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時,周圍都很暗,只有視綫的一部分被火焰照亮,耳邊還有燃燒的聲音。
啊,我又被瑪嘉烈救了。
他第一時間想到這個,他躺在地上,扭頭看過去,自己的馬躺在火堆旁烤火,腳似乎扭傷了,情況不容樂觀。梅德諾不見瑪嘉烈,只見她的馬也在烤火,他做起來,腿上傳來的疼痛令他止住動作,低頭看,看見自己下半身蓋了自己的斗篷,腿上的傷口都包紥好了,幸好沒有大礙,就是這裏那裏紫紫青青的,看著有些嚇人,可以説是不幸中的大幸。
‘喂。’他叫瑪嘉烈的馬,‘你主人呢?’
馬不理他,梅德諾無奈,他爲甚麽要去問馬呢。他慢慢站起來,活動一下手腳便看看周圍環境,這是一個山洞,空間不少,行李都放在山洞一角,外面依然下著雨,一片漆黑,看不出現在是甚麽時候。
梅德諾還在想之後該怎麽辦,有個人影從黑暗中走進山洞,正是瑪嘉烈:‘你醒了?沒事嗎?’
梅德諾見她全身都濕透了,水滴順著頭髮滴下,連忙把她拉到火堆旁再説:‘我沒事。妳快坐下,擦乾身體,外面那麽大雨,妳還出去幹甚麽?’
‘我出去看路而已,沒事的。現在應該還是凌晨,等雨停了,日出了,便啓程了,你需不需要再休息一下?’
梅德諾搖頭,他埋頭在行李中給瑪嘉烈找毛巾,瑪嘉烈叫住他:‘別了。你介意我把衣服脫下來烤乾嗎?’
梅德諾聞言,‘刷’的臉就紅了,支吾道:‘瑪嘉烈小姐妳。。。’
‘這種時候我不會介意這種事,你介意嗎?’
‘我,我怎會介意!’梅德諾別過臉, ‘妳這樣下去會感冒的,到時候更糟。’梅德諾聽見瑪嘉烈的笑聲,她說:‘你不用一直背對著我,轉過來烤火吧,你不冷嗎?’
内心一番鬥爭後,梅德諾還是轉過去火堆那邊,瑪嘉烈身上已經只有一件貼身的白色上衣和短褲,其他衣物都都攤在地上,羞得梅德諾只敢盯著地上的東西看,他看到那把劍也放到地方,已經收回劍鞘裏面了,但他還記得那不屬於人世間的紅光。
瑪嘉烈察覺到梅德諾的視綫在劍上,她問:‘你想知道他們説的是甚麽嗎?’
梅德諾有點猶豫地點頭:‘如果是難以啓齒的事的話,不説也行。’從那些邪教徒的話,和瑪嘉烈的反應來看,關於這把劍的事有可能是瑪嘉烈的逆鱗。
‘事情沒你想得那麽糟糕,我只是討厭他們提起這些事。’
她伸手去取劍,把劍抽出,紅光在梅德諾眼前閃過,在火光下,那血液般的顔色更顯殷紅,色澤飽滿,仿佛真的染滿了鮮血。
這般不詳的武器,難怪瑪嘉烈不願出鞘,怕是被教會的人見了,被抓起來。
‘這是安赫用她的能力送給我的,說是爲了讓我擁有更多力量保護我們兩個。’她把劍橫在面前,微微擡頭盯著劍看,似是在回憶往事,‘當時,我被安赫復活了。她在火屋中守到我醒來爲止。我不知道她如何在火場呆那麽久,也不知道她做了甚麽,她不願告訴我,身上也沒有傷疤,就連她原本被壓住的腿也沒有任何傷勢。我無法得知在我死後,發生了甚麽。’
我醒來後,火已經滅了,居民都跑了,士兵也走了,我們兩個居然能躲在燒焦的木頭下睡了一晚。醒來之後,她向我解釋了全部,我沒有特別的反應,只是擁抱著她,對她説:‘我很高興,我還能繼續呆在妳身邊。’
我不在乎所謂的正神邪神,我只在乎我能否再握住安赫的手。
我們出了城郊,發現孤兒院的人到了城郊過了一晚,正打算回來找我們,至少想找到我們的屍體,見我們能夠活著回來,衆人又驚又喜,我和安赫隱瞞了神子的事,只説我們到了其他地方避難,很快就轉變了話題,提議大家到更西面的郊野生活,可以自己種田放牧,另一個原因是,那邊偏僻,能把安赫藏起來。
決定好之後我們便上路了,幸好安赫的圖騰在背上,所以不用擔心暴露的問題,只有我有機會看見那圖騰,一路上並沒有暴露給任何一個人知道。
前往西面的路上除了打獵摘野果之外,有時候在城鎮裏逗留一小段時間時,大家也回去打工賺錢,安赫會去餐館打工,晚上回來,便一臉興奮地來到我面前,把從餐館帶回來的食物塞給我,全都是我喜歡的食物,之後她才把其他食物分給其他人。
有一次,在路上遇到了强盜,幸好對方不過是烏合之衆,同時我們這邊有幾個能打的男孩子,算是有驚無險地解決了,而我受了一些輕傷,卻把安赫嚇壞了。當晚,我們一起睡一個帳篷,她的背貼著我的胸部,她拿起我受傷的手看,說:‘我不想妳受傷。’
‘我不會。’我回答,並親吻她的後頸。
‘妳會的。妳會爲我而受傷,而且受的傷會越來越多,不是嗎?’她撫摸我的手, ‘妳會因爲我而遍體鱗傷。’
‘他這樣告訴妳的嗎?’
安赫跟我説過當神子是怎樣一個感覺,她説主要有三個特別的地方:一,使用力量時眼睛會變金色,一會兒後會恢復原狀;二,神子從小到大都會聽到邪神的低語,而且那邪神是個話癆,小事也説説,大事也説説,安赫都把他當作家裏嘮叨的老頭子,唯一一個不討喜的地方就是他經常誘惑神子使用神血,當時她便是聽了邪神的話而用了神血復活我,繼而令神血醒覺;三,她能感應到附近其他已經醒覺的神子,按她的説法,一路上沒有感受到任何神子,可能是醒覺了的神子不多。
安赫點頭:‘嗯,他這樣説了,他說妳以後會爲我受傷,爲我而死。’她轉過身來鑽進我的懷裏,我們的肌膚緊貼在一起,她說:‘我不想這種事發生,所以我想再用神血。’
‘用神血?做甚麽?’
安赫坐起來,金髮從肩頭滑到胸前,她說:‘反正都醒覺了,再用神血也無所謂。’她在空氣摸索幾下,我一手摟住她的腰問:‘真的無所謂嗎?不會有副作用或者危險嗎?’
安赫搖頭:‘真的,沒事的。就算有事,我也想為妳做點事。’安赫看向我,我見證她的眼睛從藍色變成金色,她説:‘因爲妳是我這輩子最重要的,比我自己還重要。’
金髮金眼,是我見過最明亮最燿眼的顔色。
她雙手合十,而我看著她完成這些動作,她張口合口,無聲地念了些話,右手從左手手心拉出一樣東西來。
紅色的光在黑暗的帳篷裏閃爍著,如同惡鬼憑空出現。
瑪嘉烈拿著劍在面前揮了幾下:‘這把劍所接觸的血越多,便越鋒利。安赫是這麽跟我説的。現在這已經是一把能夠超越大部分武器的劍。當然,安赫能弄出這樣的武器,其他神子也能搞出其他厲害的武器。’那劍鋒利無比,她隨手一插,竟然就能輕鬆把劍插進堅硬的石地上。
梅德諾看著那插了一半進去地面的劍,心道這麽厲害,神子的上限實在難以想象,既能令一整個家族富有起來,又能製造出這樣的武器。
那麽,瑪嘉烈有了這樣的武器,她們爲甚麽還是會分開?還有邪教徒所説的自刎是真的嗎?是真的話,那麽瑪嘉烈又爲甚麽說自己是要去見安赫?
梅德諾想這些問題時,瑪嘉烈的衣服已經乾了,瑪嘉烈穿上衣服,把劍收回去,外面已經停雨了,在林木間,有幾縷金光投到地上,梅德諾出去看看,太陽漸漸在山脈之間生起,下雨後的濕冷漸漸消失。
‘要出發嗎?還是再休息一會兒?’瑪嘉烈問。
‘走吧。’梅德諾說,二人翻出沒有被淋濕的乾糧,草草吃完就出發了,梅德諾的馬能走,但不能騎,梅德諾只好和瑪嘉烈騎一匹馬。
上馬,梅德諾見面前都是樹木,都看不見一條路,於是問:‘我們在哪裏?該怎麽走?’
瑪嘉烈擡頭看天,說:‘我知道方向。’
見瑪嘉烈這麽説,梅德諾也跟著擡頭看,沒看出個門道來。走了一天,到了黃昏時分便走出了樹林,遠遠能看到旅人在大路上走。梅德諾驚嘆不已:‘還真走出來了,妳怎麽知道路的?有特別的技巧嗎?還是看了地圖?’
‘不是。’瑪嘉烈下馬牽馬到距離大路比較遠的地方開始準備扎營:‘一會兒説吧。’
二人很快堆起營火,黃昏已經過去了,周圍又是漆黑一片,瑪嘉烈以一個放鬆的姿勢坐著,擡頭看夜空,說:‘你還記得那人說的話嗎?他說安赫是自刎而死的。’
‘嗯。。。’梅德諾思考如何把話説得婉轉一點,然而瑪嘉烈不給他這個機會,她打斷梅德諾說:‘嗯,不用糾結,她是死了,用這把劍割開自己喉嚨而死的。’
瑪嘉烈如此直白地説出這件事,反而令梅德諾不知道該如何應答。
‘和你的情況差不多,最後我們還是分開了,這趟旅途,是我去尋找她的路。’
梅德諾此時便知道了,這段路對她的意義。
我們在西邊生活了一年半左右,我們自己建房子,自己抓野牛野山羊養起來,自己收集種子種植,日子忙碌清貧,但很開心,安赫會去擠羊奶,做成甜點給我吃,那很好吃,小時候沒機會吃甜的東西,安赫做的奶糕我都會吃完。
我以爲我們可以那樣生活下去,就如樂園一樣。直到有一天,安赫跟我説,有神子在附近出現,並且在靠近我們所居住的地方,數量不多,有兩三個。
我們最擔心的事來了,教會或者邪教徒來了。
我們不得不離開,我們不能牽涉到孤兒院的其他人,尤其是小孩子,所以我們向其他人坦白了安赫是神子這件事,並且説我們兩個要離開這片土地。縱使是捨不得,但我們隔天就收拾好離開了,儘快離開神子能夠感應到的範圍。一開始是往北躲,安定後寄信給他們報平安,不久後收到他們的信,說有邪教徒找上了他們,他們把邪教徒都騙到南方。我們天真地認爲這件事就此完結,不過不過是過了兩個星期,我們又收到了一封信。
是邪教徒寫的。
他們意識到自己被耍了,回頭馬不停蹄地趕回去,既然孤兒院的人會幫助我們,那麽他們肯定和我們認識,甚至關係不錯,所以他們翻出我們的信,寫了那封信,基本上就是威脅我們回去。
在回去的路上,安赫一直在哭著道歉,她對我説:‘要不是我的話,就不會招來這樣的事情。我不想離開妳。’
我們都知道,有這批邪教徒,便會有下一批,只要安赫身上有已經醒覺的神血,我們就沒有一天安寧日子。我們不相信教會,也沒有投靠教會的念頭,只能靠自己解決眼下的所有麻煩。要麽把邪教徒都殺了,要麽把安赫殺掉。
我握緊手中的劍,當時我的劍已經吸了不少血了,以後還能吸更多血,但當中絕不包括安赫的血。我當時就決定了,誰阻礙我們就殺誰。
到達那裏的前一晚,安赫明顯比之前任何一晚都要驚慌,她輾轉難眠,我抱著她,安撫她:‘沒事的。’
‘瑪嘉烈,要是我和妳就此分開呢,那該怎麽辦?’
‘不會的。’我緊抱她重複說, ‘不會這樣的。’
她沉默一會兒,情緒明顯平穩了不少。她又問:‘要是、假如、真的,我和妳分開,妳會來找我嗎?’
我親吻她的唇說:‘我會,不管多遠、多困難,我也會去找你的,然後帶你離開這一切,去一個只有我們的世界。’
安赫注視我的雙眼,繼而笑了:‘我很感謝妳,瑪嘉烈。我又不能打、又膽小,總是幫不上忙。一直以來,就連這一次也是,都是我惹來的禍端。’
‘不要這麽説。’我打斷她的自我否定,把頭埋在她的頭髮間。
‘瑪嘉烈。’
‘嗯?’
‘妳能答應我嗎?’
‘我能。’我耳語道,‘只要妳想聽,不論多少次,我也會對妳說,我們不會分開,要是分開了的話,我答應,我會去找妳的。
‘如果能夠再次與妳相遇,我會乘著北風,越過密林,渡過汪洋,在内心的引導下趕到妳身邊。到時候,我會擁抱妳,我會親吻妳。我們最後會沉到海底,海水溫柔地包圍著我們,世上一切煩惱和紛爭不再打擾我們。我們再不會分離。到時候,我會對妳說,我愛妳。’
安赫笑了,她吻我道:‘我愛妳。我想爲妳做盡一切我能做的,所以請不要阻止我。’
她當時這麽説了,我只是回答她:‘我不會。’現在回想起來,她在那個時候心裏便有了計劃了吧。
終於回到去了,表面看上去一片平和,但我們無法放心,站在屋外,裏面的邪教徒注意到安赫的到來而走出來了,他們有五個人,全都是身穿紅袍的人,他們的首領站出來,是一個中年男子,他看見了安赫便和善地說:‘妳好,姐妹。妳們不需要那麽緊張,我希望我們能夠好好地談談。’
安赫往前走一步,我下意識伸手攔住了她,她按下了我的手:‘沒事。他們不敢傷害我。’
‘妳怎麽這麽肯定?’
‘邪神告訴了我,復活需要活血,我死了,血脈就會轉移到其他人身上。’安赫一邊警惕這些人,一邊解釋。
‘沒錯。’男人微笑點頭道,’只要妳跟我們走,我們能和平地解決這件事。我爲之前用的那些强硬手段道歉。’
‘我不想跟你們走。’安赫朗聲道,男人皺眉: ‘妳作爲神子,卻支持教會嗎?妳知道教會都是甚麽人嗎?妳知道他們現在如何對待神子嗎?他們也在收集神子,利用他們做實驗,教會想借此控制神明。’
‘我明白,我也被教會傷害過。’安赫說著,握住了我的手,她的顫抖從她的手傳到我的手上,‘所以,我兩邊也不幫,我只選擇自己想要的生活。’
‘既然如此,妳更應該來我們這邊,我們的神復活之後祂一定會賜給妳所渴望的生活。’男人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屋内的孩子,‘比如和那些人,和這個女人一起生活。’
安赫毫無妥協的意思:‘你們和教會一樣。’
見安赫態度强硬,男人無奈道:‘祂應該有告訴妳,這個世界原本有兩位神明,兩位各司其職,直到有一天,其中一位想統治整個世界,才有了現在的局面。我們所做的事,不過是令世界恢復原狀。’他向安赫伸出手:‘姐妹,妳能理解嗎?’
‘我不能理解。’
男人的眼神變了,我全身的肌肉都綳緊,因緊張而顫抖著,他説:‘是嗎?那真可惜,我們。。。’那個男人踏前一步,我第一個反應便是抽劍,誰料有人反應比我快,綁在腰的劍不翼而飛,我注意到時,安赫已經鬆開了我的手,把血紅的劍橫在頸前。
全場鴉雀無聲,人們急促的抽氣聲清晰可聞。
‘安赫?’我呆呆地看著她金色的眼睛,輕聲勸道,‘妳不能這樣做。’
安赫咬牙,沒有理會我,而是退後兩步,高聲對那些邪教徒說:‘你們明白我的重要性,那麽你們肯定不想我這樣做吧?’
我沒空理會那些邪教徒,我張開雙手,一步一步靠近安赫:‘安赫。。。把劍放下。’
‘不要走過來!’安赫尖叫,‘任何人也不要靠近我!’劍貼近安赫奶白的肌膚,已經吸了不知多少血的劍鋒利得只要碰到,便能割開那脆弱的皮膚,滲出鮮血。面對臉色大變的邪教徒,安赫面無懼色,她咬咬牙,喊道:‘我可以放下劍,但你們要保證一件事。’
我站在安赫身邊,其他人可能看不見,但我看見了,我看見安赫握劍的手微微震動。她注意到我的視綫,她看著我以口型說:‘抱歉。’
我這個時候才意識她有一個計劃瞞著我,但我當時並沒能參透她整個計劃。
邪教徒明白安赫所説的‘保證’是甚麽,爲首的男人的視綫一直都在安赫身上,想確認安赫的傷口不嚴重之餘,還想判斷是否應該相信安赫,最後,他妥協了:‘好。我仍未醒覺,這需要有我的兄弟去做。’
他轉身示意那些邪教徒,其中有一人大聲反對:‘萬一她出爾反爾那怎麽辦!?’
男人堅持:‘我們都是神子,是兄弟姐妹,不能互相懷疑,我應該愛這位姐妹,就如我愛你們一樣,我們不能互相懷疑的。’他看著安赫,似乎帶點暗示的意味說:‘我們要以信任換取信任。’安赫又説:‘我當然可以保證,你們保證不會傷害他們之後,我會放下劍。’
‘很好。’男人點頭,‘謝謝妳相信我們,姐妹。’
安赫的眼睛依然是金色的,她大聲説:‘我向神明祈求,在確保我的夥伴安全後,我會放下手上的劍。’
安赫説出了她的諾言,就算其他邪教徒再不信任她,也只好説出他們的諾言,其中一個男性的眼睛變成金色:‘我向神明祈求,我們這裏的人,絕對不能傷害那屋子裏的人,和那位女士。’
聽了諾言,安赫真的垂下了拿著劍的手,頸上的傷口不深,已經沒有血流出了,我臉上上去檢查傷口,翻出隨身的紗布時,安赫阻止了我:‘我沒事的。’
‘妳都出血了,怎麽會。。。’我擔心死了,説話時咬字都不清晰了,‘妳怎能自己一個做這麽危險的事。’
‘瑪嘉烈。’她沒有握劍的手捏著我的手臂,她的顫動和感情,一下子都通過那纖細的手傳遞到我的心底,‘妳還記得妳的承諾嗎?’不知爲何,我隱約感覺會有壞事發生,她的恐懼、悲傷全都感染了我,我不論怎樣,也無法壓抑自己想哭的情緒。
‘我記得。’我强行令自己鎮定下來,回答安赫的話,盡管如此,我的聲音還是帶了點哭腔,’我沒可能忘記。’
‘那就好,瑪嘉烈,妳不要哭。’安赫强顔歡笑,對邪教徒說, ‘接下來你們要帶走我吧。但我不想和她分開,我能自己再作一個要求嗎?我會説出口的。’
男人有些不滿,但想到自己的原則,和安赫的要求聽上去並不過分,便停止了身後人的抱怨,點頭允許。得到男人的允許,安赫如釋重負,對我笑笑,小聲説:‘我會等妳的。’説完,她往那些邪教徒那邊走了兩步,手中的劍從未脫手。
‘我向神明祈求,我和我所愛的人,瑪嘉烈,會在無人能及的樂土上重逢,永遠不再受世上一切煩惱所擾。’
她一説完,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我想奔過去抱住她,奪走她手上的劍,但在我觸碰到她之前,她的血已經濺到我,還有其他邪教徒的身上。
‘她就這樣,去了約定好的樂土等我。’
梅德諾呆住,用了些時間才能消化整件事,他過了好一會兒說:‘妳很快便能看見她了。’ ‘嗯。’瑪嘉烈露出一個燦爛的笑,‘當然。’她調整一下坐姿,擡頭說:‘那些邪教徒礙於神力,所以不能找我們出氣,但他們很快就找出了一個漏洞。’
‘只有在場的人才不能傷害你們?’
‘沒錯。他們之前沒有找其他人的晦氣,但如你所見,他們對我的仇恨很大。’
‘嗯。。。’梅德諾隨著瑪嘉烈的目光往上看,依然毫無發現,他問: ‘那麽妳能找出方向也是因爲安赫小姐的這個承諾嗎? ’
‘是的。’火光映在瑪嘉烈的眼中,她依然把專注力放在夜空之上,‘天上有一條由火焰形成的路,一路延至東面的盡頭,那火勢極猛,如同那一晚的火般,不論何時何地,甚麽天氣,都能清楚看見。’
梅德諾將目光放到瑪嘉烈的雙眼上,她的眼仍反映著火光,梅德諾想,他這樣算不算看到了只有瑪嘉烈才能看見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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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rails of fire
You always knew
They would carry me home
They would lead me to you
ns3.139.238.74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