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安宮最初有一個極有靈性的名字,叫惠雨。
不加以宮殿諸類的綴詞,就叫惠雨,聽著更像是一座山脈或城池。
然而在歷經數代以後,惠雨這個名字便失去了它象徵的意義。數十年間,接連出現的火災讓宮中流出了「惠雨之名惹怒火神,因而降災」的荒誕流言,甚至影響到皇帝的政局,最後在皇帝的祭祀下改名成了承安宮。
慕婧覺得新名字厚重又俗氣,儘管在其它人看來則不然。
換了新名字,將一切推到鬼神之說就算了嗎?所謂的追溯真兇跟查探起因對那些人而言不重要,輕而易舉以鬼神之說掩去各自帶去幾十條人命的災禍便可。
而這宮裡四面八方行行列列圍起來的宮室皆不外如是,每在這宮裡喘一口氣,都感覺到一種來自魂靈深處的壓迫。
到了承安宮的時候,楚化正坐在詠斕殿的偏殿,慕婧與楊菀之兩人一踏入,便伸手示意楚化不用行禮。
在早晨的會見後,她和楊菀之兩人又在明清殿的主殿後會談,而讓她們最後來到承安宮的原因,也正是她們討論的後續。
「楚化或許會被指為做大皇男的養母。」這是慕婧最後的結論。
楊菀之點頭,「她或是要把人安插在你這裡以待來日的,或是要藉機把人送去南曉宮幫忙照顧大皇男,只是你把她的計劃都推翻了,眼下也就只有靜待時機。」
「是了。」慕婧慢悠悠喝茶,「收養大皇男一事也許原非她的本意,以元昀仁對德恭太妃的孝敬和登基時日未久來說,想等其她合心意世家女進宮收養也極有可能,也未必能想到她。」
「德恭太妃和皇帝都想藉由大皇男制衡彼此,楚化家世單薄勢力孱弱,對他們而言,是最合適的人選。」只不過她們估計可以說是看錯人了,楊菀之喝茶,一點都不為那兩人感到擔心和同情。
「還挑來撿去,有人養著,她仨就偷著樂吧。」楊菀之接著道,別當皇長男是什麼金貴不已的寶貝了,真當她與慕婧聯手奪權時,誰在位上都還未可知,更別論只是一塊癡長肉能蹦能跳的皇室疙瘩罷了,到時還能不能活都還兩說。
「你覺得楚化對於接收的意願如何?」儘管楚化長線佈局,遣人想安排在慕婧手下又想藉機轉到玉成宮,但對慕婧來說,楚化的行動不像是為了要讓人貼身照料大皇男,而是為了監視。
若是為了照顧,為什麼不尋求德恭太妃?若是真心牽掛,難道太妃還能疏於對皇孫男的照料?又如真的是不捨與牽掛,為何在繆明姝死後不立刻遣人盯著襁褓遺子?
楚化對於大皇男的情感和算計,都是她們不可忽略的一環。
「這樣吧,我再和妳說一些過去的事。」楊菀之道。
早些時候她已經和慕婧說過了王府人員組成和各自的家世背景,也介紹了做為姑表姐的繆明姝,只不過她還有一事沒說。
半晌,楊菀之似乎是想好怎麼說了後,道:「繆明姝,雖是我的姑表姐,只是在她出嫁之後我們便沒有了聯繫,也遠沒有她和楚化關係那麼緊密,她倆一前一後幾乎是同時入府的,而我是等她離去了才進的王府。」
「李瑛菡此人有些狡猾淘氣,這你也是知道的,剩下的也就她們兩個人,會成為朋友也是情理之中。」楊菀之如此推測,「只是表姐去世以後,少有人提起她,像今天這樣還是第一次,也是李瑛菡開了一部分的頭。」
或許曾在所有人,包括楚化自己心裡,都會認為應該要跨過去繆明姝這段過去,但是事實證明做不到。
纏綿病榻卻仍有餘威的嘉定太后、代姐攝權統管後宮的德恭太妃,以及默不作聲卻推波助瀾的先皇與元昀仁,都在逼著她們把繆明姝這個人忘記,讓她們餘生永不再憶,可是呢?
稍微一點氣流就足以捲起風暴,可見人永不甘心表面安然。
而楚化,即便做為繆明姝的好友,楚化卻也未見與繆明姝的妹妹交好,甚至不如和李瑛菡之間的關係,所以並不能直接藉著情分解決眼下未解的窒礙。
在分析局勢之後,她們直接來到了詠斕殿,彼時楚化正起身,在滿桌的字帖前轉身到書櫃前。
她親自沏了茶擺到圓桌上,而後等她們率先開口。
慕婧倒是乾脆,「你意在奪嫡?」
楚化挑眉,以她自小走跳貴女圈子的經驗來說,正常人都會先從家世背景問起,然後好一頓迂迴關心,最後在牽扯到目的上,然而還不會直接說正題,只是旁敲側擊的一通威脅或勸服。
慕婧省了她不少時間,她捧著一疊新研發的火腿捲點心放到慕婧和楊菀之身旁的桌上,另一手單手持著自己的杯子隨性地坐下喝茶。
「是,也不是。」
「替繆明姝奪的嫡?」慕婧道。
楚化的神情認真了一點,視線從茶水面上抬了起來,又往楊菀之看去。
楊菀之予以回視,楚化心下了然,道:「看來無論如何,皇后殿下都已經算準了結果。」
「你怕直接去求的話德恭太妃無論如何都不肯放人,所以藉著這權力重新洗換之際盡己力一試。」慕婧道,「不過,你也根本沒為撫養大皇男做任何準備,你只是想奪取,並不在乎結果。從我這裡得到應對,就算是你計劃已經完了了?」
楊菀之自認不方便發言,在慕婧身側自顧自地吃起了火腿酥皮捲,看了詠斕殿周遭一圈,在楚化和慕婧的靜默下表示:「明明承安宮有兩殿四閣,你卻命人清掃完主殿便罷了,為何?」
看,這才是楚化熟悉的說話方式。
吃完了火腿酥皮捲,楊菀之喝了一口清茶,「既是出了謀算,或說終有一天想接故人之子回歸,至少也該清理其中一座偏殿吧。」
「兩殿四閣,你讓人佈置的是無人居住的主樓翠華閣,而非你所在的詠斕殿,這是為何?」這些都是登記在冊的尚寢局檔案,楊菀之不緊不慢地說:「按理說皇子是不必配住主殿的。」
翠華閣說是閣,但其實配置上等同於兩殿的主殿,本身佈局是一座樓。皇子無論是否有人收養都需留住在玉成宮,除非如德恭太妃這樣名位高貴的人物撫養,或蒙特許,否則一般都只是留一座側殿,楚化好好地自己的房子不掃,給八字都還沒一撇的大皇男掃出一座樓閣,是慊自己不夠蠢嗎?
「你若有興趣,我倒是可以請你去翠華閣看看。」楚化難得露出了在素日的冷淡下的些許和顏悅色,「我確實沒想好把他接過來。」
這個他說是誰便很明顯,六歲稚童,楚化待他不過爾爾。
楚化在說楊菀之說到翠華閣時方有些情緒可以窺見,思及此,楊菀之便應道,「有空便去。」
「既然你都沒這個心思了,若是德恭太妃要妳撫養大皇男,妳又做何成算?」慕婧問到。
「那就再說。」楚化道。
楊菀之便有些譏誚地說:「想好讓他住哪間了嗎?一進院東西二閣,還是翠華閣的東西二閣?」
楚化的神情肉眼可見的僵硬了。楊菀之便感到情理之中,若她猜對,楚化應該很討厭大皇男或是男小孩,或是小孩,哪怕是偶爾回到母妃宮中所留的偏殿都不願意劃給他。
楚化藏得很好,天底下有哪個女人被允許堂皇而之地討厭孩子,尤其是男孩呢?不過再怎麼掩得深層,楊菀之終究還是憑多年的認識與直覺的反應推導。
一進院的主殿楚化住著,二進院主殿的翠華閣對楚化而言是重要的地方,或者是存放著重要東西的地方,楊菀之甚至覺得楚化不想讓任何人踏足整座承安宮。
慕婧順勢道:「你若能與我們配合,我可替你解決此一煩惱。」
楚化看向了慕婧。
慕婧道:「你想自己做太后、或者是追封繆明姝為太后?」傳聞的姐妹之間刻骨情深似乎也是體現在故人逝去後扶持她的後嗣上位,以此予她身後尊榮,這樣的動機慕婧可以理解。
但並不代表她認同。
「你要我做什麼?」楚化問道,「讓你保持嫡后身分,我避你鋒芒,直至元昀仁百年以後,你讓我同做兩宮太后,追封繆明姝?」
她這麼說的同時看了楊菀之一眼,在這裡和她談這樣的交換,又置目前為宮中最高位的貴妃於何地?楚化不相信是這種方案。
「錯。」慕婧道。這才是她跟楊菀之必須要一起出現的原因,她定定地看著楚化,「拱手相讓,盡一己之力供養與你異姓者,日後他居皇位你得尊號。韜光養晦,不知何時敵人反悔,不知渺茫來日何時功成,對妳而言,這一切足夠甘心嗎?」
「這樣如何能會甘心呢?」
隨著時間流逝,楚化才像是復刻著慕婧的語句般慢悠悠地回道。她手關節輕敲著梨木圓桌桌面,輕飄飄地冷哼:「逝去之人所得的補償不過是當權者指縫所漏,甚至來源於她想反抗的......但我僅為了她的名字,值得被記得。」
所以男人的皇權所追封的名位,雖不重要,楚化也還是在盡量努力。
楊菀之想起了入宮至今第二天便在一刻不停地打掃的翠華閣。
「你有資格拿到更多。」楊菀之道,「但你非要鑽牛角尖的話我亦無不可,只不過妳得想清楚了,不跟著我們,難保不會受到什麼報復。」她半真半假的威脅著,眼皮都懶得抬動一下。
慕婧輕快地笑出了聲。
楚化已經給自己換過茶水了,此時比起方才擱置在一旁的陳茶散發的味道是更加的清香撲鼻,慕婧說道,「除了這個承安宮、除了翠華閣,除了讓你擁有他們給的名位以外的一切,要嗎?」
「要。」楚化如實所說,她說的一切確實都值得考慮,「不過我想要什麼,往後再跟妳們商量。不過就眼下,德恭太妃若是屬意我來接手大皇男,我再把他暫住地扔到別邊就是了。」她暫且按下繆明姝的名號不表,若慕婧所言屬實,來日皇權傾塌,男皇帝都不管用了,繆明姝何必屈就做為他們的封臣?
「別。」慕婧聽到她的計劃出聲阻攔,妳不要的東西就扔到別人家是怎麼回事,還有沒有一點共德心?「妳就還是把他放在德恭太妃宮裡得了,說是盡孝。」
「妳覺得她會領情?那可不一定。」楊菀之說,「讓大皇男放在南曉宮,楚化再著人去添置東西,一來表達了母愛,二來又藉著添東西表達了孝心,想法很好,但我勸妳不要再想了。你想想往後闔宮拜見的話怎麼回事?」
楊菀之一說,慕婧也是一臉扭曲,她可不想站著聽德恭太妃親暱地舉著大皇男跟所有人炫耀,她的腿腳陪不起,她的精神更是陪不起。
楊菀之繼續說道:「我的提議是在雍泰宮附近東十六所整修出來,做為皇子的書院,哪怕讓他們玉成宮住不成,去住那呢?元昀仁看得煩了,說不定等他七歲就命他自行修府離宮。」
慕婧很想說妳才想的很好但不許再想了,天知道長樂宮做為古宮殿哪哪都好就是佔地便利,若是雍泰宮東十六所被興修完成,來往宮道暢通便利,她不得被煩死?
「那乾脆修遠一點,修到涴行宮西十六殿,索性我們都不想看到男皇子在這。男孩子既要讀書——又要騎射——如此堪負大任,自然得早早地歷練皮肉心神為好。」楚化平時平平無奇的語調在此刻特顯波瀾,卻有幾分說書的味道在內。
楊菀之讚賞地看了一眼,慕婧也欣然同意。不論怎麼說,皇男到哪象徵權力的把柄到哪,佔在自己宮裡有據為己有待生羽翼的疑竇,放在南曉宮有討好徐容蘭的意味,放到雍泰宮附近則不必言喻,自然是像刻意向男皇帝獻上忠誠。
唯有一樣,涴行宮偏遠溼寒,象徵權力的中心將不偏不倚,不輕不重,最是適合拿來做為男皇子的居所。況且,涴行宮離宮外的幾個男王的王府很近,到時候出了什麼事,可不好說。
大皇男的去向就這麼決定了。大皇男很快就會有名義上的養母,但他也很快實際上被流放到涴行西十六居所了,不過他的弟兄也都會被流放到此,也沒什麼特殊。
剩下的就是如何操作的問題了。確定好要做什麼事後便能一往無前,楚化對於她們的行事作風頗感安心,和這樣的人同夥,自己便也多了不言而喻的底氣。
楚化喝完手裡那盞清香的茶水,一邊的舊茶已被倒掉,楊菀之喝著新茶,指了火腿酥皮點心道:「還有嗎?」她已經吃一個了,另一個是慕婧的,還要就要再拿。
楚化點點頭,一邊的食盒裡打開又是一碟酥皮點心,「還有羊肉的。」
「我要羊肉的。」慕婧道,她喜歡吃肉,就算是有羶味還放到點心裡的羊肉她也一樣來者不拒。
點心被分好放到二人面前,各自在吃著或是喝茶消食。楚化看著慕婧,突然問道:「皇后喜歡公主嗎?」
慕婧糾結了下,道:「私底下就不要叫我皇后了,挺彆扭。那要看你說的是身分,還是作為公主的那個人。」
「作為女性,作為皇儲。」楚化道。
「當然。」慕婧明白她的意思,「但不必執著於此。作為女性,我會因基於同樣立場予以支持,作為皇儲,我理應維護她的正當性,僅此而已。」1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O9oxBu2dYr
「但是否真為正統後人,也在妳的考量之列嗎?」楚化又問。
慕婧笑著看她,眉眼彎彎,一派春風和煦:「你方才說,待元昀仁百年以後,連百年都沒有的人何談百年以後,又何必親手穩固他們所在乎的東西。」
並非是正統皇室血脈的公主,才會受到慕婧支持。而作為女人,也要在同一條道路上走才有可能。1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g6y7cUs2Hh
在離開以前,楊菀之看了四周亂糟糟的陳設,雖說因詠斕殿先前人搬離不久也未積灰沉塵,可是楚化那些書架及書桌上的書籍字帖等仍舊擺得凌亂,不知是要用才拿出來,還是根本還沒時間整理好。
楊菀之起身恰好看見楚化桌上的幾張紙頁,未語。楚化也起身準備送慕婧和楊菀之,在她們即將轉身要走的時候開口問:「能否幫承安宮改名?」
慕婧訝異於她快速變化的坦然語氣,問道:「改什麼?」
「靈昀。」
「好。」1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m4cIxEHS8J
——
最後慕婧從廚房多分到了一碟羊肉酥,帶回自己宮裡。
葉磐聽到接下來她要去做什麼事,只一臉為難......不如說是完全的憐憫與同情看向她。
慕婧知道瀾笙也是一樣,所以她根本不必回頭看另一個人臉上的表情。
雍泰宮裡元昀仁正在書桌前處理公務,便聽來人稟報慕婧求見,他抬眼,點頭示意內監讓他帶慕婧進來。
慕婧走進來行禮起身後,站到他的身側,元昀仁停下筆,慕婧便把他的手拉過去用手帕輕輕擦拭。
她先是開口寒暄,「陛下公務繁忙,也要注意身體。」
「這是當然。」元昀仁反握著她的手心道,「皇后來找朕,是為了什麼事?」
慕婧低著頭看著被握住的手淺笑,「妾來找陛下是有一件要事,如今陛下登基,四海已定,不日也將正式冊封各位姐妹,不知陛下對大皇男的去處有何打算?」
元昀仁起身,慕婧則是走到邊上的榻上便坐下,元昀仁便也徑直在原先的椅子上坐下了,不再挪動,「朕自然是有所打算的。」
慕婧看得出他的難言之隱,端著虛假的笑容道:「陛下若想把皇男兒接來身邊也屬情理之中,陛下已為人君,想盡一盡父子之情也是人之常情。妾想,皇男兒接回來後亦能讓玉成宮的嬤嬤們照看,不算費心,陛下就近,也能隨時去看皇男兒,太妃殿下到底是該頤養天年的年紀了,陛下表表孝心,想必太妃殿下也是高興的。」
「屬你聰明。」元昀仁被說中了心意,隨意打發一句誇讚道。又問:「眼下這些妃子們與你處得如何?若她們能替你分憂也好。雖說玉成宮奶媽嬤嬤都是積年的老人了,可我看著還是讓哪個嬪妃帶著照看為好,皇子畢竟不可沒有母親。」
慕婧低垂著眉眼,「妾愚昧,陛下的意思是?」
元昀仁道:「德恭太妃從來沒看過正式看過妳,雖說母后已逝,沒有拜見庶母的規矩,然而姨母這些年亦把我當親兒子看一樣,你若得閒應多去看看姨母,順便和她說一下皇男兒之事。」
慕婧瞬間了然,這是要甩鍋給自己處理了。在第一線探口風、與德恭太妃交涉,元昀仁自己倒省了不少麻煩,只要確定慕婧的出發點是他就好。
「陛下提點的是。只是妾從前也不是京城人,家世背景單薄,怕是貿然拜見太妃殿下,若是哪裡有失儀不妥之處,惹怒了太妃殿下,倒可能叫陛下功虧一簣。」慕婧推託。
「胡說什麼呢。」元昀仁道,「你是最聰穎的,又立過大功,姨母如何會不喜歡你。」
「可宮裡有宮裡的規矩。」慕婧臉上有些侷促不安。
元昀仁無奈笑道,「好吧,朕晚點兒也會去見見姨母,和她提起。你也別忘了晚些去看她。」
慕婧溫聲頷首,「是,妾知道了。」
從雍泰宮出來後,慕婧摸著左手手心一臉厭惡。
瀾笙在外候著,見到後拿了塊帕子給她。
人多眼雜,回去再洗洗,不過下次手帕上可能要包著柚子葉了。
慕婧一言不發,轉身上了轎子。
回到長樂宮之後,慕婧隔著幾層隔斷聽見動靜,往裡走看見楊菀之待在自己的內殿中喝茶,踏進門後便道:「妳一直待在這?」
楊菀之放下茶杯,「哪裡能一直在你這待得住,左不過是剛剛才來。妳剛去雍泰宮,結果如何?」
「他想讓我一個人去面對德恭太妃,只不過我也推拒了說我並沒什麼能耐,他大概有分寸,不敢全然放手於我。」慕婧邊說著邊坐下來了。
「那就好。」楊菀之道,「跟徐容蘭說這件事,我們走個過場就行。」畢竟結果大抵已定,只是還是要看她怎麼跟元昀仁撕扯一番,這和她們沒什麼關係。
慕婧道:「不過他不知道發什麼癲非要一頂孝道的大帽子扣下來,要叫我們下功夫表演。」
「明兒我召集所有人,再去拜見德恭太妃吧。」慕婧道,「雖說走形式是不重要的事,但是大皇男的事還得去弄個清楚。」盡孝不盡孝的到底解釋權歸人所有,傻子才會做會萬本無利的虧本買賣。
「我知道。」楊菀之說,「妳答應楚化的事,真的能做到?」
「這是自然。」慕婧答道,「雖說眼下治理後宮之權在你,但是若連這點權力都沒有,我看大家也不必盼著當這個皇后。」能不能是現在規設好的,做不做得到,自然要看她怎麼利用皇后這個身分。
如果人是得到一個皇后的身分,便想要屈居於此,便覺虧欠而退避,那麼一個皇后的位置,還能說明她是權力的代表嗎?
只能說明她是高級的家傭罷了。
慕婧並沒有說多喜歡現今意義下的皇后這個稱呼,自然更不會遂著他們的規矩做事。他們要分一斗,她就敢拿一石。
宮裡乃至全天下的所有權照理歸屬都是皇家的,理應被認作自己的東西,不可能交給皇后這個外臣來更改,但是楊菀之不在乎這個,她只知道結果是慕婧能做到就行。
畢竟所有承他們為名的,她們最後都要拿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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