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兒的目光,如同利劍般鎖定昕言,她沒有回答昕言的「棋局」論,只是眉心緊蹙,眼中那份分析與困惑交織。她的「本能」與「秩序」驅使她終結林這個「變量」,然而昕言的出現,卻讓這個「變量」被冠以了「可能性」與「未成熟」的標籤。她的精密系統,無法在短時間內判斷出,這股「干預」是否也屬於「秩序」的一部分。
「你的意思是……這個『變量』,還有存在的『價值』?」夏兒的聲音輕柔而冰冷,語氣中帶著一絲不為人察覺的「詢問」。她並非在尋求昕言的同意,而是在試圖將這份「干預」納入她固有的邏輯判斷中。
昕言輕輕一笑,將手重新插回褲兜。「價值?或許吧。」他神秘地說道,「秩序需要平衡,而有些『變數』,在未成熟之前被抹除,可能會導致更大的『失衡』。」他這番話說得極其玄妙,沒有明確指出林究竟有何作用,卻將林的「存在」與某種「宏觀平衡」掛鉤。
林聽得一頭霧水,他只覺得自己像個被擺弄的木偶,完全不明白這些神神叨叨的對話究竟意味著什麼。但他感受到了,夏兒那份致命的壓迫感正在減弱,那懸在頭頂的「裁決之刃」也徹底消散,這讓他緊繃的神經稍稍鬆懈。
「我不是什麼變數,我只想過普通生活!」林再次開口,他的聲音雖然有些沙啞,卻比之前多了幾分堅定。他不想被任何人定義,無論是「罪名」還是「變數」。
夏兒的目光再次轉向林,那份淡漠中,此刻卻多了一絲難以名狀的「審視」。她對林口中的「普通生活」毫無概念,但她能感知到林身上那股強烈的「意願」。這份「意願」,似乎是她從未在其他「被終結者」身上感受到的。
昕言只是微笑著看著林,沒有阻止他。他似乎很滿意林此刻所展現出的「掙扎」與「意志」。
「『斷頭台小姐』,我不會干預您的『本能』。」昕言再次將目光投向夏兒,語氣中帶著一種奇特的魅力,令人不由自主地信服,「但我建議,給這個『變量』多一點時間。待到他真正成熟,或是其『罪名』無法被任何力量掩蓋之時,您再揮動您的『裁決之刃』,或許會更有意義。」
這番話,既肯定了夏兒作為「處刑者」的身份,又為林的「終結」設定了一個「延遲」的條件。
夏兒的眼眸閃爍不定,她那精緻的眉心,此刻緊蹙成一個小小的結,彷彿在進行著一場極其艱難的計算。她體內,「終結」的本能依舊強烈,但昕言所提出的「宏觀平衡」和「成熟時機」等概念,卻在她的邏輯判斷中,打開了一扇全新的大門。
最終,夏兒緩緩垂下了高舉的手臂,動作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遲鈍。她那張原本平靜如水的臉上,此刻雖無表情,但那雙深邃的眼眸中,卻多了一份難以捉摸的「思索」。薔薇的香氣也隨之變得穩定而柔和,不再咄咄逼人。
「……暫緩執行。」夏兒輕聲開口,那句話中沒有絲毫情感,卻像一紙冰冷的契約,為林贏得了暫時的喘息。她的目光再次落在林身上,那份「審核」意味更加濃厚,彷彿在說:你被延期了,但我會一直「觀測」你。
隨著夏兒話音落下,周圍被凝固的時間,如同破碎的鏡面般重新流動起來!校園中庭的喧囂瞬間湧回,學生們的嬉鬧聲、食堂的叫賣聲,一切都恢復了正常。那些定格的身影重新活躍起來,彷彿剛才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林腳下一軟,差點跌坐在地。他看著周圍重獲生機的校園,又望向夏兒,她的眼神依舊冰冷而淡漠,仿佛剛才的一切都只是他的一場噩夢。
昕言則只是微笑著,對著林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仿佛在說:「那麼,林先生,您的『社會化課程』,可以繼續了。」
薔薇的香氣與咖啡的醇厚在空氣中逐漸消散,只留下林一人,站在重回喧囂的中庭裡,身後是那個神秘而冰冷的「處刑者」,身邊是那個高深莫測的「棋手」。他知道,他的「平凡」之路,從此刻起,註定將不再平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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