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嗝……喂椿,去拿錢來,老子要去買東西。」一個中年男子手上握著酒瓶,向我呼喊著,臉上的紅暈已經顯露無遺。
我躲在角落畏縮著,完全不敢靠近這個男人,深怕他一動粗,身上想必是傷痕累累。這時有個女性的聲音傳了過來。
「孩子的爸,別對小椿那麼兇,她還是小孩子......」那個女性柔性勸導著。不過那個男人好像無視了。
「我不是在跟妳講話!滾開!我要錢!」那個男人推開了那位女性,並揮舞著拳頭。我抱著頭痛哭流涕,因為那位不講理的男人,就是我爸爸,雖然我並不想承認。那位女性––我媽媽跌坐在地上,承受著爸爸的拳打腳踢,微微的呻吟著。一陣風波一過,爸爸搶過我口袋裡今天剛發的打工錢,搖搖晃晃的走去買酒了。我和媽媽誰都有想阻止的念頭,可是比力量我們倆誰也贏不了一個壯年男人,只能默默的看著。
這是這個月第6次的家庭風波。
「......對不起小椿,媽媽我......」媽媽用稍微哽咽的聲音對我說。我抱住媽媽,一心想把所有的憤怒哭出身體外,但我知道這只是徒勞。
「......都是我不好,爸爸才會那樣,以前爸爸不會這樣的......」媽媽一再地責罵自己。她一邊摸著我的臉頰,一邊看著窗外,好像在回想起以前那幸福的光景。
沒錯,以前的爸爸並不是這樣不講理的人,明明是善解人意,對所有的人都很溫柔的人,直到有一天,氣氛全部變了。爸爸一開始對我訴苦,說公司給了他有假放,卻不能拿薪資的日子,並且有可能讓他再也不用去公司。我只是小孩子,不懂爸爸的意思,不過看到爸爸那前途堪憂的神色,我知道這對爸爸來說影響非常大。之後的幾天,區區一個國中生的我,不顧即將要準備大考,打起了工。
沒想到,爸爸回家的時間一天比一天晚,一天比一天喝的還要醉,一天比一天還要墮落,我感覺的到,難熬的日子要來臨了。
他不但隨意揮霍,還為了需要更多的錢買酒,把家裡的物品當光了,使得我們一無所有。更慘的是,我從沒花過我打工賺來的辛苦錢,想當然爾必定是爸爸的手下無情。
這樣的情況讓我們一家有一餐沒一餐的,主要能維持的是媽媽偷偷去外面當勞傭賺來的小小金錢。困境並沒有讓爸爸醒悟過來,反而因為能勉強繼續維持著家計,他酗酒的次數愈來愈頻繁了,嚴重起來還會不問原因,開始對我和媽媽施展暴力。每個晚上我和媽媽都會一起躲在房間裡泣不成聲,心裡祈禱著平靜的日子趕快降臨。
「爸爸......媽媽......」每個夜晚我總是這樣呢喃著。
直到最後,媽媽終於受不了爸爸對我的摧殘,利用偷偷存下來的錢,升上高中前把我送到小時候住的家鄉。
「小椿,媽媽不能跟妳一起住,還要照顧爸爸,妳自己一個人加油吧!想想妳也長大了呢……」媽媽摸著我的頭說,眼睛還稍稍的泛著淚光。
「不行的媽媽,這樣你還是會被爸爸欺負的!與我一起住吧!求求妳了!」我邊說邊流著一行眼淚求情著。
「……妳要加油哦!」媽媽只是向我笑了笑,搖著頭,便背向了我,向我遠離了。我往媽媽的方向伸出了手,然而已經勾不到那溫暖的氣息,只剩下那有些冷清的微風呼呼的撫著皮膚。
「不要走……媽媽……」我的眼前一片模糊……
◇
「我不是妳媽媽啦……」有個清朗的聲音叫醒了我。我微微張開眼睛,我正處在有點覺得不太熟悉又感到一些安心的房間。
「……咦?」我慢慢的從床上爬起來,偏頭看到的就是一個短髮男孩——渡邊榊。我嚇了一跳,馬上順手把枕頭砸到他的臉上。
「……欸!這是我的枕頭!」他大叫著。話說他那滾落一旁的枕頭比他被打這件事還要重要嗎?誒?等等,他的枕頭?
「誒?!為為為……為什麼我會在你的房間裡啊!而且平時都是我叫醒你的欸!」我不禁滿臉通紅的大喊。我難道一直都睡在他床上嗎?那他是睡哪?我不敢在想下去,因為我的頭上已經冒著徐徐白煙了。
「呃不……昨天不是和我在準備考試嗎?今天就是期末考了……」他攤著手。
「……」我回想起來了,當時我和他約在房間裡複習功課,複習複習著我好像就睡著了,可惡,失態了。
「好啦,早餐在樓下哦,我已經吃完了,妳吃完跟我說。」他站起身子,準備離開房間。
「…………」
「對了,妳以前的事,我希望在妳準備好時,能讓我聽聽,不要再悶在心裡了,我很擔心的。」他停在門口,背對著我說道。想必是剛剛我睡覺時說出的夢話吧。
我猶豫了一下。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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