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怨氣凝成實體 - 【创作区】：聚怨成气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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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作区】：聚怨成气

CENPOR

May 25, 2025

30

9 分鐘 2,569 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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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升饭店内，一如往常地热闹运转着。伙计们迎来送往，客人们三三两两用餐闲聊，厅内弥漫着饭菜的香气与轻松的氛围。

这时，门口的风铃轻响。一名身穿灰色工装的男子缓步走入。他的脸上沾着尘土，步伐迟缓，双眼涣散无神，像是刚从某个深井里爬出来的幽灵。

小咏第一时间察觉异样，悄声提醒了正在用餐的哈菲和乌玛。两人同时停下动作，神色凝重地看向那名男子。

男子刚落座不久，忽然神情一变，仿佛陷入狂乱。他猛地抓起刀叉，朝邻桌客人扑去，动作快得让人猝不及防！

椅子倒地的声音尚未落下，乌玛已悄然绕到他背后，双臂一收，一记利落的后翻摔，将男子摔倒在地。他头部撞击地板，昏迷不醒。

全场陷入死寂，只余几声惊魂未定的喘息。空气中仿佛凝固，连锅里的汤水声都清晰可闻。

随后，男子被五花大绑，转移到饭店后方一处空地。乌玛靠在板凳上啃着大馒头，哈菲则蹲下仔细查看他的状态。

“哗！”一桶冷水迎头浇下，冰水渗透衣襟，男子全身一颤，缓缓睁开眼。他眼中满是茫然，瞳孔未聚，仿佛意识尚未归位。

汉升站在他面前，目光冷静而审慎：“你。”他声音低沉，透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为什么突然袭击客人？”

男子怔了片刻，眼神从迷离变为痛苦。他抬起头，嗓音发颤，像是在挣扎着从某种深井中爬出：“我……我不记得了……”

“这毛病困扰我很久了，”他语气逐渐哽咽，“我会突然头痛欲裂，然后……意识就断了。等我再醒来，身边的人已经受伤，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说着，泪水混着冷水从脸颊滑落，低声啜泣。

“工作没了，老婆也……她说我变了，不敢再和我住在一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空气中一片沉默，只听见他微弱的哭声与布匹滴水的声音。

汉升蹲下身，沉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迟疑了几秒，低声答道：“宏利……我以前是厂里的工人，三个月前开始出问题。起初只是头晕，后来疼痛越来越频繁，有时候一闪一闪的东西在眼前晃……我不知道是不是病，但我……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空气像被抽干一般沉寂。

宏利蜷坐在地，湿透的衣襟贴在皮肤上，嘴唇颤抖着，像是想说什么却被什么扼住了喉咙。

“你到底……是怎么变成这样的？”汉升再次开口，声音不重，却带着一股让人无法回避的压迫感。

宏利沉默良久，终于抬起头。他的眼中浮起一种疲惫至极的神色，像是一个被时间碾碎的人。

“我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大概，是那年开始疯狂加班的时候吧。”

他语气空洞，像在自言自语，又像在回忆什么久远而模糊的梦。

“每天进厂，黑不见天，出了工厂天又黑了。空气里全是油味，眼睛红，手也麻。有人咳血，有人跳楼，有人装作看不见。我……我不是最惨的那个，可我不知道为什么，胸口越来越堵。”

他说着，低下头，捂住胸膛。

“有一天我看着机器，突然觉得它在看我。我知道这不对，可它真的像……盯了我很久。那之后，我的梦越来越奇怪。”

小咏轻声问：“你梦到了什么？”

宏利喉咙动了动，声音如同从地缝里挤出来：

“一团黑……浓得像墨。里面有声音，是我自己的声音，一遍一遍在喊‘够了’。它说，它是我，也是我累积的恨、怕、憋屈。说如果我受不了，它可以代我承受……”

说到这儿，他忽然面容抽搐，眼白翻起，喉中发出一串模糊低语：“你们不懂……不是病……是我自己……”

哈菲蹲下观察，发现宏利身上似乎并无外邪之气，却隐隐有一团沉重的压抑——那不是附身，更像是“情绪凝滞成形”，像是他自身灵魂中的某一部分，变了质。

饭店后方风吹草动，夜色渐沉，仿佛空气中也开始潜藏着未说尽的痛苦和阴影。

宏利发作后，为避免再次伤人，乌玛和哈菲合力将他控制住，随后与众人一同带他前往芒儿村。

那是哈菲的家——一间简朴却整洁的小屋，屋内药香淡淡飘散，书架上堆着各种医学手札和药材笔记。夜已深，屋外虫声四起，月光静静洒进窗棂。

宏利被安置在靠墙的木榻上，一直昏昏沉沉。哈菲则坐在床边，仔细为他诊脉、测体温、检查瞳孔反应。

“身体没严重的问题，”哈菲皱着眉道，“但脉象紊乱，像是心神受扰太深。”

这时，门外响起轻轻的敲门声。

“我就知道你们会回来这里。”老雷推门进来，笑容温暖，手里还拎着一壶热茶。他环视一圈后，目光落在床上的宏利身上，眉宇间略有收敛。

“不是病。”老雷轻声说。

“嗯？”哈菲抬头。

老雷走近几步，目光沉稳。“这种人我见过不止一个。干了太久的苦活、挨了太多训、没法发脾气、也没人听他说话……时间久了，那些委屈、愤怒、无力就会堵在身体里，不是火，也不是病，是怨。”

他指了指宏利的心口：“这地方最容易藏东西。”

屋里陷入短暂的寂静。哈菲看着宏利那张憔悴而疲惫的脸，似乎也在回忆着什么。

“你是说，压力造成的？”哈菲低声问。

“不是简单的压力。”老雷缓缓说道，“是压了太久，久到变成了一种怨气，阴沉沉地缠在心头，走不出去，碰到点火星就炸。”

“那……怎么解决？”哈菲望着床上的人，语气中多了几分认真。

老雷笑了笑：“你是医生，治的是身体；我这把年纪，看的多了，懂一点‘人心’的病。”

“让他慢慢说、慢慢解，把堵住的那团气疏通了，再配些安神的草药，就有机会回来。”

他把茶壶放下，从口袋里掏出几根晒干的草药条子，放在桌上：“山百合，晚上煮一点，喝了睡得安稳。”

哈菲点了点头。

屋里一时间静了下来，只有夜风轻轻掠过窗缝，带来一丝山里的寒意。而床上的宏利，眉头似乎松了一些，呼吸也平缓了不少。

之后，宏利便暂住在哈菲的小屋中。

哈菲每日替他诊脉、配药，并不多言，动作沉稳如常；众好汉们会时不时带来些饭店煮好的饭菜，偶尔也会送些美味的小点心。

起初，宏利沉默寡言，只是机械地喝药、吃饭。夜里偶尔惊醒，眼中还残留惊恐的神色。但慢慢地，他开始会主动说些话。第一句是：“谢谢你们……我已经很久没睡过整觉了。”

哈菲只是点了点头，道：“身体恢复是第一步，心里那团气，也得慢慢散。”

白天，老雷会拎着一壶热茶来看看宏利，和他聊些轻松的事——山里的花什么时候开、哪条路最近多了什么小动物、村里好汉们有趣的小故事……宏利一开始只是听，后来也慢慢学着笑，学着回应。

有一天傍晚，哈菲推门进屋，看到宏利站在门口，望着窗外远山的余晖。他背对着门，低声说了一句：“我梦里……那团黑影没再出现了。它原本每天都压在我背上、勒着我脖子。但这两天，它远远站着，只看我，然后慢慢转身走了。”

哈菲没有多言，只道：“它不是怪物，只是你压太久的苦，成了形。你放下，它便散了。”

那一夜，宏利睡得极安稳。

渐渐的，他脸上的阴影淡了些，眼神也不再涣散。好汉们遇见他时，也不再侧目而视，甚至有老人拍拍他的肩，说：“哈菲说你会好的，我们信他。”

某天傍晚，他独自坐在屋前的石阶上，望着远处薄雾缭绕的山脚，忽然问哈菲：“哈菲，我是不是还可以，重新做个工人？”

哈菲合上手中的医书，轻声道：“工可以做，日子也能过。但你得学会歇一歇，也要学会，把自己当人看。”

宏利怔了怔，随后点头，眼里泛起一点亮光。

时光悄然流逝，宏利的脸色越来越红润，眼神也日渐坚定。他渐渐能安然入睡，不再被无形的阴影困扰。

村里的生活虽简单，却给了他久违的宁静和支撑。他感谢哈菲的医治，感谢老雷的开导，更感谢好汉们的陪伴。

一天清晨，宏利站在芒儿村的山路边，望着缓缓升起的晨雾和远处青翠的群山，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气。

他知道，自己不能永远依赖这里的安稳，过去的阴霾虽已散去，但未来的路还得自己走。

背起简朴的行囊，宏利轻声对哈菲说道：“谢谢你们，我要离开了，重新开始生活。”

哈菲点了点头，目光中满是祝福：“保重。记得，有什么事，芒儿村永远是你的家。”

宏利微微一笑，带着一颗渐渐平静的心，踏上了通往未知的山间小路。

脚步坚定而沉稳，他相信，前方一定会有新的光亮在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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