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號故事：少女的詩歌不會老18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dFyiphw91
◆TAG：溫馨、親情18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ZNohX2ob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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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親愛的人呀，我牢記你的模樣。18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Gg1NfGCYo
所以你不要怕，因我與你同行。18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nndqrMeG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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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快要氣死了。18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WgPb2mc2D
間隔不到幾天，去學校的交通時間翻倍，從一趟轉車變成公車下山再轉兩站，早八的課他要六點起床，禮拜三只有上午兩節課、共計一個小時又四十分鐘，他卻要花快四個小時在捷運上半睡半醒滑手機。18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SFJwRkpu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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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他不保證搬家以前的日子就有好好利用時間了，但他就是不爽四個小時都要在車上、不爽原本好好住的地方因為老媽的一聲下令就要說再見，只因為遠在天邊住在日本的大伯要跟他們搶房子，說啥鬼當年阿公付錢買的房子他也應該要有一半，要嘛我們依照現今價格還錢給他，要嘛收拾行李離開這個家，幹，他晧光從老爸簡訊看到大伯傳過來的Line時差點衝去靈骨塔把阿公叫回來顯靈作證，順便再請一位免費律師、四個人加一鬼魂來聊聊遺產和贈與的差別。18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Wb5GTyUK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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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最讓他不爽的還是他老母意氣用事之下，真的攜家帶眷把他們轟出原本住的好好的地方，現在他們新家比之前縮水一半，屋子只有一間浴室，天花板還有泛黃漏水污漬，搬家前一天他還在賭氣，老媽在客廳嚷嚷新家雖然可能不比這裡好，但至少他們住得心安理得也舒暢，幹，他在原本的家也住得心安理得，本來就是他們的房子他們的地盤，憑什麼就他們要做老好人被逼著滾蛋？18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X1P2OtQW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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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事已至此，已經沒什麼好抱怨的了。他的憤怒也轉為灰心的去便利商店買小美冰淇淋吃──說到便利商店，最近一家全家居然要下山走十分鐘，真的謝天謝地謝恁祖媽，他再也沒有復胖的困擾。18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ydSJcBDe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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晧光第一次花了將近十五分鐘只為吃一個拳頭大的冰淇淋，他就在那邊滑手機、邊放任食物融化成奶昔，最後連木棒都咬得食之無味才緩步離開，他待這麼久除了不想回家之外，還有他壓根不想爬十五分鐘的上坡路折返。18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uiv8i4R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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撇去交通和購物上的不便，其實這裡環境還算清幽舒適，上坡路旁右側的土地一層層種植了他不曉得什麼名字的作物。晧光刻意往榕樹下陰影處的地方塞，但這裡實在沒幾棵樹，也因此他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熱得腦袋發昏，接連讓他看到不遠處有個人影倒在田裡，晧光頓時停住步伐，張著嘴凝望了會，接著他的嘴吧越張越大。18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QPuKuqVn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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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幹幹！」他幾乎是滑下去的──晧光一時沒料到這坡還真有點陡，再加上這根本不是平常人會走的路，因此最後一小段他摔跤打了個滾，又在下秒瞬間爬起。18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NfY9i5l9U
「還好吧！喂！」沒管是不是踩到了什麼作物、白色球鞋是不是泡進泥濘裡因此弄髒，晧光一下子就飛奔到倒在田中間的身影，從背影和身形他判定自己應該如何稱呼：「阿公！你沒事吧！怎麼倒在這裡？」18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PprgGlgSe
「唉唷唷⋯⋯不小心摔倒了啦，還有什麼阿公？」聲音一出晧光頓時鬆口氣，口裡的稱呼瞬間更改，好像剛認錯性別的人不是自己：「阿嬤我馬上扶你起來。」18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NznpoYRe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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晧光把阿婆帶到看起來像農舍的地方休息，他簡單確認了下是否有皮肉傷，還好阿嬤跌倒的地方還算濕軟，全身上下也包得緊緊的，過不久阿嬤已經可以站起來活動了。18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93sd4A3Uf
眼看阿嬤渾身充滿泥濘，剛剛又在田裡跌倒過，晧光決定好人做到底──也成功成為不回家的藉口，打算把阿嬤打理好再離開。18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alBhkOV2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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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收拾妥善也弄乾淨後已經是傍晚五點，夏天的夜晚來得比較晚，晧光盯著漸灰的藍天搔搔腦袋，出了一身汗他也得回家洗洗了。18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2sgRaxEEW
沒料到的是他被阻擋了回家的去路。18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R4gSD11NX
「今天謝謝你啊！如果沒什麼事要不留下吃飯再走？還是你急著回家？」18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MtxDLbLEC
「不急，」晧光笑了一下，要踏出門的腳瞬間收回，「今天家裡沒人。」18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PMCUuZy1v
褲袋裡的手機響了又響。18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3aR9SPZ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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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天偶遇婆婆之後，晧光時不時的就會從便利商店晃到阿嬤家，好像他身上已經有了某種反射條件，兩隻腳會不由自主往坡地旁的田地裡去。18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ciIB0AFId
對一個大學生來說這似乎不是太常見的舉動──他應該要在暑假時多花點時間讀書或宅在房間打遊戲，然而他如同孝順的乖孫每兩天就往阿婆家跑，阿婆似乎也習以為常，甚至已經知道他在下午兩三點會抵達，因此提前預備好了一些食物。18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76GbZDcq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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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找阿嬤聊天已經成為晧光生活的一部分，他得承認這的確使他對這裡有了一丁點改觀──雖然他是在和家人冷戰中的前提下跑出來的，這也是為啥他三天兩頭都往這裡跑，誰叫他待在房間隔著木門都能感覺到客廳老母似乎有事沒事就想找他吵，那麼他為何不跑來阿婆家當金孫還有糖吃？18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7WsUit9y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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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他這金孫也不是當假的。18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05nUbPOpP
他讓阿嬤在田舍旁的長凳子休息，活到二十歲不曉得怎麼種菜插秧的人在田裡瞎折騰，原本十分鐘可以搞定的活硬生生被他拉到半小時，如果他在工作別人還以為他薪水小偷；他也幫忙阿嬤做菜，有時他來得比較早或離開比較晚就有機會參與午餐與晚餐，做菜他就的確可以幫上忙了，不至於像他爸一樣一踏進廚房就等著被他老婆轟出來。18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Rj1Y3gh6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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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個五點半時，晧光洗菜的手突然停下，他往可以通到室外的紗門望去，天空的亮度又比從田裡回來時更暗了一些，才想起自己已經往阿婆家跑了將近兩個禮拜。他回家吃飯的時間越來越少，剛開始還有人會打電話給他，但最近已經連簡訊都省下了。18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ZilKWhLBD
他明明就只是在走路十分鐘不到的地方待著，有時晧光卻覺得家離他好遠。18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WU48kls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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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華婆婆是個活潑朝氣的人。18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zaLsuPHIm
在這兩個禮拜下來，晧光逐漸注意到附近許多阿嬤阿公都會來找秀華婆婆聊天，他們有時在田旁邊的竹藤椅上歇息喝茶，有時又會去前院榕樹下的石塊上坐著聊天，通常這個時間他也會待在一旁，他因此發掘出自己的優勢──晧光從沒想過自己還蠻能和老人天南地北的聊，甚至比他和同班同學還起勁。18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PosR99FA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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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不曉得哪一刻開始──或許是第三個禮拜，晧光發現自己的稱呼已經改變，剛開始他有可能是小哥、小弟弟、年輕人，如今他已經口耳相傳為秀華婆婆失散多年的孫子，因為暑假原因從外地回來照顧她，晧光解釋了好多遍自己只是自個兒跑來秀華婆婆這邊寄居，但老人們沒一個信，甚至因著他是秀華婆婆孫子的名份開始投餵他食物。18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dN4Onq0pl
也是他在接下嘉昌阿公的手工肉包子時，晧光硬生生重新投胎，之前誰說自己姓晧名光的？管她兒子什麼姓，他今天就是秀華婆婆沒血但有緣的孫子。18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jU987rb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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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又是另一個傍晚──老人家吃飯都比較早，他的晚餐時間也因此有了些調整，現在已經習慣五點半的餐桌擺滿家常菜，客廳只靠著老電風扇在那邊轉頭散熱。18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bNuSO2XBW
時隔一個月，老人似乎終於想起他家金孫不是他家金孫，隨口問起：「啊你都不用回去的嗎？整天留在這裡吃飯。」18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MCNaeeWql
「我有跟他們說過，不用擔心。」晧光正要夾起菜脯蛋的手頓了一下，轉而把隔壁的地瓜葉塞到碗裡，「他們都很晚回來，家裡沒人跟我一起吃飯啦。」18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lFSsYgupI
「那你暑假過後就回學校了嗎？」18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07CDPqx8M
「一樣每天通勤，所以還是可以來找你。」18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GYFlPMG28
晧光悄悄抬眼，看見婆婆乾癟皺紋的嘴角上揚起來。他也跟著笑了，儘管這是婆婆第四次問他同樣的問題。18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63QyDNTT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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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天住在全家旁邊的美君阿嬤偷偷把他拉到後院，晧光以為又是要塞給他什麼食物，美君阿嬤這回卻是真的和他來談正事的。18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eGJ0bFfNb
「晧光，你要多注意你家阿嬤，」他沒有否定這個稱呼，只是點點頭專心聆聽。「你很久沒有回來，大概不曉得她已經有失智徵兆了，所以你要好好照顧她，知道嗎？」18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3gTC4FBqp
「知道了。」與此同時他手裡已經多出兩顆芭樂，晧光開始覺得這裡的老人家可能都有食指轉一轉就變出食物的能力。18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arq9s7tXO
「果真是秀華的乖孫。」18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NUNDUJWq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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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偶爾會忘記吃中餐，因此他來到這邊的時間越來越早，因為只要自己過來秀華阿嬤肯定就會準備吃的。同時他也越來越晚離開，因為婆婆也會忘記吃晚餐，吃完後他會留下來幫忙整理，只差沒在這裡過夜。18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4nWga7Pt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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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八月中附近的一天，晚飯過後晧光依照往常留下來打掃，忽然婆婆房間傳來什麼東西翻倒的聲音，他頓時挺直背脊，手裡的掃帚和畚箕雙雙落下，幾乎不到五秒就跑了過去：「婆婆！」18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qCmmOC3ee
「唉唷嚇到我，大呼小叫幹嘛？」晧光看見老人家還好好的坐在床緣頓時鬆下肩膀，他也知道聲音是從哪裡發出的了──婆婆似乎想要從抽屜找些什麼，但因為太下層又老舊的緣故，使勁拉出來後抽屜脫離了軌道，東西也散落一地。18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OAEbFRcb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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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找什麼我幫你。」18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CwdBRn7de
「不用啦沒關係，我自己就好。」18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Sz2PbpDaF
「那我先把抽屜裝回去。」晧光先把抽屜給重新順回軌道上，接著一一把東西整理進去──大多是郵票及信件，冥冥中晧光感覺到什麼，果真在他拿起大概衛生紙盒大小的鐵盒時秀華叫住了他。18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kmFWRtdV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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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等一下，」婆婆皺著眉，輕輕用手抵住了晧光要塞回櫃子裡的動作，「我看看這是什麼東西。」18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j4LNmPF9W
他把東西遞過去，那看起來像早期裝餅乾的盒子，秀華阿嬤大概是已經忘記自己究竟裝了什麼在裡面，晧光只瞧見她在打開時顯得更疑惑的神情，「這些是什麼啊？」18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53cW3FYwA
晧光起身，又刻意不讓房間唯一的日光燈管被自己遮住，良久他才用扭曲的姿勢看出了秀華阿嬤手裡的東西。18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i8OEs4hk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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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疊用黑筆寫下來的簡譜，他又往紙張的右上角看去，瞧見了作曲人李秀華。18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eIURGm57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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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
