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街道的車燈軌跡拉的很長，像是光束一般，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uUYNGgaBA
港都的夜晚不會因為天色垂下而安靜下來，外面的霓虹燈仍是五顏六色的。
街角的老書店內已經闃無一人，安安靜靜的，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2M2JG2U62
像是連空氣也忘了怎麼流動。
彥將今天的退貨訂單仔細整理好，收進紀錄本裡面，放回抽屜中。
他看向櫃台後方那袋裝滿書的紙袋，像是一道等待被打開的鎖，彥也沒移動過。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Sdjpzlp3n
原本以為自己已經不再期待了，但當門口傳來聲音的時候，心還是會動一下。
關上電燈、關閉空調，鐵捲門自己慢慢垂下，今天又結束了，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lCTj05jBO
但，那個香味還是沒有出現。
當鐵捲門與地面完全貼合時，他轉身往家的方向慢慢的走，腳步有些拖著。
「……你好？」
突然他聽到一個聲音，一個應該、總是不知道在笑什麼的聲音，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lBgMxGsp6
但今天月光靜靜躲在雲層後面，不如以往那般溫柔的映照這條街。
對街的路燈閃爍的很遙遠，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MzhnpMYVv
彥只能在原地歪著頭，想辨認這聲音的位置，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pbaOQxXYT
卻沒有足夠的光線幫他描繪出輪廓。
「哈——你……真的找不到我啊？」
尚慢慢從書店外的牆邊走到彥的面前，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KP9X0l8kv
彥沒辦法看清楚他現在的表情、也聞不到他的味道。
他人就站在那兒，像是被黑夜包起來的影，沒有氣味、邊界模糊，讓彥覺得陌生又不安。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NLPW7Xv0y
這樣的他，好像不是之前那個在香氣裡笑著的李尚澤。
「沈彥……我在這裡啊。」尚往前又走近一步，有些彎下腰看著他。
彥瞇起眼用力的看，像要看穿他那般，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RmbF6qMOr
但眼裡真的太多阻礙，他只能歪著頭拼湊那輪廓。
「……你怎麼來了？」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FGqUDDoIR
彥的語氣好像有點尖銳，眼睛仍瞇起，好像還在繼續畫著他的線條。
「嗯——可能……你有東西要給我？」
「……對，但我問的是，你怎麼現在才來？」
「那……是為什麼呢？」尚如往常淡淡的笑了。
夜風吹拂天邊的藍色雲朵，把月亮輕輕推出雲層外，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080tgSv6H
那陣有些涼的風輕撩起彥的髮絲，那蕊淡色琥珀在間隙中透出澄黃色的光芒。
「靠……你說話不要都這樣不清不楚的。」
「在那邊拉長尾音我真的很想揍你。」
尚的黑色眼眸被染上淡淡的黃，明明彥的語氣像隻炸毛的貓那樣不柔軟，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nGjmQUP8P
但那淺色的眼底卻寫滿了溫潤及易碎，這樣的反差讓尚不禁笑出聲來。
「哈——……好兇喔。再多來點？」
「……去死。」
炸毛的貓又被擊敗，像是他的嘴永遠都贏不過他那種慵懶的語氣，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dW1L5uyU9
只會把自己氣得咬牙，他深深的抽口氣，柱狀細胞好像也適應了黑暗。
「……明天再拿吧，我店都關上了。」
彥用無奈的語氣佐以緩慢的步伐，繼續往家的方向移動，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6y8paVuhy
而尚也放慢平時的步伐走在彥的身旁。
兩人的影子在街燈下拉得很長，走起來卻像是靜止的剪影。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iu08aDAic
腳步聲在夜晚裡不大不小，有點像心跳在提醒一些還沒忘記的事情。
「所以，你又是在搞什麼花招？」彥的視線斜斜的看著尚。
「……沒有啊，最近……比較忙？」
尚沒有對望回去，說出的字句都像在腦中反覆演練過。
「忙到都沒時間傳訊息？」
「嗯——你也不會回我啊？」他停下腳步轉過頭來，對著彥笑了一下。
看著那笑容，彥的眼睛有些怔著，好像這句話戳中他一樣，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h0rMAOH5V
有點心虛的低下頭，又讓瀏海藏著眼。
他不想承認自己其實也很在意，訊息來了又不回，看了又裝作沒看到。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eKcJXqCUF
有時候只是放在通知欄裡，看著那幾個字發呆，什麼都沒做。
他不喜歡這樣的自己，卻也不確定該怎麼讓未定義的關係順理成章地繼續。
他們走到附近車站內，搭上沒什麼人的車廂，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yNz5913ia
兩個人坐在車門邊的位置，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kx8SG53kl
一路上彥都將自己躲在瀏海後面，而尚只是看著髮絲間閃躲的眼神。
車廂內的光影隨行進而搖晃，有點像水面反射的光紋，將兩人的輪廓切割又重疊。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fTW41FEV0
彥的手輕搭在膝上，但指尖卻不自覺地摩擦著布料，像是在壓抑什麼不確定的躁動。
「……你，沒有……噴香水嗎？」
「對呀——」
「為什麼？」
尚眨了眨眼，默默地靠近了些，語氣很輕，彷彿在說不可告人的秘密。
「……因為我……是忍者末裔，要隱藏行蹤？」
「……到底在說什麼鬼？」他楞了下，卻哼的笑了一聲。
尚的語氣總是懶洋洋的，像一隻在沙發上懶到不行的貓，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AtDSZaEUN
說出口的每個詞都沾了幾分黏性，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fkQXChQSS
讓人生氣的同時，也沒辦法真正討厭。
彥明明想罵他的，卻不知為什麼在心裡先笑出聲，嘴角就是忍不住微微勾起。
琥珀從那微微瞇起的眼眶中，透出搖曳的澄黃色光斑，好像也映在尚的眼裡了。
他原本以為自己不會再對這個人有反應，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p6BJkADKb
但只是這樣簡單的一句玩笑話，就讓他的情緒又鬆動了幾分。
也許就是這樣，他才沒辦法對這個人徹底冷掉。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dC006gf7n
這種讓人咬牙又無法不笑的能力，比任何香味都來得持久。
一路上，雖然都說著些無管緊要的話，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rzIOOTz4I
也沒有人去問那天、或是最近這幾天的事，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pUEt6GUvK
他們那樣一句來、一句去，好像兩人的距離又更接近了些。
巷弄內的老公寓樓下，夜風又肆意的撩起彥的瀏海，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y5ePSYqZS
尚的動作卻比夜風的輕撫還要溫柔，將彥紊亂的髮絲撥弄至耳畔，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nIHPYEH4q
讓琥珀色柔軟的在夜晚中發光。
彥雖然身體有些僵著，卻也沒真的抵抗，只是耳廓有些發癢。
「……你的眼睛，很漂亮……你知道嗎？」尚將手收回，只是看著他輕輕笑著。
「……什麼？」
彥突然睜大雙眼，臉上好像被滴入紅色的墨，滿臉通紅直到耳尖。
「……不……噁心嗎？」
「我覺得很美啊——」
「……為什麼要說這種話？」
他怔著眼頓了一秒後低著頭，下一秒又抬起臉看著尚還是笑著的臉。
「你……你對誰都這樣撩？」
他知道自己問了個蠢問題。
眼前這個人，總是模糊不清、曖昧不明，喜歡對誰都留一點餘地——但那又怎樣？
彥在意的，不是他對別人怎樣，是為什麼對他說了這些話。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aXH0dekt5
那些看似玩笑的語氣後面，到底藏了多少真實？還是，全都是騙他的？
「嗯——可能有，也可能……沒有？」
他的聲音輕得像刻意被壓低的音量，聽不出真假，也聽不出來的感情濃淡。
彥皺緊眉頭，他實在看不清楚，也聽不明白，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vEyru4qZ6
眼前這個沒有香味的人，到底該用什麼方法去看見他？
如果不是氣味，那麼他還剩什麼？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d1YLLvZTl
語氣？姿態？眼神？這些都太虛太輕，沒辦法讓他確定這個人是真的存在。
但他卻很真實地站在那裡，這是問題，也是困境。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N2eNogTEE
那句“你很漂亮”在耳朵裡繞了兩圈，還沒散。
彥移開了眼，試圖說點什麼來打破凝滯的空氣，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8dRmjv4ia
但喉嚨好像卡了一根什麼東西。
——李尚澤，你到底……什麼時候才會讓我看懂你啊？
這句話他沒有說出口，只是深深盯著那個什麼都沒說的笑容。
他盯著尚的眼，像是試圖從那無盡的拉長音裡，解出一道複雜的公式。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urC2M2ZuW
可是他好像解不開，也不確定答案存不存在。
夜風又吹過來，彥不自覺地往後縮了縮，然後聽見尚低聲說。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XAFgOwr6F
「……好像有點冷喔，你會不會冷啊？」
彥沒回答，只是小聲地「嗯」了一聲，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IDCI0XwU7
眼睛像快門那般眨了一下，帶著映在腦中的照片上了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