是輕輕瞥了她一眼,語氣中帶著一絲不疾不徐的冷靜。
「不行,老爺說過,您除了上課和練習之外,其他地方一律禁止動武。」
簡短的一句話,猶如一盆冷水澆在了伊蓮燃燒的鬥志上。她的表情僵住,張了張嘴,卻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只能氣鼓鼓地瞪著肯威。
「什麼嘛,總是拿老爸壓我......」
她嘟囔著,像是對這個規矩頗有怨言,但終究還是乖乖地坐了回去,臉上帶著不甘的神色,雙手卻依舊捏緊成拳,彷彿在尋找下一次證明自己的機會。
凱爾微微瞇起眼睛,看著眼前這兩人,內心湧起一種複雜的情緒。他無法回憶起過去,但這份無條件的信任與守護,卻讓他感到一絲暖意。
柳月輕輕笑了笑,目光中透著欣慰與一絲贊許。
「確實,這方法確實不錯,以肯威的的實力確實可以勝任保鑣這職務呢。」
她停頓了一下,低頭繼續整理藥瓶和繃帶,語氣中多了一份認同與鼓勵。
「既然如此,那就拜託你們多多照顧他了。不過,記得要量力而行,可別讓自己也陷入危險。」
肯威微微點頭,正要回應,卻下意識地抬頭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鐘。時針緩緩移動的聲音吸引了他的注意,他隨即掏出懷錶打開查看。當他注意到時間時,眉頭微微一皺,隨後迅速扣上錶蓋。
「大小姐……我們的時間差不多了。」
肯威的聲音壓得很低,語氣中帶著幾分催促,眼神中卻透著隱隱的不安。
「欸?這麼快?」
伊蓮驚呼一聲,抬頭望著肯威,但很快意識到什麼似的,也壓低了聲音,用幾乎只有他們兩人能聽見的語氣小聲嘀咕道。
「不能在待一下嗎……我還有好多話沒說......」
「大小姐。」
肯威的聲音多了一絲不容置疑的沉穩,他微微偏頭,目光示意了下牆上的時鐘,然後低聲補充道。
「已經耽誤太多時間了。課堂可不會因為您缺席就延期。」
伊蓮鼓著臉,還想辯解什麼,卻被柳月淡淡的一句話打斷了。
「突然想到......這個時間……你們該不會是翹課跑來的吧?」
肯威聞言,神色微微一僵,卻很快恢復了平靜。他輕輕咳了一聲,端起管家的冷靜姿態解釋道。
「柳月,請您暫且裝作不知道吧。我們只是抽空過來探望一位久別重逢的朋友,至於課程內容,我保證回去後會讓大小姐補回的。」
「蛤?還要補課?」
伊蓮一聽,立刻驚呼出聲,她猛地揮舞著小手,像要打破某種不公的天條一般。
「不要啦!我不要補課啦!你忍心讓我熬夜讀書嗎?」
肯威蹲下身捏了捏伊蓮的臉,力道溫柔,語氣卻帶著幾分不容置疑的責備。
「聽話,大小姐。學習要緊,要是再這樣下去,我可就要跟老爺報告了。」
聽到肯威搬出老爺,伊蓮立刻縮了縮脖子,嘴裡嘟噥著。
「又是老爸......」
雖然如此,她還是乖乖點了點頭,安靜下來了。
柳月掩唇輕笑,並未多說什麼,但目光中透著幾分打趣的意味。她彷彿對這樣的場景早已見怪不怪。
「好啦,該回去就趕快回去吧,要是被老師發現你們溜出來,恐怕不僅伊蓮小姐您要受罰,連肯威先生也難逃責任哦。」
伊蓮聞言立刻撅起嘴。
「柳月姐姐說得對,那你不是也要陪我一起挨罵?」
肯威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懶得回復伊蓮。他合上懷錶,轉身對柳月微微頷首致意。
「無論如何,這次多謝您照顧凱爾。我們該回去了,否則恐怕真的來不及了。」
柳月笑著點頭,語氣多了一分輕柔的提醒。
「回去的路上小心些。還有,下次想見凱爾先生,記得提前通知我一聲。既能讓我準備好,也免得再翹課偷跑,害我成了幫兇。」
肯威輕輕牽起伊蓮的手,目光中帶著一絲堅定。
「放心,這次是我的疏忽,下一次不會再有了。」
伊蓮卻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嘴,小聲嘟囔道。
「又不是只有我一個人想來……」
「咳!」
肯威迅速伸手捂住伊蓮的嘴,臉上掛著一抹無奈的笑容,語氣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感。
「大小姐,這些話就不用再提了。」
說完,他毫不猶豫地拉著伊蓮向門口走去。雖然伊蓮還在掙扎,但肯威動作熟練,顯然已經應對多次,連拖帶拽地將她帶到了門邊。他回頭對凱爾微微頷首,語氣恢復了幾分沉穩。
「凱爾,我們先告辭了。明天還會再來看你,好好休息。」
話音未落,他便推開門,帶著不情願的伊蓮迅速消失在走廊深處,只留下輕輕關門的聲音。
凱爾愣愣地看著關上的門板,眉頭輕蹙,似乎還沒反應過來剛剛發生的事。他微微張了張口,卻終究沒有說出話,只能無奈地揉了揉自己的額頭。6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LkpW51UaGq
柳月動作熟練地將最後一圈繃帶固定好,細心檢查了一下,確保沒有鬆動,然後才將手中的工具放回托盤中。她輕輕拍了拍手,微微一笑,看向剛剛才安靜下來的房門方向,語氣中帶著一絲揶揄。
「真是的,每次都讓人不禁懷疑,肯威先生到底是大小姐的管家,還是專門照顧她的保姆呢?」
凱爾忍不住輕笑了一聲,剛才房間裡的熱鬧場景彷彿還在他眼前浮現。他搖了搖頭,低聲說道。
「他們看起來倒是挺有趣的。」
柳月微微挑眉,似乎對他的回應感到意外,露出欣慰的笑意。她起身收拾好托盤,轉頭對凱爾問道。
「對了,凱爾先生,您讀的那本書還合您的胃口嗎?若需要更多,我可以再幫您帶一些過來。」
凱爾聞言,眼神亮了亮,迅速點了點頭。
「可以的話,再多帶幾本吧。」
柳月輕笑了一聲,語氣中帶著一絲親切。
「好,那明天我再挑些適合您的書過來,讓您能打發時間。」
說完,她端起托盤,向凱爾微微頷首致意。
「那麼,今天就到這裡了。好好休息,有什麼需要就讓人通知我。」
凱爾點了點頭,看著柳月走到門邊,輕輕推開房門。
隨著房門輕輕闔上,房間內再度恢復了寂靜。只剩下窗外偶爾掠過的微風聲和牆上掛鐘的「喀嗒」聲,陪伴著獨自坐在床上的凱爾。
他愣愣地盯著眼前的空間,像是在回味剛才那一場熱鬧又充滿情感的場景。片刻後,他低下頭,輕輕嘆了口氣,嘴角勾起一抹無奈卻溫和的笑意。
「真是……奇怪的一天。」
這一刻,那原本被冰冷填滿的心,似乎因為今天這一場插曲而微微融化了一些,像是冰川深處透出的一絲暖陽,讓他感到一種久違的慰藉。
凱爾搖了搖頭,將那本早已闔上的書重新打開,熟悉的字裡行間再次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的表情逐漸恢復平靜,目光專注,仿佛剛才的一切只是短暫的插曲,而他依然能回到那份難得的寧靜之中。
窗外的陽光透過窗紗灑進房間,映照在他翻動的書頁上,為他那冰冷的空間添上了一抹柔和的光影。6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PqVma9ihw
第三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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