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歡節之王 - 第五節　烤雞從天而降

　　燈砸下來之後，所有術士除了伊利斯，連忙退後，有的人甚至跌倒在地；伊利斯看著破碎的燈，用警戒的表情看著八子，隨後低著頭：

　　「真的......真的很抱歉，請你息怒.....燈是無辜的......我也是！」

　　只有他的身體沒有半點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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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希和星娜終於被帶下升旗台，兩人也坐上被緊急運過來的高腳椅。

　　「我該被怎麼對待，我的朋友就該被怎麼對待！」

　　八子雙手拱出一個三角形，翹著腳；不得不說他往娛樂圈發展或許會有一番成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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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一樣被送上餐點，星娜只是面無表情地吃了幾口就停下。

　　但月希發現這其實滿好吃的，肉的熟度很好，八子的標準過於嚴格；他已經完全豁出去，想著這可能是自己被叔叔處理掉之前，這輩子最後一餐，於是狼吞虎嚥吞下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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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過了多久，甲板上的術士都回去工作了，伊利斯拿著一個像是腕表的儀器再度過來；他不懷好意的微笑，坐在八子面前，身體往前傾：

　　「老實說吧，你排行第幾？」

　　八子那裝模作樣的氣勢開始消退。

　　「我聽說......」

　　伊利斯緩緩道：

　　「每屆逐鹿之戰菊家都會生下幾個具有言靈能力的孩子，會以他們的出生排行用數字命名；然而這份能力會隨著出生順序逐漸減弱，一子會是最強的，而出生排行越後面的人，言靈能力越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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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不要說說看你排行第幾？李先生？」

　　伊利斯拿出腕表細看：

　　「這位先生，元素能量測量器比我自己的感應要精確，但我的感應好像是對的，你好像......身上的元素能少到跟不會術的一般人一樣？」

　　八子的手在桌面上抖了一下，硬是擠出一點話：

　　「我......真的是來自菊家......我真的來自術士家庭......我......」

　　伊利斯站了起來，俊美的臉露出殘忍的笑容走到他身邊壓住他的肩膀：

　　「我該叫你李先生，還是不會任何術的普通民眾？」

　　「不要這樣叫我！」八子在座位上面色蒼白的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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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錯！」八子完全失去理智：

　　「我......我是菊家歷史上第一個完全沒有言靈能力的人！我父親甚至懷疑我不是他親生兒子，但我跟他的兒子們都長得一模一樣他連個合理的藉口都生不出來！

　　我喝過香灰、符水，經過一場又一場的祈福法會......甚至當面祈求過天使！

　　但我就是驅動不了元素能，啟動不了任何圖騰，我不是術士，我只是一個沒用的垃圾！可以嗎？」他抱著頭整個人捲縮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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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李八子？」

　　伊利斯不知為何反而收起笑容，全身比方才燈砸下來時更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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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子，沒關係......」

　　月希嘗試安撫他，經過了驚險的兩天，他開始覺得當個平凡人也不錯。

　　「沒關係？」一個悶住的聲音從抱著頭彎著腰的八子身上發出：

　　「你懂什麼？我甚至被送去『潛能開發班』！你懂什麼是『潛能開發班』嗎？」

　　「差不多等於普通人的智能障礙兒童訓練機構。」伊利斯拿起八子的舒芙蕾，大口邊吃邊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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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子，堂堂正正地坐好......」

　　月希不知哪來的信心，但他不忍看見八子的退縮：

　　「坐正！挺起胸膛！你是我月希．格倫覺羅，舊王朝的正統繼承人兼本屆逐鹿之戰治者的正當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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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甲板上的聲音將船艙內好奇的術士們都聚了過來，伊利斯趕忙喊道：

　　「全體回船艙！一群蠢貨！這舒芙蕾根本一點都不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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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桌上安靜無聲了一段時間，八子啜泣了幾下，隨即又笑出聲：

　　「你是月希．格倫覺羅？你認真？被雨煙懸賞人頭一千萬棋金的暴君兒子？

　　所以這位其實是星娜小姐？你們到底化名幾年？怎麼躲的？

　　最好笑的是，你們逃這麼久，結果現在人在雨煙的軍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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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歇斯底里的大笑，星娜看不下去，站了起身去吹海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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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是月希．格倫覺羅。」月希瞪著伊利斯，舉起酒杯：

　　「你好，西南軍二十五軍團團長，昨天我們見過面了。」

　　伊利斯揚起眉毛：「我是伊利斯．特列亞爾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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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我歃血為盟吧。」月希開口：

　　「我聽說過適配度的事，我的治者記號在右手背，跟你身上放圖騰的部位一樣，這樣適配度會比較高吧？」他展示有著燒傷痕跡的右手。

　　「我沒興趣跟你合作。」

　　伊利斯下意識用左手遮掩自己右手上同樣的燒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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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雨煙怎麼沒有選你歃血為盟？你不是誰的知者吧？

　　你就不想變得更強嗎？」

　　月希忍住緊張快速跳動的心，不停加速自己腦內的語句構成能力，但他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以終結這個居然快速被拒絕，自尊受損所衍生的情緒。

　　最後他拚出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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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這種外型，是雨煙的寵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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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利斯站起身，用一種受傷又驚恐的神情看著月希，月希這才發現他比自己矮上許多，只是個大概跟自己同年紀的少年；

　　也許更小，更脆弱，更需要人保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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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沒有回話，只是猛烈將長桌踢翻，快步走回艙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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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個人坐在一團亂但安靜下來的甲板。

　　「你搞什麼？」八子苦笑著開口：

　　「你瘋了嗎？他會殺了我們全部！我沒想到我人生中最後一餐會是快要過期的冷凍牛排！」

　　「你才在搞什麼！」月希嘗試調整自己的呼吸，恢復理智，也笑了出來：「你演什麼戲？」

　　「喔，我很會模仿大哥，他就是這副德行，我熟得很！」

　　「我覺得術士們可能還在困惑那盞燈。」

　　月希看著碎成一地的吊燈碎片，兩個人放聲大笑。

　　星娜嘆著氣，在甲板上吹風，一邊看著自己左手上的燒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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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出時艦艇抵達日正灣的漣漪鎮碼頭，港邊術士忙碌的固定艦艇、運輸大批不知名器材。

　　伊利斯不發一語的看著他們許久，喃喃唸出：

　　「圖騰式——『綰青絲』啟動。」

　　金色的緞帶映照著漸強的陽光，他們全身又被綁起來，嘴巴也被摀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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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利斯抬起右手，讓他們三個浮在空中，控制著他們前進的方向；下了船後，他們沒有移動進市中心，而是旁邊起起伏伏的山路，月希心想大概身上的頭隨時有被扭掉的可能。

　　最後他們被帶到有著幾戶人家的山區村落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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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滾！」伊利斯冷冷的說：

　　「不要再讓我看見你們三個，不然我剁了你們的頭，上街當雜耍藝人丟！」

　　月希很確定他在最後特別望了自己一眼；隨後他便騰空操縱氣流，往碼頭方向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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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和星娜被金黃色的緞帶綁在空中，這才發現有差別待遇：

　　八子整個人舒適的躺在下方金色緞帶特別鋪好的地毯上，尷尬的對兩人揮手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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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分鐘後好奇的村民把他們包圍。

　　金黃色緞帶幾分鐘後消失，他和星娜兩人狼狽地掉在地上，

　　月希聽到幾個中年人竊竊私語：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X6RHOa3L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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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怎樣了？今天可真熱鬧！」

　　「少管閒事！西南軍既然回到日正灣，鐵定會跟陸浩波那群人衝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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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讓出一條路嗎？」一個男子的聲音插入人群。

　　他們看見一個戴著圓框眼鏡的中年男子，他沉著一張臉瞪著月希與星娜，目光最後停留在他們手上的焦黑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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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蓋倫。」他面無表情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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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位蓋倫，似乎是非常純種的東北人，他有淺色的頭髮和眼珠，輪廓跟周圍的南方人形成非常明顯的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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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能走吧？要躺到什麼時候？跟我來！」他帶著濃濃東北腔調的聲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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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似乎忘記自己有拒絕的能力，默默地聽從命令，跟在蓋倫身後。

　　又走了一段山路，他們被幾個人擋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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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蓋倫，我知道你現在的立場尷尬，但我們再問一次，真的不跟我們合作嗎？陸浩波召集了兩百多名沿海的術士在面海村整裝，這次西南軍只派來一艘小型運輸艦艇的人數，如果西南軍被打退，你會很麻煩。」

　　「我說過我什麼都不想管。」蓋倫說：「請你們讓路吧，我有訪客。」

　　「你有訪客？」

　　那些人哈哈大笑：「天啊！蓋倫終於有訪客了！」

　　「抱歉了蓋倫，陸浩波說過，如果你不配合，我們也只能動粗了。」

　　其中一個人的身上亮起圖騰，說道：「圖騰式——『千山鳥飛絕』啟動！」（*註一）

　　瞬間一大群飛鳥從空中出現，往蓋倫與三人方向衝來，速度快到月希只能看著鳥群衝過來，來不及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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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蓋倫嘆口長氣，緩慢無力，萬般不願念出：「圖騰式——『炎光滿太虚』，啟動......」（*註二）

　　蓋倫的脖子某處亮了起來，「轟！」的一聲，高熱的岩漿突然從地面炸出噴向空中，蓋住整個天空。

　　三個人驚訝的看完全變成紅的天空，熱氣從四處襲來讓人窒息，那群人害怕的蹲下來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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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過了多久天空才恢復正常，高溫與熱氣消失，就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但是方才的飛鳥已經一隻隻烤焦，陸續掉在地面。

　　「你們想要就拿吧，趁熱吃。順便拿一隻給陸浩波，告訴他這就是我的立場！」

　　蓋倫示意三人過來，他撿起其中一隻頗大的焦皮禽類，拍掉上面的沙土，拎著帶領三人進到一間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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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個跟主人比起來顯得太過平凡的房子，沒有任何裝飾品和多餘的東西，幾乎沒有裝潢，沒有女子的氣息，但有好幾個裝得爆滿的大書櫃。

　　蓋輪替三人倒茶，隨後走進廚房處理烤鳥：

　　「再讓我清乾淨一下就好了，不會等太久。」

　　月希勉強的喝了口茶，逼迫自己冷靜；隨後蓋倫將烤禽端上桌，示意三人可以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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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開動後不久，月希開口說：「謝謝你，呃，蓋倫先生？」

　　「是的，很榮幸認識你們，月希、星娜，還有菊家的年輕人。」

　　頓時兄妹感到血液凝結，月希顫抖的問：

　　「你是誰？」

　　「你們跟前任王與王妹長得非常相像，簡直到不可思議的地步，想認錯也很難！」

　　蓋倫推推眼鏡：

　　「放棄當治者吧！這幾天經歷的事應該能讓你明白，一但開戰所面臨的危險會比現在還嚴峻一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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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話宛如警鐘，在故事初始即帶著殘忍的旋律，迴盪在月希與星娜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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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一：出自柳宗元《江雪》:「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

註二：出自司馬光《大熱》：「山澤欲焦枯，炎光滿太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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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節 烤雞從天而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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